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题：【原创】电影剧本《贞观太子》 -- 无心之云

就是对一个细节有一点意外。最后承乾被贬，车里游福抱着称心的牌位，那伍良娣呢？前面承乾接旨时的话不是暗示伍良娣也已经死了吗？整个看下来，对伍良娣和承乾的感情的表现，比称心和承乾之间的表现，给观众印象应该是更深一些，也更容易得到观众同情一些的。那么承乾离去的时候只带了称心的牌位，作者是不是有其他的考虑呢？

三十四皇宫 内 日

一排太监，两个一组持着展开的卷轴，李世民站在卷轴前，一一看着。李泰在一旁陪着。

卷轴是临王羲之的《兰亭序》共有三轴。

李世民：青雀，你且说说这三幅字的优劣。

李泰：用右军真迹相较，冯承素得其神，虞世南得其筋，储遂良得其骨。至于优劣。孩儿一时还说不上来。

李世民：（宛尔一笑）一家之言，存而不论。

李承乾披头散发上殿，扑通跪下。

李世民看看李承乾，转回头再看卷轴，但似乎已被分心，长叹一声。

李世民：收起来吧。

李泰：儿臣告退。

李世民点点头。李泰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李承乾，李承乾也看着他，眼睛充满怨毒。李泰走了。

李世民：（背对李承乾）起来吧。

李承乾：（仍旧跪着）父皇，儿臣请父皇饶过称心。

李世民：（面带讥诮）称心？谁是称心？

李承乾：（低下头放小声）太常乐童王世文。

李世民：哦，太常乐童王世文又叫称心啊，怎么听起来象个宠妾的名字？

李承乾低头不语。

李世民：我虽然知道你和那乐童的丑事，但没料到你身为堂堂皇太子，竟然会为一个不在五伦之列的娈童下跪求情！这比知道你那丑事更令人吃惊！分桃断袖，人情难堪；以牡为牝，秽污宫廷，称心断不能活！

李承乾：父皇，儿臣和称心并无丑事。

李世民：大胆，还想瞒我。

李承乾：儿臣和称心两情相悦，何丑之有？

李世民：（大笑）好个两情相悦，简直不可理谕。下去，朕不想再听你胡说。

李承乾：父皇，宽容些吧。难道两情相悦，就一定得分雌分雄吗？

李世民：照你所说，又何必分天地辩阴阳，宇宙一片混沌不是更好？天地即分，阴阳即判，你的所作所为就是倒行逆施！还有何好说？

李承乾：天地即分，阴阳即判，那为何天上又会出现日月同辉的景象？父皇，儿臣是身应图谶的人，三世之后，女主武王代有天下。唐三世，不就是我吗？儿臣不知道谁是那女主武王，儿臣不敢亲近女子。父皇不是也不知道吗？上天成命在身，儿臣备感沉重。一为不忍看父皇打下的江山由儿臣拱手让出，二为不愿再因怀疑再去辜负哪个女人。父皇，称心是个男童，他不在谶言之中。儿臣和他有大欢喜。父皇，宽容吧。儿臣宁愿将此不详之身远窜塞外，将储位交给青雀，只求父皇将称心饶过。

李世民：住口！狂悖无理！你如何将青雀埋怨起来？而且，储位的事是你能定夺的吗？来人！

孝泰：陛下。

李世民：速持三尺白绫去大理寺狱，赐太常乐童王世文自尽！（背转身）我可以给他个全尸，到此为止。

李世民摔袖而去。

李承乾号啕大哭。

三十五大理寺狱 内 日

称心站在悬挂在梁上的白绫下，神色憔悴。

孝泰和一帮侍卫站在狱室前看着。

游福远远站在孝泰他们身后。

称心缓缓站到小凳上，手抓着白绫。

称心：（大喊）冤枉啊！难道只有我一人该得这种惩罚吗？殿下，你要记得我！

称心把凳一蹬，悬挂在半空中。

三十六东宫 内 夜

李承乾眼泪鼻涕纵横。

李承乾：李泰，我和你势不两立。（大喊）李泰，我与你不共戴天！

镜头转向新作成的称心的灵位。

三十七大内 内 日

李泰跪在李世民脚前。

李泰：父皇，儿臣恳请父皇准许儿臣回相州。

李世民：起来说话。你如此匆匆要回去干什么？

李泰：父皇，儿臣听闻太子皇兄将太常乐童王世文的死怪罪于儿臣，说是儿臣在父皇面前将他们的丑事公布的。儿臣虽自问无愧，但不敢当皇兄的愤怒，请父皇准儿臣回相州以避之。

李世民：什么自问无愧？便是你说的又如何？你放心在京师呆着，我自有安排，保管你皇兄害你不着。

李泰：（哭泣）儿臣一直示好于皇兄，可是，可是¨煮豆燃萁之祸还是，还是难以逃脱。

李世民怜惜地看着李泰。

三十八东宫内苑——衣冠冢 外 日

夏。李承乾和李元昌站在一个坟前。太监们远远地站着。

墓碑上镌着：大唐乐游公王君世文之墓。边款：大唐皇太子谨立。

李元昌：称心能得到殿下如此的眷怀也可以安息了。

李承乾：总有一天，我要让称心享受到至高哀荣。

李元昌：这次县官对称心下手，怕是免不了对你多了一份猜忌。殿下有何打算？

李承乾：我已无路可退。父皇去大成宫，往年都会带上老四，今年却将他留在京师。这是留下一双专盯着我的眼睛啊。照现在的情形来看，父皇迟早要夺去我的储位给老四。老四一旦登基做了皇帝，我恐怕是死无葬身之地了。只有先下手为强了。

