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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题:沙皇给流放的列宁发放“六个墨水瓶”,证明沙皇才是人类解放 -- 在东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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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家园 沙皇给流放的列宁发放“六个墨水瓶”,证明沙皇才是人类解放

    首先,在说正事之前,我先回答一下有些人的疑问。

    1、关于三笑法官质问关于我发文时间,比如什么股票下跌,南海困局之类,我看了一下,本文发表时,上证指数4100点,已经上升30%,所以本文是配合了爱国的。以后你这种敏感的扯淡,就不要发出来了,你作为一个法官,你关心的应该是事实和逻辑,我说的哪个不是事实么? 莫非你每天判案还要研究上证涨跌么?

    2、关于有些人比如hhd,清风等提到我为何不说美国、isis等问题,我的意见是,我正是准备发美国的,但是担心各位会问我为何不说苏联,所以我先说苏联。而且斯大林杀害了不少中国人,比如我说的蒙古时期,中苏条约还未签署,就是说斯大林杀害的是中国公民,更不要说新疆三区了,所以先说苏联就是爱国。

    3、我过去现在将来也不信王林,相信王林的是我党干部,以后怪力乱神的事情就不要说了,要说你们先说我党。

    4、拿钱的是列宁,以后再扯拿钱,请先说列宁,后说我党。

    下面说正题,

    小学语文书里有一篇关于列宁的文章——《六个墨水瓶》

      

      课文里说,有一年,列宁被沙皇政府逮捕了,关在一间狭小的单人牢房里。这间牢房黑乎乎的,只有一个小窗户透进一点微弱的光。在这样困难的环境里,列宁仍然一边读书,一边秘密写了不少传单和小册子,指导监狱外边的革命斗争。

      列宁为了写秘密文件不被看守发现,想了个非常巧妙的办法,他把面包捏成“墨水瓶”,装上牛奶,在书上空白的地方写字。一听见门响,他就把“墨水瓶”放进嘴里大嚼起来。有一次,列宁在写给同志的信里很风趣地说:“今天真不走运,一连吃了六个‘墨水瓶’!”

    这个文章大家应该都很清楚了,这是列宁老婆的文章写的。

    1898年,克鲁普卡娅被沙皇政权判处流放三年。她说自己是列宁的“未婚妻”,要求到列宁流放所在地——米努辛斯克县舒申斯克村去。今天看来都不可思议的是,这一非法要求居然批准了。

      1898年5月1日,克鲁普卡娅带着自己的母亲到了流放地。到达时天已黄昏,列宁打猎去了,母子俩被送到了列宁住的地方。克鲁普卡娅是这样描述的:“地版上铺着花花绿绿的自制地毛毯,墙壁粉刷得干干净净,并且还点缀着银松。弗拉基米尔伊里奇(列宁)住的房间虽然不大,但也非常干净。”

      克鲁普卡娅后来又写道:“舒申斯克村的东西贱得惊人。例如,弗拉基米尔;伊里奇用他的薪水——八卢布的津贴,就可以租到一间干净的屋子,有饭吃,有人洗补衬衣——一星期给弗拉基米尔;伊里奇杀一只羊,天天给他吃,直到吃完为止;羊肉吃完之后,就买牛肉,女佣人在院子里的给牲口拌草料的木槽里切了给弗拉基米尔;伊里奇作肉饼,牛肉也要吃一个星期。牛奶和奶饼,弗拉基米尔;伊里奇和他的狗都可以尽量吃。”

      列宁流放时,可以出去打猎,他也很爱打猎,有时和朋友谈打猎,克鲁普卡娅写道:“一谈就是几个钟头”。克鲁普卡娅后来也跟列宁一起出去打猎,她写道:“有时候,我们这些猎人打的兔子竟能装满一船。”

      列宁在流放地时,每到星期日就去给群众做法律顾问。克鲁普卡娅写道:“老实说,作为一个流放者,弗拉基米尔;伊里奇是没有权利从事律师事务的,但是当时是米努辛斯克县的自由时期。实际上任何的监视也没有。”

