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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题:【评论】戊戌维新与义和团运动:两种爱国主义的较量 -- 无名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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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家园 【评论】戊戌维新与义和团运动:两种爱国主义的较量

    一百多年前,在中国大地上,先后发生了两场轰轰烈烈的爱国运动,这就是戊戌维新与义和团运动。

    维新运动的直接动因是中国在甲午战争中被明治维新的日本打败,使先进的中国人深受刺激,认识到只有向日本那样“维新”才是中国的出路,中国才能强大。他们不因日本侵略中国、残酷屠杀国人而反对“维新”,怒斥“维新”的种种不是,反而明确提出要学习敌国日本的“维新”,这不仅需要冷静的理性,更需要极大的勇气。因为维新派提出向敌国学习,承认敌国的社会政治制度优于被侵略的祖国,很容易被指为“汉奸”“媚敌”“卖国”,所以只有如康有为、梁启超、谭嗣同那样有胆有识者才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在甲午战败后提出“借法自强”。

    而义和团运动的爱国则明显是比戊戌维新的爱国运动要原始,直接,甚至反动,侵略斗争无疑是正义的,但其社会政治诉求却非常落后,反对社会发展,阻挡历史进步。建立现代化的经济、政治、社会制度,实现现代化转型,是近代中国的历史主题。义和团排斥、反对乃至仇视一切现代文明,坚决反对现代化,与现代化这一历史主题背道而驰的。这种仇视当然事出有因,如中国文化中“华夏中心”、盲目排外的传统,更有近代中国屡受“洋人”侵略的背景。

    由于它的原始性和直接性,因此才能被以慈禧为首的封建统治者中最愚昧、顽固、落后、受旧者所利用,成为他们手中反对社会进步的工具。而且,正由于义和团非常正义,所以更容易极端、过激,而批评者对种种危害不浅的极端、过激行为甚至无法启齿,因为这种批评很容易被指为站在正义的对立面。义和团运动表明,民众的保守情绪与统治者的保守思想一旦结合起来,后果是非常可怕的。义和团的悲剧说明,仅有正义远远不够,因为仅有正义并不能救国,甚至可能“误国”。所以除了正义、激愤、英勇等等,重要的是还要有理性,要有思想启蒙,像维新运动那样,以引进现代文明作为强国富民的手段才是真正的爱国、救国之道。在近代中国,那种盲目排外的狭隘民族主义是中国社会发展进步的最大障碍,是近代中国一误再误的主要原因。

    不过唯其如此,使人更感“戊戌维新”的难能可贵,甲午战争中国的惨败使国人深受刺激,以康有为、梁启超为代表的维新派提出“借法自强”,要学习西方资产阶级国家先进的政治和社会制度改造中国,在光绪皇帝的支持下,上演了“百日维新”的活剧。变法必然触及守旧者的利益,以慈禧为代表的顽固派为了保住自己的权位,发动戊戌政变,维新六君子被杀,康、梁在外国使馆人员的帮助下逃往海外,支持维新的官员受到严厉处置,光绪皇帝被囚禁瀛台,“维新”失败,中国社会和历史严重倒退。为了根绝隐患,慈禧等守旧派决定废除光绪,另立新君,但这一计划遭到西方列强的强烈反对而未能实现。对守旧派来说,光绪的存在确是潜在的巨大威胁。他们知道自己没有力量,便想依靠义和团的“民心”“民气”,同时又相信义和团的各种“法术”真能刀枪不入,打败现代化武器装备的洋人,于是决定用义和团来杀灭“洋人”,达到废立的目的。而义和团本身的封建性、落后性,也为这种利用提供了基础。

      