李元昌：县官看得我很严，轻易不让我回京师，怕我们结为朋党。在封地又褫去我的兵权，使我无法和你遥相呼应。我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李承乾：看来只有用我的东宫府兵了。东宫千牛贺兰楚石已对我立下盟誓，他的岳父兵部尚书侯君集也已加入。侯君集久掌兵权，我们事成之后，如果军队不服，他可帮我们弹压下去。只是此人一贯不甘人下，他就是因为自己功高却位居李靖之下，对父皇心怀怨恨，才投我门下。我若用此人，也怕日后尾大难掉啊。

李元昌：这有何难？把李靖的位子给他便了。

李承乾：怕是不那么简单。不过，事已至此，只有走一步看一步了。我已下定决心，只等父皇从大成宫回驾，便行举事！

李元昌：（看看李承乾，迟疑片刻）对了，我这次回来，探到一个消息。有人要刺杀县官。

李承乾：（神情复杂）谁？

李元昌：应该是突厥人。

李承乾：人多吗？为首的是谁？

李元昌：结社率。他托我向殿下致意，愿将此功做进身之阶。

李承乾：岂有此理。（看了一眼李元昌）事便成了，我又如何能用刺客为官呢？朝议民论还不把我给掀下去了！何况事若未成，我不平白受他牵连？！

李元昌：他只要渭河以北的一块土地让他做突厥可汗。他保证日后一定谨修贡职。即便事不成，也决不将殿下连累进去。

李承乾：太冒险了。我不要他来，我自己动手。本来我应该缉拿下他，但看在他曾救过我，我且不去理论。（停顿片刻）他准备怎么下手？

李元昌：就在县官在大成宫时下手，那里的警卫没有京师这样严密。

李承乾：太冒险了。

李元昌：他们已经上路了，就在明晚动手。纥干承基和达哥友也在其中。

李承乾：（震怒）你怎不早说？你坏我大事了。

李元昌：他们说殿下过于犹豫，迟迟不肯举事，他们决定为殿下分忧，因此，一商议完，就动身了。

李承乾：我犹豫？我是在寻找时机！父皇是何等的人物，能不小心吗？

李元昌：要是他们能够得手，不是可以省去我们动手吗？到时将他们一并除去，可保无虞。

李承乾：要是他们失手，我们可全完了。（仰望）我现在真希望谶言中的唐三世说的就是我。

李元昌：他们不会连累殿下的，他们向我保证过，事若不成，决心一死。

李承乾：要是他们死不了呢？又受不住罪？

李元昌鄂然不知所答。

三十九东宫 内 夜

李承乾负手在窗前望月。

游福：殿下，时辰不早了，歇了吧。

李承乾：月亮这么好，不知明天早上还在不在。

游福：一定不在的，明天早上只会有太阳。

李承乾：你又不是李淳风，你怎么知道？对了，游福，你陪我去趟冷香院，看看梅娘去。也不知她怎么样了。

游福：殿下，还是别去吧。

李承乾：怎么？

游福：这么晚了，也看不见。

李承乾：岂有此理，难道宫里连个灯笼都没有？

游福：那里没有。

李承乾楞了楞，一丝内疚现上脸上。

李承乾：我得看看去。去，安排灯笼，越多越好！

游福：那里不是没有灯笼的问题，而是¨

李承乾：传话，立刻前往冷香院。

游福：是。

四十冷香院 内 夜

李承乾一行打着大小灯笼逶迤来到冷香院，在门口停下。

从李承乾的角度：冷香院的门已被堵死，只在墙的下角有一个孔隙，旁边有几只残缺的碗具。

李承乾鼻子一酸，哽咽起来。

李承乾：梅娘。

没有应答。

李承乾：（略大声）梅娘。

还是没有应答。

游福：伍良娣，殿下探视你来了。你还在吗？

伍良娣：（画外）殿下，你来了。臣妾在此谢过殿下。

四十一冷香院 内 夜

朦胧的暗影中，伍良娣席地而坐，头发蓬松，神情散乱，她的四处隐约透出一股肮脏不堪的摸样。

四十二冷香院 外 夜

李承乾：梅娘，你还在，这就好。

四十三冷香院 内 夜

伍良娣：殿下，现在天上有月亮吗？

四十四冷香院 外 夜

李承乾沉默片刻。

李承乾：有。

伍良娣：（画外）把月亮关起来，别让它早上出去。

李承乾：梅娘，要恨，你就恨我吧。

四十五冷香院 内 夜

伍良娣：可惜关不住别的月亮。（痴笑）天上月亮那么多，总有一个是关不住的。

四十六冷香院 外 夜

李承乾仰头看着天上，月亮晶莹透明纯白无暇地看着他。

李承乾低头沉默地离开，镜头上拉，那队灯笼象暗夜的萤火虫，颤颤巍巍往前挪动。

伍良娣似笑似哭的声音跟在灯笼的后面。

四十七大成宫 外 夜

月色下的大成宫，灯烛辉煌，梯次立着警卫。

结社率和纥干承基站在一个小山丘上眺望大成宫。山丘的背面下，站着四十几个突厥人，个个身背弓箭。

结社率：（指着一草丛）你带二十人到那里埋伏，四鼓的时候，晋王出来，你们先劫持晋王。其他的人跟我从这里冲进去，你们再跟着来。注意，直奔内殿。

纥干承基点头，带二十人去了草丛埋伏。

四十八大成宫 内 夜

契必何力舞动着双刀。

李世民仔细地看着。他的座旁侍立着弹琵琶的武媚娘，也在仔细地看着。

李治在座中有些郁闷，他显然不太喜欢这舞刀的场面。

契必何力收刀，向李世民行礼。

李世民：勇哉何力，你这刀法可横行万军丛中！（递过一盏酒）来，饮了此酒。

契必何力单腿跪下接过酒，一饮而尽。

突然刮起大风。

李世民：这风来得邪气，象是跑出一百只老虎。治儿，今晚你就不要出去了，在大成宫歇着吧。

李治：谢父皇。

李世民：大家都歇了吧。何力，你关照一下外面的侍卫，让他们自己找个避风的处所先躲躲吧，这风一时半伙停不了。你自己也早点歇了吧。

