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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题:【原创】烈马轻裘传 第一回 王进私走延安府 无情暗收紫金牌 -- 西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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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园 【原创】烈马轻裘传 第二回 勇教头长街奋宝剑 莽提辖酒肆救路人

暑往寒来春复秋,夕阳西下水东流。时来富贵皆因命,运去贫穷亦有由。事遇机关须进步,人当得意便回头。将军战马今何在?野草闲花满地愁。

却说那无情四处访查, 将有一年之久, 却是杳无音信。 所幸银钱尚有, 又怀揣紫金牌, 东京便也不回了, 止在关西五路走动。 于路免不得饥餐渴饮,夜住晓行。这一日来到渭州。这边也有经略府。“莫非王教头在这里?”无情便入城来看时,依然有六街三市。只见一个小小茶坊,正在路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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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见一个小小茶坊,正在路口。。”

无情便入茶坊里来,拣一付座位坐了。茶博士问道:“客官吃甚茶?”无情道:“吃个泡茶。”茶博士点个泡茶,放在无情面前。无情问道:“这里经略府在何处?”茶博士道:“只在前面便是。”无情道:“借问经略府内有个东京来的教头王进么?”茶博士道:“这府里教头极多,有三四个姓王的,不知那个是王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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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茶博士问道:‘客官吃甚茶?’。。”

道犹未了,只见一个大汉,大踏步入来,走进茶坊里。无情看他时,是个军官模样。怎生结束?但见:头裹芝麻罗万字顶头巾,脑后两个太原府纽丝金环,上穿一领鹦哥绿宁丝战袍,腰系一条文武双股鸦青绦,足穿一双鹰爪皮四缝乾黄靴。生的面圆耳大,鼻直口方,腮边一部貉胡须。身长八尺,腰阔十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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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见一个大汉,大踏步入来。。”

那人入到茶坊里面坐下。茶博士便道:“客官要寻王教头,只问这个提辖便都认得。”无情慌忙起身施礼,便道:“官人请坐拜茶。”那人见了无情长大魁伟,像条好汉,便来与他施礼。两个坐下。无情道:“小人大胆,敢问官人高姓大名。”那人道:“洒家是经略府提辖,姓鲁讳个达字。敢问阿哥:你姓甚么?”无情道:“小人是东京汴梁人氏,姓无名情。请问官人:小人有个老哥哥,是东京八十万禁军教头,姓王名进,不知在此经略府中有也无?”鲁提辖道:“阿哥,你莫不也是东京八十万禁军教头, 绰号‘刀剑笑’的无情?”无情拜道:“小人便是。”鲁提辖连忙还礼,说道:“闻名不如见面,见面胜似闻名。你要寻王教头,莫不是在东京恶了高太尉的王进?”无情道:“正是那人。”鲁达道:“俺也闻他名字。那个阿哥不在这里。洒家听得说他在延安府经略相公老政委处勾当。俺这渭州,却是另一经略相公居正镇守。那人不在这里。你既是无情时,多闻你的好名字。俺且和你上街去吃杯酒。”鲁提辖挽了无情的手,便出茶坊来。鲁达回头道:“茶钱洒家自还你。”茶博士应道:“提辖但吃不妨,只顾去。”两个挽了胳膊,出得茶坊来。

上街不曾行得三五步, 只见一褐衫黄袍大汉, 手提三尖两刃刀, 撞入茶坊, 也不落座, 劈手揪住茶博士便问:“你可知这经略府中有个东京来的王教头么?” 茶博士不及答话, 无情忙迎上去, 一拱手:“这位兄台, 不知为着何事, 要寻王教头?” 那大汉撇了茶博士, 也走到街边, 上上下下打量了无情一番。 见无情是官家打扮, 便也勉强一拱手:“你却是从何方来, 如何知道王教头?” 无情如实道:“在下从东京汴梁而来, 有急务在身, 亦在寻他。”一边暗将右手在“李牧剑”剑柄上按了按实。 那大汉闻言, 也自将三尖刀握了握, 又问:“兄莫非高太尉治下之人?” 无情答:“正是, 请问阁下。。。?”大汉再不答言, 突然发力, 当街拧刀直刺将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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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汉再不答言, 突然发力, 当街拧刀直刺将来。。”

无情也不敢怠慢, 抽剑相迎, 两个在街中一来一往, 打将开来。 无情虽有“十步一杀”绝技在身, 在这汉子的长刀锋力威逼之下, 却也无施展的机会, 不禁暗自叫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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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情也不敢怠慢, 抽剑相迎, 两个在街中一来一往, 打将开来。。”

打有三五十合, 那汉子渐落下风, 大喝一声少歇, 将长刀架隔住无情的剑。 无情却也不逼他, 那汉子道:“今日衣服穿得宽松了, 且等我去了衣袍, 再打不迟。 暗算的不算好汉!” 无情笑道:“莫不要学三国虎痴, 裸衣相战么, 也罢, 你脱我便怕了不成?” 那汉子将上身衣袍闪掉。 不意却露出一身白练也似的肌肤并好刺绣。 正要再操刀进战, 一旁的鲁提辖喝了一声, 好似晴天一个霹雳:“阿哥们且住!”