    对义和团,五四新文化运动的先进人物更多地看到其负面作用。陈独秀1918年在《新青年》上发表的《克林德碑》一文甚至认为义和拳是通向“专制的迷信的神权的黑暗道路”。闻一多谈到自己从支持国民党到支持共产党的转变时说,因为蒋介石1943年出版了《中国之命运》一书,要大力弘扬八德四维等中国传统文化。闻氏这样写道:“《中国之命运》一书的出版,在我一个人是一个很重要的关键。我简直被那里面的义和团精神吓一跳,我们的英明的领袖原来是这样想法的吗?五四给我的影响太深,《中国之命运》公开向五四挑战,我是无论如何受不了的。”(《八年的回忆与感想》)这时,他急切地阅读各种左倾书籍,加入到争自由、民主的运动中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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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家园 【泼盆冷水】只要谁还叫嚣爱国说别人爱国愤青就是五十步笑百步

      其实就是方式不同,叫嚣什么民主爱国的不比武斗爱国的高到哪去,所谓爱国主义实质就是社会达尔文主义,自己的国家要爱,那别人的国家就不要爱要恨吗?为什么要有分别呢?那些维新的要是拍胸脯说只学西方国家的建设经验,不学其行径,将来国家富强了咱们也不称霸不欺负别人我就全力支持他们,否则他们也不比希特勒好哪去

    • 家园 如果洋务运动和戊戌维新可以救国,又哪会有义和团?

      大一统的中国根本没有改良成功的经验,更不说是在晚清那种矛盾极端复杂的情况下走钢丝了。“义和团运动”在洋务运动和戊戌维新两次以向西方学习为手段的改良运动后在以中国首都北京为中心的直隶地区爆发,不恰恰是对过去40年里清政府“学习西方”的最大讽刺吗?纸上谈兵永远是容易的。

      “严格说来,改良主义道路在逻辑上并非不可行,只是其要求太高,不允许改革者犯错误。但错误是人生的一部分,不可能指望谁不犯错误。改良就象走钢丝,一不小心就掉下悬崖(本站认为:中国改良主义的失败并不意味着改良主义的失败)。如果就事论事做事后诸葛亮,批评改革者哪一步走的不对是容易的,但从系统的角度看,只要选择走钢丝的道路就会掉下去,至于哪一步偏离了“正确的方向”其实并不重要,因为总归会有一步偏离“正确的方向”。如真有谁能走过去,那仅是偶然的运气,不符合历史统计的规律。“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改良的主张者对历史经验的总结中,过于限于就事论事的研讨,很少能从大历史大系统的角度去看待问题。其实连吹捧袁世凯的唐德刚先生也在《晚清七十年》一书中也承认改良比革命难,革命有明确的目标和敌人,可以聚集力量,而改良没有明确的目标和敌人,因此要左右逢源。不明白唐先生既明白此理为何还要骂康有为,或许唐先生以为改良再难也还是可以成功的,而笔者从历史的经验中以为改良太难而超越人力之所及。

      历史发展并没有确定的道路,可以通过多条路径演进的,但每一条路径发生的概率是不相等的。很多时候在某个具体的体系下,各条路径发生概率呈一种非均匀分布,一些很高,一些太低以致除了在梦想的王国里不能认为它有实际上的可能性。”(刘伟《农民起义的大历史观》)

      以“五四精神”来批判“义和团”,有对历史断章取义的嫌疑。作者引证史实时刻意回避了一个尖锐而敏感的问题:“五四以来的思想者们”带动了一股强大的反儒思潮,“打倒空家店”这个口号正是在五四思潮开始被反复地,把“儒家思想”定性为“吃人的礼教”,主张全盘西化,这些都是“五四思潮”的主要内容。无论与时俱进的学者们怎样极力地将“五四”与“儒家”“对立统一”起来,把“五四”曲解为“打倒假儒家,解放真儒家”,他们却无法割断“五四”之后在中国存在了六七十多年的“反儒”思想及其与建国后种种主张的的连续性。

      一面指责义和团“排外”,一面说义和团“被慈禧利用”,逻辑上简直无法自圆其说----难道义和团的“排外”是受慈禧教唆才产生的吗?