契必：奴才职责所在，不能此时去睡。

李世民：哦，那么别站在风口上，自己当心身体。

契必：奴才明白。

李世民带着侍女们进了内殿，李治在离开的时候望了一眼父皇侍女群中的武媚娘，发现武媚娘也在望着他，不禁呆住了。

武媚娘宛尔一笑。

四十九大成宫 外 夜

风呜呜地刮着。

埋伏着的突厥刺客使劲睁着眼睛。

大成宫里的侍卫纷纷离开了岗位。

纥干承基潜行到结社率埋伏的地方。

纥干：风太大了，晋王可能不会出来了。那边的侍卫都躲风去了，我们现在怎么办？

结社率：趁这个机会冲进去。别等了，现在就爬墙进宫。

纥干：风太大了，我们眼睛都睁不开。

结社率：他们也一样。快去，现在我们是顺风，箭射得更远。

纥干承基回到自己的埋伏地点，带着人往大成宫靠过去。

切换：刺客们叠着爬上宫墙，翻了进去。

五十大成宫 内 夜

刺客一个一个从墙外跳进来，集结在结社率旁边。

结社率：跟着我，直奔内殿。

殿角闪出一个侍卫。

侍卫：谁？

结社率一箭将侍卫射死。

殿角立刻闪出一队侍卫。

侍卫甲：刺客！刺客！

从各个殿角一下子闪出许多侍卫，向刺客围了过来。

结社率：冲过去，冲到内殿去！

两下混战起来，刺客们散乱地冲出了一半。

五十一内殿 内 夜

绛纱帐中，李世民裸身而起，武媚娘和李世民同时而起。

喧嚷的画外音：护驾！护驾！

李世民：刺客？

武媚娘：真大胆，敢捋虎须。

李世民露出自信的微笑。

切换：李世民取下挂在墙上的弓箭，推开窗子，风呼啸进来。

武媚娘紧紧跟在他身后。

李世民：媚娘，你且退后。

武媚娘：贱妾想看陛下杀贼！

这时，一根箭射在窗棂上，嗡嗡颤动。

李世民：好，那就让你看看朕杀贼的手段！

从窗口的角度：刺客已窜过来，侍卫接战。契必何力舞刀冲向刺客。

李世民发出一箭，一刺客中箭倒地。

切换。

五十二内殿外 外 夜

契必何力砍翻一个刺客，迎面碰上纥干承基。

契必：是你？

纥干承基丢下箭，拔出刀，向契必砍去，两人斗在一起。

结社率往李世民站着的窗户射了一箭。

李世民一推武媚娘，箭从他们中间射进房中墙壁。

几个侍卫围了上去，结社率把箭丢下，拔出刀，砍翻了两个侍卫。

契必闪过纥干劈来的刀，用刀背一下把纥干砍翻在地。

契必：把他捆了！

两个侍卫按住纥干。

契必翻身向结社率扑去。两人缠斗在一起。

李世民：刺客可是结社率？

结社率拨开契必的刀，跳出战圈，长叹一声，把刀丢下，向着李世民跪下。

结社率：陛下，微臣死罪！

契必扬刀欲杀。

李世民：且慢！（契必将刀架在结社率颈上）何力退下。

契必收起刀，退下，但是站在结社率前方，防备着结社率。

李世民：结社率，朕虽没给你高官显爵，但这就值得你来刺杀朕么？

结社率：陛下，罪臣有一身的好本事，陛下为什么不用我？罪臣和突利兄长降顺陛下的时候，兄长是可汗，罪臣是特勒，可陛下只给了罪臣一个中郎将。对契必何力，他一来陛下就封他为左领军将军，从薛延陀回来，更是晋升为右骁卫大将军。我和他同为突厥贵种，陛下太偏心！难道只有何力有本事吗？陛下为什么看不到我？为什么不看看我？（哽咽）

李世民：中郎将都做不好，谈什么左领军将军！你为做官，曾三番五次在朕面前诬告你兄长突利谋反，如今是你反了！朕便将你送去顺州你兄长那里，任由他如何处置你！

结社率：陛下仁厚，但罪臣是再无颜见我突利兄长了。陛下，请恕罪臣¨

结社率说着，猛然站起，往李世民那冲去。契必何力急忙挡住。结社率却顺势一转身，向另一个方向冲去，打倒一个侍卫，夺下刀，冲出了侍卫的包围。契必何力提防不及，楞在那里。当他再想去追时，李世民叫住他。

李世民：有人去追他，你不必去。去把拿下的刺客带过来，朕要亲自审问。

契必走去带人。

李世民：晋王呢？没碰上刺客吧？

一旁跑来匆匆赶来的李治。

李治：父皇，儿臣在此。

李世民：治儿，没事吧？

李治：些须蟊贼，何惧之有？父皇没事就好。

李世民赞赏地点点头。

契必押着纥干过来，李治看到纥干，万分惊讶。

李治：是你？

李世民：他是谁？

李治：（再仔细看一眼纥干）很象太子皇兄的门人。

李世民：承乾？

五十三东宫 内 日

一大队披甲士兵换下东宫侍卫。

李承乾步出大殿，在台阶上看着武士换下自己的侍卫。游福上前。

游福：殿下，陛下回宫了。

李承乾：去，搬张椅子来。宣旨的人就要来了。

游福搬出张椅子，放在殿前，李承乾坐下。

李承乾：太阳有点晃眼。

游福：往后面移一点？

李承乾摇摇头。

于志宁拿着圣旨带着一帮人过来。

五十四侯君集府 外 日

一大队军兵围住侯君集府。府门前停着一辆囚车。

侯君集被几名侍卫押出。宣旨官跟着出来。

侯君集：我要见圣上，我无罪，我是冤枉的。

宣旨官面无表情，看着侯君集上了囚车。

宣旨官：（命令士兵）查抄！

士兵蜂拥进府。

五十五东宫 内 日

于志宁：殿下，陛下有旨，请具礼受旨。

李承乾：宣读吧，我听着呢。

于志宁：请殿下具礼受旨。

李承乾：于志宁啊，父皇曾在我面前许你为我的魏征，你是个好官。如果我能登基，我第一个要杀的大臣就是你。自从今年魏太师死了，在朝中乡下老已不时兴了，我们君臣一场，我给你提个醒，别楞头楞脑学魏征。好了，别耽搁了，宣旨吧。

