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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题:【原创】伍子胥与《盖庐》的作者问题 -- 龙旗辫子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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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家园 【原创】伍子胥与《盖庐》的作者问题

    1983年,在湖北省江陵24号汉墓中,出土了一批西汉竹简,其中,有一部名为《盖庐》的兵书。全书共有竹简55枚,计3000余字,《盖庐》之名题于竹简背面。《盖庐》以盖庐提问、申胥的回答形式写成,每篇一问一答,共分九篇。书中的申胥即春秋时代吴国名将伍子胥,盖庐即吴王阖闾。 出土后,直至2001年文物出版社出版《张家山汉墓竹简》一书,《盖庐》这部千年古兵书才正式得见天日。

    与其他先秦或托名先秦的兵书相比较,《盖庐》具有诸多独一无二的特点。

    首先便是体例奇。古代兵书有问答体,现存的《六韬》、《尉??子》、《吴子》、《李卫公问对》等等就是问答体兵书的代表作,《孙子兵法》中也有以问答形式阐述的章节。但这些兵书每章之中都有多次问答,以每章一问一答的形式出现的,却仅有《盖庐》而已。

    其次便是题目。孔子曰“名不正则言不顺”,但《盖庐》一书的书名显然是“不正”的。全书的“主角”当然是伍子胥,应当题为《申胥》或《伍子胥》才符合先秦典籍的惯例。

    第三则是传承。司马迁《史记?伍子胥列传》中并无伍子胥著书的记载,《汉书.艺文志》中录有两部伍子胥的著作,《伍子胥》八篇,归入杂家类;《水战兵法》十篇,归入“兵技巧”类。《盖庐》显然不能归入“习手足,便器械,积机关,以立攻守之胜者也。”的“兵技巧”类,且与而又比杂家类的《伍子胥》多了一篇。若少于《伍子胥》尚可归因于亡佚,多出一篇,如何解释?显然,《盖庐》至少在司马迁时代便已无存,《艺文志》所收录的两部作品均非《盖庐》。《汉书.艺文志》乃是根据西汉经学家刘向、刘歆父子的《七略》增删补订而成,可见,刘向父子也不知有《盖庐》的存在。

    据《张家山汉墓竹简》的研究,出土《盖庐》的古墓 “随葬的各种古书暗示墓主人生前是一名低级官吏”,而同一古墓出土的《历谱》,上始于?h高祖五年(公元前202年),下迄?魏蠖?年(公元前186年),也就是说,《盖庐》一书至少在前186年时尚存留于世。盖庐的消失,是在随后的短短几十年之中,所以不仅司马迁丝毫不知情, 连专门整理学术资料的刘向父子也对它一无所知。

    《盖庐》的作者问题

    现存的问答体的兵书多为伪书。伪兵书不外两种,一种是对前人军事思想的整理,杂糅作者的观点,如《吴子》、《六韬》、《李卫公问对》;另一种则是纯属后人作品,托名古人以提高知名度,类似于今日的“炒作”,如汉代以来托名黄石公的诸多兵法。但从《盖庐》的体例来看,可以说全无整理的痕迹――实际上,只要将文中的“盖庐曰”去掉,便是一篇颇见文采的兵书――难以列入前者。《盖庐》一书中包含了丰富的阴阳家思想和深刻的兵学理论,很难想象有如是才学的作伪者,行为居然采用一问一答成章如此古怪的体例,如果说是伪造,未免伪造得太拙劣了。因此也不是后一种伪书。因此,《盖庐》一书书作伪的可能性不大。原简《盖庐》之名题于竹简背面,可见题目为后人所加。我们大可以猜测,题目的添加者并不熟悉先秦典籍的惯例,也并没有真正读懂《盖庐》原文。

    《盖庐》一书,按照《汉书.艺文志》的分类,毫无疑问应当归入“兵阴阳”类。“阴阳者,顺时而发,推刑德,随斗击,因五胜,假鬼神而为助者也”,而《盖庐》中正包含着丰富而深邃的阴阳五行思想。阴阳五行之说在这部3000余字的兵书中占据了相当大的篇幅。如第四章,详录如下:

    凡战之道,冬战从高者击之,夏战从卑者击之,此其胜也。

    其时曰:黄麦可以战,白冬可以战,德在土、木、在金可以战;昼背日、夜背月可以战,是谓用天之八时。左太岁、右五行可以战;前赤鸟、后背天鼓可以战,左青龙、右白虎可以战,招摇在上、大陈其后可以战,壹左壹右、壹逆再背可以战,是谓顺天之时。鼓于阴以攻其耳,阵于阳以观其耳,目异章惑以非其阵,毋要堤堤之期,毋击堂堂之阵,毋攻逢逢之气,是谓战有七术。

    太白入月、荧惑入月可以战,日月并食可以战,是谓从天四殃,以战必庆。

      丙午、丁未可以西向战,壬子、癸亥可以南向战,庚申、辛酉可以东向战,戊辰、己巳可以北向战,是谓日有八胜。

      彼兴之以金,吾击之以火;彼兴以火,吾击之以水;彼兴以水,吾击之以土;彼兴之以土,吾击之以木;彼兴以木,吾击之以金。此用五行胜也。

    春击其右,夏击其里,秋击其左,冬击其表,此胃谓背生击死,此四时胜也。

    第五章

    大白金也,秋金强,可以攻木;岁星木【也,春木】强,可以攻土;填星土也,六月土强,可以攻水;相星水也,冬水强,可以攻火;荧惑火也,四月火强,可以攻金。此用五行之道也。

    【秋】生阳也,木死阴也,秋可以攻其左;春生阳也,金死阴也,春可以攻其右;冬生阳也,火死阴也,冬可以攻其表;夏生阳也,水死阴也,夏可以攻其里。此用四时之道也。

    地?H八日,日?H八日,日舀十二日,皆可以攻,此用日月之道也。

    值得注意的是,《盖庐》一中的问答的主角伍子胥,历史上正是“兵阴阳家”的形象。《越绝书?越绝外传纪策考第七》中,开篇便是伍子胥作为兵阴阳家的精彩言论:

    昔者,吴王阖庐始得子胥之时,甘心以贤之,以为上客,曰:“圣人前知乎千岁,后睹万世。深问其国,世何昧昧,得无衰极?子其精焉,寡人垂意,听子之言。”

    ……

    子胥曰:“后必将失道。王食禽肉,坐而待死。佞谄之臣,将至不久。安危之兆,各有明纪。虹握牵牛,其异女,黄气在上,青黑于下。太岁八会,壬子数九。王相之气,自十一倍。死由无气,如法而止。太子无气,其异三世。日月光明,历南斗。吴越为邻,同俗并土,西州大江,东绝大海,两邦同城,相亚门户,忧在于斯,必将为咎。越有神山,难与为邻。愿王定之,毋泄臣言。”

    虽然《越绝书》为东汉赵晔所撰,且行为多有小说色彩,但其文主体则与《左传》、《春秋》多有相和,因此,伍子胥所言,必有所本。后世也常有托名伍子胥的阴阳数术之书,如《伍子胥试经章句》、《遁甲文》、《遁甲经》等等(《隋书.经籍志》)。伍子胥兵阴阳家的身份,符合《盖庐》作者的条件。

    研究春秋时代,最权威的典籍莫过于《左传》。《盖庐》记录的是伍子胥与吴王阖闾的对话,《左传.昭公三十年》也记载了一则阖闾与伍子胥的对话,是我们研究盖庐的重要参照:

    吴子问于伍员曰:“初而言伐楚,余知其可也,而恐其使余往也,又恶人之有余之功也。今余将自有之矣,伐楚何如?”对曰:“楚执政众而乖,莫适任患。若为三师以肄焉,一师至,彼必皆出。彼出则归,彼归则出,楚必道敝。亟肄以罢之,多方以误之。既罢而后以三军继之,必大克之。”

    “彼出则归,彼归则出”与***的“敌进我退,敌退我追”的游击战思想,几乎是完全一致的。将伍子胥视为中国游击战略的鼻祖,大概没有什么问题。对比《盖庐》第七章,论述了十种“战之道”:

    敌人待我以戒,吾待之以怠;彼欲击我,我其不能;彼则数出,有躁气,我有静志,起而击之,可使毋兹。敌人陈以实,吾禺以希;彼有乐志,我示以悲;彼有胜意,我善待、我伏待之;敌人易我,我乃疾击之。敌人向我以心,吾以渺遇之;彼易胜我,我以诱之,敌人逐北,我伏须之。彼人阵以实,吾遇以虚;彼有乐志,吾示以悲;彼有胜意,我善待之,可使毋归。敌人来进,吾与相诱,数出其众,予之小利,合则去北,毋使多至,敌人逐北,必毋行次,彼有胜虑,我还击之,彼必不虞,从而触之,可使毋去。敌人来阵,我勿用却,日且暮,我则不出,彼必去,将有还志,卒有归虑,从而击之,可使毋顾。敌人出虏,毋迎其斥,彼为战气,我戒不斗,卒虏则重,众还不恐,将去不戒,前者已入,后有至意,从而击之,可使必北。我警彼怠,何为弗衰!敌人且归,我勿用追,使之半入,后者则摇,众有惧心,我则疾噪,从而击之,可使毋到。两敌相当,我则必定,彼有胜志,我击其后,走者不复,□□□就,彼则失材,开而击之,可使甚病。

    可见,《盖庐》的第七章, 伍子胥游击战争思想的发挥。其阐述符合伍子胥“彼出则归,彼归则出”和“多方以误之”的战略思想,绝非后人闭门造车所能为之。

    从文字上看,伍子胥为楚人,而《盖庐》从文字上看,也颇符合楚地优雅灵动的文化风格,如第一章中伍子胥所言“苍苍上天,其央安在?洋洋下之,孰知其始?央之所至,孰知其止?天之所夺,孰知其已?祸之所发,孰知其起?福之所至,孰知而喜”,与屈原《天问》“遂古之初,谁传道之?上下未形,何由考之?冥昭瞢??,谁能极之?冯翼惟像,何以识之?明明????,惟时何为?阴阳三合,何本何化?圜则九重,孰营度之”相比较,几乎是一样的风格。

    《汉书艺文志》载:“古之王者世有史官,……左史记言,右史记事。” 春秋时代各国均有史官,有记录本国历史的专门资料。晋史曰乘,楚史曰??杌,鲁史曰春秋。《盖庐》当为吴国史官的“记言”,是关于吴王阖闾与伍子胥的原始的资料,为后人辑录所成。《盖庐》书名,当是辑录者或收藏者所加,所以题于竹简背面。由于《左传》的性质属于“记事”,因此,《盖庐》中的文字不见于《左传》的记载。

    有一点需要说明的是,《盖庐》文中不少与《孙子兵法》相似甚至相同。如第六章论述“攻军回众之道”,与《孙子兵法.行军》中论述“处军”之道相通,又如第四章中“毋要堤堤之期,毋击堂堂之陈,毋攻逢逢之气”几乎与《孙子.军争》“无邀正正之旗,勿击堂堂之阵”完全相同。有研究者据此认为《盖庐》晚于孙子,乃是后人伪造。其实,古今兵法,阐述的都是关于战争的一般规律,而作为客观存在的战争,其基本运行规律本身就是有限的。正如刘伯承元帅所言:“古往今来的军事理论,百分之七十以上是相同的。”况且,孙子乃是伍子胥引荐于阖闾,二人之间交往很深,相互影响也是正常的。因此,与《孙子兵法》的诸多雷同,不能作为《盖庐》晚出的证据。

    通宝推:桥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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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家园 【文摘】《盖庐》原文

      (一)

        盖庐问申胥曰:“凡有天下,何毁何举,何上何下?治民之道,何慎何守?使民之方,何短何长?循天之则,何去何服?行地之德,何范何极?用兵之极何服?”

