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题：【东山顶上的酥油茶】之情天喇嘛：生与死的仓央嘉措（完） -- 京华烟云AMIP

7、“一度到理塘”，生与死的仓央嘉措

（上）青海湖畔的谜团

青藏公路旁，青藏铁路一路伴行。远方，一座铁路桥横跨关山，仿佛是连接汉藏两地的钢铁纽带。

（羌塘草原，笔者拍摄）

这片辽阔的荒原就是著名的羌塘。《中国国家地理》“选美中国”特辑曾评选出“中国最美丽的草原”，那曲的羌塘草原名列其中。藏语里“北方“读“羌”，“荒原“读“塘”，“羌塘”即为“北方荒原”之意。

这里是世界上湖泊数量最多、湖面最高的高原湖区，境内有近五百个面积超过一平方公里的湖泊和三百多个面积超过五平方公里的湖泊，也是我国高原现代冰川分布最广的地区。

我们知道，青藏铁路的前身是青藏公路，那么青藏公路的前身呢？

唐贞观十五年（公元641年）的某一天，一支迎亲的庞大队伍正在这里向吐蕃的都城逻些（即后来的拉萨）进发，主角是一位从长安来的宗室少女，大唐太宗皇帝授予了她一个后来名垂青史的封号——文成公主，陪伴她的是她将要嫁的夫君——吐蕃之主松赞干布。从西安到拉萨，文成公主走过的道路被后人赋予了一个专门的名词——唐蕃古道。

唐蕃古道的具体路线，历来说法不一，一般认为这条路从西安出发西行，由甘肃临夏西渡黄河进入青海，然后向西北经过西宁、日月山与倒淌河，再折向西南至黄河源扎陵湖和鄂陵湖附近，向南翻过巴颜喀拉山到达玉树，由此渡过通天河西行至杂多，沿旦曲经过唐古拉山口进入西藏，再经过聂荣和那曲，南行到达拉萨。

文成公主进藏一千多年后的公元1706年，六世达赖喇嘛仓央嘉措正步履蹒跚地行进在当初文成公主走过的古道上，但方向却与拉萨背道而驰——他是被当时西藏的统治者蒙古拉藏汗的军队由拉萨向北京押解，离故乡越来越远。

那时青藏之间当然既无公路又无铁路，六世达赖喇嘛只能骑马或步行，翻山越岭，路途艰辛，很可能还要忍受押解他的蒙古军队无休止的折磨——拉藏汗宣称仓央嘉措是假达赖，并奏请康熙皇帝废除了他的封号，派来押送他的也全都是拉藏汗手下的蒙古兵。

按照正史的记载，这条路，仓央嘉措只走到青海湖，生命便戛然而止，永远没有机会到达北京或重返故乡。

（青海湖，笔者拍摄）

青海湖在蒙古语中叫做“库库淖尔”，即“青色的海”之意。周边地区的居民以安多藏族为主，也有部分蒙古族和其他民族，这里的主体民族藏族以放牧为主，他们说的藏语安多方言因而被称为“捉各”即牛场话。

当年，蒙古和硕特部落首领固始汗正是从这里开始，如狂飙般席卷了整个青藏高原，并最后在西藏拉萨建立了以五世达赖喇嘛为宗教首脑的噶丹颇章政权。而现在，就在这美丽的青海湖畔，固始汗孙子拉藏汗派来的凶手又来到了六世达赖喇嘛面前......

湖边阴郁天气里灿烂的夏花，正如六世达赖喇嘛二十三年短暂的生命，留给后人惊艳的瞬间——“生如夏花之绚烂，死如秋叶之静美”。

（青海湖，笔者拍摄）

“在这短短的今生，这样待我已足。

不知来世少年时节，我俩还能不能会晤......”