五十六汉王府 内 日

李神通带着士兵进入汉王府。

李元昌还在晚间的醉酒中伏案，听到响声，抬起头。

李神通：皇上有旨，接旨吧。

李元昌：不必读了，我都知道了。

李元昌跪下，双手高举。李神通把没宣读的圣旨放在他手上，叹了口气。

李元昌：阿叔，请您跟皇兄说个情，准我自尽，放过我的母亲和妻儿。

李神通：为什么我们李家老出这样的事啊？老七啊老七，你太让阿叔伤心了。

李元昌：一切阿叔多担待。侄儿是忘不了武德九年的那玄武门。

李神通：冤孽！冤孽！

五十七东宫 内 日

于志宁：¨着即将庶人李承乾押解至左领军府幽闭，钦此。

李承乾：儿臣接旨叩恩。

李承乾站起来，接过圣旨。

李承乾：这些年，我一直有个疑问，那个被月亮挤兑着的太阳到底是不是我？现在我知道了，不是我。可惜枉死了梅娘和称心。詹事，我想送你个人情，只要你想法让我见父皇一面。

于志宁：臣微末之官，如何请得动圣驾？

李承乾：（取出一块玉佩）这是文德母后临终所赐之物，你把它给我皇舅上官无忌，皇舅必会设法让我见到父皇。

于志宁：臣一定将此物送到上官大人手中。

李承乾：（附耳低语）那么，我可以告诉你，下一个太子是谁：晋王。

于志宁：臣不敢预闻殿下家事。

李承乾：不，我要让你知道。我要让你知道，我不会让李泰做成太子。

于志宁跪下磕头，觳触不已。

五十八永安门 外 日

李泰率百骑浩荡而来。门司拦住。

李泰：程将军，为何拦我的随从？

门司：末将是奉旨行事。

李泰的随从下马，不知所措。

李泰：父皇还有什么旨意？

门司：末将奉旨请殿下去肃章门北苑。

李泰；父皇呢？他要召见我。

门司：陛下在两仪殿。

李泰：我什么时候可以见陛下？

门司：等陛下宣。陛下现在正在见前太子李承乾。

切换。

五十九肃章门北苑 内 日

李泰在北苑坐立不宁，门司进来。

门司：陛下宣殿下晋见。

六十两仪殿 内 日

李泰上殿，看到李承乾跪在地上，几个大臣和晋王李治在一边站着。李世民站在龙椅旁。

李泰：（跪下）父皇。

李世民：（指着李承乾和李治）青雀，你一母同胞的两个兄弟在这里，当着朕的面，你说说，朕如立你为太子后，你怎么安置他们？

李泰：父皇，臣只有一个儿子，臣愿在臣死的时候将他杀死，以便传位给九弟。至于兄长，臣将于川贵置一州给他，让他在那颐享天年。

李世民：青雀啊青雀，人情谁不爱子？你却愿为你的九弟杀死自己的儿子！你对九弟既有这般深情厚意，为何在前日用汉王威吓他？只因他和汉王交往甚密？只因他也是你文德母后的亲生子？谁说和汉王交往过的人朕都要追究了？你为做太子，用心太过，甚是凶险。朕怎么放心将社稷交于你手上？你若为太子，承乾和李治怕是后患无穷了。

李泰：父皇¨

六十一承天门楼 内 日

文武百官云集，李世民率李治升座。

礼事太监颁旨。

太监：圣旨：前太子承乾凶顽，私结结社率，阴行叛逆。朕念及文德皇后遗念，不忍诛之。今除去其皇太子称号，立晋王治为皇太子，赦天下，脯三日。

李治向百官行礼。百官向李治答礼。

李世民：文德皇后所育三子，承乾悖逆，李泰则凶险。惟有晋王李治，仁孝忠厚，可承大统。从今以后，太子失道，藩王窥伺者，一律都从宗室屏除，传诸子孙，永为后法。承乾，李泰，不宜久留京师，徙承乾于黔州，徙李泰于均州。终身不得进京。

六十二长安城门 外 日

两辆出城的马车在城门口相遇。

李承乾和李泰在各自的马车上对望着。

李承乾把马车的帘子打下，闭上眼睛。

马车上的游福抱着称心的灵位，蜷缩在一旁。

淡出。

六十三大内 内 夜

李世民在看奏折，把一个看完的奏折递给李治。

李世民：这个折子你议一下。

李治接过奏折，看看，提笔写下批示。递交给李世民。李世民看看，点头。

切换：李治从内室出来，在走廊，武媚娘端着一金盆水过来。

武媚娘：殿下，请净手。

李治看着武媚娘，手在金盆里拨弄，把水泼洒在她身上。武媚娘笑着。

李治：我知道你的名字，叫武媚娘。可是？

武媚娘；殿下如何知道贱妾的名字？

李治：在梦里神仙告诉我的。

李治抓住武媚娘端着金盆的手，武媚娘手一抖，水洒在李治身上。

武媚娘：贱妾该死，弄湿了殿下的衣服。

李治：无妨，你的衣服也湿了，我们一同去把衣服换下如何？

武媚娘只是笑着，不经意地点点头。李治抓住武媚娘的手，拉着她走进假山里。

二十太极殿 内 日

镜头从李泰的脸上拉开，这时我们看到他正在太极殿上的朝班里。

朝班中有很多武将是突厥人，镜头缓缓扫过，着重表现在朝班末尾站着的结社率，他充满嫉妒地看着跪伏在地上的契必何力。

从结社率的角度：契必何力伏在地上，他的左耳缺失。

李世民：（指着契必）朕心甚慰，何力这次被母亲兄弟劫持去了薛延陀，见了真珠，被逼降顺，不惜割下自己的耳朵，以誓忠贞，不肯背叛朕！真可谓是心如铁石。何力，听封！你就做朕的右骁卫大将军吧。

