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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题:Taylor Branch:高天火柱——MLK三部曲之二 -- 万年看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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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园 入狱游行6

6月17日星期三晚上的圣奥古斯丁,十六名改革派拉比与一位平信徒身份的行政人员阿尔伯特.沃斯班(Albert Vorspan)参加了第一浸礼会教堂举办的弥撒大会。马丁.路德.金向热情的人群宣布了他们的入场,然后邀请伊斯雷尔.“希尔”.德莱斯纳拉比在布道坛上发言。德莱斯纳是唯一一位参加过此类活动的改革派志愿者。这一次他入乡随俗地采用了台上台下一问一答的布道形式,令同行的几位同工们都大感震惊。兴之所至的德莱斯纳在布道坛上滔滔不绝毫无收束之意,台下其他几位拉比全都被佛罗里达的炎热天气烘烤得疲惫不堪,一个个口中念念有词地小声念叨着“genug”——意第绪语当中的“差不多得了”。接下来他们都跟随夏特沃斯与安德鲁.扬走出老奴隶市场进行了一场长途游行。当各位拉比们分散到当地黑人居民家中过夜的时候,金正忙着与手下人们讨论策略。何西阿.威廉姆斯照例提出了一个听上去很疯狂的计划,试图针对某公共游泳池进行种族融合,从而以低廉成本保持公众关注的势头。不过这次他却破天荒地拒绝成为计划的领头人,因为他承认自己不会游泳。其他参会人员自然将他好好挖苦了一通。

到了周四,弗雷德.夏特沃斯与C.T.维维安率领拉比们与大约五十来名支持者们再次来到了蒙森汽车旅馆门口。店老板詹姆斯.布洛克在中午12点40分堵住了店门。布洛克通常是个书卷气十足且很会自我控制的商人(他经常向记者展示一台办公室加法机,上面记录着在蒙森旅馆门口遭到逮捕的种族融合活动份子的列表,到此时为止这一数字已经达到了二百三十九人),不过这一回的示威阵仗还是气得他当场动了粗。眼看着一群拉比们跪在门口祈祷他不要拒绝为他们的同伴服务,布洛克毫不客气地一把一个将拉比们推向了等着逮捕他们的警察。僵局一直持续到了十二点四十七分,根据记者和联邦调查局现场观察员的说法,这时旅馆后院突然响起了一阵大呼小叫,全体围观人群赶紧绕到后院,看见游泳池里泡着两名手拿客房钥匙的白人民权义工与五名黑人。两位白人义工声称既然自己已经登记入住了这家汽车旅馆,那就理应有权邀请他们的黑人朋友们下水游泳。正当弗罗里达州的警察们眼看着一具具黑白混杂的湿漉漉身体不由得怒火中烧之时,布罗克也冲到泳池边上,咕咚咕咚地往池水里倾倒了整整两加仑的盐酸,尖叫着发誓要把民权抗议者们从水里烧出来(这一招其实只能起到恐吓作用,因为用来清理泳池的盐酸原本就是稀释过的,倒进泳池之后就更没多少杀伤力了)。“抱紧我宝贝,我好怕呀,”一位黑人女性一边忙着狗刨一边大声疾呼。泳池边上的围观人群纷纷疾声厉色地威胁说要用石头打死他们或者淹死它们。最后有一位亨利.比利茨警官(Henry Billitz)脱下鞋子,穿着警服跳进水中,将抗议者们一个个拖上了岸。美联社的一张照片捕捉到了他在入水之前的身姿,这张照片登上了包括《迈阿密先驱报》和《纽约时报》在内的许多报纸的头版。根据法里斯.布莱恩特州长之前的命令,州政府官员顶着近乎暴乱的的局面接过了各位囚犯的监护权。但是有一位急火攻心的当地警长越过一名骑警,认准了这位骑警负责押送的游泳者就是一通拳打脚踢,几乎从游泳池一直跟着打到了州警察的巡逻车边上。

