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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题:【原创】父亲的空军生涯――陆军篇――直捣黄龙 -- 一直在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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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家园 【原创】父亲的空军生涯――陆军篇――直捣黄龙

    有朋友看了《父亲的空军生涯》后的评价是:一散,二粗。太多的细节交代的不清楚,一笔带过,不过瘾。

    我很不好意思。

    再看看自己写的涉及飞行和军事的内容,的确很不专业;而涉及非专业的部分呢,又象个流水帐。

    水平有限啊!很有限!

    不过要先声明一下,我父亲的普通话有浓重的永嘉口音,很多地名、人名搞的我无所适从。大家听说过浙江沿海有个叫“横担二”的小岛吗?查不到吧,其实我爸要说的是“黄大岙”岛。

    还有“刘跃军”这个名字,后来被他老人家指正成“刘跃忠”,那个大跃进的“跃”,“军(忠)心”的“忠”!

    今天我记述的这次战斗,就发生在黄大岙岛上。

    先摘一段官方记载的父亲部队所参与的解放海岛战斗的文章:

    舟山群岛解放后,浙江沿海仍有20多个岛屿被国民党军残部占据着。从1950年6月至1954年底,他们前后向我沿海进行袭扰破坏共达500多次,打死打伤我军民上百人,抓走渔民工100多人,劫去渔船132艘。浙江军区,第21、22、25、20等4个军,公安部队和驻浙海陆空军所属各部及广大民兵,先后对盘踞海岛的残敌进剿数百次。有些岛屿是经过反复争夺才获得解放的。

    1949年10月7日,第21军63师进剿盘踞在洞头等岛之敌,俘“浙南行署”主任兼“绥靖军”司令王云沛,歼敌3000余人。与此同时,浙江军区警备旅第2团也向黄大岙、北龙、状元岙、霓屿诸岛之敌发起攻击,歼敌大部。不久,我军撤离洞头等岛。

     1951年6月6日至8日和12月2日至3日,我103师第308、309团和海防大队,又分别对洞头岛进行清剿,两次共歼敌239人。后我军又撤出洞头。

       1951年底,胡宗南派遣“国防部独立第七纵队”司令王祥林坐镇洞头,扬言要长期固守。1952年1月11日,浙江军区第309、315团和海防大队再 次向洞头、霓屿和状元岙之敌发起攻击,洞头守敌据险顽抗。15日,我军发起总攻,将红旗插上主峰观潮山顶,终于使洞头列岛获得了解放,歼敌948人。

      在此前后,我军还攻占了披山、大小鹿山、鸡山、洋屿、头门岛、积谷山、高塘、南韭山、檀头山等岛。

    父亲当时所在部队,就是浙江警备旅第二团。1949年10月,他参与了解放黄大岙岛的战斗。

    1949年10月,父亲所在的“括苍支队”已随浙南游击纵队一起,被改编成中国人民解放军浙江军区警备旅。18岁的父亲,是第二团第三营第七连的一名年轻的班长。据父亲回忆,游击队改编成浙江警备旅后,在装备上实现了“鸟枪换炮”,所有人都是全副的美式装备――缴获来的。作为班长,父亲那时配美式汤姆生冲锋枪;战士配三零步枪。

    说到班长,记得小时侯我爸老是拿他当班长说事,说他很早就有领导才能了,证据就是他当的这个班长。他说他那个班人员成份很复杂,一个班12个战士,除了他之外,有11个解放战士,也就是说,其他的战士都是从国民党军队起义或投诚的,还有一个当过海盗。不但如此,那个班12个人,父亲年龄最小,但很有威信,战士们对他都服气,大家打起仗来也很勇敢。

    这个论调持续了很多年,这次回北京,我还接茬夸我爸:“您那个班成份复杂!都是解放战士。。。”

    我爸打断了我:“对了,这个问题我搞错了,黄卫不是从国民党部队过来的,他一直是我们自己人,前几天我问他才弄清楚!”

    我说您也太乌龙了,这个班长当的,一年多愣没搞清班里战士的基本情况!?一误会就是好几十年啊!

