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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题:【原创】烈马轻裘传 第十回 战小街酣斗月夜 救恩主苦待烟尘 -- 西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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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园 【原创】烈马轻裘传 第十回 战小街酣斗月夜 救恩主苦待烟尘

<<新刻绣像全本烈马轻裘西西河志传>>

目次

第一回 王进私走延安府 无情暗收紫金牌

第二回 勇教头长街奋宝剑 莽提辖酒肆救路人

第三回 鲁提辖拳打齐若散 不周山泪别渭州城

第四回 经略使双赠裘马 老巴巴单解西西

第五回 赵员外惜叹金玉谱 鲁智深醉打花老乔

第六回 西西寨重添勇士 赤松林双战英豪

第七回 猛将行武瓦罐庙 才士用谋状元桥

第八回 托相士齐若散中计 射鸣镝任爱杰行舟

第九回 西河寨群英新会 渭州城故旅重集

第十回:

诗曰:

无罪关西作配戎,义气不堕真英雄。棋逢敌手难藏幸,将遇良才怎用功。双钩左右欺弯月,大剑纵横耀霜风。又加东西乾坤手,尽在输赢胜负中。

却说那段坠儿喘息方定,便将事情本末一一说来。原来坠儿往年自大理往渭州拜见齐大官人,皆与她段家总侍卫“一剑无血” 犀光同行,每每坠儿在前施展“凌波微步” 之功,犀光在后却要骑骏马方能紧追。此年却与往时不同,段王爷有旨,着犀光随大理使者入东京汴梁给大宋皇帝进献宝物,沿路保护,尚且未归。坠儿性急,以此不曾秉得父王便独自赶往渭州。

进得渭州后已是黄昏, 听人说起齐大官人被锁去官府一事,坠儿心焦,赶往状元桥一探,其时正是小宋为不周分说完官司始末,不周将那封皮重贴了,纠集十几个刀客在偏房商议机密。坠儿本已赶了整天的路, 远远见铺面大门紧闭, 贴着封条,四下无人,只道大官人一入大牢,门下之人便已星散, 未免更是急躁。她平日在段王府中亦是小主人,何曾受得半点气来,又何曾知大宋法度厉害,以此一时气冲斗牛,捺不住,将背后双钩解了提在手中, 便奔渭州牢城而去,实指望劫牢反狱,救齐大官人去南疆一避。

到得牢中,坠儿也不管三七二十一,止一路杀将入去,那些牢头牌头节级等辈平日里只知吆五喝六,打讯棒、丢兜驼, 在犯人面前施展威风。那里当得住这杀进来的凶狠小娘,迎着时便带重伤,碰一碰伤筋断骨, 一个个只恨爹娘少生了两只脚,屁滚尿流。坠儿指东打西,又施展“凌波” 绝技,在牢城中一路纵横,却是不认得路, 半时方觅着齐大官人的牢房,三两下将锁打落,进得屋去,要拽大官人走,那官人那里肯去,只道:“坠儿你莫要违了法度,你乃化外之人,速速逃去便是,我乃大宋子民,便有沉冤, 理合在此坐待洗雪之时。” 坠儿那容他说得这许多迂腐之论,一把拖过来背在肩头便往外冲。 -- 此时背驼一人,便使不得“凌波微步” 了。

孰料那班牢子节级,脱得性命者便奔府衙告变。在路却巧遇着三人。这三人甚是了得,乃是东京汴梁开封府有名的御捕,头一个唤作“白玉老虎” ,诸位看官莫要惊怪,以为四字之名少见, 我中原人士原有复姓,三国诸葛司马,隋唐尉迟宇文, 百家姓下官欧阳,皆是复姓。这“白玉老虎” 便是复姓白玉,乃当年仁宗时陷空岛五鼠之一“锦毛鼠” 白玉堂之后,那白玉堂实亦复姓白玉,后人石玉昆作<<三侠五义>>,以为其人姓“白” ,大谬也。当年那白玉堂撞死襄阳铜网阵,留下这一支在东京汴梁,只因从前陷空岛“五鼠” 尽不满南侠展昭所获御赐“御猫” 之号,后人欲其名盖过“猫” ,以此起名“老虎” ,唤作“白玉老虎” ,手中一把七宝锦腰刀,乃当年追赐白玉堂之宝,正是三国曹孟德寻刺董卓时托言所献, 平日行走御街,威风凛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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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玉老虎

另两个一个唤作“董张” ,一个唤作“薛望” ,原来大宋年间,公人姓董,姓薛者甚众,开封府便有二董二薛,那二董?董张董超也。那二薛?薛望薛霸也。只是这董张薛望二人却非那董超薛霸肖小之辈可比,他二人身在公门,心怀忠义。人唤“董张薛望” 唤得熟了,便谬称作“东张西望” ,二人各持一条水火大棒,“东张”腰间暗藏铁链,“西望”背后两面护背木枷,连破数起大案, 三五十人都未必是其对手,多少江洋大盗栽在这两个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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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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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望

