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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题:《左传》人物事略03:赵鞅——鼓音不衰 -- 桥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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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家园 赵孟之孟与排行无关,

              杨先生已提到过。我的臆想应该是与赵盾有关,是强调庶出,记得某处提到过孟意为庶长子,但京华认为伯孟意同,那个说法我也找不到了,不过至少在《左传》里是合的,当然也可能是我记错了,只能说是或可有此一说吧。

              • 家园 “孟”这里应意为“长”

                不一定指排行的长幼,而是家族地位的高下,有“族长”之意,他当时是赵家的掌门人嘛。

                春秋战国时期,最起码有以下几位被称为赵孟,他们是:

                赵盾(宣子)

                赵武(文子)

                赵鞅(简子)

                赵无恤(襄子)

                赵种(成侯)

                他们中的一些人肯定不是长子,连嫡长子都不是,但如果用“宗长”就可解释得通了,这些人无一例外都是赵氏的族长。

                还有人认为,赵朔(庄子)生前也可能被称为“赵孟”,因为《国语》称其夫人为“赵孟姬”,而多数史书称其为“赵庄姬”,如果说“赵大姐”又不太讲的通,很可能赵庄=赵孟。

                通宝推:桥上,
                • 家园 赵盾、赵无恤肯定不是嫡子

                  赵盾应该是庶长子,赵无恤恐怕连庶长子都不是。对了,赵盾的儿子赵朔是初一的生日?

              • 家园 伯孟后来也许同义

                但是春秋时期可是相当严格,嫡庶的区别非常严格。

    • 家园 《左传》人物事略03附:知伯陵人2/4

      《哀二十四年传》:

      二十四年夏四月,晋侯将伐齐,使来乞师,曰:“昔臧文仲以楚师伐齐,取穀(谷);宣叔以晋师伐齐,取汶阳。寡君欲徼福于周公,愿乞灵于臧氏。”臧石帅师会之,取廩丘。军吏令缮,将进。莱章曰:“君卑、政暴,往岁克敌,今又胜都,天奉多矣,又焉能进?是躗言也。役将班矣。”晋师乃还。饩臧石牛,大史谢之,曰:“以寡君之在行,牢礼不度,敢展谢之。”((p 1722)(12240101))(141)

      我的粗译:

      到我们的哀公二十四年(公元前四七一年,周元王五年,晋出公四年,齐平公十年),夏四月,晋出公准备亲自讨伐齐国,派人来我们这里请求派兵支援,来人说:“昔臧文仲以楚师伐齐,取穀(谷);宣叔以晋师伐齐,取汶阳。寡君欲徼福于周公,愿乞灵于臧氏。(当年臧文仲曾经请了楚国的军队讨伐齐国(杜《注》:“在僖二十六年。”),打下了“穀”(谷);后来臧宣叔又请了晋国的军队讨伐齐国(杜《注》:“在成二年。”),打下了“汶阳”。这一次寡君也想得到周公的保佑,希望能借助臧家的威风。)”

      于是我们派了臧石领兵与晋军会合,攻取了廩丘。胜利后晋军的军吏传下了命令,要求各部做好准备,要继续进攻。不过这时他们的敌方齐国的大夫莱章就判断说:“君卑、政暴,往岁克敌,今又胜都,天奉多矣,又焉能进?是躗言也。役将班矣。(他们的主上没有威信,施政又很残暴,去年打了胜仗,今年又攻克了都邑,上天已经给了他们这么多,他们还会继续进攻吗?这只是要迷惑我们的谣言,他们马上就要撤退了。)”晋军果然撤退了。

      撤退后晋国方面送了活牛给臧石,慰劳我们的部队,他们派来的大史还感谢我们说:“以寡君之在行,牢礼不度,敢展谢之。(因为寡君身处军中,不能具备牢礼,斗胆请贵军原谅。)”

      一些补充:

      臧文仲(臧孙辰)和臧宣叔(臧孙许)都是过去的臧家族长,臧石则是现在的臧家族长,是臧会(臧顷伯)之孙,臧宾如之子。

      杨伯峻先生注“是躗言也”曰:

      躗(wèi)即[言萬,mài]之假借,躗言,大言也。说参钱大昕《潜研堂集》及章炳麟《左传读》卷四。

      “穀”(杨注:穀(谷),齐地,今山东省-东阿县旧治东阿镇。#《公羊传》徐彦《疏》云:“二《传》作“小”字,与《左氏》异。”孙祖志《读书脞录》、刘文淇《旧注疏证》、章炳麟《左传读》等因谓《左氏》本作“城穀(谷)”。但案之《水经济水篇》“济水侧岸有尹卯垒,南去鱼山四十余里,是穀城县界,故春秋之小穀城也,齐桓公以鲁庄公二十三年(当作三十二年,杨守敬《注疏》已订正)城之,邑管仲焉。城内有夷吾井”云云,则是郦道元所据《左传》已有“小”字矣,孙等之说恐非。小穀即穀,齐邑,今山东省-东阿县治,顾炎武《杜解补正》据《谷梁》范宁《注》、孙复《尊王发微》谓小穀为鲁邑,曲阜西北有小穀城,不合传意。#庄三十二年《传》云:“城小穀(谷),为管仲也。”则此穀即小穀,亦即庄七年之穀,在今山东-东阿县新治东南之东阿镇。#穀见庄七年《经注》,即今山东-东阿县南之东阿镇。本东阿旧治。穀亦齐地,师过本境而民不知,言其整肃。),推测位置为:东经116.28,北纬36.17(平阴县-东阿镇)。

      “汶阳”(杨注:水北曰阳,田在汶水之北,故曰汶阳之田。《水经汶水注》云:“蛇水西南流迳汶阳之田,齐所侵也。自汶之北,平畅极目,僖公以赐季友(即此)。又西南迳铸(乡)城西。”张云璈据此,以为季友所得汶阳田在今泰安县西南楼上村东北。详梁履绳《补释》。#棘,江永《考实》据杜《注》以为在今山东-肥城县南,沈钦韩《地名补注》据《山东通志》以为在泰安县西南境。《水经汶水注》谓棘亭在汶水北八十里,与此两说皆可合。#杜《注》:“三邑,皆汶阳田也。”鄆,在今山东-郓城县东十六里,余详成四年《经注》。讙在今山东-宁阳县西北三十余里,参桓三年《经注》。龟阴,在新泰县西南、泗水县东北处。),我估计其位置为:东经116.88,北纬35.98(后来的汶阳,今汶阳镇-城南村北)。

      “鄆”(杨注:鄆音運(运)。鲁有二鄆,东鄆已见文十二年《经注》。此则西鄆,十六年《传》“公还,待于鄆”,即此西鄆。地近于齐,昭二十五、二十六、二十九,以及定六、七、十年诸鄆,皆西鄆。在今山东省-郓城县东十六里。),我估计其位置为:东经116.6,北纬36.0(另一鄆,东平县东)。

      “讙”(杨注:讙音歡(欢)。鲁国地名,当在今山东省-宁阳县北而稍西三十余里。#讙在今山东-宁阳县北而稍西,详桓三年《经注》。阳关今山东-泰安县东南,详襄十七年《传注》。#杜《注》:“三邑,皆汶阳田也。”鄆,在今山东-郓城县东十六里,余详成四年《经注》。讙在今山东-宁阳县西北三十余里,参桓三年《经注》。龟阴,在新泰县西南、泗水县东北处。#讙在今山东-泰安地区-宁阳县北而稍西,亦见桓三年《经》并《注》。阐,今宁阳县东北三十里有堽城,即古刚城,阐又在其北。),推测位置为:东经116.75,北纬35.89(南夏辉村,大汶河边)。

      “龟阴”(杨注:杜《注》:“三邑,皆汶阳田也。”鄆,在今山东-郓城县东十六里,余详成四年《经注》。讙在今山东-宁阳县西北三十余里,参桓三年《经注》。龟阴,在新泰县西南、泗水县东北处。),推测位置为:东经117.22,北纬36.13(邱家店镇-桂林村)。

      “棘”(杨注:棘,江永《考实》据杜《注》以为在今山东-肥城县南,沈钦韩《地名补注》据《山东通志》以为在泰安县西南境。《水经汶水注》谓棘亭在汶水北八十里,与此两说皆可合。#孔《疏》云:“《土地名》,齐地无曲棘。十年《传》,桓子召子山而反棘焉,此即彼棘也。本无‘曲’字,涉上‘卒于曲棘’误加‘曲’耳。”棘见成三年《传》并《注》。),推测位置为:东经116.78,北纬36.12(王晋村南)。

      “汶阳之田”杨伯峻先生注云:

      水北曰阳,田在汶水之北,故曰汶阳之田。《水经汶水注》云:“蛇水西南流迳汶阳之田,齐所侵也。自汶之北,平畅极目,僖公以赐季友。又西南迳铸城西。”张云璈据此,以为季友所得汶阳田在今泰安县西南楼上村东北。详梁履绳《补释》。

      史念海先生则曾经提到:

      黄河下游平原广漠,一望无垠,可是却没有中游那么多的原。原既是地势高昂而上面平坦的地方,黄河下游的平原里,这样的地形就是很少见的。当然,黄河下游也并非就是绝对没有原的,《禹贡》徐州的东原就是一个。这个东原据说在汉代的东平郡,位于太山的西南,汶水的下游。春秋时期,鲁国的汶阳之田就在这里。“自汶之北,平畅极目”,故土田沃饶。现在这一带的高程一般都在五十米以上,与其西的运河两岸不同,显得高亢。这里虽有几个山丘,比起太山来实际只是几个培塿而已。这样平衍的地方可以当东原之称而无愧色。它的广大幅员有今东平、汶上、宁阳、泰安、平阴、东阿诸县地。现在黄河由原的西北向东北流去,运河则流经它的西南。《禹贡》以东原与大野相提并论。大野为当时著名的泽薮,位于东原的西南,距离不远,遥遥相对。由于曾受到黄河的泛滥,大野泽久已湮淤,泽畔各处也都有相当深厚的堆积。两周时期,原上原下的高差当然更大,原下当更卑湿,不过当时的人却没有特别提到原下的隰,仿佛和黄河中游不同。(史念海 《河山集》 二 生活读书新知—三联书店 (p 327)《论两周时期黄河流域的地理特征三、两周时期黄河下游的山与丘》)

