主题：【原创】望海---Farewell -- 路人

衡量一个工程公司的技术实力，不能光看她辉煌的过去，有没有技术积累和储备人才是关键。坦率的说，当时的设计院正处在青黄不接的境地。除了一批即将退休的老人，余下的年轻人中三十岁左右的较少，大多数都是比我高一两届的新人。套用一句军营的俗语，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随着市场开放，越来越多的外资企业在S市落户，BASF巴斯夫, ICI卜内门, BOC英国气体公司，Air Liquids法液空，Praxair普莱克斯等公司的工程项目一结束往往都有一批师兄师姐随之而去。依照惯例，新来的毕业生要和老同志搭对子，也就是找个师傅拜师学艺。科里把我推荐给了赵老师，她快退休了，是位经验丰富的项总（项目经理）。更难能可贵的是赵老师曾经在化工厂待过，有现场工作经验，比某些纸上谈兵的总工可信多了。我非常荣幸的成为她的关门弟子，而此时大师兄已经下海经商，二师兄当了团委干部，准备走上层路线，逐渐淡出技术工作。非常巧，老师祖籍镇海，就在宁波边上，也能说几句宁波话，彼此打趣的时候时常蹦出几句家乡话，这无意拉近了我们师徒之间的感情。有时候不知不觉中会把赵老师当做自己的母亲，她无私的帮助和对自己能力的肯定恰恰是我过去缺乏的。有时候甚至自问，为什么相近的年龄，我的生母只关心自己的吃、穿还有收入，没有任何精神上的交流，更没有对孩子的支持和肯定，而赵老师却能做到，难道说人的教育程度真的会带来那么大的差别，或者我父亲更本就应该找个和他门当户对的人，每次想到这里自己都不寒而慄。某天月色批评我“你说了妈妈的坏话”，的确如此，可我说的是做孩子的感受。等我做父亲的时候，也会毫无保留的付出，不但有经济上的支持，更有精神上的交流。也因为和赵老师的这层关系，我为她的遭遇而不平。大家知道，教育系统职工的评级有讲师，副教授，正教授，工程领域内也有相应的助工，工程师，高级工程师，（教授级）高工等级别。作为一名能胜任大型项目的经理，又有着丰富工程经验的技术人员，她被评为高工是理所当然的。可所谓“文凭不够硬”一句话让很多象老师这样经历了文革的技术人员心寒。出国前我去探望老师，她幽默的说“等你下次回来，我可能已经老年痴呆了，连话都讲不清楚。”七年后我首次返乡，见到依然在发挥着余热的老师，重提“老年痴呆”的笑话，我们都笑了。提起现状，还是老样子，唯有当时一同进单位的两位女生还在，否则就不需要返聘那么多的退休工程师。

说一段在设计院的小插曲。新员工有见习期，结束时要交一份手绘A1大小图纸，作为工艺工程师，我的作业自然是工艺流程图了。看着那些女生一丝不苟的伏案绘图，我思索着有没有偷懒的捷径。这时候我想到一个人，机房绘图站的小宋。于是俺贿赂他去六百的KFC吃鸡，两个壮汉各自消灭一桶鸡块，酒足饭饱后直奔机房打印出一幅A1图纸。然后俺拿着模板，照葫芦画瓢般勾勒一番---搞定。当然这是忽悠那些总工的，不过结果非常令人满意，顺利拿到助工证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