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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题:【原创】锦衣异志录 -- 天煞穆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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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园 【原创二卷】锦衣异志录(60)

“甚么法?”

周昂和李龙都望向高玉。

“不如这般,我和周兄在陈府前后门盯梢,你进陈府暗查。”

“这男女授受不亲,日光日白的我纵然能潜入府中暗查,也很难找到失踪的女子。”

“你扮女子进去。”高玉笑道:“你生得眉目如画,穿着女装便是活脱脱的亮丽女子,必不会令人起疑。”

周昂细望了李龙一眼,也点头道:“高玉说得对,你扮女子去。”

李龙笑道:“只是如何找女装换?”

“到了陈府随便抓个侍女,剥了衣便是。”高玉笑道。

李龙点头,三人加快脚步赶到陈府,周昂和高玉各在陈府前后门盯梢,李龙随高玉去到后门,想着悄悄潜入陈府先去内宅寻个女子换衣。

李龙正想跃入陈家大宅,突然从远处传来马蹄声和呼喝声:“闲人远避,东缉事厂办事。”

高玉急伸手将李龙拉过一边转身向正门跑去。周昂也在正门处避开了东缉事厂的人马,三人退到人群中,看着东缉事厂的人将陈府团团包围,不过一会便压着一对中年男女从府中走出来。

“出什么事了?”周昂低声问。

高玉和李龙俱摇头:“不知道,且看看。”

“南京守备太监亲自来了。”高玉忽道。

周昂和李龙抬头望去,只见一方四人轿缓缓抬到陈府门口停下,轿的四周垂着淡黄流苏,但轿中人却并没有出来。

“这南京守备太监到底是何人?此次殿下到南京来,好像都没有召见他?”李龙问道。

“他叫怀忠,南京守备太监与其他地方的守备和镇守太监不同,他们的地位仅次于司礼监掌印太监和东厂督主,素来尊贵。”高玉轻声道。

“这四人轿不是人人能坐的,四周的淡黄流苏更不是一般人所能拥有。”周昂缓声道。

三人低声说着话,一边拿眼往陈府里瞧,只见厂卫抬出一付担架,那床上蒙着白布,但却看不出盖得是什么。

“放下。”轿内人缓声道。

厂卫应声放下担架。

“可搜到物证?”

“禀公公,我们在陈良翰妻程氏的房间衣柜中找到侍女的尸体,已被陈良翰妻程氏斩成五段,悉数在此。”厂卫回话。

“很好,把尸体抬回去。”轿内人说。

厂卫应声而去,随后东缉事厂的人便有序撤退,止剩下那顶轿子还没有走。周昂,李龙,高玉三人将这一切看在眼中,好生赞赏。

围观的人也皆散去,高玉、李龙,周昂不知该不该上前行礼,都有些踌躇。

轿内人轻咳了两声,三人上前见礼。

“你三人随我到守备府。”轿内人说。

三人听命,随轿子前往南京守备太监府。轿子一直抬到后院书房门前停下,轿夫从轿内抱出一人,那人面色苍白纤瘦,两条小腿更是没了,眉目倒是一派雅秀,气度淡然。高玉即上前一步从轿夫手中接过那人,小心将他抱入书房放在罗汉床榻上,扶他坐定。

李龙和周昂站在书房门口,亦有些惊讶,想不到南京守备太监竟然是个双腿皆无的残疾老者。

高玉转身唤周昂和李龙进来,自己则目视轿夫远远离开,小心地把书房门关上才转过身来,便迎上了李龙和周昂不解的眼神。

高玉上前两步,扑通一声就向着怀忠跪了下来:“小师叔,师侄给您请安。”

周昂和李龙一惊:“小师叔?”

高玉回头道:“他便是你们的小师叔祖,也是我师父还在世的唯一一位师弟了。”

周昂和李龙都吓了一跳,立即也跪了下来,向怀忠请安。

怀忠轻咳了两声道:“都起来吧,你们哪个是李龙?”