只因关西五路前时逃了八十万禁军教头王进,不曾捉得;后“九纹龙” 史进勾结少华山强人烧了史家庄,亦不曾抓着;又后又逃了个鲁提辖,还不曾擒获。 以此这三个奉了上令,到在这关西五路视察,欲要整顿各地差人捕快。渭州府尹听知是京城来的上差,亦不敢小觑他三个,方把些银两来犒劳毕。 三个出得府门,便撞见告变的牢子,提了兵器迤逦赶将来,正迎头碰上段坠儿背了齐大官人自牢城冲出,来在外面小路之上,两边便是民舍。 三个是御差, 便通了姓名, 坠儿知三个是公人, 却不答话,举钩相迎, 几个便在街头暮色之中, 战作一处:

金乌西落,玉兔东升。错落屋瓦小街,炊烟才起路边。平人家畔,小娘斗狠汉;寻常巷陌,公主战差官。 一来三往,似凤翻身;横冲直撞,如步凌波。一个钩搠尽依良法,一个刀劈自有悟头。这个丁字脚,横棒抢将入来;那个四换头,挥链奔将进去。三英若不战吕布,亦羡此间豪雄戮,百般艰险怎尽述,只此堪描入画图。

四个大战三十几合,这三个皆是京城出名的捕快,身法亦是矫健, 那坠儿徒步赶了一天的路,驼着个身形长大的齐大官人,煞是累赘, 使不得无影腿、凌波步,心中又只怕打斗中伤了齐大官人,现不出十分武艺, 如何应付得来,看看不敌,心下甚急。

“屋漏偏逢连夜雨” ,此时又赶来一个要命的。那人长得身长力大,原止行走江湖,心高气傲,被渭州府尹看中,请在家中作个武师教头。虽只是个教头,却大有来历。他那把剑,非比寻常,剑名“木擞” , 弧弯如虹,型制奇特。原来东北带方大海之中,有蛮族名倭人者,汉魏时曾遣使至中原求封。其酋僭号“天皇” 者, 以八尺镜、八尺勾玉、“草擞” 之剑为国之三宝。这“木擞” ,与那“草擞” ,恰为一对,不知何故,辗转流落于中土,锈迹斑驳。有市人得之者而不识,曰:“此剑形容古怪,不见经传,实不过废铁耳。” 那人家境贫寒,虽有志习武,无奈无钱可购锋刃,幼时恰于街中听到,遂以三贯购得,自忖:“虽是废铁,所幸尚可以之习练。” 把来磨砺一番,不料锈迹脱落后,竟是锋利非常。那人自此日日苦练剑术,因无银请师,故只竟自修习,终日挥剑不停, 谁料反练得独门绝技。那人自幼练此剑,共历二十余载,每十年方得练成一式,以此通共不过练得两式半。 他那绝技,却也没甚奇特,只是平日剑在匣中,遇有打斗,先袖手观敌,一意躲闪, 待觑着机会,便抽身拔剑,双手高举,极力劈下,力道威猛,却面不改色,敌手往往猝不及防,颇难接架,以此通常一剑可定输赢, 人送了个绰号,话作“十年一剑” ,把个本身的名字,到来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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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年一剑

那“十年一剑” 来在渭州府尹门下不久,阖府武师,那个是他对手,每每只一剑便被放倒,何曾多用一式半式,府尹亦把他当个高人敬重, 故他甚是高傲。这日闻人说京城来了三个御捕,府尹老爷在府上打赏了许多银两,本已是心下不快,正思找机会与这几个一较高下,又听得牢城外打成一团,迤逦赶来,已是鏖战正酣,天色昏暗, 看看坠儿已是不支, “十年一剑” 忍不住,要夺这功, 便亦踊身而上,大喝道:“那劫狱反贼,可听得我‘十年一剑’ 威名么?!” 拔剑便砍。坠儿何曾提防得,听得喊声高昂, 剑风阴沉,慌忙回身,蓦地见一道白光袭来,便以单钩架隔,那料得那一剑来势汹汹,镗地一声响亮, 把个坠儿震得虎口迸裂, 几乎跌倒,背后的那齐大官人也被振落在地。这边“白玉老虎”和“东张”两个见了,便撇了坠儿,去一边把个齐大官人按住,拿锁链锁了。

坠儿见此情形, 心知事不能济,只得不顾齐大官人,急欲寻机使起“凌波微步” 逃遁,频频出手猛攻,所幸“白玉老虎” 并“东张” 两个在圈外捆绑齐大官人,四人之围已阙两面,“十年一剑”见一剑不曾砍倒坠儿,亦不肯大意,便又袖手,静待时机欲再用第二式, 以此被坠儿觅着一个破绽,抽身便出,使出凌波步三两下晃到“西望” 身后,左手一钩,苛察一声, 挠在“西望”背后。谁料那“西望” 亦是京城名捕,背后有两面护背木枷,那钩正钉在木上,急切不得拔出。这壁厢“十年一剑”见有机可乘,赶忙又抽剑向前,使出第二式,依旧是自上而下直劈,只是力道更比前一剑又增了五分,坠儿左手钩在木上, 忙不迭以右手钩招架,再一声响亮, 火光迸起, 直被震得浑身发麻, 立足不稳。