      列宁“晚上通常是读哲学书籍——黑格尔、康德和法国唯物主义者的著作;很疲倦的时候,就读读普希金、莱豪托夫、涅克拉索夫的作品。”

      列宁的通信范围非常广泛,“邮差每星期要来两次”,“信里无所不谈”,“在信上还谈棋术。特别是在同勒柏辛斯基的通信中,他们在信上下棋。”

      列宁流放地有一个叫吉斯的旅游圣地。克鲁普卡娅写道:“弗拉基米尔;伊里奇开玩笑地给警察局长写一个申请书,请求不仅准他一个人到吉斯去,还请求准他的妻子去帮忙。警察局长派人送来了许可证。”后来,列宁夫妇花了三个卢布雇了一辆一匹马拉的二轮车去了吉斯,克鲁普卡娅写道:“这次旅行给我们留下了一种特别好的回忆。

    由此可见,沙皇实现了人类解放。要知道列宁是政治犯,图谋推翻政府。沙皇时期政治犯每天牛奶面包吃不完,到了做墨水瓶的地步,我就不信三年自然灾害时期,大家会像聂宁这样浪费牛奶。而列宁组织武装抢粮不知道饿死多少人,沙皇时期列宁的狗都比苏维埃农民吃得好。(见上一星期给弗拉基米尔;伊里奇杀一只羊,天天给他吃,直到吃完为止;羊肉吃完之后,就买牛肉,女佣人在院子里的给牲口拌草料的木槽里切了给弗拉基米尔;伊里奇作肉饼,牛肉也要吃一个星期。牛奶和奶饼,弗拉基米尔;伊里奇和他的狗都可以尽量吃。)

    还有那个斯大林,7进宫还是几进宫,斯大林同志有名的除了地下印刷所以外,还组织抢银行,据说1907年6月26日,斯大林伏击俄罗斯“帝国银行”的钞票护送队,警匪双方爆发枪战,在火拼中,斯大林用炸弹炸死40人、成功劫取25万卢布,迅速潜逃。都在流放地混的很好。

    对比一下宝儿柯察金的契卡监狱,古拉格群岛啊,什么的。

    列宁同志三个月杀的政治犯,超过沙皇三十年。更令人发指的是,还动不动革命以后杀全家,比如沙皇一家,14岁的小孩都不放过,女人妇孺也不放过,女仆随从也杀光,最后还要毁尸灭迹,造谣说是白军劫持。工农更是杀了不少。

    到底谁是人类解放啊?

    我们今天只看到课本的“六个墨水瓶”显然是历史虚无主义,光写沙皇点灯,忘了鲍尔柯察金的契卡放火,应当立刻在小学课本加上契卡杀沙皇全家,杀工农罢工,武装抢粮啊等等,至少应该写上布哈林拜托他老婆背诵翻案文章的时期吧,布哈林可是革命人士哦。

    布哈林1937年被指控充当外国间谍而被捕(当然我们都知道,真正有证据的德国间谍到底是谁),1938年3月被斯大林处决,年仅50岁。在处决前夕,布哈林怀着相信真理的信念,给苏联未来一代领导人写下了绝笔信。在他被捕的那一年,他的妻子才23岁,他确信他妻子能活到他平反昭雪的那一天。他跪在他妻子的脚下,含着眼泪,请求她宽恕他毁了她的生活,请求她把儿子培养成一名布尔什维克,请求她为他以后平凡昭雪竭尽全力,请求她不要忘了他遗书中的每一句话。他坚定地对妻子说:“你还年轻,你活得到那一天,你起誓,你要记住我信中的每句话。”布哈林的妻子起了誓,他才从地上起来,拥抱了她,吻了她,用颤抖的声音说:“不要抱怨,历史上常有可怕的错误,但真理总有 一天会恢复的。”他相信,他的遗书会被搜查。因此,他待妻子把遗书的内容一字不漏地背出来后,他自己把遗书毁了。