      • 家园 洋务运动,戊戌维新,义和团运动是由三种不同阶层的人发动的

        “义和团运动”在洋务运动和戊戌维新两次以向西方学习为手段的改良运动后在以中国首都北京为中心的直隶地区爆发,不恰恰是对过去40年里清政府“学习西方”的最大讽刺吗你的观点似乎给人的感觉是,义和团是因为向西方先进文明学习后的失败,农民兄弟在总结洋务运动和维新的失败经验的基础上而爆发的第三条救国路线,我认为义和团运动没有如此重要的意义吧。而且,义和团是首先是在鲁西北一带爆发的,后扩展到直隶地区的,最后在慈禧太后的纵容下,进入了北京,这和在以中国首都北京为中心的直隶地区爆发论述是两回事,北京是被动卷入的,而不是主动参与的,你的论点给人的另外一个感觉是‘‘资产阶级革命就是与中国传统儒家文化割裂,而所谓的义和团运动就是继承了儒家的思想,五四运动是盲目反对儒家所以才抹杀义和团运动的,我认为这样的论点是荒唐的,试问是康梁谭还是义和团的大小首领谁更接近儒家的思想。我丝毫看不出义和团和儒家思想有何联系,资产阶级改良者是如何背叛儒家思想的,难道儒家思想就是保守落后不思进取?

        还有,你最后一段文字不知所云"一面指责义和团“排外”,一面说义和团“被慈禧利用”,逻辑上简直无法自圆其说----难道义和团的“排外”是受慈禧教唆才产生的吗?

        如果慈禧不教唆,义和团能进入北京吗?为什末山东的义和团被老袁弹压了,义和团和以慈禧为首的腐朽力量是双方互相被欺骗,互相教唆,慈禧她也有义和团似的思维方式,就象现在的爱国愤青一样,在某些方面他们取得了精神上的共鸣,所以愚昧到了一起,从某种意义上讲,慈禧也是愚昧义和团的一分子,难道在内心深处她不排外,不仇视外国文明,不过,洋人的枪炮把她改造好了,呵呵。

        本文中心意思是‘爱国是要有智慧的,没有智慧的爱国以及原始和粗暴的爱国是于事无济的,直到今天,我们某些爱国人士的水平还停留在义和团拳民的思维模式上,爱国就是仇日,反美,难道这个世界上除了欧美自由和民主还有更好的政治模式吗。洋务运动,戊戌维新,只是方式问题,义和团运动则是方向问题了。洋务运动,戊戌维新的失败是因为中国顽固保守势力过于强大,腐朽的力量扼杀新兴的资本主义改良运动,就在戊戌维新失败后的两年后,即义和团运动失败的当年,清政府发动了比百日维新改革幅度更大的立宪运动,可惜的是她被一场更激进的资产阶级革命所打断了。

        如果我有兄一半的知识才华的话,我决不会对太平天国和义和团下那莫大的功夫,历史的精华是什末,难道不是一次次百折不挠的真正的资产阶级救国运动吗,五四以来的思想者们”带动了一股强大的反儒思潮,“打倒空家店”这个口号正是在五四思潮开始被反复地,把“儒家思想”定性为“吃人的礼教”,主张全盘西化,这些都是“五四思潮”的主要内容五四运动的主要内容仅仅是这些吗?也许放在现代,这些观点有点幼稚(不过我怀疑现代的愤青观点是否比这个成熟),可中国迄今为止最伟大的文化运动难道不是五四运动吗,为什末您总喜欢在落后,愚昧的农民运动中寻找所谓的亮光点,而对资产阶级改良运动以及五四运动不屑于顾,难道农民运动比五四运动更值得现代人研究和崇拜?

        • 家园 从史实谈起-简单的否定并不能避免下次义和团或太平天国

          呵呵,刚刚写好一篇回复,发现老兄重改了一遍,只好重

          写。老兄对我的观点似乎发挥得太多了。

          1 关于“的观点似乎给人的感觉是,义和团是因为向西方先进文明 学习后的失败,农民兄弟在总结洋务运动和维新的失败经验的基础上而爆发的第三条救国路线,我认为义和团运动没有如此重要的意义吧”