契必：（呜咽）主上，主上为了将奴才从薛延陀赎出来，不惜将新兴公主许给真珠，奴才是万死莫报了。

李世民：何力！只要能把你要回来，一个公主何惜之有？公主有很多，但是你何力却只有一个。

契必：（磕头不止，呜咽不已）主上¨

李世民：何力，你先回府吧。（对孝泰）送契必将军回府。

孝泰急忙指挥两个太监扶起契必何力，契必何力脸上血泪横流，呜咽着退下。

李世民：朕的两个骁卫大将军都是突厥人，朕对突厥人象对本族汉人一样，同是推赤心于腹中。庶几达到天下大同，是朕的心愿。

众臣：吾皇万岁！

李世民：朕自十八岁提剑辅佐太上皇平定天下，大小战历经数百，攻无不克，战无不取。及受太上皇内禅，降突厥，败吐谷浑，拓地千里。武功不可不谓鼎盛。然而朕深知，一个王朝，有武功而无文章，不能彰显王朝的盛景。朕的四皇子魏王李泰有心补此厥失，这几年，他召集天下文学之士，全力修撰《括物志》一书。此书将囊括王朝的人文、地理、风俗，有此书，后世对王朝盛景将历历在目。近日，李泰告诉朕，此书已经大成。（笑问李泰）青雀，你的书何时可献？

李泰：禀父皇，儿臣已预备好了。父皇请下旨，即刻便可呈上御览。

李世民：好，呈上来。

太监出殿传旨。

太监：陛下传魏王府文学编撰。

传声递了出去。

两名白衣文士各捧书匣，翩翩上殿。

文士行拜礼。

文士甲：臣萧德言，

文士乙：臣蒋亚卿，叩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李世民：免礼。把书呈上来吧。

萧、蒋：遵旨。

两人将书呈至御阶下，两个太监接过书，呈至李世民御座前。

李世民手抚书匣，看着两个文士。

李世民：萧卿，蒋卿，你们还都是白衣之身？

萧、蒋：禀陛下，草民都还未有功名。

李世民：那么，萧卿，你且为著作郎吧。至于蒋卿，可先做秘书郎。

萧、蒋：谢陛下擢拔。

李世民打开书匣，取出一卷书，翻阅。

李世民：从目录看来，洋洋大观。《括物志》，可以作为本朝典籍。青雀，你办成了此事，朕要奖赏你。说吧，想要什么？

李泰：儿臣为父皇办事，又何赏之有？但陛下定要行赏，儿臣便斗胆请陛下推爱，儿臣斗胆向陛下请求宽免天下犯大辟之罪的人的刑罚，减一等。

李世民：准。

李泰：雍州今年遭旱，愿陛下酌情减免雍州赋税。

李世民：准。

李泰：谢父皇。儿臣再无所请。

这时，司马苏勖出班。

苏勖：陛下，魏王推恩于民，古之贤王不过如是。臣请将刚才魏王说的话由史官记下。

李世民：准。

李承乾冷笑着。

二十一东宫 内 日

李承乾和李元昌登一台阁台阶。

李承乾：有些大臣真令人齿冷。你看看他们在朝上对老四那副阿谀样，什么付诸史官，老四不过是在便宜收买民心罢了。再看看他们下朝后对老四的那种趋奉，真是恨不得老四屁股上长个大脓疮好让他们可以去舔！

李元昌大笑。

两人上了台阁，西向而望，对面就是武德殿。

李承乾：（指着武德殿）现在我搞不清楚到底这里是东宫呢还是那里是东宫。

李元昌：武德殿，看起来武德殿在皇宫内，离内殿近，是一等荣宠的地方。其实它是块凶地，很多大臣都知道，可没人去说。

李承乾：是因为海陵郡王曾在那里住过？

李元昌：对。当初，先皇宠爱皇三兄，也象当今县官宠爱老四那样，让皇三兄住进武德殿后院。武德九年，皇三兄就是在武德殿这里被尉迟敬德杀死的，那天的情景我亲眼目睹。那一年，我比你现在还要小三岁。那一天，我和先皇在海池泛舟，突然被秦府兵逼上岸，解押到内殿，经过武德殿的时候，皇三兄刚好从林子里逃出，后面追着尉迟敬德。皇三兄看到我们，大叫：父皇，救我。

