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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题:【转载】别了,我的爱...... -- 草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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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家园 【转载】别了,我的爱......

    陈安是林若佩的第一个男人。 林若佩与他缠绵的时候睁着眼睛,看他陶醉的样子,此时,这个人才是属于她的,在她的身体里。 那天是四月二十四日,离她十八岁生日还有一百一十五天;她清楚的记得这个日子,清楚的记得在朦胧的烟雾里,陈安迷惘的眼神。 她仔细的看着她的第一个男人,陈安把头转到一旁,满脸的复杂与混乱,林若佩忽然觉得是自己像是做错事的孩子,冲动的以为眼前这个男人是爱自己的。 下楼的时候,陈安轻吻她的嘴,微笑的嘱咐她路上小心,她亦对他微笑。 脚下的鞋发出“咯哒咯哒”清脆而寂寞的声音,林若佩觉得自己像是卖淫女郎,呼之则来,挥之则去。 天阴的厉害,还有远方微弱的的暗黄,眼泪在春天的暖风里纵横。 回家后,洗了澡,关了手机,她需要安静,来澄清这段冲动的爱情史,下体的疼痛,使的她浑身颤抖,全身无力。 她爱上这个称自己为男子的男人,这个男人的身体却留下别人的名字,她无法忍耐这种折磨,像是被火焰灼烧般疼痛,超出她的承受范围。 下起雨来,林若佩看着模糊的窗外,收拾了简单的行李,搭上去另一个城市的列车,她无法想象自己开始依赖一个人的生活,趁自己还可以抽身的时候逃离,远离这个没有未来的城市。 在车里颠簸了两天,林若佩一直在恍惚中度过,窗外的风呼呼的吹过,她拉开窗户,把手机丢出窗外,丢掉了与爱的人一切的联系。 这是他们共同向往的城市,繁华与浮躁,林若佩走在拥挤的马路上,来来往往的车,和神色淡漠的人们,擦肩或者并肩,然后分离,依然行同陌路。 有些破旧的房子,两室一厅的,墙上有因潮湿膨起的粉屑,还有角落里满是灰尘的蜘蛛网。 她就这样一个人了,穿旧的帆布裤子和球鞋,散开枯黄的头发,在川流不息的人群里如行尸走肉般行走。 在酒吧里唱歌,是个有三十年代味道的酒吧,暗红色的吧台,摆放着晶莹剔透的高脚杯,一个挨一个整齐的排放着,她透过这些玻璃可以看到自己苍白和年轻的面容。 林若佩很好的隐藏了自己的伤疤,只是凌晨的时候,从酒吧回来,她蹲坐在角落,想起那个称自己为男子的男人,轻添着伤疤与疼痛,记忆撩起,疯狂泛滥。 在酒吧五周年纪念的时候,第一次看见林瑞年,穿白色的衬衫,梳油亮的头发,让林若佩想起徐文强的形象,也记起了她所在的这坐城市是上海,而且已经停留了三年。 林瑞年端着她喜欢的高脚杯走过来,与她碰杯,柔声的说,你的歌唱很好。 是好听的声音,略带磁性,和无尽的温柔。 林若佩想起陈安在深夜的时候对她说,亲爱的,我想你。 曾经她沉醉在这样的声音里。 二十一岁生日的时候,林瑞年正式成为林若佩的男朋友,或许是爱吧,或许只是寂寞。 做爱的时候,他依然温柔,林若佩记起陈安曾给过的疼痛与疯狂,有些模糊,尘封的记忆被撩起。 林瑞年轻吻她眼角了泪滴,柔声说,宝贝,弄疼你了吧。 林若佩用力的吻住他的唇,试图寻找遗失的味道,却满是陌生。 黄昏的时候,他们牵手散步,像是结婚多年的夫妻一样自然与亲近;林瑞年依然梳油亮的头发,穿白色的衬衫,浑身散发着三十岁男人特有的成熟与深沉。 深夜,他们拥抱在一起,像是两只受到惊吓的猫,在黑暗的夜里相互取暖,相互抚慰,跌跌撞撞的在人生的漫长道路上奔跑。 二十四岁生日的时候,林瑞年左手抱着玫瑰,右手拿着钻戒,单膝跪在她的面前,满脸诚恳和幸福的微笑,戒指发出闪亮的光,幽静与神秘。 