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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题:【转贴】李零的 “读《动物农场》” (二, 上) -- 山有木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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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家园 【转贴】李零的 “读《动物农场》” (二, 上)

    读《动物农场》(二)

      我在一九三六年以后写的每一篇严肃的作品都是直接或间接地反对极权主义和拥护民主社会主义的,当然是根据我所理解的民主社会主义。(奥威尔:《我为什么写作》)

      在我看来,人们只有一视同仁地坚持要英国结束在印度不受欢迎的统治,才能去谴责发生在波兰、南斯拉夫等国的犯罪。我属于左派,因而必须在左派内部工作,尽管我十分憎恨俄罗斯的极权主义及其在我们国家的恶劣影响。(奥威尔:《致阿索尔女公爵》)

      《动物农场》是奥威尔的代表作,现在已被译成六十多种文字,销量超过四千万册。出版前,他就担心,此书可能正中保守派的下怀。情况果然如此。它的出版,立刻引起了丘吉尔的极大兴趣,英国女王也马上派人买书。

      这本书,很敏感。冷战时期,英美夸,苏联骂,骂和夸,都是拿它当“反共宣言”。一九五一至一九五四年,英国人改编,美国中央情报局掏钱,拍成动画片《动物农场》,故事的结尾被篡改:“人猪大团圆”,人去掉,光剩猪,完全变味儿。冷战氛围下的阅读趣味,决定了奥威尔的命运。他是被保守主义捧起来的。

      苏联和前东欧,还有咱们中国,大家初读此书,都很震憾。很多人都问自己:他怎么比我们还理解我们。正因为有强烈共鸣,读者很容易相信,甚至比西方读者更容易相信,这是一部反苏反共的右翼作品。

      但他们读错了,不管有意无意,他们只是读出了他们想听的东西,而不是奥威尔想说的东西。

      一、奥威尔是左翼

      欲知民主,先知左右。传统意义上的右翼是西方议会中的保守派,左翼是西方议会中的民主派和激进派。右翼多半和遗老遗少、王公贵族和宗教势力有关,而左翼则代表新兴势力,如各种民主派、社会主义和无政府主义。自由主义,夹处激进、保守之间,往往是中间派。种族主义和法西斯主义是极右翼,托派和无政府主义是极左翼。这是大致的划分,情况经常变。现在,左右两翼不断分化,有所谓新左新右。很多玩经济、玩选举、玩战争的,都是右翼的变种。很多玩理论、玩环保、玩人权的(还有后殖民主义、东方主义、女权、同性恋等等),都是左翼的变种。现在的左翼,避实就虚,避重就轻,一盘散沙,经常往右转。

      奥威尔的立场是左翼民主派的社会主义,他既恨德国的法西斯主义,又恨苏联的斯大林主义。英国的保守派,他也反对。

      阅读此书,知人论世很重要。

      乔治奥威尔(George Orwell,一九○三~一九五○)是英国左翼作家。他的特点是痛恨暴政,同情弱者。他始终同情劳苦大众和被压迫民族,对英国式的傲慢与偏见有深刻反省。他既反对英国的资本主义和德国的法西斯主义,也反对苏联的斯大林主义。可惜,现在的读者只记住了他的最后一反,却忘记了他的初衷:他是为反对资本主义和法西斯主义才批判斯大林主义,批判斯大林主义是为了捍卫社会主义。他理解的社会主义,是为被压迫者和受害者说话。

      奥威尔是个瘦骨嶙峋,腼腆敏感,喜欢自讨苦吃,喜欢冷眼旁观,为生活写作,为写作生活的人。临死前,他立下遗嘱:死后不要给他写传记。为什么不要?因为他很重视生活体验,也很追求文字完美。既要真,也要美。他的小说,大多取自亲身经历。但他对自己的生活很不满意(“我这辈子大部分时间过得很糟糕”),绝不想自曝其丑(“自传只有在披露了某些丢脸之事时才可信”)。他追求的真是一种夸张的逼真,既有写实性,又有文学性,亦真亦幻。他宁愿把他的书当自己的传记。

