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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CT时代的哲学

时下，最热的几个概念：云存储、大数据、云计算、超级计算中心等的趋势都指向信息处理能力的集中化。如果回忆一下IT世界的发展史，这应该是第三波集中化的浪潮。第一波是主机时代，用户通过简单的终端机接入拥有全部处理能力的主机，四零年代里IBM的创立者托马斯沃森曾经豪言“全世界只需要5台IBM计算机”，这个时代的拐点是1981年PC的诞生；在PC逐渐取得主导，蒸蒸日上的中期，1995年Oracle的CEO Larry Ellison等人提出的NC（网络计算机）概念——处理能力集中于服务器，NC是“瘦终端”。当时PC虽然比最便宜的小型机还要便宜，但也是相当的贵，NC理论上能够大幅度降低企业投入，所以在当时，这个处理能力集中的NC概念一时热火朝天，但是，终究没有敌过正在壮年的PC；现在是第三波，可称之为云计算时代。2008年谷歌CEO施密特放出豪言：“现在又回到大型时的时代了。现在的大型机看不见，摸不着，不过确确实实就摆在那里，它们在云里”，这一次PC的发展遇到了大麻烦，市场统计数据显示PC销量开始节节萎缩，而同期全球数据中心的建设是热火朝天、四处开花，呈现明显的此消彼长的趋势，标志着我们正式进入后PC（POST-PC）时代，智能手机、Pad是这个时代的骄子，逻辑上讲移动智能终端与当初的NC概念上很相似，云桌面系统可以说当年NC的亲儿子，不过后台不是几台支持网络启动的服务器，而是处理能力超级强大的云计算中心。看着后PC（POST-PC）时代中的智能手机、Pad等新一代的“瘦终端”打的PC销量节节败退，不知道她们已经进入故纸堆的爸爸（NC）是否泉下有知，当可以瞑目了。乔帮主2007年发布iPhone完成点睛之笔，不过是短短5年时间，就乱拳打死老师傅，把主机时代之后称霸三十多年的PC拉下马。

我国伟大的军事哲学名著《孙子兵法》有句名言：阴在阳之背，不在阳之对。道理讲的是，一个事物的对立面不是如常人以为的，在它显眼的对面，而就在它的背面，在一同成长，只不过阳面太耀眼，大部分人会忽视阴面的存在。既然集中的趋势如日中天，分散化的趋势其实也在积极发展。

芯片技术的发展让处理能力分散化趋势在广度和深度上正在获得突飞猛进的发展。PC产业发展的关键引擎之一Intel，依靠高度的垂直整合能力，通过对摩尔定律的偏执追求，硬是在PC时代的三十多年里甩开了所有的竞争对手，牢牢地主导着复杂指令集（CISC，Complex Instruction Set Computing）处理器市场，规划市场，从容定价。Intel真正的对手是ARM。ARM很聪明，不学AMD那套与Intel同一个套路的垂直整合的竞争模式，而是聚焦在精简指令集（RISC：Reduced Instruction Set Computing）的核心设计上，把传统处理器产业的强势垂直整合链条打断，谁有兴趣都可以买ARM的CPU设计授权，买家拿了这设计授权再去根据自己的需要做定制开发，增加功能，最后找芯片代工厂刻录成CPU芯片。这个商业模式远比众所周知的ARM版CPU低功耗更厉害，CPU作为整个ICT产业的核心器件，是皇冠中的皇冠，原来的技术门槛极高，现在任何企业只要花点钱，分分秒秒就可以做出自己的CPU，更切可以根据自己的特殊需求进行功能方面的定制和整合。垂直整合的单打独斗不行，就开放吸纳加盟玩拉帮结派。有了ARM的CPU核心，同时有台积电，中芯国际等一众芯片代工厂，越来越多的企业加入了“自制CPU”的阵营。乔布斯很早就曾断言，真正做软件的企业一定要做自己的硬件。自己做芯片能够让企业获得彻底打通整个产业生态进行整合的能力，在性能上，在价格上都带来了史无前例的空间释放。苹果、三星、中兴、华为、以及一众企业都加入了ARM阵营，买来了授权，结合自己的需求，做了适合各种领域的处理器（笔者按：虽然用于手机、Pad的处理器占据大头，其实需要处理器的领域不限于此，还有很多，请不要局限思维）。