          偶可不认为义和团是谁“总结出来”的第三种路线,当“改良主义”一再显示出在外患方面的无力时,民众往往会向极端的民族主义寻找出路,这在古今中外都有先例,非独义和团使然。我并不认为“义和团”总结出了一条正确的救国路线,但是,我认为双方同样是在寻找救国的路线,戊戌维新在实践性上并不高于义和团,一方面竭力称赞改良主义者的纸上谈兵,一方面却全面否定民众从现实中寻找出路的努力,这种比较方式是不公平的。如果现实中的执政者只推崇漂亮的理论而不顾其实践性,那么“义和团”式的悲剧恐怕还会重演。

          2 关于“义和团是首先是在鲁西北一带爆发的,后扩展到直隶地区的,最后在慈禧太后的纵容下,进入了北京,这和在以中国首都北京为中心的直隶地区爆发论述是两回事,北京是被动卷入的,而不是主动参与的”

          “义和团”的兴起和“义和团运动的爆发”是两回事,就如白莲教的存在和白莲教起义是两回事。仅仅作为一种民间习武组织的“义和团”是不能称之为“运动”的,我们现在所说的“义和团运动”,在西方被成为“拳民起义”,特指的就是庚子年在以北京为中心的直隶地区爆发的大规模运动。无论手段如何评价,这次运动具有鲜明的“反帝”性质是无可否认的,它以首都北京为中心的地区大规模爆发,正是这种性质所决定的,是必然的选择,而不是被动的。

          3 关于“你的观点给人的感觉是资产阶级革命就是与中国传统儒家文化割裂,而所谓的义和团运动就是继承了儒家的思想,五四运动是盲目反对儒家所以才抹杀义和团运动的,我认为这样的论点是荒唐的,试问是康梁谭还是义和团的大小首领谁更接近儒家的思想。我丝毫看不出义和团和儒家思想有何联系,资产阶级改良者是如何背叛儒家思想的,难道儒家思想就是保守落后不思进取?”

          我完全不知道从我的文字中何以能得出如此复杂的结论,请问从我的原文中哪里可以看出认为“五四运动是盲目反对儒家所以才抹杀义和团运动的”?我可不认为“五四运动”可以等同于“盲目否定儒家”啊。“五四”是一次对于传统文化的重要反思,既然是反思,就是一个探索和思考真理的历程,而其本身并不代表真理。把儒家看成保守落后的不是我,恰恰是“五四”中的一大批人,正如“五四”对于儒家的反思有矫枉过正之处,我们不能把“五四”对儒家的批判简单视为真理一样,“五四”对“和团”的批判也同样不应被简单视为真理来引用。我认为我们对“五四”所应该继承的是它在自省反思中追求进步的精神,而不是把“五四”本身当成真理来继承。

          5 关于“如果慈禧不教唆,义和团能进入北京吗?为什末山东的义和团被老袁弹压了。义和团和以慈禧为首的腐朽力量是双方互相被欺骗,互相教唆,慈禧她也有义和团似的思维方式,就象现在的爱国愤青一样,在某些方面他们取得了精神上的共鸣,所以愚昧到了一起,从某种意义上讲,慈禧也是愚昧义和团的一分子,难道在内心深处她不排外,不仇视外国文明,不过,洋人的枪炮把她改造好了,呵呵}”

          第一,义和团作为一个民间习武组织,有其自身的历史传统,他们并不是造反者,何须慈禧“教唆”才能进北京城?铁的事实是,就在义和团以每日数千人的速度涌入北京城的6月中旬,慈禧仍然连续在“上谕”中仍然把义和团称为“拳匪”“奸民”“匪徒”,一再命令“严行缉拿”严惩“首犯”“解散余党”,并指令九名大臣“分驻九门”,“监察启闭出入”,试问,如果义和团是受慈禧教唆进京的,这又如何解释?