第二天,林若佩接到让自己崩塌的电话,努力建立起来的防卫全线瓦解,他的声音依然温柔,却把“亲爱的,我想你”改成“想你了”,听到的时候,林若佩心里狠狠的抽痛,她才清楚的认识到自己从未忘却过这个男人,从未忘却。 看到陈安的时候,林若佩在吧台上擦拭着她所爱的高脚杯,她喜欢与这些易碎的东西在一起,这样的时候心不会太脆弱。 陈安点了烟,白色的555,青色的烟雾在暗淡的光线下,扭动着寂寞和诱惑的姿势,然后慢慢消失。 他们只是简单的寒暄几句,像是早已熟悉的朋友,随意轻谈。 林瑞年抱着大大的娃娃递给林若佩,满脸灿烂的笑,有些兴奋的说,我们国庆节结婚吧,明天就去看房子。 林若佩满心的恐慌,她已确定不曾爱过这个要与她结婚的男人,或许,这个男人又一次成为了爱情的奴隶。 陈安在旁轻轻的咳了一声,林若佩看到他眼里的慌乱,这样的神情牵动着她的细胞。 林瑞年这才发现陈安的存在,他友好的伸过手,做了自我介绍,说到未婚夫的时候故意的加重了语气;他知道他们两个人的过去,却不愿轻易让它光大天下。 回家的路上,两人沉默,无从言语。 关了灯,黑暗笼罩下来,林若佩觉得心整个的空了,像是幽深的万丈深渊,一直下坠,满是恐惧,她以为曾经的爱情就这样尘埃落定,却不想一场沙尘暴重新开始。 她拨了陈安的电话,此时,她是想他的,很想很想,想他的声音与柔软的唇。 电话那端传来沙哑的声音,她确定陈安喝酒或者哭泣了,为了自己,她的眼泪忍不住掉下来,他们就这样在电话两端哭起来,轻微的抽噎。 半夜三点的时候,陈安出现在门外,两双红肿的眼睛相互对视着,然后疯狂的拥吻,他的嘴里满是烟的味道,熟悉的痛心,还有浓烈的酒精侵袭。 缠绵的时候,林若佩睁着眼睛看着她的第一个男人,在柔弱的灯光中,她仿佛看见眼前一大堆的高脚杯摔在地上,还有无数破碎的声音。 林若佩依偎在陈安的臂膀里,安静的看着熟睡中的男人,这是他十八岁就爱上的男人,她喜欢听他称自己为男子,喜欢他在深夜的时候说“亲爱的,我想你”。 她一直把心留在这个男人的身上,一丝一丝,一屡一屡的泛滥,生根发芽,然后成为茂密的树,最后枯死。 此时,树的枝头有一叶嫩绿的芽正在滋发生长。 林瑞年依然油光满面的出现,他很确定自己在林若佩心里的位置,他必须挽留自己脆弱与可怜的自尊,带着满是裂痕的心等待这场爱情的最后宣判,结果,他沮丧而归,闪亮的钻戒划了一个弧掉进碧绿的湖水里,荡起层层涟漪。 林若佩辞去了酒吧的工作,安静的在家里等待每一个黄昏的来临,她爱的人就这样来了,像是不曾离开一样,他们拥抱或者接吻,这是的感觉是真实的。 只是做爱的时候,林若佩会想念林瑞年的温柔,还有他的白色衬衫和他梳的油亮的头发,他厚实的手总是温暖,而陈安的却一直冰凉。 她选择了这双冰凉的手,以为自己可以给他温暖,让它热情,却不想手指的温度遍布全身,或者还有爱情。 十八岁的时候,陈安对林若佩说要生个足球队,而今他从不谈及婚姻和孩子,从未在黄昏与她牵手漫步,只是疯狂的做爱;林若佩觉得此时自己已变成一个男人的性爱工具,没有思想和未来。 有一段时间,一切都安静了,只是陈安很晚回来,或者不回来,林若佩不去问他,她想自己是知道了,却不忍心去证实,怕自己会痛到窒息或者死去。 在地铁呼啸而过的时候,她看见娇媚的女人被自己爱的人拥着,大脑的一切轰的一下停止了,心里却是无比的安静。 记起那年的四月二十四号,林若佩下楼时脚下发出“咯哒咯哒”寂寞的声响,记起火车呼啸时的满脸泪痕,记起凌晨三点时红肿的眼睛,记起他做爱时说,你是我的,记起那个梳油光头发穿白色衬衫的男人,还有那枚戒指划出的漂亮弧线。 她听见机械碰撞的声音,还有医生狰狞的面容,眼泪流下来,他们就这样结束了。 她曾经把心留在那个男人的身上,一丝一丝,一屡一屡的泛滥,生根发芽,然后成为茂密的树,最后枯死。 树的枝头曾有一叶嫩绿的芽滋发生长,可是这是个苍茫的雨季,泪水太多,幸福腐烂,融入泥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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