周昂,高玉皆起身。

李龙抬头起身道:“徒孙李龙见过小师叔祖。”

怀忠轻笑两声,又止不住咳了几下。

李龙关切地问道:“小师叔祖,您病了吗?”

“不妨事,我这身子是当年在威宁海子就坏了的。”

“威宁海子?”李龙却不知其意。

“二十五年前我随西厂督主汪直出征威宁海子打了个大胜仗,但是在交战过程中遇到一个蒙古高手差点把汪直杀了。是我救了他,却也付了些本钱出去。”怀忠轻笑道。

“哦。”李龙轻应了一声。

“你母亲是德官么?”

“小师叔祖识得我母亲?”

“我岂会不识?二十五年前在威宁海子便是她救了我,我当时受了那蒙古高手当心一掌,在军中昏迷三天三夜,眼见不行了,恰巧德官云游到威宁海子,便救了我一命。”

“徒孙倒不知有此事。”

“德官是谨言之人。”

“这倒是。”李龙点头道。

怀忠又把目光望向周昂,轻声道:“你定是周昂了。”

“徒孙周昂,给小师叔祖请安。”

怀忠仔细打量周昂,颇为满意地点头道:“周义回广东途中曾来南京看望我,说你已入京就职锦衣卫,言语间对你甚是期望,你万万不可辜负他对你的期望。”

“是。”

怀忠缓声道:“你三人随侍在太子身边不可稍有差池。锦衣卫,东厂负有监察百官之责,朝官奸佞作恶不可须臾漏过放过。”

周昂道:“敢问小师叔祖,此事是如何得知?”

“昨夜东缉事厂巡夜见陈府有婢惊逃,上前询问方知陈良翰妻程氏杀婢,欲刃其胸,幸得此婢机敏方得逃脱。”

“原来如此。”周昂道。

怀忠伸手入怀取出一物,向着高玉手伸开,掌心有一朵玉螭吻,怀忠道:“这块玉螭吻是当年我的小师叔临死前赠与我的。现在你来了,就交给你传承。你既跪了我,当知此意,我便不多言了。”

高玉却不接:“小师叔,您一定会福如东海,寿比南山,这玉我不能接。”

“二十五年前能活下来已是我大命,熬了这许多年也油尽灯枯了。此玉向来是传给传武堂关门弟子的。你既已在眼前,我便亲自交给你,也不必日后要别人转交了。”怀忠将玉螭吻交到高玉手中说。

高玉的眼泪不禁就落下来:“小师叔,师父常常叹息,当年九个师兄弟仅止您和他还在人世,若您也离开了,师父该会多孤单啊。”

“我能活到目今已是上天恩典,大师兄当年在土木堡之战中便已不在。”

“小师叔,大师伯的孙子也进传武堂了,此人天生神力,勇不可当。”高玉说。

怀忠点头:“周义都跟我说了,大师兄有后,我心甚慰。”

高玉将玉螭吻小心收入怀中,怀忠轻轻点头道:“其实今日唤你来,别有一事。”

“甚么事,小师叔?”

“二十五年前与我过招的蒙古高手日前来了一封信,说当年与我交手不分胜负,待来年二月将来中原与我再切磋比武。习武之人对自己的身体向来最知就里,来年二月春花怒放之景怕是见不到了。我本不欲理会,但今日既然能与你们相见,也是天意,明年二月时节,你便代我去赴约吧。”

高玉点头:“小师叔,您说的我都记下,明年二月时节,我会代您赴会。只是我如何得知他们来处?”

“那蒙古信使还在南京城内客栈居住,你既答应代我赴约,便去见见他。”怀忠从怀里取出一信交给高玉,高玉接过来一看,非常漂亮的汉蒙双字挑战信。他看过之后小心收入袖笼。

怀忠看向周昂和李龙道:“高玉赴约,你二人要小心看顾他。”

“师叔祖请放心,我们不会让小师叔有事的。”周昂和李龙齐声道。

怀忠微微颌首,略有所思又看向周昂道:“周义可曾对你说过当年大藤族一事?”

