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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题:【原创】科幻长篇《武装者》,已发于创世中文网。 -- skm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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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家园 【原创】科幻长篇《武装者》,已发于创世中文网。

    01章 战争

      比太阳还要亮千倍的闪光过后,血色火球熊熊燃起,瞬间产生的高温卷动着空气和尘埃向上翻腾,最后形成一个巨大的蘑菇状云团。

      “这个混账世界,终于完蛋了。”安秉臣的父亲安东方临死前通过手机在微博上骂了这么一句。当时他正在驱车下班途中,看到平生未见过的核弹火光后立刻冲向最近的超市,想把银行卡上的钱全部换成大米和矿泉水,但和安东方持有相同想法的几万人挤垮了超市的大门,场面很快失控,抢购最后变成哄抢,闻讯赶来的武装警察开枪驱散人群,安东方被流弹击中前额当场死亡,和他一起横尸街头的大约有近百人。

    这场杀戮与随后而来的灾难相比实在太微不足道,整个社会正陷入泥牛入海般的结构性崩溃,失去来自上层的声音后,各地中下层官吏们纷纷各行其是,军队和警察同样也陷入混乱。粮食和饮水成为抢夺的核心,也成为死亡的焦点,穿着各种衣服的人挥舞着武器试图从尸山血海中分得一袋大米或一箱矿泉水,但他们中的大多数最后都变成了蚊蝇缭绕的无名尸首。

      无论从哪一个方面来看,安秉臣都不是一个机灵孩子。这个十七岁高中生并不讨人喜欢,他天生就不太合群,更没有想要讨人喜欢的动机,安秉臣的学习成绩总在全班最后十名内,相貌也平凡得丢到人群里找不出来,在这个讲究个性的时代里,他还有一个致命缺陷:他几乎没有任何特长或爱好。从学校功课到美女歌星,从数码产品到体育运动,无论身边的同学谈起什么话题,他都一脸木然,这样他和别人的共同话题就更少了。从小学到高中,能称得上是安秉臣朋友的人一个巴掌就能数完。

      安秉臣的母亲李梅在孩子懂事前就和安东方离婚,没有人知道她去了哪儿。在某个小公司当货车司机的安东方收入不高,整天还瞎忙个不停。街坊邻居们暗中口耳相传,李梅嫌贫爱富过不了穷日子,于是抛弃丈夫孩子另攀高枝去了。安东方应该知道这些传言,安秉臣小时候也哭着闹过要妈妈,但随着年龄的增长,他渐渐读懂了父亲那苦涩的表情,也因为这种醒悟而变得更加沉默。

      天色已经黑透,父亲没有回家,电话也打不通。安秉臣打开电视发现居然没有信号,看来父亲又忘记交有线电视机顶盒的年费了,他关掉电视开始给自己煮面,有时候父亲晚上加班回不了,他很早就学会了照顾自己。不过,有一丝隐约的不对劲,父亲如果要加班肯定会打电话来,但今天什么动静都没有。

    吃完面后,再开电视还是一片雪花,打开电脑也上不了网。直到这个时候,楼下的喧哗声终于引起了安秉臣的关注。他伸头出窗看到小区外的主干道上堵满了各种车辆,喇叭声震天动地,跑动的人群和散落在地的行李暗示着发生了什么不同寻常的大事。

    安秉臣仔细回忆了一下,他想起傍晚时地面曾经隐约震动,那时他正在做功课,还以为是泥头车从楼下开过。

      “地震了,刚才肯定是地震!”安秉臣根据自己有限的人生经验做出了推测,他抓起家里的座机想给父亲打个电话,却发现话筒里没有任何声音,这种不同寻常的现象使他对自己的推测更加坚信不疑。关于地震他并不陌生,学校里教过,书本上看过,电视里学过,那些耳熟能详的应对措施操作起来也并不困难。

    安秉臣三下五除二穿好鞋,拉开橱柜抽屉拎出一个黑夹包塞进自己书包,那是父子俩的户口本、身份证和银行存折,这个单亲家庭的核心内容。最后他拉出床下的工具箱找到了一个旧式手电筒,这是父亲修车时常用的工具,也是安秉臣小时候的玩具,两节大号电池能亮上很长一段时间。

    地震过后电力传输系统很容易发生故障导致停电,习惯了灯火辉煌的都市人会在陌生的黑暗中陷入惊慌,这都是救生教科书上说的,安秉臣也都记住了,因此他找到这个老手电筒。突然,停电了,家里陷入一片漆黑。这个时候,工具箱里有个奇怪的东西让他愣住了。