    父亲说:“我们那时侯老打仗,不打的时候也要执行任务,那有时间管那么多。”

    也是,据父亲说,以前在部队里,有很长一段时间,党员身份都要保密,非党员战士都不知道谁是党员。这个限制直到解放以后才解除,父亲他们的党员身份才可以在部队里公开。

    此时的浙江境内大陆部分已基本解放,但浙江沿海的海上控制权,还掌握在国民党军手中。浙江沿海的大部分海岛也还没有被解放。

    黄大岙岛,又叫大门三,为洞头列岛第一大岛。位于温州市偏东38公里的海上,岛距大陆海岸和玉环岛各约7.5公里,北近小门岛,与洞头县城相距15.5公里。 面积28.7平方公里,岛脉态势如半环形,东西两侧多山,中部之岙湾为潭头渔港,可泊船300余艘。最高点烟墩山居岛东北部,海拔391.8米,也是洞头县最高之山。岛域宜农宜渔,人烟稠密,现居民约2.4万余人,设大门镇,辖4个居委会和22个行政村,镇政府驻地沙岩。

    温州解放后,国民党各股残余武装纷纷逃到岛上,大概有4000人左右,为首的是原浙江保安四团团长丁昌周和一个乐清地区的恶霸翁碧如,此人民愤很大,在当地作了不少欺压百姓的坏事。

    在岛上,丁昌周、翁碧如拉起了反共的大旗,成立了一个“司令部”,当起了司令。

    准确的说,聚集在黄大岙岛上的国民党武装,战斗力并不强,由于此岛距陆地并不远,才7-8公里,退守台湾的国民党政府也没有想死守这个“据点”,所以并没有象在一江山、大陈岛那样修筑永久工事,投入大量人力物力,作为反功大陆的桥头堡。

    黄大岙岛的守军,在防止“共军”登陆方面,所做最多的,是在适宜登陆的滩头(岛东部,距大陆最近),挖了很多深坑,想以此阻挡我军的攻势。

    1949年10月7日午夜12点多,解放洞头列岛的战斗打响了,浙江警备旅第二团与二十一军六十三师3个团统一行动,准备一举解放洞头列岛。

    父亲部队与63师一部(共3000多人)一起参加解放黄大岙(大门三)岛的战斗。

    父亲所在第七连的任务是:轻装,每名战士配200发子弹,登陆之后不与敌人纠缠,急行军到岛西头,直捣敌司令部,实行斩首行动,擒贼先擒“王”!

    经过一个多小时的航程,父亲他们到达黄大岙岛东部滩头,开始登陆。看过不少文献资料,都说刚解放的某一时期,浙江沿海的海域白天是国民党海军的天下,到了晚上就由我军控制。夜色就是我们最有利的武器,英勇的中国人民解放军,就是在没有先进的渡海交通工具,没有海、空支援的情况下,利用夜色的掩护,乘木船,解放了浙江沿海的洞头列岛!

    由于木船怕搁浅,不能靠近滩头,所以父亲他们在离陆地还有一端距离时就跳下了船。

    国民党守军在滩头挖了很多深坑,给部队前进造成了一些困难,有些战士一下船就掉进坑里,其中就有父亲。

    坑里都是海水,但这可难不住会游泳的人,扑腾几下就出来了。父亲出了水坑,浑身湿淋淋的,把一肚子别扭全发在国民党守军身上了,冲着敌军阵地就是一梭子。

    此时的敌人是兵败如山倒,在大陆输惯了,还没缓过来,到了岛上见到共军也是稍做抵抗就撤退,放弃了滩头阵地,跑到黑暗里打黑枪去了。

    “斩首连”集合之后,正准备出发,兄弟部队的人来联系了,问:“你们是打哪的?”说左边这片区域归他们部队负责(清剿)。

    “我们是打敌人司令部的!”

    “司令部上坡走,向西30多里。”

    父亲的连队组织了一下,以排为单位急行军,前边架挺轻机枪开道,宣布了纪律:路上遇见敌军,不许纠缠,不许停留,跑步前进,一定要活捉翁碧如!

    父亲所在排由副连长带队,前进途中,敌人果然在路两边不断骚扰、袭击部队;副连长说:“不要管他们,冲!”父亲他们只好边跑边向敌人开枪的方向还击。

    期间偶有战士被敌人打伤,但由于执行特殊任务,所以父亲的部队并不能停留,简单处理一下伤员的伤口,之后就只能把他们留给后续部队照顾了。

    黄卫(黄岩人)说:“步枪打的真不过瘾!班长,给我一挺轻机枪,我能把敌人全干掉!”