周昂摇头。

怀忠叹息一声道:“既然他不说,我也不必多事,只望你三人好生习武,将来能成太子殿下股肱之臣。”

“是。”三人应声道。

“我也累了,陈良翰府中事你们不必管,且回京城去吧。”

三人应允,辞别怀忠,前往蒙古信使所在的客栈。走在路上,周昂忽然叹息。

“你怎么了?”李龙轻问。

周昂看了他一眼,缓声道:“东厂办事能力看来比锦衣卫强啊。”

李龙微微一笑道:“东厂由督主主理,焉能不强?我观督主武功只怕也是世所无敌了。”

周昂和高玉都双眉微耸看向李龙,不约而同道:“你如此觉得?”

“你们不认为如此么?”

周昂不语,高玉一笑轻道:“也许我到五师兄年纪也能世所无敌吧。”

“你们都好有志气。”李龙哈哈一笑道。

周昂却莫名白了李龙一眼道:“我又没说这话。”

“你不说话便等于说了。”李龙却笑道。相处日久,李龙多少了解了周昂的一些性情心思。

周昂再望李龙一眼,也不反驳,只随着高玉的脚步走。高玉显然不是首次来南京,对南京城的地理位置相当熟悉。

“到了,就是这里。”高玉停步,伸指向前。李龙和周昂抬头一看,原来已到蒙古信使所住的客栈。

“哇,朱门高阔,看来一般人都住不起呢。”李龙笑道。

高玉淡淡道:“再高也高不过紫禁城。”

“那倒是。”李龙一笑,率先跨槛入内。

高门大宅,闲杂人等便不多。一楼众人用餐之地,便只是坐了三、四桌客人,看打扮便知非富即贵。

周昂忽然拉了一下李龙衣袖,李龙顺着他目光方向望去,便看到上午在茶楼见到的几个广东人又坐在这里,只是此时这些人都神色恭谨,似乎在等什么重要人物。

高玉的目光也看到了另一桌上的贵客,那桌居中坐着一位六十左右年纪,身材高大,一身红色僧衣披在身上,宝相庄严,双目微闭的番僧。旁边两个则是年轻男子,腰挎宝刀,显然是这僧人的护卫。

高玉上前施礼:“请问尊驾可是乌斯藏大乘法王座下剌麻星吉大师?”

那番僧轻启双目,见高玉气度谨严,不似普通人子,也上了心,轻轻颌首道:“你是何人?”

高玉从怀中取出书信双手奉上:“小师叔时日无多,特命我前来应来年二月之约。”

剌麻星吉双眼射出精光:“怀忠时日无多?”

高玉一愣:“大师识得小师叔?”

剌麻星吉有些感慨地点头。

李龙看在眼中,心中一动,上前道:“大师,您其实便是当年在威宁海子伤了我们小师叔祖的蒙古高手吧?”

周昂的心思却又放在了那几个广东人身上,走到附近寻了一桌独自坐下。

“我与怀忠二十五年前在威宁海子相遇,一较高低,当年我虽胜了他,那场战争却是我们败了,还死了大汗。我心灰意冷便出家为僧。但这许多年来不管我如何日夜钻研佛法,那心里却总有一丝魔障难除。直想着有生之年定要与怀忠再决一次高低,方始能放下过去种种。”剌麻星吉郑重言道。

“大师既已亲临中原,为何不去见他,却要来年二月才肯与小师叔比武?”高玉亦问。

剌麻星吉沉吟半晌道:“这二十五年来我以佛法精研武学,尚差一线便完满,只是这一线还差些时日方能参透,在此之前我不想有任何干扰。”

“原来如此。”高玉轻叹一声道:“可惜怀忠小师叔自与您在威宁海子交手,身体一日差过一日,到如今已近油尽灯枯,他怕自己捱不到明年二月,特命我前来应约。”

剌麻星吉双眉微皱:“派人来应约?”

李龙一笑:“想是希望大师也派个徒弟来比武,如此同样也可印证二位前辈的武功。”

“我还不曾有徒弟。”

“大师武功高强,竟然不收徒弟么?”

“还不曾找到可传授之人,如何收徒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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