      那东西是一块原本灰褐色的石头,扁扁平平,没有任何超凡出众之处。安东方和安秉臣都记不清这石头的来历,也不知道是父子俩进山游玩时带回的纪念品,还是安秉臣幼时随手拾回家的垃圾。

    在安秉臣的记忆里,这块石头最早是用来垫桌脚,后来他爹发现这石头奇硬无比,锤砸斧剁不见半点痕迹,于是用来当锤垫,捣个钉子锯个管子什么的垫在下面,怎么胡糟践屁事都没有。这石头和山壁上剥落的那些碎石颜色纹理没什么两样,掂份量差不多,敲起来声音也没什么异常。安秉臣小学二年级时差点用它砸烂自家窗玻璃,结果挨了老爹一通臭揍和无数呵斥。

    和家里那些破锅烂勺一样,这块石头成了这个单亲家庭的一部分,按道理说它应该不会有任何令安秉臣诧异的地方。但此时此刻,这块石头却不知何时变得通体透亮,那是一种略带莹光的淡淡绿色,比安东方手腕上那块山寨夜光表的亮度要低一些,但却无比均匀通透。

    安秉臣凝神细看,发现绿光中竟然隐约有水样的流动感,他联想到血管内血液的流动。

    难道,这块石头竟是一个活物?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安秉臣的思索被一阵耀眼的强光打断,光线来自窗外,地平线上极远的地方。安秉臣抬头看天,黑色的夜幕中可以看到十数颗流星状的东西拖着发亮的尾巴正从天而降,每颗流星着陆的地方,黑夜瞬间变成白昼,然后是火光,以及火光映照下直冲天际的乌黑云团。

    现在,他终于彻底明白发生了什么,这个场面曾在无数小说和电影中出现过,但现在可是真的降临了。突如其来的恐惧淹没了安秉臣的意识,他汗毛倒竖之余突然大喊一声爸爸,顺手把石头塞进怀里就冲下楼去。

    虽然平时不怎么听老爸的唠叨,虽然挨揍时也诅咒过老爸,但那份骨肉相连的亲情,又怎是这些琐碎的恩怨所能切断?在这种相依为命的生活中,父亲是他仅存的精神支柱,无论如何,他不能失去这唯一的亲人!

      新的爆炸吓坏了所有人,公路上的人们开始弃车逃跑,身强力壮的男人们从车窗里翻出来朝着远处狂奔,其实他们没有任何目标,也没有人考虑过靠双脚能跑多远。人流中老弱妇幼哭喊着跌倒在地,他们中的大多数人很快在混乱踩踏中失去声息。

    安秉臣没有跟着人群乱跑,说实话他也看不出这些无头苍蝇在朝哪个方向跑,他选择的是父亲回家来的那条路。无论是死是活,他必须先找到父亲。

      安东方仰面倒在他的小货车旁,手里紧紧拽着一个残存的塑料手提袋角,袋子里的东西早已被人拿走,脚上的两只鞋也没了,他额头上的弹孔在超市燃烧的火光映衬下显得有些狰狞。

    安秉臣先看到小货车,然后才发现父亲的尸体,看到父亲额头上的弹孔,他双膝一软,跪了下来,脑子里只剩下悲伤和恐惧,眼泪也抑制不住地顺着面颊流下。十七岁少年的内心世界,轰然崩塌。

      不知过了多久,远处街角传来的密集枪声惊醒了安秉臣。两队不同服饰的武装军人正在交火,其中一队自然是本国军队,另一队看样子是白种人,身材高大,风尘仆仆但气势却极为剽悍,几乎是压着本国军队打。双方用各自的语言叫骂着,伴之以自动武器的扫射和偶尔的爆炸声,一发流弹飞来击中小货车车窗,碎玻璃飞溅。

    安秉臣彻底清醒过来,他站起身来想把父亲的尸体抱上货车车厢,但却因力量不足差点摔个跟头。他看了一下四周,扯掉超市门口的一张广告帷布裹起父亲尸体,然后拼命拖上小货车车厢。父亲很早就教会了他开车,虽然他不是太有兴趣,但好歹也能开走。