      他的早期作品,本身就是自传或半自传性的东西。《缅甸岁月》(一九三四)是取自他在缅甸当警察的经历。他对英国在印缅地区的统治充满负罪感,因此辞职不干,放弃优厚的薪水,立志当作家。回到英国后,他深入社会底层,当了流浪汉。《巴黎伦敦落魄记》(一九三三)就是写他和流浪汉、乞丐、罪犯、娼妓相处的“赤贫之乐”。《牧师的女儿》(一九三五)和《保持叶兰茂盛》(一九三六)是他在伦敦当中学老师和书店店员时所写,主题是“穷”,大写金钱的压力。最后,他还到英国北部调查煤矿工人的生活,写成《通往威冈码头之路》(一九三七)。他在大英帝国治下的殖民地生活过,在英国社会的底层生活过,目睹大萧条下的社会贫困,使他从一个无政府主义者变成一个社会主义者。起码在感情上,他是个社会主义者。

      他的书就是他的传记。这个人很复杂,也很简单。

      第一,他不是理论家,只是文学家,按他自己的说法是政治文学家。他从不讳言自己的政治立场,宣称自己的文学是纯文学。虽然,在《一九八四》中,他也使用过当下时髦的“做爱解构政治”的手法(“腰部以下的叛逆”),但他绝不把这叫做“纯文学”,像港台的文学评论家那样。通常所谓的“奥威尔风格”就是政治与文学的完美结合。他是凭生活经验和直接感受,用最简洁明快的语言说出大实话的人,并不在乎读者的好恶。这种语言很有穿透力,有所谓“窗玻璃”之誉。

      第二,他是左翼,但不是共产党员。左翼派别很多,大致有三种:社会民主主义、共产主义和无政府主义。有人说他是托派分子,不对;说他是无政府主义者,也不对。他是无党派的社会主义者。要说接近,也是社会民主主义。他是英国独立工党的支持者,是接近工党立场的社会主义者。当时,左翼走红,入党很时髦。特别是法国和意大利,多少大学者、大文学家、大艺术家,纷纷加入共产党。共产党是左翼中流,但左翼不等于共产党。他对追随苏共的左翼,总是冷嘲热讽,是个非常孤立的人。

      第三,他只活了四十六岁,生当二十世纪上半叶。第一次世界大战,他还小。第二次世界大战打完,一九五○年,他就走了。他是个前冷战时期的人物。真正的冷战,他只看到个头。但他预言了冷战时期。他的影响,生前不如身后。当时的右翼,有普通右翼(如英国的保守党)和极右翼(如德、意法西斯和西班牙的佛朗哥)。他不属于这个阵营。他骂苏联,是骂苏联变质,勾结英国保守党,跟德国和日本示好,背叛本国革命、出卖他国革命(如出卖西班牙革命),不是骂社会主义。

      他是左翼,不是右翼,这点毫无疑问。

    • 家园 他是左翼,不是右翼,这点毫无疑问。

      难说,

      前几年有人揭发出来奥威尔一直充当英国政府的密探

      • 家园 del
        • del
          家园 哦~!

          其实,思想是量子的,也不是非得take sides, 想过了再说呗。。。

      • 家园 很难让俺信服的。俺看他是个真诚的探索者。

        短短的一辈子,生活过得很不好。

        写出来的东西,, , 嗯,挺悲剧的。但是他自己应该不是很在意。

        真诚探索,一个痴狂者。是不必归类的。

        也许这是俺一厢情愿的解读。

        • 家园 确实很难相信

          奥威尔曾经向英国政府写信告密

          对于一个写出《1984》这样名作的人来说

          确实是一件让后人尴尬和感到不可思议的事情,

          所以很多人或是压根当作没看见

          或是像下文一样苍白无力的辩护

          编者按:奥威尔曾向英国情报部门提供过一份名单,这在英国早已不是什么新闻。最近,王绍光先生在《读书》杂志重提旧闻,引起了国内读书人的注意。为弄清这段公案的来龙去脉,南方周末特邀孙仲旭先生撰成此文,以飨读者。

            出版于1949年的《一九八四》作为一部伟大的反乌托邦作品地位已定,它和作者乔治。奥威尔的另一部政治寓言小说《动物庄园》同时入选多个版本的20世纪百佳英文小说名单,这足已说明奥威尔在英语文学中的地位。不仅如此,奥威尔的影响已经远远超出了文学范围。从早期的贫困小说到后期的政治讽刺小说及散文、时评等作品,奥威尔为自己树立的,是一个为人正直、追求正义、同情弱小、反对极权主义的形象,在许多读者心中,他已经成了一个圣人般的角色,这可能是他未曾料及的。但更会让他吃惊的是,五六年前,一桩有关他的公案曾经引起了沸沸扬扬的争论,留下了说不完的话题。