      下面是“汶阳之田”相关诸地点天地图地形图标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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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廩丘”(杨注:廩丘,据《清一统志》,在旧范县(今范县治已移旧治西樱桃园)东南,《范县志》云,在县东南七十里义东堡。廩丘本卫邑,或齐取之以与乌馀,故乌馀得以之奔晋。#廩丘,今山东-鄄城县东北约四十里。#廩丘,齐邑,在今山东-范县东,详襄二十六年《传》并《注》。),推测位置为:东经11.74,北纬35.63(郓城县-水堡)。

    • 家园 《左传》人物事略03附:知伯陵人1/4

      《襄二十九年传》:

      适晋,说赵文子、韩宣子、魏献子,曰:“晋国其萃于三族乎!”说叔向,将行,谓叔向曰:“吾子勉之!君侈而多良,大夫皆富,政将在家。吾子好直,必思自免于难。”((p 1167)(09291308))(086、114、141)

      我的粗译:

      我们襄公二十九年(公元前五四四年,周景王元年,晋平公十四年,吴馀祭元年),吴国的季札去了晋国,他欣赏那里的赵文子、韩宣子、魏献子,评论说:“晋国其萃于三族乎!(晋国的精英恐怕都会归向这三个家族了!)”他还欣赏叔向,在将要离开的时候对叔向说:“吾子勉之!君侈而多良,大夫皆富,政将在家。吾子好直,必思自免于难。(大人还是要努力!现在贵国的主上傲慢,下面的大夫又都很有势力,晋国的政权将落入这些大夫的手中。大人喜欢讲真话,得要考虑别惹上麻烦。)”

      一些补充:

      此时距离知伯被杀,赵、韩、魏三家把持晋国还有九十年。

      ————————————————————

      《哀二十三年传》:

      夏六月,晋-荀瑶伐齐,高无[不/十,pī]帅师御之。知伯视齐师,马骇,遂驱之,曰:“齐人知余旗,其谓余畏而反也。”及垒而还。((p 1721)(12230201))(141)

      将战,长武子请卜。知伯曰:“君告于天子,而卜之以守龟于宗祧,吉矣,吾又何卜焉?且齐人取我英丘,君命瑶,非敢燿武也,治英丘也。以辞伐罪足矣,何必卜?”((p 1721)(12230202))(141)

      壬辰,战于犁丘,齐师败绩。知伯亲禽颜庚。((p 1721)(12230203))(141)

      我的粗译:

      七十二年后,我们的哀公二十三年(公元前四七二年,周元王四年,晋出公三年,齐平公九年)夏六月,晋国的荀瑶(知伯)率兵讨伐齐国,高无[不/十,pī]领兵抵抗。荀瑶(知伯)去观察齐国军队的动静,一不小心,马惊了,于是索性驱车前进,他还说:“齐人知余旗,其谓余畏而反也。(齐人认识我的旗子,就怕他们说我因为害怕逃走了。)”他一直前进到齐军营垒跟前,才往回返。

      将要开战时,长武子提出要占卜,荀瑶(知伯)告诉他:“君告于天子,而卜之以守龟于宗祧,吉矣,吾又何卜焉?且齐人取我英丘,君命瑶,非敢燿武也,治英丘也。以辞伐罪足矣,何必卜?”他是说:主上上报了天子,然后由守龟在宗祧那里进行占卜,已经得到了吉兆,我还有什么好占卜的?况且齐人占领了我们的英丘,主上下令给“瑶”,不必炫耀武力,只要解决了英丘即可。我们现在只需要大声向他们问罪就行了,何必占卜?

      到壬辰那天(杨注:壬辰,二十六日。),两军在犁丘开战,齐国军队战败,荀瑶(知伯)亲自擒获了齐方的将领颜庚。

      一些补充:

      三年前赵鞅去世,此时晋国当由荀瑶(知伯)执政。

      杨伯峻先生注“晋-荀瑶伐齐”曰:

      杜《注》:“荀瑶,荀跞之孙,智伯襄子。”《赵世家索隐》引《世本》叙荀氏、智伯世系,雷学淇有说,参雷辑《世本》。《晋语九》云,“智宣子將以瑤為後,智果曰:‘不如宵也。’宣子曰:‘宵也佷。’對曰:‘宵之佷在面,瑤之佷在心。’弗聽”云云。

      杨伯峻先生注“长武子请卜”曰:

      杜《注》:“武子,晋大夫。”《吕氏春秋当染篇》“智伯瑶染于智国、张武”,《淮南子人间训》“张武教智伯夺韩、魏之地而擒于晋阳”,沈钦韩《补注》谓“长、张字通,即此长武子也”,是也。

      杨伯峻先生注“知伯亲禽颜庚”曰:

      杜《注》:“颜庚,齐大夫颜涿聚。”《吕氏春秋尊师篇》云:“颜涿聚,梁父之大盗也,学于孔子。”《韩非子十过篇》云:“田成子所以遂有齐国者,颜涿聚之力也。”《后汉书左原传》云:“昔颜涿聚-梁甫之巨盗,卒为齐之忠臣。”颜庚死于此役,见二十七年《传》。

      《孔子世家》有颜浊邹,邹音聚,卫人,“孔子遂适卫,主于子路妻兄颜浊邹家。”“孔子以诗书礼乐教,弟子盖三千焉,身通六艺者七十有二人。如颜浊邹之徒,颇受业者甚众。

      “英丘”(杨注:杜氏《土地名》谓英丘晋地,阙(不知在今何处)。顾栋高《大事表》七之三谓“是役为报英丘之怨,《传》称战于犁丘,则英丘当亦相近之地。”),估计其位置为:东经116.8,北纬36.9(犁丘西,禹城东)。

      “犁丘”——“犁”——“隰”(杨注:犁即二十三年《传》之犁丘,在今山东-德州地区-临邑县西。辕,据顾祖禹《方舆纪要》,在今山东-德州地区-禹城县西北,一云在禹城县南百里。#二十七年《传》称此役为隰之役,则犁丘即隰,江永《考实》谓即十年《传》之犁,在今山东-临邑县西。),估计其位置为:东经116.95,北纬36.9(孙耿镇西)。

    • 家园 《左传》人物事略03附:赵简誓师11/11

      《哀五年经》:

      夏,齐侯伐宋。((p 1629)(12050002))(129)

      晋-赵鞅帅师伐卫。((p 1629)(12050003))(129)

      《哀五年传》:

      五年春,晋围柏人,荀寅、士吉射奔齐。((p 1629)(12050101))(129)

      初,范氏之臣王生恶张柳朔,言诸昭子,使为柏人。昭子曰:“夫非而雠乎?”对曰:“私雠不及公,好不废过,恶不去善,义之经也,臣敢违之?”及范氏出,张柳朔谓其子:“尔从主,勉之!我将止死,王生授我矣,吾不可以僭之。”遂死于柏人。((p 1629)(12050102))(129)

      夏,赵鞅伐卫,范氏之故也,遂围中牟。((p 1630)(12050201))(129)

      我的粗译:

      到我们昭公五年春,晋国的部队包围了柏人,荀寅和士吉射逃去了齐国。

      当初,范家的家臣王生和另一位家臣张柳朔有仇,但却向昭子(范家的族长士吉射)建议,提拔张柳朔担任柏人的长官。昭子问他:“夫非而雠乎?(那不是你的对头吗?)”王生回答说:“私雠不及公,好不废过,恶不去善,义之经也,臣敢违之?(私人的恩怨不应妨碍公事,喜欢一个人不应忽略其过错,厌恶一个人也不应无视其优点,这是做人的根本,臣下怎敢背离?)”

      等到范家的人从柏人逃离,张柳朔就告诉自己的儿子说:“尔从主,勉之!我将止死,王生授我矣,吾不可以僭之。(你跟着“主”走吧,好好干!我得留下来死在这里,王生把这个责任给了我,我不能让他失望。)”于是张柳朔战死在柏人。

      这年夏天,因为卫国支持了范家,赵鞅又领兵进攻卫国,包围了中牟。

      一些补充:

      杨伯峻先生注“范氏之臣王生恶张柳朔”曰:

      惠栋《补注》云:“《墨子所染篇》云:‘范吉射染于长柳朔、王胜。’王胜即王生也,古‘张’字省作‘长’,见《楚相孙叔敖碑》。”孔广森《经学卮言》六云:“长柳即张柳,古复姓,《汉书艺文志》有《长柳占梦》。”

      “中牟”(杨注:中牟有二说,《汇纂》、江永《考实》、顾祖禹《方舆纪要》、高士奇《地名考略》、洪亮吉《诂》俱从《史记赵世家正义》之说,谓在今河南-汤阴县西。而顾栋高《大事表》九则谓约当在河北-邢台市与邯郸市之间。#中牟当即定九年《传》“晋车千乘在中牟”之“中牟”,地详彼注。江永《考实》云“中牟尝属晋赵氏矣,而此时属卫,岂因佛肸叛而中牟遂属卫欤?”),推测位置为:东经114.21,北纬35.88(鹤壁-鹿楼-故县村)。

      ————————————————————

      《哀六年经》:

      晋-赵鞅帅师伐鲜虞。((p 1632)(12060002))(129)

      《哀六年传》:

      六年春,晋伐鲜虞,治范氏之乱也。((p 1633)(12060101))(129)