          第二,山东的义和团虽然因为袁世凯的镇压而沉寂,同一时期直隶地区的“义和团”却得到了迅猛发展,试问,如果义和团的发展需要慈禧的“教唆”才能实现,那么难道是慈禧一面“教唆”直隶义和团,一面却命令袁世剀严剿山东义和团?如果“义和团和以慈禧为首的腐朽力量是双方互相被欺骗,互相教唆”,如果“慈禧她也有义和团似的思维方式,就象现在的爱国愤青一样,在某些方面他们取得了精神上的共鸣”,那慈禧为什么还一二再再而三地想对义和团采取限制弹压手段,为什么还会有袁世凯对义和团的镇压,为什么义和团运动直到庚子年才有大规模的爆发?既然双方“取得了精神上的共鸣”,又何来“相互欺骗,相互教唆”?有任何确凿的证据证明“义和团运动”是受到了慈禧的“欺骗”和“教唆”才爆发的?

          第三,关于“慈禧也是愚昧义和团的一分子,难道在内心深处她不排外,不仇视外国文明,不过,洋人的枪炮把她改造好了,呵呵”

          不知何谓“改造好了”?如果所谓“改造好了”是指第二次鸦片战争和甲午战争等等,那就与所谓她和“义和团”“共鸣”自相矛盾,如果所谓“改造好了”指的就是庚子之后,慈禧的“量中华之物力,结与国之欢心”,那我无话可说。

          在这里我不想多谈慈禧“内心深处”有无对外来文明的仇视,就她在八国联军战争爆发前的施政和对待义和团的态度而言,我丝毫看不出她“有义和团似的思维方式,就象现在的爱国愤青一样”的表现,不知道这种结论有何事实为依据。且不说清廷对义和团一直采取的是“弹压解散”的政策,有无数上谕这奏折为证,只看“义和团”何以能够得到迅猛发展?镇压朱红灯起义的山东巡抚毓贤在奏折中称,“一经投教,即倚为护符,横行乡里,甚至挟制长官,动辄欺人,官民皆无可奈何。。。每因教民肆虐太甚,乡民积怨不平,因而酿成巨案。该国主教只听教民一面之词,并不问开衅之由,小则勒索赔偿,大则多端要挟,必使我委曲迁就而后已”“平民受教民欺辱无可控诉,柔弱者甘心忍受,刚强者激而思逞,与教民为难,非得已也”,连颇受列强青睐,对义和团镇压极为”得力”的袁世凯都说“推原其故,固由教民之强横,亦由地方官未能持平办理。。。教民之气焰益张,良民之激怒愈甚,一旦发作,势同决川”,而力主学习西方的《盛世危言》作者郑观应也说“莠民以入教为护符,尝闻作奸犯科,讹诈乡愚,欺凌孤弱,占人妻,侵人产,欠钱粮,包揽官事,击毙平民,种种妄为,擢发难数。。。平民受屈,申理无从,众怒滋生,群思报复,遂至拆教堂,辱教士,民教斗欧之案,层层叠出”。。。。。。袁世凯,郑应观这些人总不会也读“仇外”,都和义和团有“共鸣”吧?如果慈禧表现出““有义和团似的思维方式,就象现在的爱国愤青一样”,洋人能在中华土地上如此肆虐无忌吗?!

          事实显然是,因为慈禧等人对一味的惧洋,致使外侮日甚,民众忍无可忍,只好选择了最激烈的排外手段,慈禧等人不过是到了被侵略者逼不得已的情况下才借助于义和团。楼上的说法,无视“义和团”迅速发展的大背景,是把因果倒置了!

