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题：【原创】冬天里的一把火 （序） -- 倾听花开的声音

是根据美国的一个真实案例编的，讲的是一个消防专家连环纵火的故事。他惯用的手段就是烟头，比如在商店里将烟头裹在布料里什么的。

香烟这个东西，祸害不浅啊。

出差的旅途中，漫漫长路，无从消遣，于是抓紧时间又赶出了一章。

警方首先排查当日是否有职工在库区吸烟。相互认证的结果，排除了这种可能。毕竟有多年的制度和纪律约束，习惯早已养成了。另一方面，个人的经济利益与单位的效益紧密挂钩，烧了仓库的物资，就等于烧了自己的钱包，没人会干这种蠢事。

通过检查仓库的工作记录，发现在事发当天下午，有一支仓库附近村庄的装卸队，被临时征雇来帮助装运几车皮纯碱。而这支装卸队，是当日唯一在站台作业的外单位人员。于是，调查扩大到了这支装卸队。所有当天曾进入库区站台作业的人员，都接受了警方的单独问询。结果是让人震惊的。在问询中，有多人指证看到某人在事发当日于作业间歇在站台吸烟！于是，这位被指吸烟者立即被警方拘捕，接受审讯。

通过审讯得知，此人事发当日下午随装卸队来到站台装载纯碱。在工间休息时，明知库区严禁吸烟的禁令，仍然躲在货车车厢里偷偷抽了一支烟。其间被数名工友发现并被劝阻。最终熄灭了烟头，并将烟头抛弃在站台下。到了晚上大约七点半钟左右即将收工时，此人躲到附近的精萘堆垛旁，又点燃了一支烟。将烟吸尽后，在没有确认烟头是否完全掐灭的情况下，随手将烟头抛到了覆盖着帆布的精萘堆上，随后离开。

查找火种的来源有了突破。但是，是否就是这个烟头最终在数小时后引发了大火呢？警方在仓库进行了一次模拟事发的现场实验。在库区一片空地上，两吨精萘覆盖着与事发时同样的帆布，堆成一个小堆。随后，一个未完全熄灭的烟头被放置在帆布上。一旁的人们手持秒表观察着现场的反应。随着时间一分一秒地流过，大家发现，未熄灭的烟头首先引燃了身下的帆布，随后被引燃的帆布的着火点由烟头大小，渐渐发展为茶杯口大小，此时已经可见在帆布上的微弱的明火了。再后来，帆布上的明火终于烧透了精萘的外包装袋，随后很快就引燃了第一袋精萘。当比帆布易燃得多的精萘参与了燃烧，火势便立刻迅速地发展起来。而此时距放置烟头到帆布上，相隔三个多小时，完全吻合事发当日从烟头被扔到精萘堆上直至火灾被发现的时间。最终，此次化工仓库重大火灾的原因，被彻底查明。

火灾原因被查明之后，随之而来的就是追究责任了。首先是刑事方面的责任。吸烟肇事者自然被逮捕，并最终被判处七年有期徒刑（印象中是七年，可能有误）。同时仓库主任，主管仓库安全的负责人以及事发当夜安全值班的负责人也均被拘捕。他们被逮捕的原因分别是：对防火安全工作没有检查落实，负有领导责任；对外来作业人员防火安全教育管理工作不重视，导致事故发生；以及未在规定的时间点巡逻检查库区，未能及时发现火情隐患。最终他们均以玩忽职守罪被起诉。（好像最后判的都是缓刑？）

除了追究刑事责任，在行政方面也有不少人受到了处理。公司的一把手以及主管安全的负责人都背上了很严重的处分。整个公司领导层，也被上级主管局在全国范围的同行业公司中作为负面典型通报批评。至于经济方面的处罚，好像是全公司的职工，在之后的数年间，都不再有发年终奖金的奢望了。这不完全是来自于公司上级主管部门的决定，而主要的是由于火灾损失惨重，且大部分损失要由公司自行消化，导致公司的财务状况一落千丈，并从此一蹶不振，维持员工的基本工资已属不易，其它福利奖金等等，自然无从谈起。时至今日，该公司已经彻底没落，而早已退休的老爷子，能领到的退休金也就可想而知，同时手中还有多年前要由公司承担的医药费未能报销。不过，老爷子对此倒是感觉淡然，猜想这样大概会平衡一些他心里的歉疚感吧。依照老爷子的个性，眼看如此多的国家财产一夜之间灰飞烟灭，作为当时公司的管理者之一，其内心的负罪感，应该是相当沉重的，而且恐怕会伴随老爷子的一生了。