闪回：

上林。李元吉肩上带着一只箭玩命地奔跑，树枝挂着他的脸和衣甲。

尉迟恭手持弓箭在后面快速地追击。

穿插镜头：李元吉充满恐慌的脸部特写。尉迟恭充满杀气的脸部特写。

在一组运动镜头之后，转换成空中镜头，里面正进行血腥追杀的上林在整个皇宫里，是那么一片祥和的绿洲。

一队披甲士兵簇拥着一群锦衣玉冠的人走进画面。

镜头推进：那群锦衣人是皇帝李渊和他的几个皇子嫔妃，年少的李元昌走在李渊身旁，神情紧张。

镜头切换回上林。

李元吉仍在奔跑，尉迟仍在追击。

从李元吉的角度：挡住视线的密密树丛豁然明朗，他看到了宫室以及正在转弯进一个门的那群人。他看到了他的父皇。

李元吉闪电般冲出树林。

李元吉：（大喊）父皇，救我！

那群人停下，往他这边望。

从李元昌的角度：李元吉从树丛里冲出，大喊：父皇救我。

快速切换：从尉迟恭的角度：李元吉冲出树林大喊：父皇救我。

尉迟恭搭箭瞄准，一箭射出，正中后颈。

从李元吉的角度：前面的一群人顿时模糊起来，但仍能看出那里炸了窝。

李元吉抓住从脖子前透出的箭头倒地。

从李元昌的角度：李元吉中箭倒地抽搐。尉迟恭从树林出来，拔刀割下李元吉的头。

李元昌：（哭）父皇，皇三兄被杀死了。

从李元昌的下摆处淅淅滴下尿来。其他小皇子都面色苍白。

李渊：（看看李元昌的下摆）别怕，你二哥不会把你们怎么样的。

镜头切换回东宫台阁上。

李元昌：从那时起我明白了，皇子的命和其他人一样，都是不堪一击。砍头的时候，皇子或许会比其他人更觉得痛。我想，大哥三哥他们的孩子很知道那是什么滋味。

李承乾：那年，形势如果发生逆转，就会是我知道什么是滋味了。

李元昌：历观前朝，没有一个皇帝年富力强时所立的太子能撑到继位登基的。（看看李承乾）不是被废，便是被杀。除非¨

李承乾：（意味深长地接话）除非¨

李元昌：到时，我要请殿下赏我一样东西。

李承乾：自然，有什么我不肯给的？

李元昌：县官身边那个弹琵琶的宫女，叫武媚娘的，请赏给我。

李承乾：武媚娘？我有个良娣叫伍梅娘，名字很象。

两个人下台阶。

李承乾：你相信预言吗？三世之后，女主武王代有天下？

李元昌：轮不上我信不信。倒是殿下你信不信？

李承乾：不信又如何？父皇刚才又问起过伍良娣。东宫别的良娣都不问，偏问伍良娣。而且“牝鸡司晨，唯家是索”的话对我说了又说。

李元昌：以前执掌玄武门宿卫的左武卫将军武连县公，现在的华州刺史——伍仁愿，好象就是你那位良娣的父亲吧？

李承乾：正是。

李元昌：他有个小名叫五娘。

李承乾：我知道。父皇曾经取笑他说，好一个勇健的女子。

李元昌：伍仁愿是什么时候从执掌玄武门宿卫的职务上外迁为华州刺史的？

李承乾：大概两年前。

李元昌：那就是贞观十二年，贞观十一年出的那个天象。

李承乾：你是说，这里面有什么蹊跷？

李元昌：你自己算算，伍仁愿身上有多少个武？

李承乾：左武卫将军武连县公执掌过玄武门宿卫小名五娘——伍仁愿¨

李元昌：为什么他从宿卫内省外迁华州？县官对此的忌讳殿下是清楚的。只怕事情并不到此结束。如今四方平定，外患无虞，只剩下那天象图谶是县官最大的心病。而这一点又是对殿下最不利的地方，最容易让人有隙可乘。殿下若不决断，那真是画东宫为牢狱，空诒后悔，有何益处？