          6 关于“洋务运动,戊戌维新的失败是因为中国顽固保守势力过于强大”云云,洋务运动的主导者在基本和平的环境下掌权三十年而以“甲午”惨败告终,难道仅仅是因为“保守势力的强大”?我在前一篇回复中已经提到过这个问题了,改革中的各种阻力本来就是不可避免的,“改良”就是要在激进和保守派中间寻求妥协,这两方面的阻挠随时都可能出现,克服这种阻挠是改良路线必须解决的问题。要求在没有干扰的环境下实现改良本来就不可能,把改良的失败归结于保守势力的强大和革命势力的兴起就和把军事的失败归结于敌人的强大一样,并无实际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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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关于“本文中心意思是‘爱国是要有智慧的,没有智慧的爱国以及原始和粗暴的爱国是于事无济的”,对这个观点我并不反对。遗憾的是,你的论据并不能证明你的观点,或者说,臆测多,史实少,很多结论甚至是与史实矛盾的,有以论代史和从观点的需要出发去改变历史,而不是以探寻历史事实为手段去总结教训。套用你的话来说,总结历史的教训是要以事实为依据的,原始的粗暴的否定历史是无济于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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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关于“历史的精华是什末,难道不是一次次百折不挠的真正的资产阶级救国运动吗,五四以来的思想者们”带动了一股强大的反儒思潮,“打倒空家店”这个口号正是在五四思潮开始被反复地,把“儒家思想”定性为“吃人的礼教”,主张全盘西化,这些都是“五四思潮”的主要内容, 五四运动的主要内容仅仅是这些吗?也许放在现代,这些观点有点幼稚(不过我怀疑现代的愤青观点是否比这个成熟),可中国迄今为止最伟大的文化运动难道不是五四运动吗,为什末您总喜欢在落后,愚昧的农民运动中寻找所谓的亮光点,而对资产阶级改良运动以及五四运动不屑于顾,难道农民运动比五四运动更值得现代人研究和崇拜?”

          第一,不知道所谓的“真正的资产阶级”,是康有为梁启超还是慈禧?但我反对用割裂历史的方式看待历史,我从没有说过“五四运动”得内容仅仅是反儒和全盘西化,但这是五四运动最重要的组成部份,一面称赞五四为“中国迄今为止最伟大的文化运动”,一面对这些部份视若不见,我不认为就是正确总结了五四运动的积极意义----正如我不认为只强调义和团的排外和愚昧,而不认真去探讨这一切形成的原因,并不能有益于总结这次运动中的教训和有助于避免在未来发生相似的问题。

          第二,我从来没有对“资产阶级改良运动以及五四运动不屑于顾”,但我对于无视国民现状,以居高临下的精英思想纸上空谈先进性的做法向来不敢苟同。中国的解放和近代化现代化最根本的问题是农民的解放和农村的近代化现代化的问题,无论你如何认为他们愚昧落后,如何对他们不屑一顾,他们占当代中国三分之二的人口,而在一百年前这一比例还要高得多,无论多么高明的理论,多么先进的思想,不能取得他们的理解和支持,不能改善他们的生活状况,都不可能使中国这驾马车飞快地朝现代化的方向前进。

          事实是,农村问题至今仍是中国改革和现代化面临的最大困难,过去100年间的先进的人们虽然在这一问题上取得过一定成果,但谁都没能彻底解决它。

          中国农民问题的存在,有它深刻的历史渊源,今天的中国精英们,对这一问题的渊源及现状了解的不是太多,而是太少了。过去50年间对农民问题的研究,夹杂了太多意识形态出发的主观色彩,而当今这一问题则被绝大多数人以粗暴否定的方式假以忽略。如果我们研究历史的初衷“以史为鉴,可以知兴替”,那么就必须从内因外因两个方面去着手,一方面了解存在于农民自身的缺陷和潜力,一方面正确总结过去100年间中国在农民问题上出现的失误。如果只是把一切都归结于愚昧的农民不能接受自己的先进,再过100年也解决不了问题。

          • 家园 在西西河,我认为最值得敬重的人物里您可排前三。

            但我还是要反驳一您的观点因为您的观点有时我是头一次听说,

            我认为双方同样是在寻找救国的路线,戊戌维新在实践性上并不高于义和团,一方面竭力称赞改良主义者的纸上谈兵,一方面却全面否定民众从现实中寻找出路的努力,这种比较方式是不公平的。如果现实中的执政者只推崇漂亮的理论而不顾其实践性,那么“义和团”式的悲剧恐怕还会重演。
            义和团和

            戊戌维新没有可比较性,而所谓的戊戌维新在实践性上并不高于义和团更令人大吃一惊,我是万分不赞成的。戊戌维新并没有否定民众从现实中寻找出路的努力,只是没有过分强调罢了,