    安秉臣从父亲的裤子口袋里找到车钥匙,插进方向盘下面扭动点火,一踩油门轰然而去。小货车的右后轮瘪了,车开起来歪歪扭扭的,好在此时路上根本没车,安秉臣因为缺乏驾驶经验也并未觉察到有任何异样,他猛踩油门向着城北驶去,浑然没有注意路边的人群都在向南奔逃。

    • 家园 末世废土流重现江湖
    • 家园 安东方被流弹击中前额当场死亡

      。。。“安秉臣的父亲安东方临死前通过手机在微博上骂了这么一句”

      刚看了一段,就读到这么一个先后矛盾的现象,当场死亡看来并不是立即死亡的意思,应该还有个发微博的时间。

    • 家园 外敌入侵,这帮人忙着占山为王

      貌似作者有武力崇拜。

      我觉得是中学生写的,哈哈

      • 家园 aglee

        出了女N号,是三料博士,能干得很。

        读完大学就知道了。三料博士绝对是废物。

        • aglee
          家园 还勉强吧,好歹不是三料博后

          否则真是中学生/中学生家长水平了哈哈哈

          博士的哭,千老的泪啊

    • 家园 03章 蜘蛛

        有如鬼魂附体的机械部件们围拢到刚才安秉臣离开的地方,各种原本具有超强硬度的装甲合金开始像奶油一样融化分解。先到集合点的很快变成一滩说不清道不明的烂泥,后到的铁疙瘩只要触到这摊烂泥立刻融合。

      安秉臣注意到所有部件表面有一层熟悉的幽蓝光芒,想起那些消失在草丛中的迷你小果冻,他恍然大悟。

      随后,那堆抽搐蠕动的金属融泥吸引了他的目光,安秉臣先看见一个球状物正在成形,然后它从内部塌陷下去,又化成了一个方形体,这个方形体仍然在抽搐蠕动,不过速度慢了很多。

      没过多久,一个梭状物体出现在安秉臣眼前,说它是梭状并不全对,它其实更像一粒被掐掉头尖的葵花籽。它贴近地面的部分仍在蠕动着,四条像昆虫足肢一样的东西缓缓伸出来,然后反扭靠向本体,伸展的过程中这四条足肢变得越来越粗。

      安秉臣仔细观察后发现,构成足肢的材料显然来自梭体本身,因为伴随着足肢的延长和变粗,梭体也在以肉眼难以觉察的速度逐渐缩小。

      足肢过顶之后出人意料地反转扭头向下,触地后变宽变平,肢端尽头仿佛成了鸭蹼状的东西。

      这时,它怎么看都像一种极不讨人喜欢的东西:蜘蛛。但它只有四条腿,而且身躯也比真正的蜘蛛要长一些。

        这只来历不明的“蜘蛛”大约有四米多长,高度比一个成年人高些,但明显没有超过两米,它静静躺在草地上一动不动。

      尽管由金属构成,但表面看不到金属质材特有的光芒,仅有一种黯淡的灰褐色,看上去一点都不显眼。安秉臣注意到梭体下的植被未见燃烧焦黑等异样,这足以证明梭体“蜘蛛”的融合过程中没有产生高温,于是他伸出手指快速地碰了一下梭体,感觉凉凉的,这东西的表面并不光滑,有点像小货车仪表盘上的塑料面板。

      一抹幽蓝的光芒滑过梭体尾部,安秉臣认为那是幻觉,当他仔细去看尾部时,那里没有任何异常。

      于是,他果断地伸出整个手掌抚摸梭体表面,没发生任何异样,他的身体没有出现恐怖的融解,手掌上也没有任何不适,还是那种凉凉的瑟涩的感觉。

      然而,梭体前段的侧面,毫无声息滑开了一扇门。

        梭体内部的空间并不大,里面的构造应该是某种驾驶舱,和外壳颜色相同的仪表台呈现出完美弧线,仪表台上有灯光闪烁。如果不是那个T字型的操纵柄,安秉臣肯定会以为这是一部豪车的驾驶舱。

      这个驾驶舱看上去显得非常诡秘,T字操纵柄突兀地从仪表台上伸出来,位于正中的靠背座椅像用几块方海绵拼接而成的残次品,椅垫上还有三个明显的条状凹槽,不知干什么用的。

      想起这整个梭体都是由金属构成的,安秉臣满怀好奇伸手进去摸了一把座椅,这一摸让他眼睛瞪大了几分,座椅上没有梭体外壳那种冰凉,但触手之处却分明是软绵绵的感觉。

      但这么方方正正的海绵椅子还是头一次见,坐上去肯定会显得很滑稽。消除了戒心的安秉臣没有多想,一屁股坐进去先试试看,双手也自然而然地握住了那个T型操纵柄。

        安秉臣刚坐好,他正前方的舱壁突然一亮,准确地说是变得透明,外面的一切清晰可见,残破的坦克,苒苒的烟雾,还有明亮的阳光。

      安秉臣吓了一大跳,本能地想夺门而逃,不料刚扭头却撞了个鼻青脸肿眼冒金星,原来门不知何时悄无声息关上,他现在被关在梭体里了!