——仓央嘉措

正史里的仓央嘉措就这样孤独地走了，但是，民间野史里的他却并非如此，也许人们太喜欢这位有着普通人一样喜怒哀乐的年轻诗人了，所以对他寄托了无比美好的愿望，这从后人创作的《仓央嘉措秘史》中可见一斑。

《仓央嘉措秘史》的作者是一名叫做阿旺多吉的蒙古喇嘛，来自现在内蒙古的阿拉善地区，据说在阿旺多吉小的时候，仓央嘉措曾住在其家里，而且抱他的时候还被撒了一身尿，阿旺多吉长大后便随仓央嘉措出家为僧，并一直伴随其左右直到仓央嘉措圆寂，按照阿旺多吉的说法，该书的内容多数是由仓央嘉措口述后再由阿旺多吉自己笔录的，反正此事已查无对证，姑且听之吧。

还是从正史中仓央嘉措生命的终点，也是《秘史》中他新生活的起点青海湖开始吧。《秘史》说，押解仓央嘉措的队伍刚到达青海湖，康熙的圣旨也来了，责问：“你们将他押解内地，安置何处？如何供养？”押解者担心皇帝怪罪下来性命难保，仓皇不知所措。

为了不使他们为难，于是在一个风雪之夜，仓央嘉措由青海湖畔飘然遁去。

他先是遇到了一支去安多藏区的驮队，和他们结伴而行，然后又由安多去了康区，先后到达嘉绒藏区的金川（即现在甘孜州的金川县、小金县和丹巴县）和康巴藏区的打箭炉（即现在的康定）等地。

（金川地区的墨尔多大神山，笔者拍摄）

随后，他去朝拜了佛教圣地峨眉山，然后返回打箭炉，向西经过川藏南路，悄悄返回拉萨。拉藏汗得知后派人追捕他，仓央嘉措不得不逃到尼泊尔，然后去印度朝拜佛祖遗迹，再原路偷偷返回拉萨，后来，他又去游离过门隅（在今天被印度占据的藏南）和工布（现在的西藏林芝地区）等地方。

期间，仓央嘉措经历了各种磨难，他受到过疾病、强盗、狼群、人熊甚至恐怖僵尸（具体在本书中另有记述）的袭击，但也许真的是佛祖保佑，据说每次他都有惊无险地度过。

几年后，仓央嘉措再由西藏回到青海，继而到达内蒙古的阿拉善，结识了当地的蒙古王爷，甚至曾跟随王妃来到北京游览。返回阿拉善后，仓央嘉措开始在当地修建石门寺，共花了十六年时间方才竣工，期间寺院又被年羹尧的军队损毁，直到年大将军垮台，继任者岳钟琪才将寺院修复。

据说这位岳公爷还曾邀请仓央嘉措为他的部队做法事祈祷胜利。后来阿拉善部落奉命移居青海湖，仓央嘉措也跟了过去，在青海又住了九年，先后担任过十三个寺院的堪布，后又返回阿拉善。

按照秘史的记载，公元1746年，也就是乾隆十一年和藏历火虎年，六十四岁的仓央嘉措因病圆寂于内蒙古阿拉善。

据说在跟随阿拉善的蒙古王妃进京旅游期间，仓央嘉措竟然在北京城与西藏已故摄政桑结嘉措的子女们不期而遇。

当时，桑结的三个儿子和女儿连同近侍等二十多人，被拉藏汗派人押送到了北京，作为当年一起在桑结嘉措身边学习成长的伙伴，他们应该与仓央嘉措相当熟识。

一天，仓央嘉措从安定门走过，正遇到桑结的子女们被押往德胜门，便驻足查看。这时候，他们从西藏带来的一条藏獒远远地认出了从前常与主人往来的那位客人，于是就跑了过来，亲昵地舔着仓央嘉措的衣襟，显得极其快乐。

人间的沧桑和轮回的虚妄，让仓央嘉措无法抑制内心的忧伤，想到自己背井离乡孑然一身，连一个故乡的亲人也难见到，等好不容易看到年轻时的伙伴，他们却早已成为人家的阶下之囚……此情此景，不由得他感慨万分，潸然泪下。

身为犯人，桑结嘉措的儿女无法与仓央嘉措会面，但那位不幸的女公子曾托人把一枚戒指转交给仓央嘉措，请求为她死后的灵魂祈祷超度。

此后，他们今生再也未能相见......

说明：本文来自笔者将要出版的新书《东山顶上的酥油茶——川藏畏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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