      《哀七年经》:

      七年春,宋-皇瑗帅师侵郑。((p 1639)(12070001))(129)

      《哀七年传》:

      七年春,宋师侵郑,郑叛晋故也。((p 1640)(12070101))

      《哀七年经》:

      晋-魏曼多帅师侵卫。((p 1639)(12070002))(129)

      《哀七年传》:

      晋师侵卫,卫不服也。((p 1640)(12070201))(129)

      《哀十三年经》:

      晋-魏曼多帅师侵卫。((p 1675)(12130007))(129)

      我的粗译:

      到我们昭公六年春,晋国的军队讨伐了鲜虞,是因为鲜虞参与了范氏之乱。

      再到我们昭公七年春,因为郑国背叛晋国,宋国的军队进攻了郑国。

      也在这一年,因为卫国不肯屈服,晋国军队再度进攻了卫国。

      一些补充:

      注意,以前晋人攻打鲜虞大多是由荀吴(中行穆子)带队,但现在改由赵鞅帅师,很可能原来中行家的地盘就在靠近鲜虞的地方,现在这个地盘应该已经被赵家接管,同时赵家也就接管了他们的麻烦——对付鲜虞。

      同时,由魏曼多作为主帅负责进攻卫国,应该也和魏家乃至后来魏国的势力范围是相符的。

      杨伯峻先生注“晋伐鲜虞”曰:

      杜《注》:“四年,鲜虞纳荀寅于柏人。”晋曾数伐鲜虞,终春秋之世未能得之,《战国策》有《中山策》,其后为赵所灭。

      • 家园 王生牛啊,解决了仇人还落一好名声

        张柳朔临死还感动得眼泪哗哗的,心里直说:谢谢啊

        王生该是“向日身便死,一生真伪有谁知”了,不料又遇到了我这个知心人哪

        阴暗心理大暴露呀

        • 家园 按照这个逻辑祁奚老先生也是腹黑高手
          • 家园 你这种不给典故出处的办法不好

            祁奚请老⑴,晋侯问嗣焉(2)。称解狐(3)——其仇也。将立之而卒。 又问焉。对曰:“午也可(4)。”于是羊舌职死矣(5),晋侯曰:“孰可以 代之(6)?”对曰:“赤也可(7)。”于是使祁午为中军尉(8),羊舌赤佐之(9)。 君子谓祁奚于是能举善矣(10)。称其仇,不为谄(11);立其子,不为比(12);举其偏,不为党(13)。《商书》曰:“无偏无党,王道荡荡(14)。” 其祁奚之谓矣。解狐得举, 祁午得位,伯华得官;建一官而三物成,能举善也。夫唯善,故能举其类。《诗》云:“惟其有之,是以似之(15)。” 祁奚有焉。

            我还得先百度,再对付你

            祁老爷子推荐仇家上任,仇家没熬到点儿自己死了,这哪里能怪他腹黑?这官职可不是那的卢马,妨了一个主人才能让自己儿子上

            不过这作者偷偷黑祁老爷子才是真的:

            对曰:“午也可(4)。”于是羊舌职死矣

            这时候他死了,为啥早不死晚不死,老爷子一说,他死了?

            再结合下面那个羊舌的,这老儿还是在搞父死子继封建老一套嘛,他推荐那仇家,估计就是看人家心脑血管病快不行了,自己儿子好接班。这种人就怕大喜大悲,这下突然听到自己要当大官了,一激动就给仇家儿子倒地方了

    • 家园 《左传》人物事略03附:赵简誓师10/11

      《哀四年传》:

      秋七月,齐-陈乞、弦施、卫-宁跪救范氏。庚午,围五鹿。九月,赵鞅围邯郸。冬十一月,邯郸降。荀寅奔鲜虞,赵稷奔临。十二月,弦施逆之,遂堕临。国夏伐晋,取邢、任、栾、鄗、逆畤、阴人、盂、壶口,会鲜虞,纳荀寅于柏人。((p 1628)(12040301))(129)

      我的粗译:

      这年秋七月,齐国的陈乞、弦施,卫国的宁跪带兵救援范家。庚午(杨注:十四日。)那天,包围了五鹿。

      九月,赵鞅包围了邯郸。到冬十一月,邯郸投降。荀寅逃奔鲜虞,赵稷逃奔“临”。十二月,齐国的弦施把赵稷迎走,同时平毁了“临”的城墙。而齐国的国夏则领兵进攻晋国,打下了邢、任、栾、鄗、逆畤、阴人、盂、壶口,再会合了鲜虞的部队,把荀寅送入了柏人城。

      一些补充:

      “五鹿”(杨注:杜《注》:“赵稷以邯郸叛,范、中行氏之党也。五鹿,晋邑。”五鹿有二,此今河北-大名县东之沙麓。互详僖二十三年《传注》。),推测位置为:东经115.28,北纬36.28(石家寨村)。

      “邯郸”(杨注:邯郸本卫邑,后属晋,午为宰。战国时赵肃侯都此,在今河北-邯郸市西南三十里。),推测位置为:东经114.44,北纬36.58(邯郸赵王城西城)。

      “鲜虞”(杨注:鲜虞,白狄别种之国,今河北-正定县北四十里新城铺即其国都所在。战国时为中山国。据《史记六国年表》,魏文侯十七年撃守中山。《魏世家》亦云:“十七年,伐中山,使子撃守之”,则中山于战国初已亡于魏;而赵武灵王所灭之中山,则魏之中山也。公元前四一年中山武公初立,都城在顾,在今河北-定县。其后迁灵寿,据考古发掘,在今平山县-三汲公社。一九八二年《河北学刊》创刊号载夏自正、谢忠厚《中山国史简述》,可参。#肥,国名,盖鼓与肥皆鲜虞属国,故《经》言“晋伐鲜虞”;十五年“围鼓”,《传》亦云“伐鲜虞、围鼓”,皆以“鲜虞”贯之。肥在今河北-藁城县西南七里。或云,今山西-昔阳县-东冶头镇有肥子故国城。),推测位置为:东经114.69,北纬38.27(正定县-新城铺)。

      “临”(杨注:临故城址在今河北-临城县西南十里,时属晋。),推测位置为:东经114.46,北纬37.41(临,临城-南台村,有遗址,长方形城,320╳510,16.3万平方米。春秋战国:晋)。

      “邢”(杨注:邢,国名,姬姓。《通志氏族略》二云:“周公之第四子受封于邢。”传世有邢侯彝,彝为周天子册命邢侯时所作,铭末曰“作周公彝”,足证其为周公之胤,故僖二十四年《传》云云。金文常见“井侯”、“井伯”,刘节《古史考存古[井阝,jǐng]国考》谓井即邢。今河北省-邢台市境有襄国故城,即古邢国。《太平寰宇记》卷五十九邢州-龙冈县引《北史》,谓齐-武平初掘古冢,得铜鼎,有铭邢侯夫人姜氏墓,足证邢在今邢台。),推测位置为:东经114.52,北纬37.01(百泉村南襄国故城)。

      “任人”(杨注:解,杜云“洛阳西南有大解、小解”。据《续汉书郡国志》,大解城在洛阳南,小解城在洛阳西南。任人当即洛阳附近地。),我估计其位置为:东经112.45,北纬34.55(龙门西南)。

      “栾”(杨注:栾,据江永《考实》,今河北-栾城县及赵县北境皆古栾邑地。),我估计其位置为:东经114.65,北纬37.9(栾城县北一带)。

      “鄗”(杨注:鄗,据江永《考实》,今河北-高邑县、柏乡县皆鄗邑地。),估计其位置为:东经114.72,北纬37.58(柏乡县-固城店)。

      “逆畤”(杨注:逆畤,江永《考实》谓郦道元《水经滱水注》以逆畤为曲逆,今曲逆故城在河北-保定地区-完县东南二十里。),估计其位置为:东经115.06,北纬38.94(顺平县-安阳乡境内)。或云在顺平县东南,估计其位置为:东经115.23,北纬38.80(顺平县东南二十里)。

      逆畤在平顺县之说均以曲逆为逆畤,恐有可商之处,史念海先生以为“逆畤或谓在今河北保定市西南,疑其太远”,下面有“国夏伐晋”相关诸地点天地图地形图标注,其中可见平顺县的曲逆远在北方,与其他相关诸邑聚在一起的情形确实不太协调,故我还是取逆畤在晋州市东南的观点,另外估计了其位置为:东经115.1,北纬38.0(晋州市东南)。

      “阴人”(杨注:阴人,江永《考实》谓“地无考”,沈钦韩《地名补注》以阴地关当之,阴地关即今山西-灵石县西南之南关村,齐师恐难远至此处,未可信也。),据“国夏伐晋”相关诸地点天地图地形图标注,似当在邯郸西北,我估计其位置为:东经114.2,北纬36.7(邯郸西北)。

      “盂”(杨注:盂,高士奇《地名考略》、江永《考实》皆主即昭二十八年《传》“孟丙为盂大夫”之盂,则在今山西-太原市东北八十里,顾栋高《大事表》谓“晋为大国,齐不应深入至此”,是也。又引顾炎武说,谓当在河北-邢台市与永年县之间,亦无据。疑即今山西-黎城县东北二十八里太行山口吾儿峪。),推测位置为:东经113.49,北纬36.54(黎城县-东阳关)。

      “壶口”(杨注:壶口,即今山西-长治市东南之壶关。),我估计其位置为:东经113.2,北纬36.15(长治市东南)。

      “柏人”(杨注:柏人即今河北-隆尧县西南之尧城镇。),推测位置为:东经114.63,北纬37.36(隆尧县-双碑乡-亦城、城角二村周围)。

      下面是“国夏伐晋”相关诸地点天地图地形图标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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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家园 《左传》人物事略03附:赵简誓师9/11

      《哀四年经》:

      宋人执小邾子。((p 1625)12040004))(129)

      晋人执戎-蛮子-赤归于楚。((p 1625)(12040006))(129)

      《哀四年传》:

      夏,楚人既克夷虎,乃谋北方。左司马眅、申公寿馀、叶公诸梁致蔡于负函,致方城之外于缯关,曰:“吴将泝江入郢,将奔命焉。”为一昔之期,袭梁及霍。单浮馀围蛮氏,蛮氏溃。蛮子-赤奔晋-阴地。司马起丰、析与狄戎,以临上雒。左师军于菟和,右师军于仓野,使谓阴地之命大夫士蔑曰:“晋、楚有盟,好恶同之。若将不废,寡君之愿也。不然,将通于少习以听命。”士蔑请诸赵孟。赵孟曰:“晋国未宁,安能恶于楚?必速与之!”士蔑乃致九州之戎,将裂田以与蛮子而城之,且将为之卜。蛮子听卜,遂执之与其五大夫,以畀楚师于三户。司马致邑立宗焉,以诱其遗民,而尽俘以归。((p 1626)(12040201))(109、129)

      我的粗译:

      再下一年夏天,楚人已经平定了夷虎的叛乱,再度转向北方。

      楚国派了左司马眅、申公寿馀和叶公诸梁把蔡国的民众都迁到了负函,把方城之外的民众都迁到了缯关。他们扬言说:“吴将泝江入郢,将奔命焉。(吴国就要沿江而上打入郢都了,要预先准备为此而出动救援。)”在私下,他们约定了日期,同时偷袭了梁和霍。他们还派单浮馀包围了蛮氏,蛮氏崩溃了,蛮氏首领蛮子-赤逃往晋国的阴地。

      司马(左司马眅)动员了丰和析的部队以及狄戎,兵临上雒城下(,讨要蛮子-赤)。左师驻在菟和,右师驻在仓野,派人告诉晋国驻守阴地的命大夫士蔑说:“晋、楚有盟,好恶同之。若将不废,寡君之愿也。不然,将通于少习以听命。(我们楚国和晋国有盟约要“好恶同之”。如果这个盟约还作数,那也是寡君的愿望,要是不作数了,我们将打通少习山来听命。)”

      士蔑赶紧请示赵鞅(赵孟),赵鞅告诉他:“晋国未宁,安能恶于楚?必速与之!(我们晋国内部还没安定,怎么能招惹楚国?一定要赶紧想办法把那家伙交给他们!)”。于是士蔑召集九州之戎,说是准备划一块土地给蛮子筑城,并且先要占卜在哪里筑城吉利。蛮子前去听卜,就被抓了起来,他手下的五大夫也被抓了起来,都送到了楚师驻扎的三户。楚国的司马(左司马眅)宣称要送给蛮子一座城邑,让他在那里安顿其家族,就把蛮氏的遗民都引诱过来,统统抓住带回了楚国的地界。

      一些补充:

      “负函”(杨注:负函,据《汇纂》,当在今河南-信阳市、县境。),推测位置为:东经114.05,北纬32.36(信阳县-长台关乡-苏楼村。古城不规则四边形,东墙640、北墙770、西墙747、南墙903米,周长3587米,四边均有城门。始建于春秋)。

      下面是长台关古城遗址GoogleEarth卫星图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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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城”(杨注:姚鼐《补注》云:“楚所指方城,据地甚远,居淮之南,江、汉之北,西踰桐柏,东越光-黄,止是一山,其间通南北道之大者,惟有义阳三关,故定四年《传》之城口。《淮南子》曰,绵之以方城。凡申、息、陈、蔡,东及城父,《传》皆谓之方城之外,然则方城连岭可七八百里矣。”说方城者甚多,唯姚说最为有据。《水经潕水注》引盛弘之云:“叶东界有故城,始犨县,东至瀙水,迳(原作“达”,依赵一清校改)比阳界,南北联,联数百里,号为方城,一谓之长城云。”《注》又云:“郦县有故城一面,未详里数,号为长城,即此城之西隅,其间相去六百里。北面虽无基筑,皆连山相接,而汉水流而南。故屈完答齐桓公云‘楚国-方城以为城,汉水以为池。’”又云:“《郡国志》曰:‘叶县有长山曰方城’,指此城也。”依郦《注》诸说,以今地理度之,凡今桐柏、大别诸山,楚统名之曰方城。洪亮吉《左传诂》谓“方城”当作“萬城”,萬或作万,以字近而譌。然《国语》及《战国策》诸书皆作“方城”,则未必各书皆误,洪说殊不可信。#方城已见僖四年《传》并《注》,此方城当指方城山之关口,或即定四年《传》之城口。与文十六年《传》之庸方城自不同。#据江永《考实》,缯关在今河南省-方城县。),估计其位置为:东经113.22,北纬33.34(方城县-独树镇-杨武岗村南

      我所见可能的“方城”位置及相关地点有如下几处:

      东经112.99,北纬33.22——方城县-八里桥夏商遗址。

      东经113.05,北纬33.41——方城县-拐河镇-霸王城村

      东经113.10,北纬33.43——方城县-独树镇-北中信庄村,大关口。

      东经113.16,北纬33.33——方城县-独树镇。

      东经113.21,北纬33.43——叶县-闯王寨

      东经113.22,北纬33.34——方城县-独树镇杨-武岗村南

      东经113.25,北纬33.41——叶县-保安镇-小山寨

      东经113.27,北纬33.39——叶县-保安镇-前古城。

      东经113.29,北纬33.50——叶县-旧县村。

      东经113.33,北纬33.34——方城县-杨楼乡-走马岭。

      从地形、交通和楚长城走向看,如贺金峰先生所言,“方城”应在方城县-独树镇-杨武岗村南。

      下面是“方城”一带相关地点天地图地形图标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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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面是“方城”到“叶”一些地点天地图地形图标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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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缯关”(杨注:据江永《考实》,缯关在今河南省-方城县。),我见到的有两个推测位置:

      东经113.10,北纬33.43(大关口,方城县-独树镇-北中信庄村)

      东经113.44,北纬33.08(象河 )。

      如上所述,“缯关”一般认为是大关口,但也有认为是在象河的,不过考虑《传》文,其中提到把“方城之外”的“民”都转移到“缯关”,则“缯关”不会在崎岖狭窄之处,必须要有较大的城邑和充足的田地。

      而且在叶县到方城县的孔道上,当时楚国有复杂的防御体系,我想可以统而称为“方城”或“缯关”,则“缯关”实际治所位于原来缯国所在就有很大可能,也就是说“缯关”并非指缯国之外的关隘,而是位于缯国故地的关隘。

      所以我估计此处《左传》中“缯关”的位置在:东经112.99,北纬33.24(火神庄东北,有遗址),与上图中“八里桥”的位置接近。

      “梁”(杨注:梁在今河南-临汝县西,与僖十九年《传》之梁在今陕西-韩城县南者不同。),推测位置为:东经112.75,北纬34.16(汝州市-杨楼乡樊古城村)。

      下面是“庆阳古城”GoogleEarth卫星图片,图中中间偏下几个古城村南面依稀可见古城南墙遗迹,长度可达近两公里,两端有折向北的痕迹,北面可能已毁于河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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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霍”(杨注:梁在今河南-临汝县西,与僖十九年《传》之梁在今陕西-韩城县南者不同。霍在梁之西南,离临汝县稍远。),推测位置为:东经112.69,北纬34.16(汝州市杨楼乡)。

      “蛮氏”(杨注:蛮氏,据杜《注》,即昭十六年戎蛮,当在今河南-临汝县西南,汝阳县东南,哀四年楚灭之。#蛮氏已见成六年、昭十六年《传》并《注》,其地在霍之西三十余里。),估计其位置为:东经112.5,北纬34.1(岘山)。

      “阴地”——“陰地”(杨注:陰地,据杜《注》,其地甚广,自河南省-陕县至嵩县凡在黄河以南、秦岭山脉以北者皆是。此广义之陰地也。然亦有戍所,戍所亦名陰地,哀四年“蛮子-赤奔晋-陰地”,又“使谓陰地之命大夫士蔑”是也。今河南省-卢氏县东北,旧有陰地城,当是其地。此狭义之陰地也。此陰地所指之处,当是卢氏东北之陰地城。说参顾栋高《大事表》及江永《考实》。阴戎,杜《注》谓即陆浑之戎。《后汉书西羌传》云:“齐桓公徵诸侯戍周。后九年,陆浑戎自瓜州迁于伊川,允姓戎迁于渭汭,东及轘辕,在河南山北者号曰阴戎。”江永《考实》则谓陆浑近阴地,故曰阴戎。阴地详宣二年《传》并《注》。#阴地,在今河南-卢氏县东北。#阴地为晋南之要道,此地失守,晋都新绛,即今山西-侯马市,门户大开,故士蔑以命大夫守之。#少习山在今商县东一百八十五里,山下即武关。打通少习山,即可西胁秦国,而与秦联军,东取阴地,北渡黄河,以逼晋都。),估计其位置为:东经111.10,北纬34.10(卢氏县东北,祁村弯,据说有遗址)。

      “丰”(杨注:丰,据顾栋高《大事表》七之四,在今河南-淅川县废治(今为旧淅川)西南,与湖北-十堰市相接界。今淅川县及内乡县之西北境皆楚-析地。),估计其位置为:东经111.38,北纬33.01(淅川县-老城镇)