李承乾：我岂不知道？文德母后生育三子，除我之外，父皇岂虑无人做太子？我坐储位是越来越如坐针毡。

李元昌：毒蛇蛰手，壮士断腕。殿下不可再有不忍之心，下此一棋，堵死老三一步棋。

李承乾：你说谁是毒蛇？梅娘？

李元昌：你不以为她是，县官认定她是。以我估计，那个华州刺史大人，命且在旦夕呢。

李承乾：你是说，让我赐死伍良娣？

李元昌：你若不忍赐她以死，大可将她幽闭于东宫别院。或许，你这样，反倒救她一命呢。

李承乾：容我考虑考虑。

淡出。

二十二李承乾的梦

一个空荡灰蒙的镜头，李承乾骑马在这片空茫中，他在打量这块地方，好象要弄明白到底在那里。

马突然跑动起来，斜刺里穿过这片空茫，李承乾使劲勒马，但马还是跑着。

快速切换：马跑到上林中。

李承乾还在努力地和马较着劲。

马碰上一根低矮的树枝，直立起来，李承乾从马上摔下。马儿跑开。

李承乾发现自己手上莫名其妙地握着一张弓。

那张弓被人从后面一把夺取，然后套在他脖子上。他抓住弓弦，不让它勒住自己，费力地往后望去。他看到夺取他的弓的人是李泰，正在使劲地试图用弓弦勒死他。

李承乾挣扎，渐渐不支。

特写：李承乾呼吸困难的脸，眼睛凸出。

快速切换：李承乾在上林里跑着，手捂着脖子，不时回头观看。

李泰手持弓箭在后面追着。

李承乾跑不动了，停了下来，猛烈地咳嗽。回头一望。

追击的人也停下，张弓搭箭瞄着他，这个人不是李泰，竟然是李世民。

李承乾：（鄂然）父皇？

李世民决断无情的脸。

李世民：（夸张的，只有在梦中才可能的沉闷的声音）唐三世！女武王！

李承乾：（束手待毙。小声，犹如自语）父皇？不要¨

李世民把箭射出。

李承乾大叫着从床上坐起。

二十三良娣寝宫 内 夜

伍良娣几乎和李承乾同时从床上坐起。

伍良娣：来人，掌灯。

宫女持着灯台，衣衫零乱地过来。

伍良娣：（为李承乾披上外衣）殿下？

李承乾低头不语，额头大汗淋漓。

伍良娣：殿下是梦魇了。殿下口渴吗？快，给殿下取酸梅汤来。

李承乾：不要，去，给我拿鼓来。

宫女犹豫地看着伍良娣，伍良娣点点头。

宫女取来鼓，李承乾将鼓夹在腿间，轻轻地敲了两个音，然后便奋力地敲着，鼓声激越，敲着敲着，眼泪流了下来。

伍良娣听着听着也流下泪来。

李承乾敲完最后一下，头沉沉地低着。

李承乾：梅娘，你可曾到过冷香院？

伍良娣：那是前太子幽闭苏良娣的地方，贱妾不曾去过。（忧惧）殿下？

李承乾：梅娘，人言可畏啊，我¨

伍良娣：殿下，什么人言？（沉思片刻）难道是说¨难道那个人一定会是我？

李承乾：会是谁呢？谁也不知道。

伍良娣：贱妾明白了。殿下，请恕贱妾不能陪殿下去金城了。殿下珍重。（吩咐宫女）给我更衣。

宫女为伍良娣梳妆打扮。

伍良娣向李承乾深深下拜。

伍良娣：殿下，贱妾告退。

李承乾一动不动。

伍良娣走出殿门。

李承乾在伍良娣走出后，又将鼓敲动起来。

殿门外被惊起的太监宫女们不知所措地看着伍良娣。

伍良娣：带我去冷香院。

游福：夫人，请等片刻。

游福进殿，在李承乾面前弯腰请示。

游福：殿下，夫人要去冷香院？

李承乾：（不停手敲鼓）去吧。

游福（偷眼观察）是，老奴这就去预备预备。

游福退下。李承乾把披在身上的外衣抖落，倘着怀敲着鼓。

殿门外，一行宫灯向远处游移而去。

二十四皇宫内殿 内 日

孝泰弓身向李世民禀告事情。

孝泰：陛下，今儿老奴去东宫，殿下的体热已经退下了，但殿下看起来还有点虚弱，懒怠下床。

李世民：这孩子，为了一个女子和朕怄气，故意惹上这场大病。朕此时不忍训斥他，等他大好了，朕得敲打敲打他。

孝泰：殿下经过这么久，心中自然已经明白陛下的用心。

李世民点点头。

李世民：你先退下吧。李淳风来了你便速速带他前来见朕。

孝泰：老奴明白。

二十五猎场 外 日

春。一大群人骑马伫立在一个小山坡上。李承乾、李元昌、纥干承基、达哥友、杜荷等，还有乐童称心在李承乾旁边骑着一匹红马高兴得象个小女孩一样。很会跳舞的结社率也在场。

李承乾：（嘱咐称心）等会拉不开弓，就别往前冲，跟在我后面。

称心点点头。

李元昌：殿下，开始吗？

李承乾：（恹恹地）开始吧。

李元昌挥挥手，两个扈从吹起号角，山坡下林子里响起响应的哨子。

山坡下的林子里赶出许多动物。

李承乾和李元昌取出弓箭策马下坡。侍从们跟着蜂拥而下。

称心拉着弓，勉强拉开一点，把箭射出，箭歪歪扭扭地插在地上。

李承乾心情好了许多，一夹马，从缓缓和称心并肩中蹿了出去。

李承乾：看我来。（一箭射中一只獐子）

切换：李承乾在射杀动物，称心已落在后面，结社率策马超过一些人后，不紧不慢地跟在李承乾后面，李元昌和他保持不即不离。

有人在大喊：熊！熊！

一只熊背对着猎人拼命奔逃。

众人策马追赶，李承乾渐渐跑到最前面。

那只熊突然停下，转身直立，扑向李承乾。

李承乾的马受惊直立，将李承乾摔下马。

闪回：李承乾在梦中摔于上林。

李承乾在猎场摔下马的镜头和在梦中摔下马的镜头的叠加。

特写：李承乾惊疑的眼神。

一片凌乱的镜头。

画外：殿下？殿下？

李承乾逐渐清醒过来。

从李承乾的角度：李元昌、称心和结社率探视的脸。

李元昌：殿下？

称心：没事了。

李承乾：我的脚，断了¨

切换：李承乾躺在担架上，两个扈从扛着熊从旁而过。

李承乾：谁杀的熊？

李元昌：是结社率将军杀的，一箭穿心。

李承乾：哦。（苦笑）我的脚恐怕完了。结社率将军在哪？

结社率从一旁闪出，跪下。

结社率：殿下，微臣在此。

李承乾：可惜，你救的不是父皇，否则，以你的忠勇，骁卫大将军又何足道哉。

结社率：微臣只求尽忠于殿下，不求高官。

李承乾点点头，闭上眼睛。

结社率一直注视着扈从把李承乾抬走。他的眼睛有种骤然迸发的光芒。

二十六东宫 内 日

李世民看着躺在床上的李承乾。李承乾紧闭着眼，装做不知道父亲在身边。

游福：殿下，陛下来看你了。

李承乾仍闭着眼睛。

李世民：（叹口气）好生将养吧，一直任性可不合你的身份。