恭喜：意外获得【西西河通宝】一枚

谢谢：作者意外获得【西西河通宝】一枚

鲜花已经成功送出。

此次送花为【有效送花赞扬，涨乐善、声望】

首先感谢老铁或者某位版主将本文升级到龙门客栈，虽然这一搬动害得羊皮在身费了半天工夫才踅摸到原文所发的位置。另外，预先通知大家一下，由于羊皮在身在接下来的两周时间里需要出差，鉴于生计为重的原则，对此文的更新可能会放慢，敬请大家原谅。

在当夜火警发出后，与市内第一批增援的消防队几乎同时到达仓库的就包括了市公安局的警员，并且在火灾现场就拘传了仓库主任、主管仓库安全的负责人以及当夜值班的几位值班员，调查火灾的起因线索。在第二天大火熄灭后，警方以及从各地匆匆赶来的多名专家又对整个仓库进行了现场勘察。老爷子也和公司的其他几位相关人员参与了勘察。另外，市电视台也派出了一个摄影队，和警方的摄像机一起对火灾现场进行了摄录。而警方的摄影队早在前一天夜里大火还在燃烧时就已经赶到了现场，拍下了许多火魔肆虐的画面和仓库职工们眼睁睁看着库房起火燃烧而束手无策、怆然泪下的凄惨场景。自然，出于当时那个年代可以理解的原因，这些画面未对外播放过。

在火灾现场勘察时看到的情景是令人恐怖的。站台是最初火起的地方和库房被延烧前的火场中心。在这里，水泥混凝土铺就的原本灰白色的平整的站台地面，变成了坑坑洼洼、凹凸不平、呈现出琉璃状灰色和黑色的斑驳的表面一一一大火的高温竟然将站台表层融化了。站台上的遮雨棚，早已不见了踪影。站台下的火车车厢，站台上的吊车和隔壁单位临时寄存的整套进口设备，已化作了辨认不出形状的一滩黑漆漆的废铁渣。

再来看看三座被烧毁的库房。残垣断壁下，地面上是一层厚厚的、黑乎乎的大火烧过后的灰烬，踩上去有仿佛要陷下去的感觉。坍塌的墙壁，与这些灰烬样的物质混合在一起，乱糟糟地散落在地，一片狼藉。抬头向上看，尚未倒塌的墙壁，表面闪亮，形状奇异，所有的直角和锐角都消失了，代之以圆圆的、能够反光的光滑曲面，颇有钟乳石的感觉一一一墙壁已然琉璃化了，真让人不寒而栗。跟随大家拍摄火灾勘察现场的一位电视台的记者，此时说了一句话，惹得大家对其怒目而视：“呵呵，挺好，以后拍战争片，不用再搭现场了。”事后，老爷子跟羊皮在身讲，那个记者的话所表达的灾难现场的惨烈大家都颇为认同，不过他的那种看似很得意的说话的语气和腔调让人觉得太没心肝了。其实我们老爷子在勘察完现场后的评价和那个记者蛮类似的：“就像是原子弹的爆炸。”一一一当然是以沉痛的语调说的，而且是在火灾发生了几个月、情绪慢慢恢复平静之后。（老爷子之所以会用核武器的爆炸效果来作比喻，是因为家父从部队转业之前，曾在某军校作过防核、防生化武器的教官。那时我们自己的596计划还未实施，但是为备课他看过苏军的核爆纪录片）

现场勘察还包括了没有过火的仓库区域，以图发现任何线索。结合对当日值班人员的问讯和对起火点精萘堆垛码放状况的分析，警方排除了精萘在无火种情况下自燃的可能。而事发当夜人为故意纵火的可能性也很小，因为（一）、仓库的保卫措施比较严格，外人进、出仓库均要在大门的传达室登记。除非是工作需要，否则仓库的大门一般是关闭的，到了下班之后更是如此。而大门边上的传达室，亦即值班室，是值班人员的岗位所在，任何时间都是有人的，外人从大门进入仓库而不被发现的可能性很小。对库区带铁丝网的围墙的勘察，也未发现有人破关闯入的痕迹。所以，外人事发当夜入库纵火的可能性基本被排除。（二）、若是熟悉内情的仓库内部人员纵火，除非他能精确地预见到熔融的精萘会意外地流入站台背后的库房而导致大火蔓延，否则一般不会选择堆放在站台上相对孤立、同时货品价值较低的精萘作为纵火点，因为库区中有很多更加易燃、危害性更大的货品可以被用来恶意纵火并引发更大的损失。（羊皮在身分析还有一种人为纵火的可能的动机，那就是有人想利用这次火灾毁掉仓库隔壁的邻居单位刚刚进口的生产设备。不过警方肯定早已考虑到各种可能，并自有人家一套有效的手段来分析。羊皮在身作为门外汉，在此还是不用瞎操心了）