    父亲他们顺着路跑,路一会有一会没有,不知在哪个地方走岔了,居然到了一座山的山顶,没路了。

    父亲眼尖,看到附近有一个小村落,有几十户人家,就跑去找向导。在村口,碰到一个10几岁的孩子,父亲说:“你不要怕。”

    把小孩带到排长(山东人)那说:“徐排长,这里有一个小孩。”

    排长不会讲浙江话,让父亲问小孩知不知道司令部在哪?小孩回答知道。

    “那你带我们去好不好?”

    “好!”

    说着那个小孩就跑到前边去了,速度还很快。父亲赶快对他说:慢慢走,别着急。

    来到了山下的主路,走了一会,遭到阻拦,正前方有一挺敌人的机枪向我们的部队扫射,由于父亲的那个班在最前面。所以父亲当机立断,命令班里的两个战斗小组从山坡上绕过敌人的火力点。父亲和另两个战斗小组向敌人开枪,吸引敌人的火力。一转头,发现领路的小孩不见了,当时也顾不得去找,后来才知道人家早躲回家去了。

    说到战斗小组,据说还是推广四野的经验,即:一个班12人,分为四个战斗小组,每个组3个战士。打仗冲锋时以战斗小组为单位,互相掩护配合,效果很好。也叫“三三制”。

    很快,对方的火力被我方压制住,敌人也被绕过去的战士消灭了。父亲他们顾不得搜索残敌,继续向敌司令部方向前进。

    部队冲过去后,来到了一个山坳,两边是高山,山坳是一大片平地,种的全是地瓜。

    这时有人在前面问:“哪一个?”

    父亲回答:“你们是哪一个?”

    对方又问:“你们是师部的还是团部的?”

    听到他们这么回答,父亲知道肯定不是自己人。看到路边的地瓜地里黑压压的一片人,起码有百八十号,端起冲锋枪就是一梭子。

    对方大叫:“不要打!不要打!我们不是军人,没有武器!”

    原来这些人都是原国民党政府工作人员,随敌军撤退到岛上,此时都躲在地瓜地里待命,等待撤退。

    “斩首连”没有与他们纠缠,接着往前冲,父亲他们班还是冲在最前面。

    此时部队距敌司令部已不远,冲到离那100多米处时,天已小亮。父亲他们听到海那边传来船只机器发动的声音,有机船开走了。

    战士们边喊着:“活捉丁昌周、翁碧如!”边向海边冲去。

    跑了有10几分钟,来到了海边,此时天已大亮。只见海面上全是船:有机船、帆船、和各种小船――只能坐7、8个人的小木船,都在拼命逃离黄大岙岛。

    父亲他们班第一个冲到海边,端起枪就冲船打。这时父亲发现海里的小船上有很多穿花衣服的人,以为是敌人的家属。于是命令班里的战士:尽量不要瞄着妇女开枪。

    这时起了风,海面上的浪很大。过了一会,除了几只机船跑掉了,其余的帆船、小船全被冲回岸边,船上的人也全部被俘。父亲他们一看,那里有什么妇女,全是披着花床单的大老爷们――当兵的!

    算他们命大,托花床单的福。

    打扫战场,没有发现丁昌周、翁碧如。得知很多敌人躲藏在山上。部队休整了一下之后,开始以排为单位搜山。

    战士们逐片搜索,进展的很顺利,没有遇见什么抵抗,抓住了一些漏网的敌人。

    突然听到另外一座山上传来枪声和爆炸声,就在昨天的那片地瓜地附近。父亲他们跑去支援,到达时战斗已经结束。父亲他们看见几个战士从一个山洞内拖出几具尸体,一问才知道是翁碧如和他的随从。

    原来,父亲他们昨晚突击敌司令部时,丁昌周乘机船跑掉了。但翁碧如没来得及从海面逃脱,就躲在地瓜地旁的一座山上,部队搜山时发现了他,要他投降,但翁碧如反而打伤我几名战士,最后被部队堵在一个山洞里用手榴弹炸死了。

    由于搜到了翁碧如,大家都很兴奋,以为丁昌周也没跑成,加大了搜山的力度。山区面积很大,渐渐的天就黑了。

    父亲他们是以排为单位搜索的,划定了搜查范围,各排就开始行动,一个山头搜完后,再进行另一个区域的搜寻。

    天黑后,由于看不清楚,部队的速度慢了下来。

    那个年代,黑夜名副其实的就是“黑”的夜。没有路灯,没有照明。也不可能点燃火把什么的――太容易给敌人当靶子了。所以部队只能利用月光、星光什么的进行地毯式搜索。

    到了一间农舍附近,发现前方有人影,还没来得及问话,对方也发现了父亲他们,“啪”的打过来一枪。

    这就是敌人呀!父亲反应快,还了对方一梭子,卧倒滚到一边,继续用点射还击,把对方逼进农舍。

    徐排长操着山东话骂道:“他奶奶地!你们他妈的给我投降!”