      “析”——“白羽”(杨注:十八年迁析,实白羽,即今河南省-西峡县。#析,此时当是鄀之别邑。据《大事表》七之四,今内乡县、淅川县之西北境皆析地。昭十八年,楚迁许于此。#十八年又迁于析,即今河南-内乡县西北,定四年又迁于容城,则又在叶县西。#成十五年许迁于叶,自后常以叶为都。昭九年自叶迁于夷,十一年迁许于楚境内,十三年平王复之,又归于叶。《传》云“叶在楚-方城之外蔽”,则足证楚自叶迁许。白羽在今河南-西峡县西关外。#杜《注》:“于《传》时,白羽改为析。”盖以《经》言白羽,则白羽为旧名,析则作《传》时名。#丰,据顾栋高《大事表》七之四,在今河南-淅川县废治(今为旧淅川)西南,与湖北-十堰市相接界。今淅川县及内乡县之西北境皆楚-析地。),估计其位置为:东经111.49,北纬33.31(莲花寺岗)。

      “上雒”(杨注:上雒即今陕西-商县。据敔簋铭上雒本属周,后属晋。),推测位置为:东经110.15,北纬33.76(孝义古城)。

      下面是上雒——孝义古城一带的GoogleEarth卫星图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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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菟和”(杨注:菟和山,据沈钦韩《地名补注》引《商州志》,在今陕西-商县东一百一十里。),推测位置为:东经110.39,北纬33.66(资峪沟村)。

      “仓野”(杨注:仓野一作苍野,据《清一统志》,在商县东南一百四十里。),估计其位置为:东经110.15,北纬33.75(孝义古城南,江北)。

      “少习”(杨注:少习山在今商县东一百八十五里,山下即武关。打通少习山,即可西胁秦国,而与秦联军,东取阴地,北渡黄河,以逼晋都。),估计其位置为:东经110.62,北纬33.60(武关)。

      “三户”——“范”(杨注:三户城在今河南-淅川县西南丹江之南,杨树达先生《读左传》云:“时晋不竞,畏楚殊甚,故有此事。金文有晋公[奠/皿,zhèng],乃晋定公嫁女于楚事,以此文合勘,知嫁女所以求欢于楚。”又参其《积微居金文说晋公[奠/皿,zhèng]》与《再跋》。),推测位置为:东经111.22,北纬33.07(今淅川县-大石桥乡-柳家泉村附近)。

      下面两张图都是“楚讨蛮子”相关地点天地图地形图标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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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上图可见,所谓“将通于少习以听命”当是通向北方“阴地”方向,而当时晋国占有着上雒,可能也是从“阴地”延伸过来的,这意味着晋国一度隔断了楚国与秦国的交通。此次楚国消灭了“蛮氏”,则又一次进入了周王室的近郊,比当初楚庄王那次可能更有底气。虽然楚人此次仍未能周王室的近郊站住脚,但楚国恐怕随后也再度打通了与秦国的交通。

    • 家园 《左传》人物事略03附:赵简誓师8/11

      《哀三年经》:

      三年春,齐-国夏、卫-石曼姑帅师围戚。((p 1618)(12030001))(129)

      《哀三年传》:

      三年春,齐、卫围戚,求援于中山。((p 1619)(12030101))(129)

      我的粗译:

      下一年春天,齐国和卫国包围了“戚”,“戚”向中山求援。

      一些补充:

      杨伯峻先生注“齐、卫围戚”曰:

      杜《注》:“蒯聩(卫大子)居戚故也。”

      此处相应的《春秋经》中已经给出了齐、卫两国统帅的名字(国夏、石曼姑),所以《左传》中就省略了。

      “中山”(杨注:鲜虞,白狄别种之国,今河北-正定县北四十里新城铺即其国都所在。战国时为中山国。据《史记六国年表》,魏文侯十七年撃守中山。《魏世家》亦云:“十七年,伐中山,使子撃守之”,则中山于战国初已亡于魏;而赵武灵王所灭之中山,则魏之中山也。公元前四一年中山武公初立,都城在顾,在今河北-定县。其后迁灵寿,据考古发掘,在今平山县-三汲公社。一九八二年《河北学刊》创刊号载夏自正、谢忠厚《中山国史简述》,可参。#肥,国名,盖鼓与肥皆鲜虞属国,故《经》言“晋伐鲜虞”;十五年“围鼓”,《传》亦云“伐鲜虞、围鼓”,皆以“鲜虞”贯之。肥在今河北-藁城县西南七里。或云,今山西-昔阳县-东冶头镇有肥子故国城。),推测位置为:东经114.69,北纬38.27(正定县-新城铺,鲜虞)。

      桥案:

      “中山”应即是“鲜虞”,《左传》中偶然有异称,则其时本有不同称呼,这是常态,例如曾国与随国。《左传》收集材料之来源非一,成篇者亦非一人,采入时未统一名称之处所在多有,则此处出现两个名称亦属正常。大体上“鲜虞”为族称,“中山”为“国”(城)名,可互称,亦有区别。《左传》提及“中山”者只有两条,《左传》和《春秋经》中还有若干条提及“鲜虞”的,如下:

      晋伐鲜虞(《昭十二年经》(p 1330)(10120010))(118)

      晋-荀吴伪会齐师者,假道于鲜虞,遂入昔阳。秋八月壬午,灭肥,以肥子-绵皋归。(《昭十二年传》(p 1334)(10120701))(118)

      晋伐鲜虞,因肥之役也。(《昭十二年传》(p 1341)(10121201))(118)

      鲜虞人闻晋师之悉起也,而不警边,且不修备。晋-荀吴自著雍以上军侵鲜虞,及中人,驱衝(冲)竞,大获而归。(《昭十三年传》(p 1360)(10130401))(118)

      秋,晋-荀吴帅师伐鲜虞(《昭十五年经》(p 1368)(10150005))(118)

      晋-荀吴帅师伐鲜虞,围鼓。(《昭十五年传》(p 1370)(10150501))(118)

      公如晋,及河。鼓叛晋,晋将伐鲜虞,故辞公。(《昭二十一年传》(p 1431)(10210801))(118)

      晋之取鼓也,既献而反鼓子焉。又叛于鲜虞(《昭二十二年传》(p 1435)(10220401))(118)

      秋九月,鲜虞人败晋师于平中,获晋-观虎,恃其勇也。(《定三年传》(p 1531)(11030201))(129)

      四年春三月,刘文公合诸侯于召陵,谋伐楚也。晋-荀寅求货于蔡侯,弗得,言于范献子曰:“国家方危,诸侯方贰,将以袭敌,不亦难乎!水潦方降,疾疟方起,中山不服,弃盟取怨,无损于楚,而失中山,不如辞蔡侯。吾自方城以来,楚未可以得志,只取勤焉。”乃辞蔡侯。(《定四年传》(p 1534)(11040101))(109、110)

      晋-士鞅、卫-孔圉帅师伐鲜虞(《定四年经》(p 1533)(11040012))(129)

      冬,晋-士鞅帅师围鲜虞(《定五年经》(p 1549)(11050006))(129)

      晋-士鞅围鲜虞,报观虎之败也。(《定五年传》(p 1554)(11050801))(129)

      齐侯、卫侯会于乾侯,救范氏也。师及齐师、卫-孔圉、鲜虞人伐晋,取棘蒲。(《哀元年传》(p 1608)(12010501))(129)

      三年春,齐、卫围戚,求援于中山(《哀三年传》(p 1619)(12030101))(129)

      秋七月,齐-陈乞、弦施、卫-宁跪救范氏。庚午,围五鹿。九月,赵鞅围邯郸。冬十一月,邯郸降。荀寅奔鲜虞,赵稷奔临。十二月,弦施逆之,遂堕临。国夏伐晋,取邢、任、栾、鄗、逆畤、阴人、盂、壶口,会鲜虞,纳荀寅于柏人。(《哀四年传》(p 1628)(12040301))(129)

      晋-赵鞅帅师伐鲜虞(《哀六年经》(p 1632)(12060002))(129)

      六年春,晋伐鲜虞,治范氏之乱也。(《哀六年传》(p 1633)(12060101))(1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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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哀三年传》:

      刘氏、范氏世为昏姻,苌弘事刘文公,故周与范氏。赵鞅以为讨。六月癸卯,周人杀苌弘。((p 1622)(12030301))(129)

      冬十月,晋-赵鞅围朝歌,师于其南。荀寅伐其郛,使其徒自北门入,己犯师而出。癸丑,奔邯郸。((p 1623)(12030501))(129)

      十一月,赵鞅杀士皋夷,恶范氏也。((p 1624)(12030502))

      我的粗译:

      周王室首席执政大臣(卿士)所在的刘家与晋国的范家世代互为婚姻,而周王室中支持范家的重要大夫苌弘又曾经为过去周王室的卿士、刘家的前辈刘文公(刘卷,刘狄,伯蚠)效劳,所以周王室也支持范家。赵鞅战胜后以此向周王室问罪,结果到六月癸卯那天(杨注:癸卯,十一日。),周人被迫杀掉了苌弘。

      这年冬十月,晋国的赵鞅包围了朝歌,大军驻扎在朝歌以南。荀寅派兵攻击晋军所驻的外城,另外联络在城外的自家的部队约定,外面的部队从北门往里打进来,同时自己带城内的人往外打。到约好的那天,他们冲出了邯郸。

      这年十一月,赵鞅杀掉了范家内部支持自己的士皋夷(范皋夷),他是实在太讨厌范家了。

      一些补充:

      此处“周人杀苌弘”实现了十七年前晋国-女叔宽的预言。

      杨伯峻先生注“周人杀苌弘”曰:

      《庄子胠箧篇》、《韩非子难言篇》及《淮南子氾论》俱谓苌弘被裂而死。《史记》《乐书》、《天官书》、《封禅书》及《蔡世家》俱载苌弘言行,散见于先秦两汉书者亦多。《吕氏春秋必己篇》且谓“苌弘死,藏其血三年而为碧”,自属不经。

      赵鞅之“恶范氏”如此之甚,似乎还有史籍未载的其他原因,当然也可能这只是赵鞅的借口,为了要灭了范家以扩张自家的势力。

      这似乎就有必要讨论一下“范”这个范家由此得“氏”的城邑究竟在哪儿,杨伯峻先生注云:

      文十三年孔《疏》及《赵世家索隐》俱引《世本》,谓“蒍生成伯-缺,缺生武子-会”,则士会,士蒍之孙,成伯之子,士季-武子也。食采于随、范,故文十三年曰随会,昭二十年曰范会。季其字,武子其谥。随即隐五年《传》“翼侯奔随”之随,详彼《注》。

      范武子即晋中军帅士会。初封随,故曰随武子;后又改封范,故又曰范武子。以后其子孙终春秋之世均称范。昔人多谓士会所封之范即《孟子》“自范之齐”之范,顾栋高《大事表》力主此说,且谓士会墓亦在山东省-范县(范县今废)东三里。然其地距晋远,恐难置信。

      虽然上面杨伯峻先生不以为然,但最常见的“范”的推测位置仍在范县,为:东经115.69,北纬35.84(范县-张庄乡-旧城村)。

      不过,也有人讨论到不止一个“范”氏,且不止一个“范”邑,例如《有关范姓起源问题的未解之迷》。在这篇文章中曾提到楚国之“范”,还提到晋国的另一位以“范”为氏的名人范无恤,见于《左传》。

      或认为范无恤未必是最著名的范武子(士会)的同族,但他应该也是从“范”邑得“氏”的。此人在《左传》中只出现过一次,在《文十二年传》中:

      秦为令狐之役故,冬,秦伯伐晋,取羁马。晋人禦之。赵盾将中军,荀林父佐之。郤缺将上军,臾骈佐之。栾盾将下军,胥甲佐之。范无恤御戎,以从秦师于河曲。((p 0589)(06120601))(057)

      其时(公元前六一五年,鲁文公十二年,周顷王四年,晋灵公六年)上距晋国“始启南阳”(公元前六三五年,鲁僖公二十五年,周襄王十八年,晋文公二年)不过二十年,晋国的疆界肯定不及于今天的范县。下面是范与南阳地图,割自《春秋左传注》初版所附《郑宋卫》地图(范县在右偏上,南阳在左偏下,二者之间有一个“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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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图中可见,今范县一带远在当时卫国之东,应该属于卫国,甚至可能属于齐国,显然当时晋国应该另有一个“范”邑,下面是与范家有关的一些《春秋经》与《左传》的段落:

      初,州县,栾豹之邑也。及栾氏亡,范宣子、赵文子、韩宣子皆欲之。文子曰:“,吾县也。”二宣子曰:“自郤称以别,三传矣。晋之别县不唯州,谁获治之?”文子病之,乃舍之。二宣子曰:“吾不可以正议而自与也。”皆舍之。(《昭三年传》(p 1239)(10030403))(120)

      冬,晋-荀寅、士吉射入于朝歌以叛。(《定十三年经》(p 1588)(11130006))

      秋八月,齐人输范氏粟,郑-子姚、子般送之。士吉射逆之,赵鞅禦之,遇于(《哀二年传》(p 1613)(12020301))(129)

      初,人与范氏田,公孙尨税焉,赵氏得而献之。(《哀二年传》(p 1617)(12020304))(129)

      秋七月,齐-陈乞、弦施、卫-宁跪救范氏。庚午,围五鹿。九月,赵鞅围邯郸。冬十一月,邯郸降。荀寅奔鲜虞,赵稷奔。十二月,弦施逆之,遂堕。国夏伐晋,取邢、任、栾、鄗、逆畤、阴人、盂、壶口,会鲜虞,纳荀寅于柏人(《哀四年传》(p 1628)(12040301))(129)

      五年春,晋围柏人,荀寅、士吉射奔齐。(《哀五年传》(p 1629)(12050101))(129)

      夏,赵鞅伐卫,范氏之故也,遂围中牟(《哀五年传》(p 1630)(12050201))(129)

      以上“州县”、“温”、“朝歌”、“戚”、“周”、“邯郸”、“临”、“柏人”、“中牟”都在今河南北部、河北南部一带,这样看来范家的活动中心应就在今河南北部一带,因此“范”似乎也应位于“南阳”东部,应是个易混淆,又不太大的城邑。所以我猜想所谓“范”当就是原属周王室的“凡”,“凡”已在春秋早期灭于“戎”,其后可能作为“南阳”的一部分被周襄王赏给了晋文公。“范”与“凡”可同音,甚至据说某一支范姓与凡姓同源。如此,则“范”——“凡”当位于:东经113.73,北纬35.40(輝縣市-北雲門鎮-後凡城村東南——西北?姬家寨村正南——地,城牆爲土築,今遺址猶存)。

      至于范县之“范”,我怀疑乃“士吉射(范吉射)奔齐”后所居。

      赵家在“南阳”也有采邑,如“原”,可能另外还有一些,因此有可能从范家被灭获益,但从后来的发展看,似乎魏家获益更多。

      通宝推:老老狐狸,
    • 家园 《左传》人物事略03附:赵简誓师7/11

      《哀二年传》:

      甲戌(xū),将战,邮无恤(xù)御简子,卫大子为右。登铁上,望见郑师众,大子惧,自投于车下。子良授大子绥,而乘(chéng)之,曰:“妇人也。”简子巡列,曰:“毕万,匹夫也。七战皆获,有马百乘(shèng),死于牖(yǒu)下。群子勉之!死不在寇。”繁羽御赵罗,宋勇为右。罗无勇,麇之。吏诘(jié)之,御对曰:“痁(shān)作而伏。”卫大子祷曰:“曾孙蒯(kuǎi)聩(kuì)敢昭告皇祖文王、烈祖康叔、文祖襄公:郑胜乱从,晋午在难,不能治乱,使鞅讨之。蒯聩不敢自佚,备持矛焉。敢告无绝筋,无折骨,无面伤,以集大事,无作三祖羞。大命不敢请,佩玉不敢爱。”((p 1615)(12020302))(129)

      我的粗译:

      甲戌那天(杨注:甲戌,七日。),开战前,赵鞅乘坐由邮无恤(也称王良或子良或邮良)驾驭的战车上了“铁”那个小山包。看到对面郑国的军队人马众多,赵鞅的戎右,流亡在晋国的卫国太子蒯聩(卫大子)吓得自己从战车上掉了下去。邮无恤看不起他这么胆小,把车上的“绥”递给他让他重新上车,说了一句:“妇人也。”

      随后赵鞅(简子)巡视部队,告诉部下们:“毕万(魏家的始祖)只不过是一个匹夫,参加七次战斗每战都能消灭敌人,最后拥有了能驾一百乘兵车的马匹(“有马百乘”,指四百匹马),还平安的老死在自己家里。大家努力吧,越勇敢越死不了。”

      在阵列中,有一乘兵车是以赵罗为左(车长)的,由繁羽驾车,宋勇为右。这位赵罗非常胆小,哆哆嗦嗦,那两位就把他捆起来放在车厢里,结果来视察的军官发现了,问他们怎么回事,繁羽说:“痁作而伏。(他打摆子了,所以趴在这儿。)”

      而担任赵鞅戎右的卫国太子蒯聩此时则正在祈祷:“曾孙蒯聩敢昭告皇祖文王、烈祖康叔、文祖襄公:郑胜支持叛乱,晋午遭遇国难,叛乱未能平定,命令‘鞅’讨伐乱臣。我蒯聩不敢逃避,也拿着长矛参加作战,请保佑我不伤筋动骨,不毁容。保佑这一仗能打赢,让我不给三位祖宗丢脸。我不敢更祈求能继承君位,也不敢吝惜佩玉。”(这里皇祖文王、烈祖康叔、文祖襄公分别是周朝开国的周文王、卫国的始封君康叔、以及蒯聩的祖父卫襄公,郑胜是时任郑国国君郑声公(名胜),晋午是时任晋国国君晋定公(名午),“鞅”是蒯聩在自家的祖先面前对赵鞅直接称名。)

      一些补充:

      “铁”在当时是个小山包,但现在早已被淤平了,史念海先生云:

      铁丘之名始见于《左传》。前四九三年(鲁哀公二年)晋郑铁之战的战地就在这里。其地在戚城西南。戚城亦在濮阳县北,两地相距甚近,只有一公里有余。这次战争,卫太子蒯聩实在晋军中。临战时,晋军由戚城出发,行至铁丘,蒯聩曾登丘上以望郑师。当时铁丘高低不可知,既能在丘顶远望敌军,当不是过于低矮的。且亦应不低于附近戚城。戚城由于高亢,濮阳附近历次河决,皆未被淹没,遗址宛然犹在,城垣尚依旧矗立,城内土质也仍是立土。铁丘上近年曾发现古代文化遗存,其中杂有鹿骨,皆距地面很近,覆盖的土壤不厚,足证丘顶和戚城一样,未受洪水淹没。可是现在这个丘实已不成丘形。洪水虽未淹及丘顶,丘顶以下,堆积深厚的程度十分明显。现在丘顶高于附近平地,不过三数米。仅显出倾斜度很小的漫坡。若当时铁丘的高低和现在相当,蒯聩何必超登其上以望郑军?(史念海 《河山集》 二 生活读书新知—三联书店 (p 072)《历史时期黄河流域的侵蚀与堆积(下篇)黄河下游的堆积四、丘陵的沉沦》)。

      “绥”是固定在车厢上的一根绳子,当时人拉着帮助上车。

      关于“邮无恤”(子良),杨伯峻先生有注曰:

      杜《注》:“邮无恤,王良也。”《孟子滕文公下》“昔者赵简子使王良与嬖奚乘”,即此人。《晋语九》作“邮无正御”,王引之《春秋名字解诂》以“正”为误字,或谓赵襄子亦名无恤,其嗣简子为卿时,无恤乃改名无政。更名之说不足信,已见上文注。