        申胥曰:“凡有天下,无道则毁,有道则举;行义则上,废义则下。治民之道,食为大葆,刑罚为末,德正政为首。

        使民之方,安之则昌,危之则亡,利之则富,害之有殃。循天之时,逆之有祸,顺之有福。行地之德,得时则岁年熟,百姓饱食;失时则危其国家,倾其社稷。

        凡用兵之谋,必得天时,王名可成,妖孽不来,凤鸟下之,无有疾灾,蛮夷宾服,国无盗贼,贤悫则起,暴乱皆伏,此谓顺天之时。黄帝之征天下也,太上用意,其次用色,其次用德,其下用兵革,而天下人民、禽兽皆服。建势四辅,及彼太极,行彼四时,环彼五德。

      日为地[上徼下纟],月为天则,以治下民,及破不服。其法曰:天为父,地为母,参辰为纲,列星为纪,维斗为击,转?H更始。苍苍上天,其央安在?洋洋下之,孰知其始?央之所至,孰知其止?天之所夺,孰知其已?祸之所发,孰智知其起?福之所至,孰智知而喜?东方为左,西方为右,南方为表,北方为里,此谓顺天之道。乱为破亡,治为人长久。”

      (二)

      盖庐曰:“何谓天之时?”

      申胥曰:“九野为兵,九州为粮,四时五行,以更相攻。天地为方圜,水火为阴阳,日月为刑德,立为四时,分为五行,顺者王,逆者亡,此天之时也。”

      (三)

      盖庐曰:“凡军之举,何处何去?”

      申胥曰:“军之道,冬军军于高者,夏军军于埤者,此其胜也。当陵而军,命曰申固;背陵而军,命曰乘势;前陵而军,命曰鼓光;右陵而军,命曰大武;左陵而军,命曰清施。背水而军,命曰绝纪;前水而军,命曰增固;右水而军,命曰大顷;左水而军,命曰顺行。军恐疏遂,军恐进舍,有前十里,毋后十步。此军之法也。」

      (四)

      盖庐曰:“凡战之道,何如而顺,何如而逆;何如而进,何如而却?”

      申胥曰:“凡战之道,冬战从高者击之,夏战从卑者击之,此其胜也!

      其时曰:黄麦可以战,白冬可以战,德在土、木、在金可以战;昼背日、夜背月可以战,是谓用天之八时。左太岁、右五行可以战;前赤鸟、后背天鼓可以战,左青龙、右白虎可以战,招摇在上、大陈其后可以战,壹左壹右、壹逆再背可以战,是谓顺天之时。鼓于阴以攻其耳,阵于阳以观其耳,目异章惑以非其阵,毋要堤堤之期,毋击堂堂之陈,毋攻逢逢之气,是谓战有七术。

      太白入月、荧惑入月可以战,日月并食可以战,是谓从天四殃,以战必庆。

        丙午、丁未可以西向战,壬子、癸亥可以南向战,庚申、辛酉可以东向战,戊辰、己巳可以北向战,是谓日有八胜。

        彼兴之以金,吾击之以火;彼兴以火,吾击之以水;彼兴以水,吾击之以土;彼兴之以土,吾击之以木;彼兴以木,吾击之以金。此用五行胜也。

        春击其右,夏击其里,秋击其左,冬击其表,此谓背生击死,此四时胜也。”

      (五)

      盖庐曰:“凡攻之道,何如而喜,何如而有咎?”

      申胥曰:“凡攻之道,德义是守,星辰日月,更胜为右。四时五行,周而更始。大白金也,秋金强,可以攻木;岁星木【也,春木】强,可以攻土;填星土也,六月土强,可以攻水;相星水也,冬水强,可以攻火;荧惑火也,四月火强,可以攻金。此用五行之道也。

        【秋】生阳也,木死阴也,秋可以攻其左;春生阳也,金死阴也,春可以攻其右;冬生阳也,火死阴也,冬可以攻其表;夏生阳也,水死阴也,夏可以攻其里。此用四时之道也。地?H八日,日?H八日,日舀十二日,皆可以攻,此用日月之道也。”

      (六)

      盖庐曰:“攻军回众,何去何就?何如而喜,何如而凶?”