            义和团它以首都北京为中心的地区大规模爆发
            我觉得这句话有点问题,我在google里输入义和团,从没有那片文章里说义和团它是以首都北京为中心的地区大规模爆发的,义和团有点儿农村包围城市的性质,先乡村后天津,北京,进入北京是义和团的高潮和转折点。所以这种说法有点欠妥,如果您给我找出那篇文章说‘义和团它以首都北京为中心的地区大规模爆发,我才算服气,您的孤立说法我有点怀疑。假如这句话成立,那末,套您的观点我依葫芦画瓢也说太平天国以南京为中心的地区大规模爆发也没有错,

            您的义和团论点疑点是在太多

            第一,义和团作为一个民间习武组织,有其自身的历史传统,他们并不是造反者,何须慈禧“教唆”才能进北京城?铁的事实是,就在义和团以每日数千人的速度涌入北京城的6月中旬,慈禧仍然连续在“上谕”中仍然把义和团称为“拳匪”“奸民”“匪徒”,一再命令“严行缉拿”严惩“首犯”“解散余党”,并指令九名大臣“分驻九门”,“监察启闭出入”,试问,如果义和团是受慈禧教唆进京的,这又如何解释?

            天哪,如果政府真心镇压官员认真执行,能让义和团控制住北京并在王爷府和宫中设立拳坛,这些上谕如果有,也只是一种虚假的姿态和清政府拿不定主意的矛盾状态,但暗地纵容是有的,这才是问题的关键。

            第二,山东的义和团虽然因为袁世凯的镇压而沉寂,同一时期直隶地区的“义和团”却得到了迅猛发展,试问,如果义和团的发展需要慈禧的“教唆”才能实现,那么难道是慈禧一面“教唆”直隶义和团,一面却命令袁世剀严剿山东义和团?如果“义和团和以慈禧为首的腐朽力量是双方互相被欺骗,互相教唆”,如果“慈禧她也有义和团似的思维方式,就象现在的爱国愤青一样,在某些方面他们取得了精神上的共鸣”,那慈禧为什么还一二再再而三地想对义和团采取限制弹压手段,为什么还会有袁世凯对义和团的镇压,为什么义和团运动直到庚子年才有大规模的爆发?既然双方“取得了精神上的共鸣”,又何来“相互欺骗,相互教唆”?有任何确凿的证据证明“义和团运动”是受到了慈禧的“欺骗”和“教唆”才爆发的?

            袁世凯的镇压和慈禧“教唆”直隶义和团不是同一时间发生的,不存在一面。。。。一面。。。。这种句法,他们至少相差了一年,义和团在北京如此迅速扩张,难道不是清政府的纵容和教唆让他们进攻洋人,充当炮灰,成功了自然欢喜,失败了拿他们当替罪羊,这有什末不难理解的。义和团失败了,慈禧当然不敢承认自己纵容过义和团,拿出自己半真半假的上谕,这种伎俩也太小儿科了。

            事实显然是,因为慈禧等人对一味的惧洋,致使外侮日甚,民众忍无可忍,只好选择了最激烈的排外手段,慈禧等人不过是到了被侵略者逼不得已的情况下才借助于义和团。楼上的说法,无视“义和团”迅速发展的大背景,是把因果倒置了!

            慈禧等人不过是到了被侵略者逼不得已的情况是什末情况,您能否详细说说,据我看到的资料是别人伪造了一个假电报,外国公使让她让位于光绪,触动了她的权力利益,才是她作出了惊人举动,为权力私欲而那整个国家利益与不顾,与列强开战丧失理智,这就是被侵略者逼不得已的情况吧。外侮日甚是因为慈禧等人对一味的惧洋,太简单了吧,典型的评论现代政治式观点。民众忍无可忍,只好选择了最激烈的排外手段,这句话还是有点怀疑,什末情况算是到了忍无可忍情况,四十年后日本军队在中国土地上烧杀抢淫,那种情况更严重,那种更算是到了忍无可忍情况,自发式的爱国运动那里去了。

            方面了解存在于农民自身的缺陷和潜力,一方面正确总结过去100年间中国在农民问题上出现的失误。如果只是把一切都归结于愚昧的农民不能接受自己的先进,再过100年也解决不了问题