鲁提辖对那大汉抱拳道:“那阿哥,你莫不是甚么九纹龙史大郎?”那大汉闻言, 虽然收手, 却也立而不拜:“是, 便又如何?”无情却也一惊, 问道:“莫非是华州华阴县烧了史家庄与少华山劫富济贫的好汉行义举的九纹龙史进?我也多有耳闻。”那大汉刀仍不放手:“正是。”鲁达对无情道:“洒家见他一身好花绣, 以此认得, 也闻他江湖上的义声。” 又转向史进:“那个王进阿哥不在这里。你既是史大郎,须也听说过这位阿哥的名字, 唤作无情, 也是八十万禁军教头。”史进唱个诺, “原来如此, 难怪如此好武艺。 久闻大名, 只是不知寻王教头何事?”

无情道:“此地非讲话所在, 史大郎义声远扬, 逃亡异乡而寻王教头, 必非外人。 我等且共寻个僻静处说话。”鲁提辖道:“既是如此,俺们同去吃三杯。”这时当街一簇众人,围住三个正看打斗看得紧, 推推搡搡, 好不聒噪。 鲁达焦燥,把那看的人,一推一交,便骂道:“这厮们撒开!不去的洒家便打。”众人见是鲁提辖发怒,一哄都走了。 无情陪笑道:“好急性的人!”当下三个人转弯抹角,来到州桥之下,一个潘家有名的酒店。门前挑出望竿,挂着酒旆,漾在空中飘荡。

三人上到潘家酒楼上,拣个济楚阁儿里坐下。鲁提辖坐了主位,无情对席,史进下首坐了。酒保唱了喏。认得是鲁提辖,便道:“提辖官人,打多少酒?”鲁达道:“先打四角酒来。”一面铺下菜蔬果品案酒,又问道:“官人吃甚下饭?”鲁达道:“问甚么!但有,只顾卖来,一发算钱还你。这厮只顾来聒噪!”酒保下去,随即将酒上来。但是下口肉食,只顾将来,摆一桌子。三个酒至数杯,把各自经历述说一遍。 原来王进逃至史家庄, 传授了史进许多武艺, 因此有师徒之份。 王进于史家庄逗留半年有余, 故而无情遍处寻防不着, 官府亦未曾获其消息。 后王进执意要走, 史进苦留不住, 只得礼送其母子出庄。 史进又与少华山强人为友, 以此亦被官府追杀, 无路可走, 思欲寻着王进, 共去边庭将些功名折罪。 来到渭州茶庄打听, 不意遇到无情, 以为无情是高俅手下的人, 必将对王进不利, 故拔刀相向。 那提辖对二人甚是敬重, 欲留二人同在渭州, 愿向经略大人居正荐二人为官。

三个说些闲话,都是些机密的事,只听得间壁阁子里,有人哽哽咽咽啼哭。鲁达焦燥,便把碟儿盏儿都丢在楼板上。酒保听得,慌忙上来看时,见鲁提辖气愤愤地。酒保抄手道:“官人要甚东西,分付卖来。”鲁达道:“洒家要甚么!你也须认的洒家,却恁地教甚么人在间壁吱吱的哭,搅俺弟兄们吃酒?洒家须不曾少了你酒钱。”酒保道:“官人息怒。小人怎敢教人啼哭打搅官人吃酒。这个哭的,是绰酒座儿唱的父女两人。不知官人们在此吃酒,一时间自苦了啼哭。”鲁提辖道:“可是作怪!你与我唤的他来。”酒保去叫,不多时,只见两个到来前面。一个十八九岁的妇人,背后一个五六十岁的老儿,手里拿串拍板,都来到面前。看那妇人,虽无十分的容貌,也有些动人的颜色。但见:知

蓬松云髻,插一枝青玉簪儿;袅娜纤腰,系六幅红罗裙子。素白旧衫笼雪体,淡黄软袜衬弓鞋。娥眉紧蹙,汪汪泪眼落珍珠;粉面低垂,细细香肌消玉雪。若非雨病云愁,定是怀忧积恨。大体还他肌骨好,不搽脂粉也风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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巍巍