      子良即邮无恤,《荀子正论篇》、《论衡命义篇》之王梁,即王良。《论衡率性篇》又作王良,可为明证。至《韩非子喻老篇》“赵襄主学御于王子期”,《外储说右下》“王子於期为赵简主取道争千里之表”,王子期与王子於期皆王良,说详刘师培《韩非子斠补》。

      杨伯峻先生注“毕万,匹夫也。七战皆获,有马百乘,死于牖下。”曰:

      毕万为晋献公右,见闵元年《传》“毕万为右”《注》。孔《疏》:“襄二十七年《传》曰‘唯卿备百邑’《注》云:‘一乘之邑也。’《坊记》云:‘家富不过百乘。’百乘,卿之极制也。”然此时大国之卿已大大超过百乘。死于牖下谓得善终。简子述此,勉人立功。

      桥案:这里“百乘,卿之极制也。”正是暗示百乘相当于小国之一军。

      《哀二年传》:

      郑人击简子中肩,毙于车中,获其蠭旗。大子救之以戈。郑师北,获温大夫赵罗。大子复伐之,郑师大败,获齐粟千车。赵孟喜曰:“可矣。”傅傁曰:“虽克郑,犹有知在,忧未艾也。”((p 1617)(12020303))(129)

      我的粗译:

      开战以后,郑军用兵器击中了赵鞅(简子)的肩膀,赵鞅倒在车中,受了伤,对方还抢走了他的大旗——蠭旗。幸亏蒯聩(大子)伸戈招架,再跳下车赶走了对方。晋军也击败了郑军,还俘获了站在叛军一方的温邑大夫,也叫赵罗。随后,蒯聩带领晋军再次向郑军发起进攻,彻底打败了郑军,缴获了一千车齐国的小米。

      下来后赵鞅高兴地说:“这下好了!”但他的部下傅傁却说:“这次虽然打败了‘郑’,但还有个‘知’,还有得操心呢。”这里“知”是指知家,是此时晋国四大家族中最嚣张的一家。

      一些补充:

      蒯聩(大子)从开始的胆怯到后来的勇猛,是初上战场者成长的一个典型。

      “温”(杨注:温,周王畿内之小国,当在今河南省-温县稍南三十里之地。#温,在今河南省-温县西南三十里。会于温,《经》文未书,盖书“盟于瓦屋”可以包括之。#成公十一年《传》云“昔周克商,使诸侯抚封,苏忿生以温为司寇”,则苏忿生乃周武王时司寇而受封于温者也。温即隐公三年“取温之麦”之温,故城在今河南省-温县西稍南三十里。依庄公十九年《传》观之,温于庄公十九年仍为苏氏邑。以金文证之,如敔簋铭云“王赐田于[含攵]五十田,于旱五十田”,则此所谓温田者,亦王田之在温者耳,非以其全邑与郑,故温仍得为苏氏邑。#温为苏氏邑,成十一年《传》云,“苏忿生以温为司寇”,则温为苏氏始封邑。故僖十年《经》云“狄灭温,温子奔卫”,而《传》作“苏子奔卫”以邑言之则曰温子,以氏言之则曰苏子,一也。#温,今治西南,湨水所经。),推测位置为:东经112.93,北纬34.91(温县城西16公里处的招贤乡-上苑村北地,故城平面呈方形,东西长400米,南北宽近400米)。

      《哀二年传》:

      初,周人与范氏田,公孙尨税焉,赵氏得而献之。吏请杀之。赵孟曰:“为其主也,何罪?”止而与之田。及铁之战,以徒五百人宵攻郑师,取蠭旗于子姚之幕下,献,曰:“请报主德。”追郑师,姚、般、公孙林殿而射,前列多死。赵孟曰:“国无小。”既战,简子曰:“吾伏弢呕血,鼓音不衰,今日我上也。”大子曰:“吾救主于车,退敌于下,我,右之上也。”邮良曰:“我两靷将绝,吾能止之,我,御之上也。”驾而乘(chéng)材,两靷皆绝。((p 1617)(12020304))(129)

      我的粗译:

      早前,支持范家和中行家的周王室拨给范氏一片土地,范氏派公孙尨去收租子,被赵家的人抓住了,送到赵鞅那里,手下请求杀掉他,但赵鞅说:“他不过是各为其主,有什么罪过?”不但放了他,还给了他一片田地。等到了这次“铁之战”,公孙尨带领五百“徒兵(没有配备战车的部队)”夜袭郑军,从子姚的帐幕跟前抢回了赵鞅的蠭旗,献给赵鞅,说:“请报主德。(“德”是恩惠,“主”是指赵鞅。)”

      郑军败退,晋军在后面追击,郑军的子姚、子般和公孙林殿后,发箭阻击晋军,追在前面的人死了不少,看到这里,赵鞅感叹道:“国无小。”

      战斗结束以后,赵鞅夸口说:“吾伏弢呕血,鼓音不衰 ,今日我上也。(我已经被打得趴在弓袋吐血了,还坚持不停地用力擂鼓,今天我的功劳最大。)”蒯聩说:“吾救主于车,退敌于下,我,右之上也。(我又能在车上救主,又能在车下退敌,我在右里面功劳最大。)”邮无恤(邮良)说:“我两靷将绝,吾能止之,我,御之上也。(这车上两根约束骖马的‘靷(靳)’都要断了,我还能约束骖马不乱跑,我是驾车的里面功劳最大的。)”他还在车上放了两根木头,然后一催马,那两根“靷(靳)”果然立刻就断了。

      一些补充:

      《汉语大字典》靳有两解:

      服马当胸的皮革。因作服马的代称。《说文革部》:“靳。当膺也。”

      游环。在服马背上的皮环,骖马的外辔穿过它,以便起到控制骖马背离车辕的作用。

      考虑前文内容,我感觉这里的“靳”似为“服马背上的皮环”,所“绝”处则当为“骖马的外辔”所穿之处。

      下面是秦始皇墓陪葬坑出土铜车马的图片,摄自兵马俑馆,上面展示了全套的车马挽具,但可能经过了改进,不一定和春秋时的一样,不过我没找到更合理的图片,就请包涵着看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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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左传》中曾提到历史上著名善于射箭的养由基,显示了他过人的射箭本领,这里又提到了著名善于驾车的王良,还让他表演了高超的驾车技术,这两位都是车战时代的传奇英雄。射箭在当时的车战中是极为重要的战争技术和作战方式。

      这里赵鞅夸耀他坚持让“鼓音不衰”,反映了当时的将士们在战斗中都是听着这“鼓音”作战的,鼓音停了他们也会停下来,《左传》中描写的华不注山一战(晋、齐-鞌之战)也反映了这一点。

      《晉語九》10也有与这段《左传》相近的叙述:

      鐵之戰,趙簡子曰:“鄭人擊我。吾伏弢衉血,鼓音不衰。今日之事,莫我若也。”衛莊公為右,曰:“吾九上九下,擊人盡殪。今日之事,莫我加也。”郵無正御,曰:“吾兩鞁將絕,吾能止之。今日之事,我上之次也。”駕而乘材,兩鞁皆絕。

      但这里蒯聩(衛莊公,此时曾经的卫大子)声言自己“九上九下”,可能反映了车战中“右”在作战时的特点:既要在车上作战,也会经常下车作战。这还反映战车并非十分灵活,想后退是没有可能,就是转弯恐怕也不简单,所以经常需要“右”下车作战。而作战也就会用“周旋”来形容。

      另外,在战斗中,赵鞅被兵器击中,以及蒯聩用戈抵挡,也都是车战的战斗行为之一种。到后面追击时,后面追,前面败军殿后的人用弓箭阻击,应该也是车战中另一个常见的战斗形式。

      这场铁之战中有大批徒兵参与战斗,晋国本来就编有徒兵部队,但主要是用来对付戎狄,此时在华夏自家的战斗中也大规模使用徒兵,这可是比较少见的。这恐怕是因为赵家动员了大批原来没有资格参军的人加入军队,相对的,就造不出那么多战车,所谓“吾车少”,只好让更多的徒兵部队上阵。这应该也是后来战国时战争样式的先声。

      我估计此次赵家的兵力规模有五“军”十“行”,即,有大约战车“百乘”的部队五支,有大约“徒五百人”的部队十支,军队战斗人员的总规模在一万人左右,还有一万人左右的后勤人员。

      首先,赵方将领曾“望见郑师众”,可见郑国军队的规模大于赵家的兵力规模,我认为这主要是从车兵的角度说的,徒兵没那么显眼。而郑国军队我估计也就能出动一千乘兵车,而赵家的兵车大大少于郑国的兵车,所以我估计为五百乘。

      而公孙尨率领“徒五百人”的一支分队(行)趁夜晚出击,竟没有惊动赵方指挥中心,可见赵方同等规模的部队有不少,我估计有十支左右。

      下面是“铁之战”相关地点天地图地形图标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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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家园 《左传》人物事略03附:赵简誓师6/11

      《哀二年经》:

      秋八月甲戌,晋-赵鞅帅师及郑-罕达帅师战于铁。郑师败绩。((p 1611)(12020005))(129)

      一些补充:

      杨伯峻先生注“秋八月甲戌”曰:“甲戌,七日。”

      “铁”(杨注:“铁”,《公羊》作“栗”,《释文》云:“栗,一本作秩。”铁、栗、秩,古皆同韵部。杜《注》:“铁在戚城南。罕达,子皮孙。”铁,在今濮阳县西北五里。#《汉书沟洫志》云:“《周谱》云‘定王五年(公元前六〇二年)河徙’,则今所行,非禹之所穿也。”当时黄河流径自河南-滑县东北流经浚县、内黄、馆陶之东。是时晋军尚未渡河,其军当自晋境直东行至今内黄县南,其右为河,渡河而南行即戚,再南行即铁与帝丘。#杜《注》:“铁,丘名。”),推测位置为:东经114.99,北纬35.73(濮阳-华龙区-铁丘村东)。