            一封解密的信

            这要从1996年7月10日说起,随着英国档案局一批档案的解密,1996年7月11日,伦敦《卫报》以《奥威尔曾向反苏宣传部门提供作者黑名单》为题,率先报道了奥威尔在去世前不到一年的1949年3月,曾向英国外交部属下负责反苏反共宣传的情报研究处(InformationResearchDepart-ment)提供了一份记者及作家名单,这些人在他看来,“是共产党的秘密支持者、同路人(fellow-traveller)或倾向如此,不应被委以宣传之任”。一石激起千重浪,各路媒体纷纷报道,有的表现出了惋惜和疑惑,有的则表现得幸灾乐祸,如亲保守党的右翼报纸《每日电讯报》1996年7月12日对此事报道的标题为《奥威尔被揭露扮演了向政府告密的角色》,第一段是这样的:“当乔治。奥威尔———20世纪一位社会主义重头人物———被揭露曾秘密与外交部合作进行反共宣传战后,一股冷战吹来的寒流掠过了左翼团体。”一时间,奥威尔似乎需被重估一番,事情的来龙去脉究竟如何?

            在上述《卫报》的首篇报道中,刊出了已解密的由奥威尔所写的一封信,收信人是情报研究处职员西莉娅。科文(CeliaKir-wan),此信全文如下:亲爱的西莉娅:我未能早点写信,因为我真的很不适,现在甚至用不了打字机,所以我希望你能对付着看我的手写体。

            对你可能采用的作者名单,我想不出更多名字可添,除了弗兰茨。博克努(《观察家报》会知道他的地址),我想我已经给过你他的名字,还有格莱布。斯特鲁夫(现居于加利福尼亚的帕萨德纳),是个俄语翻译家和评论家。当然还有很多美国人,可以在(纽约的)《新领袖》杂志、犹太月报《评论》和《党派评论》上找到这些人的名字。如果有价值,我也可以给你一个记者和作家的名单,在我看来,他们是共产党的秘密支持者、同路人或倾向如此,不应被委以宣传之任。要做这件事,我得找到放在家里的一个笔记本,如果我真的给你一份这样的名单,要严格保密,因为我想称呼某人为同路人可能是诽谤行为。

            我还想到关于宣传的一件事,不是关于国外,而是在国内。我的一位斯德哥尔摩的朋友告诉我因为瑞典人自己不拍电影,他们看很多德国和俄国的电影,而有些俄国电影———当然一般不会到达我国———是反英宣传性质的,它们恶意诽谤到了匪夷所思的程度。他特别提到一部关于克里米亚战争的电影。既然瑞典人能得到这些电影,我想我们也能;在我国放映几部这样的电影不是个好主意吗……

            我怀着兴趣阅读了所附的文章,但是在我看来,它似乎是反宗教,而不是反犹的。以我的浅见,我认为在反俄宣传中,反反犹主义并不是张大牌。在实践中,苏联肯定多少是反犹的,就像它在自己国家内也反犹太复国主义,还反自由主义和非犹太复国主义者犹太人所持的国际主义,但是对于一个像那种存在着多种语言的国家,永远不会以纳粹的方式官方反犹,就像英帝国不会如此一样。如果你试图把共产主义和反犹主义往一起拉,总有可能得到的回答是指出像卡岗诺维奇(1893-1991,出生于乌克兰,具有犹太血统,斯大林亲信,1957年因反对赫鲁晓夫被开除出党———作者注)或安娜。保利尔,另外还有每个地方共产党内的大量犹太人。我认为正中敌人下怀的做法并不好。那些持犹太复国主义的犹太人仇恨我们,认为英国是比德国更甚的敌人。当然,这是建立于误解之上,但只要情形如此,我认为谴责别的国家的反犹主义对我们没什么好处。