      申胥曰:“凡攻军回众之道,相其前后,与其进退。慎其尘埃,与其剧气。日望其气,夕望其埃,清以如云者,未可军也。埃气乱孪,浊以高远者,其中有动志,戒以须之,不去且来。有军于外,甚风甚雨,道留于野,粮少卒饥,毋以食马者,攻之。甚寒甚暑,军数进舍,卒有劳苦,道则辽远,粮食绝者,攻之。军少则恐,众则乱,舍于易,毋后援者,攻之。军众则濒,将争以乖者,攻之。

        军老而不治,将少以疑者,攻之。

        道远日暮,疾行不舍者,攻之。

        军急以却,甚雨甚风,众有惧心者,攻之。

        军少以恐,不□□不动,欲后不敢者,攻之。

      此十者,攻军之道也。”

      (七) 

      盖庐曰:“凡击敌人,何前何后,何取何予?”

      申胥曰:“凡击敌人,必以其始至,马牛未食,卒毋行次,前垒未固,后人未舍,徒卒饥恐,我则疾[口??](呼),从而击之,可尽其处。

      敌人待我以戒,吾待之以怠;彼欲击我,我其不能;彼则数出,有躁气,我有静志,起而击之,可使毋兹。敌人陈以实,吾禺以希;彼有乐志,我示以悲;彼有胜意,我善待、我伏待之;敌人易我,我乃疾击之。敌人向我以心,吾以渺遇之;彼易胜我,我以诱之,敌人逐北,我伏须之。彼人阵以实,吾遇以虚;彼有乐志,吾示以悲;彼有胜意,我善待之,可使毋归。敌人来进,吾与相诱,数出其众,予之小利,合则去北,毋使多至,敌人逐北,必毋行次,彼有胜虑,我还击之,彼必不虞,从而触之,可使毋去。敌人来阵,我勿用却,日且暮,我则不出,彼必去,将有还志,卒有归虑,从而击之,可使毋顾。敌人出虏,毋迎其斥,彼为战气,我戒不斗,卒虏则重,众还不恐,将去不戒,前者已入,后有至意,从而击之,可使必北。我警皮彼怠,何为弗衰!敌人且归,我勿用追,使之半入,后者则摇,众有惧心,我则疾噪,从而击之,可使毋到。两敌相当,我则必定,彼有胜志,我击其后,走者不复,□□□就,彼则失材,开而击之,可使甚病。

        敌人进舍,天气甚暑,多肠辟者,我??彼病,何为弗胜!

        此十者,战【之道】也。」

       (八)

      盖庐曰:“天之生民,无有恒亲,相利则吉,相害则灭。吾欲杀其害民者,若何?”

      申胥曰:“贵而毋义,富而不施者,攻之。

         不孝父兄,不敬长?险撸?攻之。

        不慈[禾犀]悌,不入伦雉者,攻之。

        商贩贾市,约价强买不已者,攻之。

        居里不正直,强而不听□正,出入不请者,攻之。

        公耳公孙,与耳□门,暴骜不邻者,攻之。

        为吏不直,狂枉法式,留难必得者,攻之。

        不喜田作,出入甚客者,攻之。

        常以夺人,众以无亲,喜反人者,攻之。

        此十者,救民道也。”

      (九)

       盖庐曰:“以德【攻何如】?”

      【申胥曰】:“以德攻者:

        其毋德者,自置为君,自立为王者,攻之。

        暴而无亲,贪而不仁者,攻之。

        赋敛重,强夺人者,攻之。

        刑政危,使民苛者,攻之。

        缓令而急征,使务胜者,攻之。

        外有虎狼之心,内有盗贼之智者,攻之。

        暴乱毋亲而喜相诖者,攻之。

        众劳卒罢,虑众患多者,攻之。

        中空守疏而无亲□□者,攻之。

        群臣申,三日用暴兵者,攻之。

        地大而无守备,城众而无合者,攻之。

        国□室毋度,名其台榭,重其征赋者,攻之。

        国大而德衰,天旱【而】数饥者,攻之。

        此十者,救乱之道也。

      有天下而不治,名曰不能;治而不服,名曰乱则。季春庚辛,夏壬癸,秋甲乙,冬丙丁。”

      注:《盖庐》原文由文物出版社出版《张家山汉墓竹简》一书输入所得,参考了台湾网友朔寒云提供的《盖庐》繁体电子版。为了阅读方便,文章中部分文字按照释读后的正字写出,未依原简。原简模糊不清处用□代替,【】内为阙字,依照《张家山汉简古墓》一书补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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