那妇人拭着泪眼,向前来深深的道了三个万福。那老儿也都相见了,鲁达问道:“你两个是那里人家?为甚啼哭?”那妇人便道:“官人不知,容奴告禀。奴家是东京人氏,因同父母来这渭州投奔亲眷,不想搬移南京去了。流落在此生受。此间有个财主,叫做镇关西齐若散齐大官人,因见奴家,便使强媒硬保,要奴作妾。谁想写了三千贯文书,虚钱实契,要了奴家。未及三个月,他家大娘子好生利害,将奴赶打出来,不容完聚。着落店主人家,追要原典身钱三千贯。父亲懦弱,和他争执不的。他又有钱有势。当初不曾得他一文,如今那讨钱来还他。没计奈何,父亲自小教得奴家些小曲儿,来这里酒楼上赶座子。每日但得些钱来,将大半还他,留些少子父们盘缠。这两日酒客稀少,违了他钱限,怕他来讨时受他羞耻。子父们想起这苦楚来,无处告诉,因此啼哭。不想误触犯了官人,望乞恕罪,高抬贵手。”鲁提辖又问道:“你姓什么?在那个客店里歇?那个镇关西齐大官人在那里住?”老儿答道:“老汉姓老,排行第二, 因人见我这张老脸, 只得个名号老巴巴;孩儿小字巍巍。齐大官人便是此间状元桥下卖肉的老齐,绰号镇关西。老汉父子两个,只在前面东门里齐家客店安下。”

鲁达听了,道:“呸!俺只道那个齐大官人,却原来是杀猪的老齐!投托着经略相公门下,做个肉铺户,却原来这等欺负人!”回头看着无情、史进道:“你两个且在这里,等洒家去打死了那厮便来。”史进、无情抱住劝道:“哥哥息怒。明日却理会。”两个三回五次劝得他住。鲁达又道:“老儿,你来,洒家与你些盘缠。明日便回东京去,如何?”父女两个告道:“若是能勾得回乡去时,便是重生父母,再长爷娘。只是店主人家如何肯放?齐大官人须着落他要钱。”鲁提辖道:“这个不妨事。俺自有道理。”便去身边摸出五两来银子,放在桌上,看着史进道:“洒家今日不曾多带得些出来。你有银子,借些与俺。洒家明日便送还你。”史进道:“直甚么,要哥哥还。”去包裹里取出一锭十两银子,放在桌上。鲁达看着无情道:“你也借些出来与洒家。”无情去身边, 无奈没有小钱, 却摸出五十两的大银来。鲁提辖倒是个粗中有细的人, 看了,便道:“原来兄弟却是趁手。只这银太大, 他二人拿着反倒要惹灾。”鲁达只把这十五两银子与了老巴巴,分付道:“你父女两个将去做盘缠。一面收拾行李。俺明日清早来发付你两个起身。看那个店主人敢留你!”老巴巴并巍巍拜谢去了。鲁达把这五十两大银去还了无情。三人再吃了两角酒,下楼来,叫道:“主人家,酒钱洒家明日送来还你。”主人家连声应道:“提辖只顾自去,但吃不妨。只怕提辖不来赊。”三个人出了潘家酒肆,到街上分手。

史进、无情各自投客店去了。只说鲁提辖回到经略府前下处,到房里,晚饭也不吃,气愤愤的睡了。主人家又不敢问他。

再说老巴巴得了这一十五两银子,回到店中,安顿了女儿巍巍。先去城外远处觅下一辆车儿,回来收拾了行李,还了房宿钱,算清了柴米钱,只等来日天晓。当夜无事。次早五更起来,子父两个先打火做饭吃罢,收拾了。天色微明,只见鲁提辖大踏步走入店里来,高声叫道:“店小二,那里是老巴巴歇处?”小二哥喊道:“提辖在此寻你。”老巴巴开了房门,便道:“提辖官人里面请坐。”鲁达道:“坐甚么!你去便去,等甚么!”老巴巴引了巍巍,挑了担儿,作谢提辖,便待出门。店小二拦住道:“老头要那里去?”鲁达问道:“他少你房钱?”小二道:“小人房钱,昨夜都算还了。须欠齐大官人典身钱,着落在小人身上看管他哩。”鲁提辖道:“老齐的钱,洒家自还他。你放这老儿还乡去。”那店小二那里肯放。鲁达大怒,叉开五指,去那小二脸上只一掌,打的那店小二口中吐血。再复一拳,打下当门两个牙齿。小二扒将起来,一道烟走了。店主人那里敢出来拦他。老巴巴巍巍父女两个,忙忙离了店中,出城自去寻昨日觅下的车儿去了。且说鲁达寻思,恐怕店小二赶去拦截他,且向店里掇条凳子,坐了两个时辰。

约莫老巴巴去的远了,方才起身,迳投状元桥来。 有道是: 直教双拳打开危险路,快刀斩尽不平人。欲知这齐若散齐大官人性命如何, 且听下回分解。

第三回 鲁提辖拳打齐若散 不周山泪别渭州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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