既然认为恶意纵火的可能性很小而精萘又不可能自燃，那么引发精萘起火的火种是从哪里来的？是谁、在什么时候留下来的呢？

当包括老爷子在内的一帮人赶到现场时，距发现火情将近一个小时了。站台和铁道上依旧是一片火海，但是周围的一圈不高的土坝，已经将流动的精萘约束住了，只待它们发泄完全部的能量，自己就会熄灭的。站台背后，距火场中心最近的那个库房，则是烈焰升腾，方兴未艾。库房顶棚早已烧穿，火借风势，蹿起数十米高，时不时地俯身舔舐与它相邻的库房的屋顶。

与象火炬一样剧烈燃烧的库房相邻的前后两间库房，此刻正受到来自上下两路的火势的攻击。一路自然还是来自面向站台的库门。库门外的坡路上，挤满了从站台上倾泻下来的熔融的精萘。它们已经漫过了防火门的下缘，用炽热的火舌，反复舔舐着库门。但是，它们终究还只是在门外徘徊，并未能将明火引入库内，原因就是人们已经吸取了刚才的教训，在面向站台的库门内部，用砂土结结实实地堵住了门缝，阻挡住了带着火苗的熔液的流入。同时，站台上的精萘堆垛，也已经熔融殆尽，不再有新的熔岩倾泻下来推波助澜了。而此时突入三座库房之间地带的熔岩也已经被紧急筑起的砂土堤坝阻拦住了，基本上失去了对库房的威胁，只待其自生自灭了。不过，这一方向上的危机并未完全解除，因为库门虽然是防火门，但在门外的烈焰中到底能坚持多久，谁也不知道。

另一路的威胁来自屋顶。前文已经提到过，这些并排的库房相互之间的距离为十多米。对于如此大的火势，这个间隔实在是太小了。尽管当时的西北风并不是很大，但处在起火库房顺风一侧的相邻的库房，其屋顶几乎完全被隔壁飘过来的火焰所笼罩、燎烧。此刻，为了阻止或者延缓屋顶温度的上升，所有载有水枪水炮的消防车，便聚集到这两座尚未失火的库房的背后，顺风一侧的库房消防车多一些，逆风一侧的库房消防车少一些，一起向屋顶喷水降温。同时，由于有太多大火通过屋顶蔓延导致火烧连营的先例，众人对顺风一侧的库房的保全均不表乐观，一致认为其凶多吉少。于是，包括老爷子在内的所有人，便集中起来，利用各种运输工具，车载担挑，手拉肩扛，从这座库房中向外抢运物资。希望能够多运出一些，就少损失一些。

人与火的搏斗持续了将近两个小时了。消防车川流不息地往返于火场与水源（附近的一条小河沟）之间。时值冬日枯水季节，再加上天冷结冰，水源便愈显缺乏。而起火的那间库房，火势却越发凶猛了，其间还不时传来沉闷的爆炸声。终于，在长时间的高温和烈焰的烧灼下，由防火砖构筑的一段库房围墙，轰然坍塌了。原先被束缚在库房内的火龙，犹如挣脱了樊笼的恶魔，发出令人恐怖的咆哮，穷凶极恶地扑向四周。至此，失去了围墙约束的火势，因为扩大了与氧气的接触面积，燃烧得更加炽烈，再加上大量因爆炸飞溅而出的可燃物，使得处于其顺风一侧的库房的侧墙，几乎完全被烈焰所笼罩了。对此，水枪水炮无能为力，干粉则是杯水车薪。最终，第二座库房失守了……。

熊熊的烈火燃烧了整夜,到第二天的上午才渐渐熄灭。除了最先起火的库房，另有两座在其顺风方向上的库房遭火势波及而焚毁。但是与最先起火的库房相邻的逆风方向上的库房，却顶住了站台一侧防火门外烈焰的攻势，奇迹般地幸存了下来。此刻，面对着残垣断壁，该是处理善后的时候了。

但凡火灾的善后，无外乎以下几项：一、统计人员伤亡；二、清点财产损失；三、查明起火原因；四、追究当事人责任；五、总结经验教训，完善防火措施。对于第一项，真幸运，这次火灾没有造成任何直接的人员伤亡，尽管有不少职工和消防队员在整夜与火魔的搏斗中由于吸入了过多的刺激性有害气体而感到不适。另一个值得庆幸的是：这座仓库的库房中没有储存炸药。否则几百吨炸药的爆炸会把整个仓库及其附近的建筑夷为平地，那可就不是伤亡几个人的问题了。而对于第二项财产损失的统计，由于涉及到某些复杂的因素，羊皮在身会在后文加以说明。

下面来看看大家都非常关心的第三项，火灾到底是怎样发生的？

在三座库房门外，几米外的远处，依然是舞动的火龙，在夜空中狂放地伸展着极度变化的身躯；然而，近处，原先张牙舞爪的红色的火焰，现在却消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闪着妖异的淡蓝色、似乎会流动、会变形的一层地毯。仔细看下去，就会发现，这闪着金属光泽的蓝色地毯，竟然是—层流动的蓝色火焰！

