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题：【原创】冷汗 -- 三生茶

[SIZE=4]以前的老文章，一直仍在自己的小blog里不见天日。

如今既然要来混西河，就从箱底鼓捣出来混经验，请大家见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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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文写于2006年10月20日，于北辰工作期间：

标题：冷汗

正文：

晚上去看成龙的《宝贝计划》了。难得的好片。

看的华星晚九点的场次，散场已经十一点。

晚上的三环挺安静的。送我的宝贝回家，再打车回北辰。

车到北辰时，已经午夜十二点了。

在姜生记外面下了车。

门外的便道上停了辆带着“警备”标志的黑头轿车，里面坐着一男一女；姜生记的伙计在往里面搬桌子，大概很快就要关门。

小区门口还是很热闹。

百乐门的坐台小姐们多半下班了，其中一个站在施工工地旁的围挡旁招呼出租车，还有两个在旁边煎饼摊边上等着煎饼。

我从小门洞进去。里面的麻辣烫锅旁围了一圈的姑娘，唧唧喳喳的话声随着咕嘟嘟冒着泡的汤锅，和蒸腾的热气一起在有点冷的空气中飘散。

往前走，路左边的一溜水果摊还灯火通明。走在我前面的一个姑娘停下脚步，看了一眼水果，蹩了过去。我越过她和水果摊，迈了一步到左边的便道上，继续往前走。

惠忠里小区有三个门。一个在南面，两个在北面。

刚刚进来的小门洞旁的大门就是南门，以前是小区的出口，现在被封闭了。小区的入口是两个北门中靠西边那个，而靠东边的那个北门是出口。两门之间相距大概100米，中间的部分是惠忠里医院。

三个门延伸出来的道路在小区中部交叉在一起，与指北针平行，形成了一个Y字形。Y分叉的那个位置，也就是医院的后面是个双语幼儿园。Y的右下角是惠忠里小学。

我住的305号楼靠近西北门，每天我基本都沿着Y的左边线走到西北门里的309号楼下，在拐角左转。当然有时也会在幼儿园对面直接穿过309号楼前面的小花园，从里面绕到自己楼下。

在这儿住了两年了。

下个月房子装修好了就该搬走了。

惠忠里小区像所有的居住小区一样，狗多、猫也多。

猫与狗之间化解不开的恩怨也就像小说里说不完的爱情一样司空见惯。

小区里的狗都是有家的。猫却很多是野猫。

从来，野猫与人的感觉都是有点神秘的。人们总是喜欢把这些家伙同一些玄虚的、惊怵的、甚至恐怖的事情联系在一起，搞得这些家伙们居然也自认为自己很高深。在深夜无人的小区里大摇大摆地散步不算，在别人窗下学学凄厉的孩子哭叫也是常有的事。

当然，对于这种行为，除了被吵到睡觉的狗外，人们多半还是持容忍态度的。

小区里有只标准的黑猫。

记不得有几次，每当我从309号楼拐角转弯的时候，那家伙总会从停在拐角旁边的某辆西耶那、帕萨特或是伊兰特的旁边、底下、甚至是顶棚上忽然蹦出来。漠然地扫我一眼后，扭着屁股钻到309号楼的阴影里去。

今天不知道还会不会遇到这家伙。

我想着。

这个季节，夜里的确有点冷了。

我抱着胳膊，快步走过了惠忠里小学对面的岔路口。远处有辆车从入口开了进来，车灯一晃，在309号楼下闪了一下，然后不见了。

身后水果摊上，传来隐隐的话音；更远一点的麻辣烫锅边，响起一阵笑声。

宝贝跟我说今天开始降温了。

风吹过，果然让我冷得打了个机灵。

头顶飘落几片叶子。

我抬头瞟了一眼。空气显得很干净，路灯倒在这干净的空气中明亮了许多。

我走过了那个小花园，左边是很少见到里面有人的“北宇物业”的屋子，外面停着三辆垃圾车，一到夏天就臭气熏天的；右面是幼儿园的楼，此刻黑灯瞎火，仅顶楼似乎一间屋子中有灯光透出。

“咔嚓”一声，我踩到几片叶子上。

我惊讶于居然能这么清晰地听到踩碎落叶的声音，然后我就听到了一个声音。

仿佛就在耳边。

起初听来是孩子的哭声。

片刻之后我就明白又是那些猫们的把戏。

我把手伸到西装兜里。左边的兜里是手机，右边的里面是钥匙。

我一手攥着手机，一手钩住钥匙链。

然后扭头，看那幼儿园的楼。

我本想找到那只或几只作怪的野猫的。

没有猫。

今天的路灯灯光的确是很明亮的。

灯光下面什么也没有。我能看到对面便道上铺着的整齐的花砖，也能看到花砖上面被夜风刮得微微滑动的落叶，更能看到那块横在便道上偶尔绊倒小孩儿的半块水泥砖……但是灯光下面就是没有猫的影子。

我眯了眯眼睛。

幼儿园其实是隐在一堵墙后面的，墙上有一道栅栏门。门的后面是那座没有什么灯光的小楼，小楼的左边是惠忠里医院的后院了，同样没有灯火。

小楼左边有一个窗子亮着灯光，橘黄色的光，大概是台灯。

小楼的剪影背面，就是看上去高耸着的名人广场的大楼，楼顶避雷针上面，红灯一闪一闪的。

我眯眼只能看到那堵墙，其他都隐没在路灯的阴影中。

这一小会儿间，西北门外汽车的声音、南面水果摊和麻辣烫的声音仿佛都渐渐的弱了下去，尽管各自离我不过50米的距离。

我清晰地听到那个声音。

是哭声。

不，是猫。

我的脑子居然得不到答案。

我盯着路灯光幕后面的栅栏门，那里有个影子在缓慢的动。

“儿啊~~~~”

那声音居然以能分辨的语言的方式的在我的脑子中成型。

片刻后，已经成型的声音又具像为一个沙哑的女人的声音。

我下意识地别过头，向前挪了两步。

可是又鬼使神差地停了下来，又扭头。

“儿啊~~~~”哭声抑扬顿挫，从路的对面传来。

我看着路灯光幕后面幼儿园和医院的房子，也无法确定声音是来自何处。

我忽然想到，医院的后院……很多时候，都有所谓的太平间……

这让我连打了两个机灵。

栅栏门后面的影子又动了两下。

恰在这时，身后有隐隐的人声渐行渐近。

我回头看了一眼，再回过头时，那哭声似乎减弱了。

我打了第三个机灵。

赶忙快步往前走。

直走到309号楼拐角才再停下脚步。

再回头。一男一女两个人刚好走过我刚才短暂停留的位置，但是他们似乎并未感到什么异样，依旧向前边说边行。

我瞄了一眼刚才看的栅栏门，黑糊糊的看不到什么东西，而小楼顶层的灯光依旧亮着。

我赶忙转过拐角，让那几片隐在路灯光幕后的阴影消失在309号楼巨大的身躯后面。

今天那只黑猫没再蹦出来。

我一路快步走到楼门口。

风吹过，后背很凉。

我竟然出了一身的冷汗。

不知道自己怎么了。

回到自己屋里才感到心跳得厉害。

倒杯红酒，楞了好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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