    农舍里的人大叫:“别打了!别打了!自己人!”

    原来,他们是连里另一个排的战士,由于天黑,误入父亲他们的搜索区,见到人影以为是敌人,率先开枪,幸好排长的山东腔大嗓门很特别,及时消除了误会。要不非有人员伤亡不可。

    天亮后,搜索行动结束。

    我地方工作队随即进岛,成立地方政府。

    部队在黄大岙岛休整一星期,期间,父亲和战友王章林(瑞安人)合照了他们生平第一张相片。

    一星期后,父亲部队再次整装出发,踏上了解放重山岛的征程。

    又记:翁碧如在乐清地区民愤极大,以前他在地方鱼肉乡里、欺压百姓、血债累累。得知他被解放军打死,那些被翁碧如杀害的死者家属到黄大岙岛把翁拉回乐清,吊在广场上示众数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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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家园 这位任兄为什么要用这二字,兄弟我以为

        容易让人误会不是真正的英雄.这是我不同意地.

          • -- 系统屏蔽 --。
    • 家园 陆军作战也是如此骁勇

      上老爷子寿!

    • 家园 老英雄的语言优势和局限性,兼论温州方言的复杂性

      像老英雄这样掌握多种方言(普通话也是方言,不过是一很大的方言,欢迎砸砖)的复合型人才在当时攻打温州这样的方言地区肯定是非常重要的,因为当年说官话(或者说国语)的人在温州是少之又少,这一情况直到改革开放之后才有根本的改观,原因我不说大家也明白。

      但是我估计当年老英雄在征战浙南岛屿的时候也碰到过让他头疼的方言,那就是闽南话。地理好的同学可能就不懂了,你温州倒是紧挨着福建,可那也是闽北啊,和闽南还差着好几百公里呢。可是温州确实有不少人是说闽南话的。不知道大家是否记得十几年前万恶的台湾当局在台风天的时候都不让大陆渔工上岸避风,导致数名大陆渔工溺水身亡,这里就有几位不幸的人是温州洞头人,说闽南话的洞头人。有时候我实在不明白,大陆在对台时为什么不用人权牌?他们是如何对我们的渔工的,如何对待远嫁台湾的大陆妹的?

      言归正传,聊聊温州的方言分布。

      首先我觉得不存在浙江话这么一说,浙北,浙东的方言类似,但是浙南的则完全不同,所以总称为浙江话不科学。

      在温州地区的方言里,温州话当然是无可争议的老大,但是温州话的归类却让语言学专家颇费脑筋,我个人觉得是一处于吴越方言和闽方言之间的一种具有相对独立性的亚方言。温州话主要分布于温州市区(包括鹿城区,龙湾区和欧海区),永嘉大部,乐清大部,瑞安,文成大部,平阳大部,苍南大部以及洞头小部,泰顺的情况不详(没和泰顺人打过交道),另外在温州之外至少还有玉环(玉环和洞头分别位于瓯江入海口的北部和南部,原来温州去上海的班轮经玉环而不经洞头)和青田小部说温州话.在温州话内部还可根据不同口音分为各县的话,基本上是以老城区鹿城为中心,离得越远口音差别越大,基本上十里内能听出明显区别,五十里外就完全可能无法交流,典型的例子是位于乐清黄岩交界处的雁荡山地区和南怀瑾老先生的老家乐清翁??。以永嘉为例,对锄头就有以下不同称呼锄头,板锄和铁板。在温州话的基础上还诞生了一系列的戏曲和民间艺术,主要是瓯剧,温州鼓词,道情和每年元宵节划龙船时经师唱得龙船词,其中温州鼓词的影响尤其大,和浙南地区崇拜的陈十四娘娘(老家也是福建,和妈祖是老乡)关系密切,大家有兴趣的话我可以在文化百家里稍作介绍。