首先，手机、Pad这类智能终端的处理能力越来越强，这是一个处理能力分散化的明显趋势。我们依赖一直认为，正因为云计算的兴起，激活了只能终端产业，因为业界一般认为智能终端只具备传统意义上的较低的处理能力。云计算负责高密度计算和处理，智能终端负责结果呈现和人机I/O互动，中间是有线和无线宽带网络的连接。当我们用手机玩百度、谷歌搜索，微博、微信等等应用的时候，情况的确是这样的。但是，刚刚过去的美国CES展上大量发布的四核智能终端，以及三星那“疯狂的”八核处理器Exynos 5的发布，清晰向我们揭示了一个趋势——智能终端并没有放弃对更高本地处理能力的追求。每天，全球数以万计的智能手机被激活，带来分散式处理能力增量正在赶上集中式数据中心的处理能力增量。找这个趋势下去，我看原来业界认为需要借助云计算构架做“集中式”处理的很多应用，在不远的未来里，根本不用集中处理，直接在分散的智能终端上处理就好了。比如Siri这样的自然语音识别，以后智能终端上讲承担更大比例的识别处理工作，部分处理甚至将完全在本地立即完成，根本不需要连接Siri超级计算中心就能识别。集中化是有代价的，网络上跑个来回需要时间，而分散在本地机器上处理就没有这个来回的时间损失，可以提供更好的用户体验。

其次，随着ARM处理器普及，价格越来越低，当低到越过一个传统心理极限之后，会在一些传统“非智能”，“低智能”领域，比如家电引发一场波澜壮阔大革命，其中蕴藏着巨大商机。树莓派Raspberry pi用那令人正酣的35美金“无敌”零售价打响了头炮，赢得了全球一片喝彩和大量用户，截至2013年1月14日，树莓派基金会的统计，在自2012年2月发布以来的不到一年的时间里，全球销量超过一百万套。在中国购买树莓派需要找代购稍微贵些，但依照类似概念的MK802，MK808等安卓、Linux迷你PC在淘宝上已经是卖的很疯狂，零售价价格普遍在300人民币以内，带WiFi，有蓝牙，插上电视就可以上网、看高清视频、安装安卓数以十万级的海量应用。人民币300元是我心中的“心理极限价”，就我的观察，只要这些国产低价迷你PC系统再稍稍完善，稳定性能够提升，伴随着国家政府正在努力推动的中国宽带提速工程，很快就将掀起一场普及的风暴。以电视为例，现在所有的电视大厂普遍在电视机里内置一套这样的迷你PC系统，就打着“智能电视”的旗号在卖，新购机用户的接受度已经是很高。但我看到我国还有巨大的液晶和等离子电视的存量市场，用户只需要支付区区300元，配合家中的宽带就可以把自己现有电视“智能化”，播放网络下载的高清视频自然不在话下，还可以安装海量的安卓或Linux应用，切个西瓜，射个愤怒小鸟，玩高清视频聊天等完全没有问题。不限于此，既然花不到300元就可以拥有具有联网能力的“智能”，我们完全可以预言，冰箱，空调，洗衣机都可以借此实现智能化的华丽转身，这将是多么巨大的市场和应用拓展空间。智能家电搞了多少年都不成，一个关键因素就是价格太贵，想当初我本想购买一台支持中国“闪联”标准的海尔空调，一看那价格就立即作罢了。现在直接放一套类似树莓派的系统进去，软件上稍微做点功夫，我们就可以把一台空调玩出千般花样的智能化应用来，而硬件代价极低，开发工作的难度大大降低。

阴在阳之背，不在阳之对。幸好这里的阴阳不是孙子所研究的敌我、生死、存亡，而是伴生、共同成长的处理集中化与分散化趋势。多谢了宽带网络和芯片技术的发展和普及，让我们人类社会在不断推进大规模数据中心建设与提升智能终端设备能力方面并举，它们之间互相拉动促进，我们的工作生活也因此变得越来越便利，越来越丰富多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