            义和团并不能代表农民的全部,农民并不是愚昧和落后的代名词,就象文革一样,为什末没有人说这是青年人的愚昧,研究红卫兵就是研究青年一样,这只是六十年代青年人在特定的历史条件下爆发的特定运动,和义和团完全一样,人的弱点一旦被统治者纵容和利用,造成的灾难是可怕的。我也可以说,红卫兵是被资产阶级走资派逼的忍无可忍的情况下爆发的,这在60年代完全是正确的。我认为,研究义和团和现代农民关系不大了,历史条件不同,没有可对比性,现代农民并没有您所想象的那末排外和愚昧,无所事事的反日愤青似乎更值得我们警惕。

            • 家园 呵呵,这是对“义和团运动”的定义问题吧

              我觉得传统说法中一直存在混淆“义和团”和“义和团运动”的问题。如果说“义和团”等于“义和团运动”,那么一直以来很多著作文章中对“义和团运动”的评价和意义总结又并不适合于庚子年以前的“义和团”。相比之下,西方在这个问题上分得清楚一些,对义和团称为boxing groups,boxers,而通常用boxer rising来指1900年在京津地区的大规模义和团反帝活动。

              所以,我觉得应该将“义和团”和“义和团运动”区别开,“义和团”是一个民间习武团体,1900年以前,其比较突出的活动也就是聚集起来砸教堂,有时和清军发生一些影响不大的冲突,旋而散去,最多时也不过聚集几千人,谈不上运动,更谈不上“爆发”。只有1900年十几万团民在一个多时间里聚集于京津地区,在同一时期内全面展开的大规模反帝斗争,才能说是“爆发”了一场“运动”。

              戊戌变法除了把全部希望寄托一个没有实权的皇帝的几道诏书外,看不出更多的民众力量方面的准备。且不说变法的内容对绝大多数平民(包括农民和小市民)毫无吸引力,就说是对其所维护的资产阶级的潜在力量也都没有真正利用起来,我不认为这可以归咎于它的时间太短----这种准备应该是在变革全面开始前做好的。英国历经四十多年的社会准备才有了1688年的“光荣革命”,日本的明治维新更有借鉴意义,如果没有倒幕运动的基础,仅仅靠天皇的诏书是不可能带来维新的成功的。

              • 家园 把义和团和义和团运动割裂,显然是有点不太合适

                义和团运动不正是因为最初义和团活动所引起的吗?仅仅因为变法的内容对绝大多数平民(包括农民和小市民)毫无吸引力,就说戊戌维新在实践性上并不高于义和团,我认为这也是不成立的,所谓先驱者他们只是先觉醒起来的清醒者,如鲁迅先生所说的铁房子的呐喊者,也许他们有这样那样的短处,但他们走在了时代的前列,维新运动者们至少比同时代的人走在了前列,甚至他们比以后的辛亥革命者在某些方面更清醒,他们是悲剧的创造者,改良运动直到今天也是中国最好的改革方式,以至于百年后也值得我们敬重与借鉴。而义和团只是同时代的落伍者,也许他们悲壮,他们行为也爱国,但和悲剧无关了,今天中国最大的问题在于,义和团式的爱国愤青太多了,有理智的维新运动者继承者太少了,这也是我所万万没有料到的。

                • 家园 把白莲教和白莲教起义区分开,不能说是一种割裂吧。
                • 家园 没有说戊戌变法的没有实践性仅仅因为对小民没有吸引力啊

                  我在前面的两个回帖中从两个方面谈了这个“没有实践性”的问题,一是从大历史观的角度看,改良主义在大一统的中国封建王朝中实践的难度太高,没有一次成功经验,二是既得利益者没有义务放弃利益,能否克服保守派的阻挠是改良方案成败与否的关键之一,而非可以侥幸避免的偶然因素。戊戌变法把克服这一困难的全部希望寄托在最高统治者身上,而对必要的社会准备缺乏考虑(就象英国光荣革命前的社会准备和日本的倒幕运动那样),也只能沦为纸上谈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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