      安秉臣捶打着变得透明的舱壁,试图找出某个像开门把手的机关,但是很遗憾,他失败了。

      没有任何可供开门的把手,饱受他重拳捶击的舱壁没有任何细微变形,依然清晰地显示着外面的场景,他转了一下头,发现舱壁显示屏的视角居然达到360度全景范围。

        很显然,这是某种可驾驶的机器,而他,则被困在这部机器里了。

      安秉臣深呼吸了两下,空气很新鲜,没有任何窒息的危险预兆,他这才放下心来,放低视线打量着仪表台。

      仪表台正中呈品字形有三块长方形的小屏幕,都黑着,没有任何光亮,发光的是台子顶部的一个条状灯,这东西其实是个刻度一样的条状显示屏,最右侧有两个绿色的格子亮着,凑近细看可以发现这个条状显示屏大约有二十多个格子。

      在仪表台的最右侧角落里有一盏蓝色的圆灯,这灯只有大拇指指甲那么大,每隔一秒不紧不慢地闪烁着,不知想要提示什么。

        “开门。”安秉臣大声说。驾驶舱内没有任何反应。

        “芝麻开门。”他再次提高了声音,仍然没有任何动静。他正想骂娘,突然却感到屁股下传来某种震颤,低头一看发现整个座椅正在缓缓蠕动,椅垫上的三个条状凹槽在这种震颤中消失不见,最后形成了两个浅浅的凹槽。那应该是他臀部的外廓,原本有棱有角的椅背也开始蠕动,最后变成正好贴合他背部和腰部的曲线靠背。

      这是怎么回事,椅子怎么会自动变化?

        安秉臣思考了一下,刚才从舱门滑开到座椅自动调节他都是通过触摸实现,那么要出去是不是也得通过触摸?但如何通过触摸才能表达出开门的意思?

      他想起电脑上的鼠标,用手掌贴着舱壁划了一下,两下,三下,没有动静。上划,下划,左划右划,还是没有动静。

      刮、扣、推、拍、弹,仍然没有动静。

      他的耐心很快消耗殆尽,面红筋胀地嚷了一嗓子:“放我出去!”还是没有动静。

        无计可施的安秉臣让自己靠在椅背上休息一会儿,他的目光扫过仪表台,那里自从他坐进来后没有任何变化,两个格子的绿灯条,一盏缓缓闪烁的蓝色小圆灯,再没有更多东西了。

      想起驾驶汽车的经验,他开始埋头查看自己脚下的空间,那下面有两个踏板,居然和父亲小货车驾驶室里的油门和刹车踏板一模一样!

      最后他的视线定焦在面前的T字操纵柄上,操纵柄正前侧有个黑色的圆形按钮。安秉臣不假思索按下这个黑色按钮,整个驾驶舱里立刻传来一阵微乎其微的颤栗感,这种颤栗对每个开过车的人来说应该不陌生,显然,这台机器被启动了!

      那个黑色的按钮就是启动键。

      安秉臣带着一丝忐忑轻轻踩下右侧踏板,全景窗映出的物体开始向后退去,他驾驶的这台梭体机器动起来了!

      安秉臣试着微微向左扳动T字操纵柄,全景屏上显示出这台机器果然在向左转弯,他又试了一次右转,完全没问题。

      操纵柄能不能变成圆形方向盘?他心里想着,其实也带着一点试验的意思,看看这机器能不能读懂他的思维。

      很遗憾,操纵柄没有变化,也没有蓝光闪烁。看来,这个操纵柄不能变形。不能变也行,从刚才转弯的手感来判断,就这样也好使。

      安秉臣加大了踩右脚踏板的力度,机器行驶的速度瞬间提高,但没有听到任何轰鸣声,连那种轻微的颤栗感都没有增强。行驶的速度越来越快,须臾之间已奔出战场跨上公路。

      前面大桥不知何时已被炸断,安秉臣冲到近前才发现去路已绝,惊惶失措之下他本能地猛踩左脚踏板,这机器瞬间停下,强大的惯性拉扯着他的身体继续向前急冲,但腰间某个东西挡住了这股力量,安秉臣低头再看,发现不知什么时候椅背两侧伸出两条环状固定栓,正是这两个环状固定栓抱紧了他的腰腹,避免了他的五官砸到舱壁上出现流血事件。