“十年” 欺她不能抵挡, 正要再用出最后半式,说时迟那时快, 忽地背后飞来一条杆棒,正打在“十年” 后心,那“十年” 一个趔且,几欲跌倒,回头看时,小街两边只有民户,隐隐月光下, 那里有半个人影。坠儿见此, 如何敢再耽搁,急抽出左手钩,反手一钩挠在“十年” 肩上,再不恋战, 随即踏凌波步而去。三个御差并这个教头,都是空身赶来,不曾骑马,那里还追得上。止把个“十年一剑” 气得暴跳,连怨三个御差愚钝,挣扎起身, 自去包扎,从此两边有嫌,且按下不表。

再说这坠儿回到状元桥方才见得偏房有光亮透出,故连忙闯将进来,喘息方定,便把经过一一说与不周听,又道:“好个‘十年一剑’ ,这两剑杀得我拦当不得,再战下去,必是有失。我又不曾习得剑法,倘若我家总侍卫‘一剑无血’ 犀光在于此地,倒要教他们两个见个高下。彼时若无那根杆棒自‘十年’背后飞出, 却又要大窘,不知是何人所为,料他只暗中甩出这一棒便自街边屋顶逃了,多少是奇。。。只怪你等, 如何在此偷懒,倘我等一齐杀去,却不已把师傅救了?” 不周哭笑不得,连连叫苦:“你先又不曾知会我等,那个晓得你跑去劫牢,说不得,此事闹得越发大了,你反出牢城不成,大官人那边又要更吃些厉害官司,却是如何是好,如何是好。” 坠儿跳起来, 道:“好个不周,倒怪起我来,我尚不曾问你,我这一年不在,你如何照顾得我师傅,怎地把他陷在牢里?” 不周忙道:“此事一言难尽,实有不周之失。只是目下,我等连这状元桥也不可住了,官府必然赶来盘查,何处可去?倘一并被官府捉了,那个还救得大官人?” 坠儿略想想, 道:“这个却是不难,城东有个宅第,唤作‘洱庄’ , 是我父王在那壁厢买下的产业,做个大理的联络所在, 往日里犀光随我来渭州,我住在状元桥, 他便在彼住下。你宋家官府,不得着京中指示,那里敢擅闯, 我等速速赶去那边,却可一避。” 不周称善。

坠儿、不周、小宋几个并这十几个刀客,赶忙收拾停当了趁夜赶往城东“洱庄” ,那宅中原有段家的佣人侍候,那里还敢要坠儿再出头。每日里佣人四出打听消息,不几日,人说府尹把齐大官人“勾结西西寨匪类”之罪改得重了,又加“劫牢反狱” ,将于半月后绑付渭州街头就地处斩。把个小宋哭得死去活来,坠儿亦是暴跳如雷,不周更是心忧,却又不得不镇定众人,道:“事已至此,各位莫要焦躁,以我看, 必须大反渭州,方才救得出齐大官人,各人皆要尽力,倘事不能成,便同死于此也,绝不偷生。听坠儿所言,那渭州府也不过‘白玉老虎’ 、‘十年一剑’ 、‘东张’ 、‘西望’ 这几个狠些,余者倒也皆不足惧。只是每有处斩要犯,渭州府必央经略相公调集些经略府兵马以作弹压,他那里却是精兵强将,若添了这一支,事必危急。 我前日与经略府居正相公的两位女公子有一面之缘,今日事急,管不得许多,且去探访一番,看可能得着些消息么。” 坠儿、小宋亦无多言。

闲言少叙,却说不周袖了些散碎银子, 来在经略府前,在太阳下立地, 陪个小心,央那守门军士去着人通秉即晴、如若两个。门军虽见他平常打扮,却听得二位小姐名号,亦不敢怠慢了他。无奈二人尚且未归,不周只得每日去府前打探。又五七日,不周正在经略府前徘徊, 那渭州城风沙甚大, 每日里太阳又毒, 忽一时远远见尘头起处,手搭凉棚望时, 瞬间两匹马已到眼前,定睛细看,正是即晴、如若两个。不周喜不自胜,不待那两匹马停住,便一箭步冲上去,直站在那尘土中, 带住一个的辔勒丝缰,道:“二位贵小姐辛苦了,在下不周于此专等。”

谁料那马被这一惊, 长嘶一声,双前蹄倒竖, 扬得不周满脸尘埃。 马上的小姐举起软鞭,向着不周便打:“那里来的贱仆,那个认得你!吃打!” 劈头盖脸便是一下, 这一打不要紧,直教:乱马军中逃性命,恶枪林里救英雄。 欲知后事如何, 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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