      虽然温州话在当地占主导地位,但是其他方言也有自己的空间。其中势力最大的当推闽南话,主要分布在洞头本岛,平阳的一些地方,譬如南麂北麂等小岛,还有苍南的小部。另外苍南有一镇名为金乡,此地方言大家皆呼为蛮话,但据有心人研究,却是吴方言,盖因此地离海部远,当年是金乡卫,驻的兵都来自吴越之地,久而久之就形成了这一蛮话了。另外在永嘉,文成,乐清和其他地方交界的地方,其方言受其他诸如缙云话,黄岩话,青田话的影响就很大,而至于听起来已经不像温州话了。

    • 家园 鲜花,电影《海霞》的原型就出在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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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家园 浙东浙北也不能算是一类的!

        其实浙东、浙北方言也有大的不同,浙北象嘉兴、湖州更靠近吴方言,其中杭州可算个另类,是北方官话与当地方言的结合。

        浙东似乎保留了挺多的古音,应当以宁波话为代表。

        至于浙南温州这边,这边讲的话,就算是浙江人同样也听不懂,更不用说是其他外省的了。

        浙西义乌、东阳那边也是如此,与浙东浙北有大的差异!

    • 家园 厉害阿,那个黄卫真的是共产党!

      这里有他一篇回忆文章,对照看,太精彩了!番号都没错的,但不知道他提到的洞头一战飞教官还有没有印象。

      难忘五十年前洞头之战

      黄卫

      弹指一挥间,地处东海的洞头县迎来了解放五十周年的喜庆日子。回首当年,解放军浴血奋战,用生命与鲜血换来了洞头百岛的新生。人们不会忘记许许多多为之奋斗牺牲的战士,为此,我们刊登一位老战士的回忆,以示由衷的敬意。编者1949年5月,我在中共浙南游击纵队第三支队第三大队第七中队当战士。同年8月,部队改编为中国人民解放军浙江军区警备第一旅第二团第三营第七连,并积极准备解放温州沿海岛屿。

      10月7日晚(农历8月16日)我们团与廿一军六十三师3个团统一行动,一举解放了洞头列岛。在洞头本岛歼敌1500多人,活捉了浙江保安司令王云沛。我当时参加解放大门岛的战斗,是夜,从乐清翁?〕龇?,渡海攻击小门山岛。我们登上小门山岛时,敌人闻风丧胆,逃之夭夭。在大门岛,我二团击毙敌大队长翁碧如于豆腐岩的山洞里。浙保四团团长丁昌周乘船逃跑。

      洞头解放后,我们二团三营驻守在洞头本岛。

      1950年7月7日,洞头军民召开抗日战争纪念日大会。当时,国民党吕渭祥残部偷袭洞头岛。待我们发现敌情后,敌人已占领制高点。我们七连战士浴血奋战,发起三次冲锋,夺回了制高点。我们坚持战斗了整整一天,歼敌200多人,但我方损失也较大,班、排干部大部分牺牲。一战士用刺刀连续捅死4个敌人后壮烈牺牲;另一战士腹部受伤,肠子都流出来,自己用绑腿布捆扎起来继续战斗,直到停止呼吸。但终因敌强(2000多人)我弱(200多人),难以固守。7月8日凌晨,敌人在其炮火掩护下又向我阵地发起强攻。上午9时,三营营长阮禾秀在指挥战斗中壮烈牺牲。为保存实力,下午4时许,我们突破重围,退守大门岛。第三天(即7月9日),我们又回到洞头本岛,打扫战场,处理善后,在荒山上掩埋了战友遗体。这就是“七七洞头保卫战”,浙南军史上的光辉一页。

      1952年1月12日,我军第一○三师向洞头岛发起攻击,歼灭守敌。当时我已经在七连当班长。温州军区作战科长张永南(曾任第三大队教导员)指名调我至一○三师三○八团三营八连当向导,参加三排突击队,担任主攻。这次战斗非常艰苦,经过3天的激烈奋战,歼灭敌人570多人,活捉浙南反共救国军副司令王祥林。洞头列岛终于再次回到人民手中。

      为纪念洞头解放,1956年,县人民政府在北岙修建了一座烈士陵园,让那些为解放洞头而献出生命的烈士在此安息。漫长的50年过去了。但我三次参加洞头战斗的经历却深深印在我的脑子里,永生难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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