        “这算是一辆车吗?”躲过一劫的安秉臣喃喃自语,他想起了那个著名的安徒生童话,一个乡下老头子用自己的爱马反复换物,最后换回一袋烂苹果。

      他的遭遇却是个相反版本,一块不起眼的石头变成了一辆依靠足肢行走的怪异机车,那块石头能够分解为自行移动的颗粒,还能让众多材料构件鬼魂附体般自行汇集融合成车,仅凭这点就可以断定这玩意儿肯定不是这个世界的产物。

      “如果说这是一辆车的话,那么它本来是用来干什么的?运输工具?还是战斗武器?”安秉臣心中的疑问一个接着一个,但没有人能给他答案。

        他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回忆,只得到一些模糊的线索。

      石头开始是发绿光的,后来变成蓝光就开始分裂变形,出现脚踏板时操纵柄也出现过蓝光,还有,当时舱门滑开时好像也出现过蓝光,看来蓝色的光芒意味着变形。

      绿光大概是启动工作状态的意思吧,要不怎么这块石头搁家里十多年了也从没见过它发光,只是这东西怎么不早不晚,正好赶着战争爆发的当晚启动呢?

      难道它真是某种武器?如果是武器,那会是什么样的武器?这仪表台上有不少方屏都没亮,不知是出了故障,还是启动条件未满足?

      先不提这些没亮的,仪表台顶部的绿格子条形灯,还有右侧那个反复闪烁的小蓝灯代表什么含义,安秉臣根本猜不出来。

      他很担心那个闪烁的蓝灯,蓝色意味着变形,万一这东西来个临时融合变形,夹在驾驶舱里的自己会不会变成一堆碎肉?

      安秉臣的脑袋开始有些迷糊了,很少有这样需要他开动全部脑细胞的难题,他摇摇头决定认输。

      对他有限的认知而言,到目前为止,这东西只能算是一辆车。

      • 家园 讲故事的本领太差,全无主题

        看了30章之后明白了。这个作者也不知道自己要讲个什么样的故事。

        主人公手握天顶星科技,然后打算走种田流。

        各种支线蹦来跳去。

        好在三观基本正确。文字还算通顺。

      • 家园 含金量高的好帖,1花变通宝

        送花成功。感谢:作者获得通宝一枚。

        作者,声望:1;铢钱:16。你,乐善:1;铢钱:-1。本帖花:1

    • 家园 02章 见鬼

        城北郊外有一处山水秀丽的地方,安东方经常周末带着儿子去那里钓鱼,他喜欢仰躺在柔软的草地上,让温暖的阳光把身体烘烤得更加舒服。安秉臣在溪水旁的山坡上掘个坑,将父亲埋了进去,掩好土后在墓前立了根木头。开始他打算把父亲的身份证放在墓前,后来想想又把身份证揣进怀里,这也许是父亲留下的唯一纪念。

        做完这一切后,安秉臣驾车回城,他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只是本能地选择了回家的路线。仅剩三个正常轮胎的小货车在公路上蹦跳着扭曲前进,这种剧烈的颠簸无意中救了安秉臣的命,一发呼啸而来的炮弹落在小货车车尾处爆炸。

      安秉臣感到背上传来一股足以让自己窒息的巨大推力,他从碎裂的挡风玻璃中径直飞了出去,翻滚落地的瞬间,眼角的余光隐约看见北面地平线上涌出无数轰鸣前进的钢铁车影。然后,他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睁开眼睛的瞬间,安秉臣以为自己身在地狱。黎明的曙光从空中洒下,但四周弥漫的浓厚烟雾却将这来自上天的恩赐隔绝于地表之外。他挣扎着爬起身来,发现周围至少有上百辆坦克的残骸,没错,是坦克,电视上军迷爱好者们喜闻乐见的钢铁战车,巨大的炮管,宽厚的履带,可惜安秉臣根本不认识炮塔上的异国旗徽。