金在马路对面的一个海滨公园里观看了拉比和游泳者一前一后双管齐下的示威活动。他与布洛克恰似站在同一根浮在水面的圆木两端,两人都试图向反方向蹬踩原木,好让对方掉进水里去,两人都摇摇晃晃难以立足。在前一天的新闻发布会上,布洛克与州参议员韦勒.波普(Verle Pope)模糊地暗示白人或许愿意做出让步(“由负责任的当地守法公民研究一下这个社区的法理问题”),与此同时又将白人一方装扮成了饱受创伤的受害者(“我们发现自己受到了外部力量的侵扰”)。马丁.路德.金对此做出了积极的回应,表示自己希望尽快了结圣奥古斯丁的事务,转而着手推进阿拉巴马州的投票项目——结果却听说新近成立的特别大陪审团觉得他这是在示弱并且坚持要求民权阵营做出进一步让步。金随即采取了更加强硬的态度并且参加了周三的示威活动。现在愤怒的布罗克感到黑白双方都背叛了他的苦心克制。于是他排干了游泳池的池水再重新灌满,以示净化种族融合的污垢。他在旅馆门口安排了保安,还在旅馆屋顶上升起了一面邦联旗帜。

星期四下午晚些时候,一位代理警长向金出示了大陪审团的正式陈述:“……种族和谐曾经在这里存在过……大陪审团现在呼吁马丁.路德.金博士以及其他所有人在三十天之内消除他们对于本地社区的影响,以示诚意。”金当场就在文书背面写了一篇公开信予以回应,拒绝了大陪审团提出的“不仅不切实际,而且违反道德的要求。这份文件要求黑人社区无条件让步,而白人社区却不必做出任何让步。”他还趁势扭转了大陪审团的最低条件:如果圣奥古斯丁市政当局愿意首先成立一个跨种族委员会,那么他也愿意离开圣奥古斯丁并且在三十天内绝不返回。

当天晚上,在大西洋城的大使酒店召开的会议上,美国拉比中央会议主席宣布,前往圣奥古斯丁的志愿代表团已经悉数遭到了监禁,并且向入狱人员献上了“我们的祈祷、良好祝愿以及感激之情”。在圣约翰县监狱,刚刚入狱的囚犯们先是在烈日炽晒的户外鸡笼里呆了几个小时,几乎被烤成人干,然后看守们就驱赶着他们前往黑白分离的牢房,但是各位拉比们拒绝服从这条命令。看守们叫来了戴维斯警长,拉比们则在夏特沃斯与维维安身边围成一个保护圈,发誓要捍卫宪法赋予他们的权利,说什么也要与这两位领着他们走进监狱的黑人教士呆在一起。夏特沃斯忍不住笑着说他们实在不了解监狱里的规矩,但是尽管看守们越发凶狠地威胁各位拉比,还拔出抢来指着他们的胸口,但是拉比们却坚决不为所动。戴维斯警长随即改变策略,从监牢里拉出来一名黑人少女,当着各位拉比的面抡起电击棒冲着她一通戳刺,疼得这位小姑娘尖叫不止满地打滚,恰似风中枯叶一样无助,这才迫使拉比们勉强就范。这时夏特沃斯转向戴维斯警长说:“我爱你,兄弟。”这样的态度让拉比们咋舌不已。

拉比们在牢房里聊起了是什么让他们从八个不同的州走到一起来。所有人都有一肚子话想说,直到第二天黎明时分还没有聊完。他们谈到了各家会众对于此行的态度——有些会众表示支持,也有些会众困惑不解;有几位拉比的会堂董事会直言不讳地警告他们不要引起丑闻或者忽视他们的日常职责;有些人表示当地犹太居民对他们避之不及的态度让他们很受伤害;另一些人则承认自己忍不住有点沾沾自喜,觉得自己已经加入了少数义人的行列。尤金.博罗维茨拉比(Eugene Borowitz)在一本三K党宣传册背面依次记下了各位同工的发言内容,然后大家集体构思撰写了一份长篇证词:“我们不会忘记和我们一起开车、祈祷、游行、睡觉、吃饭、示威以及被捕的人们。我们对于这些人以及他们的斗争的了解多么浅薄啊……在过去几个小时里,有多少阅读律法书、庆祝逾越节、念诵祷文与布道的努力浮现在我们的脑海中啊……这些文字最初是在一个闷热不眠之夜的凌晨三点写下的,光源是挂在我们小牢房门外走廊上的一个光秃秃的灯泡。”第二天星期五,大多数拉比都拒绝了他们在监狱里的第一次进餐——狱方为他们每人“特意准备”了一小罐格伯牌婴儿奶粉——他们缴纳保释金离开了监狱,然后就各自乘飞机回家主持安息日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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