            抱歉我无法把信写得更好,但近日我真的感觉很糟糕。也许稍迟一些我会有一些想法。

            爱你的乔治我确实提议找达西。吉利(《曼彻斯特卫报》),不是吗?还有一位叫乔乐顿的(他是莫科斯审判的专家),可以通过《观察家报》联系到他。

            克兰海姆6.4.1949在此,有必要介绍一下这封信的收信人西莉娅。科文及她当时供职的情报研究处。西莉娅。科文的全名为西莉娅。佩吉。科文(CeliaPagetKirwan),后来从夫改姓古德曼。有时被称为西莉娅。佩吉,在几本奥威尔的传记中,她都占据了一定篇幅。科文生于1916年,比奥威尔小13岁,他们两人相识始于1945年圣诞节期间。西莉娅的孪生姐姐玛麦恩是另一位著名作家阿瑟。柯斯勒(ArthurKoetsler,1916-1954,英籍匈牙利裔,反斯大林主义小说《中午的黑暗》的作者)的妻子,而柯斯勒是奥威尔的好友。柯斯勒夫妇有意撮合奥威尔和科文,就邀请两人去他家过1945年的圣诞节。奥威尔当时刚刚丧妻,他对科文一见倾心,不久即向后者求婚,虽然没有被接受,但是两人的友好关系一直维持到奥威尔去世。

            科文当时任职的情报研究处成立于1948年,是英国政府外交部下属的进行冷战宣传的一个部门,由于工作中需要请一些作家、记者及出版人撰稿(曾被邀撰稿的人包括罗素、诗人斯蒂芬。史宾德、阿瑟。柯斯勒等)。大约在1949年4月初,科文前往拜访正在英格兰格鲁斯特郡格兰海姆一处疗养院里养病的奥威尔,提到想请他建议可以找哪些人来撰稿,这就是奥威尔写作此信的背景。

            笔记本再掀争论

            根据解密的资料,在写了上面那封信后,奥威尔给了科文一份他认为不适合作为宣传者的名单,上面有35位,而这份名单来自上面这封信中提及的一个笔记本。在该笔记本中,奥威尔记有130多个名字,并在每个名字后加了简短的评语。1998年7月在英国出版的20卷本《奥威尔全集》对笔记本内容进行了部分披露(未披露的是那些尚在世者)。披露出来的名单中,有像肖伯纳(奥威尔的评语是:在所有主要问题上无疑是个亲俄者)、作家及评论家阿瑟。卡尔德-马歇尔(奥评:不真诚的人)、剧作家肖恩。奥凯西(奥评:非常愚蠢)等人这样的文艺界名流,还有其他领域的名人,如工党政治家克罗斯曼(奥评:太不诚实,不会是个彻底的同路人)、科学家索利。朱克曼(奥评:政治上无知)等。

            这份名单内容的公布引起了更多争论,奥威尔记下这份名单以及向西莉娅。科文提供协助的行为是否真如有些人所说,是对左翼阵营的背叛,成了他在《一九八四》中所攻击的“老大哥”的帮凶,抑或是个专门收集别人的资料、爱打小报告的小人?为了理解奥威尔的动机,笔者认为有必要梳理一下奥威尔政治理念发展的轨迹。

            奥威尔的选择

            奥威尔出生在一个有殖民地背景的家庭,父亲是一个供职于印度的英国公务员。奥威尔接受了伊顿公学的精英教育后加入了缅甸皇家警察,成为大英帝国殖民统治的一个零件。1922年到1927年,他完成了从殖民主义者到反殖民主义者的转变,并最终辞了这份不错的工作,在几年颠沛流离的生活中追求成为一名作家的梦想。他调查英格兰北部煤矿工人贫苦生活状况后出版的《通往威冈码头之路》(1937)标志着他变成了一个社会主义者。奥威尔于1937年赴西班牙加入了保卫共和国的国际志愿军部队,与佛朗哥的反政府法西斯军队作战,同年在前线负重伤。在和法西斯敌人作战的同时,他也见证了反法西斯阵线内部的残酷斗争并受到追杀,侥幸逃到了法国。在西班牙的半年是他生命中极为重要的一段经历,对他的政治观、写作都产生了很大影响。在他宣言式的文章《我为何写作》(1946)中,他写道:西班牙战争和1936年1937年间发生的事改变了态势,此后我就知道我的立场如何了。1936年以来,我所写的每一行严肃作品都是直接或间接反对极权主义,而拥护我所理解的民主社会主义的。在我们所处的这个时代,那种以为可以回避写这些题材的想法在我看来是胡说八道。