      《哀二年传》:

      秋八月,齐人输范氏粟,郑-子姚、子般送之。士吉射逆之,赵鞅禦之,遇于戚。阳虎曰:“吾车少,以兵车之旆(pèi)与罕、驷兵车先陈(zhèn阵)。罕、驷自后随而从之,彼见吾貌,必有惧心,于是乎会之,必大败之。”从之。卜战,龟焦。乐丁曰:“《诗》曰:‘爰始爰谋,爰契我龟。’谋协,以故兆询可也。”简子誓曰:“范氏、中行氏反易天明,斩艾百姓,欲擅晋国而灭其君。寡君恃郑而保焉。今郑为不道,弃君助臣,二三子顺天明,从君命,经德义,除诟(gòu)耻,在此行也。克敌者,上大夫受县,下大夫受郡,士田十万,庶人、工、商遂,人臣隶圉(yǔ)免。志父无罪,君实图之!若其有罪,绞缢以戮,桐棺三寸,不设属辟(shǔ pì),素车、朴马,无入于兆,下卿之罚也。”((p 1613)(12020301))(129)

      我的粗译:

      这一年(公元前四九三年,鲁哀公二年,周敬王二十七年,晋定公十九年,齐景公五十五年,郑声公八年),秋八月,齐人给范家输送小米,由郑国的子姚(罕达,又简称罕)和子般(驷弘,又简称驷)率兵护送,朝歌城内的士吉射(范吉射)亲自带兵接应,送粮队与赵鞅率领的拦截部队在“戚”相遇。

      我们的阳虎此时逃亡在晋国,在赵鞅的手下,他建议说:“吾车少,以兵车之旆与罕、驷兵车先陈。罕、驷自后随而从之,彼见吾貌,必有惧心,于是乎会之,必大败之。(我们兵车少,可以派出张着主帅大旗的兵车去挑战子姚、子般的部队,诱他们来迎战我们,等他们看见我,必然会害怕,然后与他们会战,就能打败他们。)”赵鞅采纳了他的建议,决定亲自统兵迎战郑军。

      随后赵鞅让手下占卜开战是否吉利,结果手下把占卜用的龟壳烤焦了也没出现兆象,这时,晋国的大夫乐丁说:“《诗》曰:‘爰始爰谋,爰契我龟。’谋协,以故兆询可也。(《诗》里说了:‘爰始爰谋,爰契我龟。(自打谋划一开始,先得刻龟求指引。)’既然我们的计划没变,我们只要遵从一开始占卜的兆象就可以了。)”而一开始占卜得到的兆象是吉兆,所以赵鞅决定开战。

      于是赵鞅向全军发布号令(“誓”):

      范氏、中行氏对抗天命,迫害百姓,想要除掉国君自己掌控晋国,我们的主上本来想依靠郑国的帮助,可郑国大逆不道,不支持国君而帮助反叛的臣下,现在你们顺应天命,遵从主上的号令,站在了有德的一方,要洗雪过去的耻辱,就全在这一战了。在这一仗中立功的人,上大夫会赏给一个县,下大夫会赏给一个郡,“士”会赏给十万步的田地,“庶人”和“工、商”可以升为做官,“人臣隶圉”可以得到人身自由。现在国内的动乱,责任不在我“志父”,主上已经肯定我了。要是内乱的责任在我,就把我绞死,单用三寸厚的桐木棺材装上,送葬时不要随从,运棺材的车和马不加装饰,不让我葬在祖先的兆域内,按下卿的礼节下葬。

      一些补充:

      杨伯峻先生注“以兵车之旆与罕、驷兵车先陈”曰:

      沈钦韩《补注》云:“兵车之旆,所谓大将旗鼓也。先建旆于兵车,示中军精锐在是,则罕、驷兵车来者不得不分良列阵以当我。”

      杨伯峻先生注“彼见吾貌”曰:

      吾貌,阳虎自谓其容貌也。盖阳虎专鲁政时,齐、郑实曾畏之。

      杨伯峻先生注“《诗》曰:‘爰始爰谋,爰契我龟。’”曰:

      《诗大雅绵》句。上二爰字为语首助词,无义。例证见《词诠》。下爰字作焉字用,乃也,于是也。见《中国语文》六二年二期《爰作焉字用》。契,刻也。契龟即卜。

      那句《诗》出自《大雅文王之什绵三章》:“周原膴膴,堇荼如饴。爰始爰谋,爰契我龟,曰止曰时,筑室于兹。”(《诗经今注》 高亨 注 (p 376))

      关于“克敌者,上大夫受县,下大夫受郡,士田十万,庶人、工、商遂,人臣隶圉(yǔ)免”,我曾在下面列出的几帖中有详细些的讨论,如有兴趣请移步:

      《春秋左传注读后 补充与修正 军制臆想 上、兵车百乘》

      《春秋左传注读后 补充与修正 士 一》

      《春秋左传注读后 补充与修正 士 二》

      《春秋左传注读后 补充与修正 士 三》

      《春秋左传注读后 补充与修正 士 四》

      《春秋左传注读后 补充与修正 士 五》

      《春秋左传注读后 补充与修正 臣 一》

      《春秋左传注读后 补充与修正 臣 二》

      《春秋左传注读后 补充与修正 臣 三》

      《春秋左传注读后 补充与修正 臣 四》

      《春秋左传注读后 补充与修正 臣 五》

      《春秋左传注读后 补充与修正 庶人 上、两种“庶人”》

      《春秋左传注读后 补充与修正 庶人 下、四种“角色”》

      《春秋左传注读后 补充与修正 工、商》

      杨伯峻先生注“志父无罪,君实图之!”曰:

      志父即鞅,杜《注》谓一名志父,服虔及《国语晋语九》韦昭《注》均谓赵鞅入晋阳叛后改名志父。《经》、《传》始终称“鞅”,惟十七年《传》,鞅自称曰志父,二十年,其子无恤亦曰“先臣志父”。《曲礼下》“君子已孤不更名”,改名之说不足信也。崔杼、陈恒皆不更名,何况赵鞅?

      桥案:考虑楚王即位改名的惯例,说不定赵鞅也是在当上族长以后改的名,当然,若如此,这就也反映了赵家的僭越,而且上面的以董安于配享家庙也明显属于僭越之举。

      杨伯峻先生注“桐棺三寸”曰:

      《荀子礼论》:“刑余罪人之丧,不得合族党,独属妻子,棺椁三寸,衣衾三领,不得饰棺。”杨倞《注》:“刑余,遭刑之余死者。《墨子》(《节葬下》)曰:‘桐棺三寸,葛以为缄。’赵简子亦云,然则厚三寸,刑人之棺也。”

      杨伯峻先生注“不设属辟”曰:

      古代天子、诸侯及卿大夫之棺,皆有数重。椑为亲身之棺,音闢,此作“辟”,音近通借。椑从卑声,与辟为平入对转。属为大棺内之次大棺,连于大棺。《礼记丧服大记》“君,大棺八寸(棺木厚八寸),属六寸,椑四寸。上大夫,大棺八寸,属六寸”云云,则上大夫无椑,此赵鞅云不设椑,可见当时诸侯之大臣善终亦有椑,盖当时不依旧制,所谓“僭”。

      杨伯峻先生注“素车、朴马”曰:

      杜《注》:“以载柩。”孔《疏》谓“素车不以翣、柳饰车。”翣乃以羽毛为伞形或扇形之物,有柄,灵车行时,持之两旁随行。《说文》谓天子八翣,诸侯六,大夫四。汉代则不用羽毛,而以木为框,衣以画布。柳,覆于柩车上下者,详《周礼天官缝人》孙诒让《正义》。朴马,孔《疏》引《礼记曲礼下》“大夫士去国,为位而哭,乘髦马”,郑玄《注》“髦马,不鬄落也。”孔《疏》以朴马即髦马,不剪饰马鬣毛之马。然《荀子臣道篇》“若驭朴马”,杨倞《注》:“未调习之马。”惠栋《补注》引之,盖主张此说。

      杨伯峻先生注“无入于兆,下卿之罚也”曰:

      古代同族之人丛葬一处,丛葬之地,其范围曰兆域。孔《疏》云:“此言不入兆域,亦罚也。”杨树达先生《读左传》云:“定元年季孙欲沟昭公之墓,亦是此意。”

      “戚”(杨注:此宿恐非隐元年《经》之宿,以宋不得至齐、鲁境内也。“驷赤先如宿”,则宿其后又入于齐。疑此宿即戚,本宋地,初属周,而后宋取之。《元和郡县志》十泗州-宿迁下云“《春秋》宋人迁宿之地”,则以今江苏省-宿迁县为宿民被迫迁徙之地。#戚,卫邑,在今河南省-濮阳县北。顾栋高《大事表》七之二云:“盖其地濒河西,据中国之要枢,不独卫之重地,亦晋、郑、吴、楚之孔道也。”#匡、戚本卫邑,详见文元年《传》并《注》。#戚本孙氏采邑,孙林父奔晋,戚邑或随孙氏至晋,今反之。戚见文元年《经注》。#戚,孙林父采邑,今河南-濮阳县稍东而北十余里。#戚在卫都帝丘(今濮阳县西南)东北,相距约八十里。杜《注》谓茅氏即戚之东鄙。#戚为孙文子之邑。季札盖由吴(今苏州市)先至曲阜,再至临淄。由临淄至今新郑县,北行至卫都帝丘,然后先北行经戚(今濮阳县北而稍东),再西行适晋。《吴世家》作“将舍于宿”,误。《索隐》强为之解,不足信。#杜《注》:“河上,戚也。”),推测位置为:东经115.03,北纬35.75(戚,濮阳-古城村-戚城文物景区,有遗址,方形城,周1520,14.4万平方米。春秋,汉代: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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