原来，刚刚那一通干粉加水炮的猛轰，将逼近库房门的火头，很是压制了一番。但是，粘稠的熔融的液态精萘，却被其中的水稀释了，尤其是在靠近库房门被水炮集中轰击的地方。由于液态精萘的比重比水小并且不溶于水，因而熔融的精萘很快就浮到了水面上。虽然原先厚重的红色的烈焰消失了，但稀释后浮在水面上的精萘仍在燃烧，其淡蓝色的火焰似有似无地摇动着，给人一种飘渺虚无的感觉。同时，有了水的搭载，精萘的流动性似乎增加了，向库房四周的扩散加快了。最可怕的是，聚集在距火场中心最近的那个库房门前的精萘，灼烧的烈焰虽然失却了前时的嚣张，但漂着淡蓝色火苗的一汪液面，已经与防火库门下缘齐平了。

“快！快！拦住它！用干粉！”人们意识到了危险，惊叫了起来。可惜，扩散开的火海，已经不给消防车上的干粉炮留下可以拦截库门前火头的角度了，并且它还在把与它搏斗的人和车向后进一步地逼退。在它的默契配合下，在其身后不断聚集的熔融精萘的推动下，那汪邪恶的熔液，终于前呼后拥地从库门与地面的缝隙中渗入了这座距火场中心最近的库房里。数秒钟后，人们便听到了库房内火舌翻卷的呼呼声，闻到了另类的刺鼻的气息。此时，距发现火情的时间，不到二十分钟。

据老爷子后来讲，当这座库房被从门缝中渗入的精萘引燃后，仓库和消防队的领导进行了简单的会商，讨论如何处理当时的局面。有人建议打开这座库房的其它库门，尽量抢救出一些物资，但是由于担心会引发爆燃及人员中毒伤亡而作罢。幸运的是至此还没有发现人员伤亡的情况，尽管大家已经被各种刺鼻的化学品燃烧的气味熏得东倒西歪了。最后协商的结果是：放弃这座已燃的库房，尽力抢救另外两座相邻的库房，因为它们也已经处于极度危急的状态中了。

自远古时代，当人类开始被动或主动地接触火、使用火之后，水便被用作抵御火险灾害的最主要、也是最重要的武器。在诞生于三千多年前殷商时期的五行学说、即华夏文明早期的朴素的唯物论中，水就是以“克火”的德性出现的。时至今日，以水灭火仍是对付大多数火灾最有效、最经济的手段。所以，世界各地的消防队，主力装备都是水炮、水枪、水泵等设备，并在大多数情况下主要使用水炮或者水枪来扑灭各种火险。但是，地球人都知道，如同钱一样，水也不是万能的。在某些情形下，以水来灭火反而会加剧火险的灾害程度。

在这场仓库大火中，最先赶到现场的消防队由于驻扎在仓库附近，并且与仓库举行过多次的消防演习，因而比较熟悉情况，知道一旦化工仓库发生火险，水的使用要非常慎重，否则很可能对灭火起到反效果。所以，当他们最初到达火场后，面对燃成一片的流动的火海，他们只使用了干粉来压制。

但是，火情太危急了。迅速升级的火警警报使得几乎全市的消防队都接到了增援火场的命令。于是，大批的消防车呼啸着冲出市区，奔向火场。许多消防队都是倾巢而出。自然，其中大部分的消防车装备的是水枪或水炮。当他们陆续到达起火的仓库时，眼前所看到的正好是火线向着那三座库房步步进逼、而自己的战友和仓库的职工们节节后退的危险场景。千钧一发，刻不容缓！匆忙间他们布好了阵势，分配了各自的任务区域，随后，就是上文所讲到的众炮齐发了。

迷茫的白雾，顷刻间笼罩了干粉和水炮所射及的火区，火场中随即传来了持续的爆响（想象一下在盛满滚热的沸油的大锅中浇上一碗水的效果吧）。大量的精萘油滴携带着火苗飞溅而出，漫天飞舞，逼使得人们在惊叫声中不由自主地向后退却。好在这些小火球自身能量有限，虽声势浩大，但落地之后即刻便被打灭，尚不能引发新的火险。虚惊之余，也使消防队员们顿时意识到了情况的异常，立刻停止了水炮的发射。

不久，笼罩在三座库房门外的火场上方的白雾消散，人们看到，刚才遭到众多水炮干粉炮集中痛击的几座库门外的火头，焰势似乎明显减弱，在几门还在持续射击的干粉炮的阻击下，向库房进逼的步伐缓慢了下来。希望仿佛在向人们招手了。

但是，没有人欢呼，没有人雀跃，大家似乎突然间安静了下来，全然不顾身前不远处熊熊燃烧的烈焰。因为，大家都被一个诡异的情景吸引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