            引文中所指的极权主义在当时的代表,就是德国的纳粹主义和苏联的斯大林主义。德国的纳粹主义经过二战的腥风血雨,已被消灭,而奥威尔同样深恶痛绝的斯大林主义却仍呈不可动摇之势。虽然斯大林的残暴在大清洗中已经暴露出来,但在英国的左派阵营里,仍有不少人为斯大林辩护,成为实际上的亲苏派,这也直接造成了英国左翼运动的分裂。奥威尔在二战后期创作的《动物庄园》讽刺矛头直指斯大林对革命的背叛,却在当时的政治气候下迭遭出版人拒绝,包括一些左派的出版人,到了冷战初露端倪的1945年8月才得以出版。因此,奥威尔对于英国左派中的亲苏派是颇为反感的。他在一封信中写道:“对于我们这样一些怀疑苏联有某些严重错误的人来说,我认为是否愿意批评俄罗斯和斯大林是对知识分子诚实与否的一次测验。”他在笔记本上所记录的名单可以看作是他这种看法的结果或者说文字记录。

            由以上不难看出冷战开始后,奥威尔会选择什么样的立场。在他1947年3月写给他的出版人维克多。戈兰茨的信中,他写道:“……我不想让战争发生,但是假如人们被迫在俄罗斯与美国之间作选择的话(我想,这个选择或许是每个人都必须作出的),我将选择美国。”但说到底,奥威尔并未变成一个狂热的反苏反共者——这样的说明也许并非多余——在他于1944年9月(二战期间)所写的一封信中,他这样写道:我想如果苏联被某一外国所征服,全世界的工人阶级都会灰心的,至少在一段时期内会这样,那些一般的愚蠢的资本主义制度拥护者会受到鼓舞,他们对俄国从来持怀疑态度……我不想看到苏联被摧毁,我认为如果必要,应该保卫它。但是我想让人们不要对其怀抱幻想,要意识到他们必须在没有俄国干涉的情况下开展社会主义运动,我也希望民主社会主义在西方存在,来对俄国施加一种促其再生的影响。

            另外一个例子是,1948年,当英国政府计划清理公务员队伍中的共产党员时,奥威尔从维护公民权利的角度出发表示过抗议,他认为政府此举是破坏民主的行为。

            尘埃落定?

            从以上对奥威尔思想发展的简述,就可以理解奥威尔在笔记本中记下名单以及向科文提供名单的行为。奥威尔对好友的工作是积极支持的,因此应后者的请求,首先提供了一些他建议可以邀请写文章的人。另一方面,为了使对苏宣传工作更有效,他也拟了一份他认为不宜邀请写文章的人,这些人据他观察,有亲苏倾向。了解奥威尔的思想后就会发现,这一行为与他的一贯立场并无矛盾。奥威尔也从来不是个投机主义者,不可能以此向当局邀宠。情报研究处也并不是《一九八四》中所描写的可怕的思想警察,奥威尔提供那份名单(许多是人所共知的亲苏左派)除了可能影响到情报研究处不会请他们写反苏宣传文章外,并没有对他们的职业产生影响,更遑论他们的自由或性命因此受到威胁。

            尚在人世的西莉娅。科文就是持此观点。在她看来,媒体显然是小题大做了。奥威尔的研究者和传记作者、左派知识分子伯纳德。克里克(BernardCrick)也认为此事要结合上个世纪40年代的政治背景来看,他说奥威尔“并非揭露这些人是颠覆者,他是揭露他们不合适为反情报机构工作而已”。另一位传记作者杰弗里。梅耶斯(JeffreyMeyers)在他2000年出版的《奥威尔传》中,专门用了一节的篇幅记述此“名单风波”,对奥威尔的行为进行了辩护。显然,这几位都不会同意将奥威尔向情报研究处提供名单一事定性为“告密行为”。

            几年过去了,“奥威尔名单”风波几乎已尘埃落定,奥威尔的声望似乎并未因此受到太大损害。但此插曲必定成为研究奥威尔者不可忽略的一节,也许仍会引起许多争论,谁也说不定。

          • 家园 李零的文中也提及了这事

            出于对斯大林式极权统治“共产主义”的恐惧,加上骨子里的爱国情结,就像在1984里写的,他最大的恐惧就是苏联模式覆盖到他的家乡。。。

            理想,现实,未来期望,眼下生活生存等等,时有变化的prioritized,作古之人的一念间耳!

            • 家园 del

              • del
                家园 为啥要删呢?啥是“不该说的”?

                “有一千个观众,就有一千个哈姆雷特。

                作品写成以后,观众或者读者怎么想,作者自己是控制不了的。”

                完全同意!

                所以呀,每个人都可以谈他解读的哈姆雷特。谁也不该把观点强加给他人。李零也不行 :)

                只不过他的观点我听了有道理。你的critical thinking 也很有价值。

                求你啦,别删,行不?

                俺没有读过李零的其他作品,俺读书很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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