      这些被击毁的坦克显然是遭到了来自空中的打击,它们中大多数都是顶部受创,炮管炸得七扭八歪,地上横七竖八躺不了不少坦克乘员的尸体,有的是逃出来后烧死的,有的看样子是直接被炸飞出来的,腿折颈断开膛破肚惨不忍睹。

        有个东西绊了一下安秉臣的脚,他弯腰拾起来,发现是一把乌黑的手枪,枪上还缠着半段撕裂的皮套,看来是爆炸中被震飞脱离了原先的主人。这枪模样短粗厚重,握把上有个镶着箭头的盾徽,枪管左侧有两个外文字母和一串数字,那字母竟然不是英文。

      安秉臣深吸一口气,摸索着抽出了手枪弹匣,里面有九发圆头子弹。当他想把弹匣插回去时却怎么也插不进去,弄了好一会儿安秉臣才明白要压住扳机旁的那个卡笋才能把弹匣插回去固定。

      把枪随意插在腰里,他在一辆倾覆的卡车后面找到了自己真正想要的东西——一箱散落的军用压缩饼干。饥饿的少年顾不得没有水,直接撕开印满异国文字的饼干大嚼起来。

      随着食物入腹,他的情绪开始渐渐平静。

      核战爆发,父亲死了,留在安秉臣面前的只有一个选择:活下去。

      嚼着无味的饼干,想到惨死的父亲,他的眼泪又流了下来。

        头上传来轰鸣声,一架本国的军用直升机缓缓冒了出来,机舱侧面支楞着两根丑陋的机枪枪管,它们偶尔发出快速而短暂的扫射声,子弹打在钢铁上发出的叮当声清晰可闻。

      看来,这架直升机是来打扫战场的。安秉臣本能地趴下身子,他不知道直升机上的机枪射手是否能准确区别他和入侵者,他也不想拿自己的性命去做这个试验。

      继续嚼着压缩饼干,他突然有点后悔,也许他可以打面白旗朝空中挥舞,直升机上的军人就算分不出他是不是本国人,抓个敌人的俘虏应该对他们很有诱惑,等到被俘后只要一开口他就能证明自己的身份。

        这个念头还没有来得及从安秉臣的脑袋中滑过,就见地平线上斜斜地蹿出一团火焰,某个拖着烟柱高速飞起的东西一头扎进直升机的机腹,空中立时爆出一团火焰,遭到重创的直升机居然没当场解体,它在空中停顿了片刻,然后直接砸了下来,坠落点被几辆坦克残骸挡住了,看不清,但噼里啪啦的巨响和漫天崩飞的碎屑零件清楚无遗地交代了它的结局。

      很远的地方传来一阵欢呼声,听得出不是本国口音,可惜这欢呼只持续了两秒钟,几十发从南面呼啸飞来的大口径炮弹狠狠砸在刚才单兵防空导弹飞起的位置。

      安秉臣只觉得地面突然弹起来,他好像踩在一面大鼓上,接下来他摔倒了,怎么爬都爬不起来,此起彼伏的爆炸声紧紧压迫着他的肺部,空气中各种碎片和尘土疯狂地跳舞。等到再安静下来后,这片战场上什么声音都没有了。

        安秉臣把剩下的压缩饼干收拢到一起,他从某具尸体上找到一把匕首,割开运输车上的篷布做成一个褡裢状的包袱卷,这才把口粮装好。

      因为用力过度,他的衣服扣子崩了一个,趁他弯腰的时候,那块石头从怀兜里掉出来落在地面上。安秉臣目瞪口呆地发现,这块昨晚上还绿莹莹的石头现在又变成了幽蓝色!

      不仅如此,这石头明显变大了一圈,而且手指触摸上去居然有点软,不再像一块坚硬的石头,似乎更像是泡沫塑料。

      他本能地感到害怕,也没敢去捡这块怪石头,只是趴下来仔细观察。经历了刚才的几场生死危机后,他变得谨慎了许多。

        幽蓝色的石块又变大了一点,这次安秉臣看出来了,这东西不是在变大,而是在拉宽变薄,原先足有一指的厚度,现在的厚度仅有原先的一半。

      这种压饺子皮一样的过程还在持续,最诡异的是,越来越薄的“石片”始终闪烁着幽暗蓝光,无论再怎么薄,安秉臣依然能看见“石片”中有明显的流动感。

      “石片”的厚度越拉越薄,最后它悄无声息地断成了两半,就像两张生生扯开的凉皮。

      紧接着,让安秉臣屏住呼吸的一幕出现了:分开的两块“石片”又各自裂成了四片,然后这四片再次分裂成八片,第四次分裂时安秉臣看了下手表,“石片”的分裂间隔大概是三秒钟。