李承乾仍闭着眼睛。

李世民：别让人打扰他。

李世民带着人走了。

切换：李元昌在床边坐着。李承乾在床上半坐着。

李元昌：大家都挂念殿下的伤势，现在看起来已经大好了。

李承乾：他们呢？

李元昌：进不来，都在外面呢。

李承乾：告诉他们，我已经不碍事了。只是我的腿不能再象从前那样了，我会是个瘸子。

李元昌：殿下！他们会很伤心的。

李承乾：我躺太久了，真想走走。告诉他们，都散了吧。

切换。

二十七东宫大殿前 外 日

李承乾拄着拐杖在游福的搀扶下试着在殿前行走，后面跟着一群小太监。李承乾汗涔涔的脸，神色阴郁。游福在搀扶的同时似乎在等着什么人，不时焦虑地往远处望着。

一个红影子慢慢走来，停在远处。

李承乾看见了，停下来。

李承乾：（焦躁）那是谁？

游福：殿下，称心来看望殿下了。

李承乾：（对着游福笑了）兔崽子，玩这一手。

游福：殿下，要不，让他磕个头就让他走人？

李承乾：把他叫来吧。

游福对小太监示意，一个小太监跑过去，称心便走过来。

称心（跪下）殿下，称心给您请安。

李承乾：起来吧。

称心起来。李承乾打量着称心。

李承乾：称心，怕不怕闷？

称心：爷，怕闷。看不到爷，快把称心闷死了。

李承乾：既然怕闷就住这吧，反正爷也怕闷。

称心李承乾相视一笑。

切换。

二十八东宫内殿 内 日

李承乾坐在椅子上，李泰站在前面。

李承乾：恕我失礼了。我的腿还未大好。（吩咐）给魏王殿下看座。

内侍搬来座椅，李泰并不就座，仍旧必恭必敬站着。

李泰：皇兄何必见外？愚弟多日不见皇兄，特来请安。

李承乾：费心，费心。请坐。

李泰：（这才坐下）愚弟此来还有一事相告，愚弟将搬回延康坊。

李承乾：搬回？

李泰：是。有些大臣对愚弟住在武德殿颇有看法。

李承乾：大臣？

李泰：魏征。

李承乾：他是何意？

李泰：不知道。但父皇已有意命他为太子太师。

李承乾：老四，你不是以为是我的意思吧？

李泰：不会。皇兄以后只管稳便，有魏征坐镇，谅天下风言从此便可平息。

李承乾：风言？什么风言？老四你说我有什么风言在天下人的嘴里？

李泰：皇兄何必惊讶？所谓风言，不过扑风捉影。黎民百姓哪个不以皇家的琐碎小事做街谈巷议的？有些本来乌有的事，他们也宁可信其有。三人成虎，怕是有些我们不注意的地方，要被他们说得不堪。

李承乾：（笑着）承教承教。我现在是个跛子了，他们更要说得不堪吧？

李泰：皇兄何必和那些愚民生气？跟他们生气也没用，要说他们还是会说。

李承乾：（大笑）真是一帮狗崽子，冥顽不灵的狗崽子。

李泰没笑，很认真地看着李承乾笑。

切换。

二十九东宫花坞 外 日

花坞的人工湖上，李承乾和称心在水上荡舟，各自握着一根钓竿。

称心挥竿，钓上一条鱼，喜气洋洋。

称心：爷，你看。

李承乾淡淡一笑，点点头。

李承乾：称心，要是有一天爷要去塞外，你去不去？

称心：爷去哪我去哪。

李承乾：那里可没有鱼，没有这些花啊树啊的。

称心：爷去了还不回来么？

李承乾：去了就不回来了，也就是回不来了。

称心：那，这天下？这皇位？

李承乾：谁要就给谁吧。

切换。

三十东宫密室 内 夜

纥干承基、达哥友、杜荷、赵师政、赵节等在厅堂坐着。

李承乾跛着进来。

厅堂里的人站起来，躬身行礼。

李承乾在首座上坐下。

李承乾：很久没出去了。关于我，那些士大夫说了什么？杜荷？

杜荷：他们说殿下是无忧太子。

李承乾：无忧？真可笑。我想这个称号已经传进父皇耳朵里去了。

纥干承基：殿下应该出去见见那些官。

李承乾：他们应该来见我。

赵节：他们来了，可殿下您不见他们。

李承乾：除了东宫的属官外，那些朝中的大臣有几个来过？我无忧，他们不见得都尽瘁于国事吧？我是从大臣那里开始失宠的。

杜荷：汉王千岁被紧急饬令回封地，此事，颇堪回味。

李承乾：那么，你们有何对策？

杜荷：殿下是否已下决心？

李承乾：（摇头）单凭我们，不是父皇的对手。

杜荷：兵部尚书候君集大人托我向殿下致意，殿下可否和他一晤？

李承乾：（沉吟）你去跟他说，我去拜访他。

三十一侯君集府 外 日

李承乾坐在宫车内，由侍卫太监镞拥着向侯君集府而去。

切换：侯君集与家人在府门前等候。

从侯君集的角度：宫车在离府门有段距离处停下。太监撩起宫车门帘。

侯君集和家人跪下。

李承乾下车，走到侯君集前面，搀扶起侯君集。

李承乾：老将军请起。

侯君集起来，侧身而让。

侯君集：殿下请。

李承乾跛着进府。

三十二侯君集府 内 日

富丽堂皇的候府。使女来回穿梭送着酒肴。

李承乾举起酒杯。

李承乾：老将军请。

候君集：殿下请。

切换：两人越喝越不拘形迹，渐渐身子都离开座位，凑在一起。

候君集：（伸出双手）殿下，老臣这双手为陛下打下了高昌国，现在仍有余勇可贾，愿为殿下尽力。

李承乾：老将军有此忠耿，承乾谨记。

候君集：老臣决不负殿下。

三十三东宫 内 日

郭良娣给李承乾梳着头。游福在一旁垂手侍立。

一个小太监在门口探头探脑，游福走过去。

李承乾闭着眼睛，郭良娣拿梳子在他头上轻柔地蓖着。

游福进来，神色慌张。

游福：殿下¨

李承乾：恩？

游福：殿下，称心¨

李承乾：恩？

游福：被大理寺给请去了。

李承乾睁开眼睛。

李承乾：那是为何？

游福：是皇上下的旨。

李承乾猛地站起，郭良娣的梳子一下子折了，郭良娣发出一声尖叫。

李承乾踉跄往外走，游福赶紧搀扶。

游福：殿下别着急，一时半伙应该没事。

李承乾：下了这种旨，怕就是一时半伙的事。备马！

游福：快，备马，牵马来这里。

小太监们屁滚尿流地去办。

李承乾：你去大理寺坐镇，别让称心受苦。

游福一个劲点头。马牵来了，李承乾踩着小太监的背上了马，一打马就往外跑。

游福：快，给我备轿，去大理寺。

切换：李承乾骑马在东宫跑过一座座大殿冲过一座座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