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题：【原创】浙江聚义厅外一章：心元之源 -- 逸云三洲

前面提到过，雷高升部的结局，代表着十三军主力的全面沉寂。只不过红十三军散在各地的余部仍旧在活动，其中新政委潘心源视察过、并准备依托以重组红十三军的那支部队，也就是红十三军的第二团，其余部存在的时间延续最久。当然潘心元来浙南的时候，雷高升部尚在活动，雷高升本人，也有着代理军长的头寸。只不过如前所说，潘心元是经与浙南特委书记王国桢商议后，才作出依托第二团来恢复红十三军的决定。而根据有关人员回忆，王与雷虽是最早在一起搞武装的搭挡，可后来两个人之间还是颇有些矛盾的，见面就吵。

当年红十三军成立时，根据浙南特委和十三军军委的决定，把温属游击队编为第一团、台属游击队编为第二团、永康等游击队编为第三团。其中二团，大致可以分为三大块：团部率坞根游击大队和直属特务队、青屿游击大队、楚门（海上）游击大队；这个大致也就是团内大的山头了。二团起步四百人，盛时七百人，就有三个山头？其实又岂止三个；和很多红军部队起步时一样，当时红十三军也是由很多个小股武装合起来的，存在时间短、中共派入的骨干干部也少，来不及整合；有些军官基本还是原来农军首领那一套，令不行禁不止，军令问题还是存在的。这方面随军部的一团相对好一些，二团人比一团少很多，内部的复杂性，则有过之无不及。

二团的团长是柳苦民、政委杨敬燮，这都是中共的骨干干部了，柳苦民是温岭县委委员；杨敬燮则是台州中心县委的委员、浙南特委委员。柳苦民是坞根游击大队的创建人，故该大队是团的主力，内部党员也相对较多，如大队长程顺昌及后来带领余部坚持的赵裕平等。柳苦民疾恶如仇，对侵犯群众、违反军纪之事非常厌恶，一旦被他发现，一定会严加处罚，轻则开除、重则枪毙。于是引起部队中一些不良分子的仇视。而部队中有一些指挥官刚从农军脱胎，思想上未必如柳苦民这般认识，治军就没这么严。加上部队中本来就有不同的山头，互相之间矛盾也不小，好事而不满的分子就趁机从中挑拨，比如特务队小队长程声梓，就一再挑拨直属特务队队长程小林与团长的关系，以谋求分裂。

在这样的情况下，终于在坞根发生了柳苦民被杀的恶性事件。程声梓涉下圈套，向团长假报有人聚众赌博，柳苦民一听果然上火，急急赶去处理，一进门就被乱枪打死，随从也没有幸免。随后程声梓便假报事故；其他领导人程顺昌、赵裕平等自然是怀疑的，但可能是为了避免内部矛盾大爆发，只好隐忍。而差不多时间里去苔山岛海上大队的军政委潘心源，如前所讲的，在外出开会时，也莫名其妙地被杀了。传为其陪同人员连累。而该员之所以以前和民户结下怨仇，据称也是与违反军纪有关。

至于陪同潘心源上苔山岛的团政委杨敬燮，不久也离开部队。杨敬燮以前曾在老家借行医开展地下工作，据说还每逢周六举行耶稣安息日会，借传道来播火，实在也是个奇人。杨敬燮是坞根游击队的组织者之一，金贯真对其工作效率和忠诚，在向上级的报告中大加赞赏，二团成立时即由组织派入掌握部队。杨敬燮为整合部队还是化了不小的力气，也确实提升了部队的政治素质，但后来也被内部矛盾逼得无法，加上柳苦民被杀后，日益变得孤掌难鸣，被迫离开部队。以后仍然坚持组织武装斗争，奔波异乡僻野，在临海东乡和天台东乡拉起过游击队，最终在家乡与前来搜捕他的军警枪战，伤重不治身亡。

中共在二团的很多负责人或死或走，部队也逐步走向败落。不过这支部队的余部还是在赵裕平等人的指挥坚持了很长一段时间。赵裕平战死后，原二团海上大队大队长应保寿部仍有活动，虽与中共组织失去联系，部队中还是一直有党员或失联党员在活动；其实这些情况也不少的，陈毅率新四军到江南时，就收集了很多由失联党员组织或领导的小股武装，这些失联党员，有的重新回到中共组织内，甚至成为主要领导人；当然也有后来成为对立面的，如梅光迪。

应保寿部孤悬党外活动，与中共组织的正式联系已断，所部所为，很多符合中共宗旨，有些也未必，比如有次绑架了富家出身的学生。据称应保寿事先并不知情，事发之后也对有关人员如此行事表示愤怒，但将错就错，没有采取措施反转，无疑是一个败着。应保寿牺牲后，其部下张梅亭继续活动，一直活动到38年底，当中国共开始新的合作时，因为并没有与组织间的联系，也就没有被收编进新四军去，终于被消灭了。

说到这里，不禁想起听到的有些争论。小安如何看？无足轻重。但以前曾就类似的事问过一个长辈，所得的回答挺有意思的，写出来，大家或值得一看。安的这个长辈，姑且叫其四爷爷吧，抗战时期曾由中共派往收编的部队当过政治部主任，帮助改造部队。安问他，部队中会不会混有不良成分？他说，当然有啊，新编或收编的部队问题更大些，就是老部队，大规模招兵，也可能要收进来的。其实以中国当时的情况，任何一方面的部队都是会有这个问题的，我们的部队也不是从石头里蹦出来的，关键看如何改造了（倒是这样的，安在外面看闲书，看到美国史将军记录：有国军将领跟他说，国内游民多，大规模打仗了，正好收到部队上前线。老史听了一楞一楞；我最初看时感觉也一样，后来觉得，大概也是实话实说，就是政治不正确。其实不单国内，安以前看大家拿军去朝鲜的故事，收来的兵也是有这种问题）；

安又问四爷爷，共产党做政治工作，国民党军队也搞改造嘛？四爷爷说，真是小孩子，国民党也有政治部，军队成份不好，也要改造。常有说他们兼并杂牌，很多确实是不公平的，有自私的目的在里面，但也有很多，确是改造不良成份；游杂部队，该动手术的话，有时还是得动的，我们也有的；有时则是环境不允许，想改造还改造不了。安接着又挑拨说：人家可骂你们土匪呢。四爷爷大笑：公平交易嘛，谁饶得了谁？谁也不欠谁了。看来四爷爷挺大度的哈。没错，不过再听听下面的：要说收不良成份，他们绝对比我们多；要说改造部队改造人的法子，我们绝对比他们多。

嘿嘿，不大方了吧？不过可能也是实话，看看抗战时，都在敌后收编大批游杂，要说改造部队，TG看来确实比较有办法一点。军纪不好的改进了，战斗力不强的增强了，成功的例子不少的。四爷爷当年也挺成功。安又问，电视电影中游里游气的指挥官，真的假的？四爷爷从鼻子里哼了一下：搞完了高大全，又来搞游戏鲲。安想听得更明白些，就斗胆逼一句：有没有嘛？

四爷爷不耐烦：有，进来就有；一直有下去，就要请出去；留在里面的，总要脱胎换骨；换大了，大出息；换小了，小出息；不愿换不愿走，假的也要做一做的嘛，总之要收敛些；当然做得逼真的，也会有出息，啥时露真性了，嘿嘿，那是啥年月哟，自然有人收骨头。等没人收骨头了，那就不得了罗。

不过那时，老实人也被管得过于缩手缩脚了，这不好。四爷爷不知想起啥来，补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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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潘死得未免也太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