      不到片刻,“石片”化作了上百个幽蓝色的碎块,它们这时候看上去一点不像石头,倒有几分近似于露珠,圆乎乎软弹弹的。安秉臣压根不敢去摸,没有人知道这些模样乖巧的东西是否暗藏着致命陷阱。

        分裂是否意味着爆炸?想到那些坦克残骸旁的尸体,安秉臣颈后的汗毛倒竖,他正想往后急退,这几百滴蓝色水珠忽然像得到了某种信号,不约而同地向四面八方散去,宛如几百只号令森严的蓝色蚂蚁。

      水珠的移动速度很快,一眨眼功夫就消失在草丛中全无踪影,只留下安秉臣傻坐在原地茫然发呆。安秉臣抹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他的思维开始有点迷糊。

      黑色的石头变成了绿色的宝石,绿色的宝石又变成蓝色的薄片,蓝色的薄片最后分解成无数迷你小果冻,然后一溜烟全跑了,他完全搞不懂这是怎么回事,这种匪夷所思的现象超出了他全部人生的理解能力。

      安秉臣最终只能用一句咒骂来发泄自己的惊惶和疑惑:“真是见鬼了!”

        不管见到了什么荒诞异象,逃命仍然是当务之急。从大战后还有反复不断的小规模冲突来判断,此处绝非安稳之地,如果不尽快离开,无论是武装直升机的空中扫射还是远程重炮的覆盖射击,多来几次早晚会让自己变成尸体。

      打定主意的安秉臣背上口粮褡裢,埋低身形准备向南进城,这时的他已经完全从丧父的悲痛中清醒过来,回忆起昨晚难民们溃逃的方向,他推测战火必然从北而来,作为一个老百姓,当然只有向南才能保全性命。

        没走几步,前面传来一阵尖厉的吱嘎怪响,不像人发出来的,仿佛是钢铁挤压的声音。安秉臣大呼倒霉,赶紧趴下向前张望,烟雾中几个影子在缓缓向这边移动。

      糟了,无论是哪一方的巡逻步兵,自己被误杀的可能性都很高!

      战场上谁也不想死,看到不明身份的活动物体,最保险的方法是先开枪再问话。

      踩踏残骸碎片的声音逐渐逼近,安秉臣的心跳急剧加速,他把脸贴在地面上,甚至忘记了后腰上还有一把手枪。

      那声音越来越近,越来越近,然后从身边过去,有个沉重的东西还撞了一下他的小腿。

      尽管战场上的烟雾仍未散尽,但安秉臣并不认为一名合格的军人会蠢到看不见近在咫尺的自己,这里的草丛不过一个巴掌高,根本没有藏身的余地。

      听着杂乱的声音从身边远去,他忍不住慢慢回头看了一眼,这一看让他彻底石化了。

        他没有看见全副武装的士兵,甚至没看见任何一个活人,他看见的是几块钢板,看形状应该是从坦克上卸下来的,大小都在一米见方左右,其中一块还带着侵略者的旗徽,估计是从炮塔上剪裁下来的。

      但这不是问题的关键,问题的关键在于:这几块铁疙瘩正在自行移动!没错,这些没有生命的金属构件正在移动。安秉臣张大了嘴,不由自主从草地上站起来,他的口型越张越大,因为他看见几百米见方的范围内,无数的机械构件正在向某个地点移动汇集!

      视野的最远处,他亲眼看见一辆坦克的炮塔右侧钢板突然撕裂开来,宛如一片沾了水的面包,就这么软软地耷拉下来,然后神差鬼使般从坦克车身上剥离,歪歪扭扭地挣扎着向所有同类的方向缓缓移来。

      安秉臣走了几步,他看见了半片炮塔,还看见了一条像蛇一样扭曲前行的履带,这条履带和行进中的两片直升机旋翼撞了一下,然后它们立刻拉开距离,从此没有再发生任何碰撞。

      这不可思议的场景让安秉臣的思维也停止了运转,他忘记了危险,忘记了呼吸,也忘记了自己,就这么呆呆地看着,仿佛在围观一场童话世界里的魔鬼盛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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