    我就要离开人世了。我不是在无产阶级斧钺面前低下了我的头,无产阶级斧钺应该是无情的,但也应该是纯洁的。我在万恶的机器面前无能为力,这台机器居然使用了中世纪的方法,它拥有无比强大的力量,有组织地炮制大量的流言蜚语。他们这些行动是非常果断而有信心的。

    看看,显然,布哈林同志在契卡监狱里,是没有“六个墨水瓶”的。所以说,共产党员们经常在资产阶级的法庭上坚贞不屈,中外都是如此。

    通宝推:骨头龙,
    • 家园 农业时代的劳改犯自由度挺高的

      农业时代的劳改犯自由度挺高的,这并非统治者的宽容,而是农业劳动的特点决定的。

      看《水浒》,林冲发配沧州,宋江发配江州,除了晚上要在劳改营中中居住之外,白天大可喝花酒叫粉头。发配孟州的劳改犯,如果肯花钱,就算在快活林逛逛窑子也非难事。

      为什么这些犯人的自由度这么大呢?这是因为他们基本从事农业劳动,无论是耕田还是放牧,都需要很大的工作空间。如果建围场把他们围起来,派足军士守住他们,这样管理监狱一定会破产,因为劳改犯的产出还不及军士的花费。因此,农业时代的监狱都是粗放式管理的。除了重刑犯需要关在牢房里,一般的劳改犯只要不逃跑,不再犯事,完成自己的生产任务之后,看守也赖得多管闲事。

      即使是我红朝,也有相当长一段时间是这样初放式管理监狱的。如著名的连续杀人犯白宝山,当年他在新疆服刑,工作就是放牧。其劳改农场和外面根本就没有隔开的,附近众多牧民进劳改农场放牧,被白宝山把他们的牛马扣下来,要他们用子弹来交换(牧民有枪弹,用来对付野兽的),这些子弹后来被他用来做案。服刑的凡人居然可以在监狱内这样敲诈老百姓,红朝对犯人够宽容吧。

      红朝真正的狱不通风,是在八十年代中后期工业化之后。从此大量劳改犯再也不从事农业劳动了,而是从事工业或者手工业。这样犯人的活动空间大大受到限制,就算想晒一下太阳也要看守许可。

      具体到列宁,他受到处罚的时候还是农业时代。而且他受的的刑发是流放到西伯利亚三年。这流放不同于劳改,相当于把户口迁到西伯利亚三年。他的未婚妻可以跟着去,他只是享受了一般流放犯应有的待遇,并非因为他得到沙皇的宽容。

      • 家园 拿新疆的公安农场来概括全国的情况根本不科学

        新疆那的情况是地广人稀,且那样的农场的周围就是戈壁荒漠,根本不怕你跑,跑了的话骑马或开车几天就抓回来了,抓不到也八成饿死冻死在路上。

        密不透风的大牢别说新中国,大清那会儿也有。西方近代式的监狱也是清末时就建立了。

        现在情况怎样不清楚,让犯人外出从事农业劳动即使2000年代也没废除,大部分也不是新疆农场那种放羊式,而是干警拿着武器边上监视着呢

        另外,发配流放本来就是一种跟坐牢不同的特殊刑罚,跟农业社会与否关系不大,斯大林时代不照样流放吗,还整民族的流放,比沙皇更上一层楼

      • 家园 就是水浒里面,林冲武松宋江的待遇也还是少数吧?

        水浒里面说的很清楚,如果给差拨官营的钱少了是啥效果

        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 家园 沙皇是世界工业强国好不好,列宁倒是内战后工业水平只相当于

        沙皇俄国的几分之一,具体你可以去查。

        因此你这个理论是说不通的,沙皇不是大清。

    • 家园 19世纪西伯利亚政治流放探析------李晓亮

      19 世纪沙皇俄国政治流放的执行主要包括三个环节,

      即押解、在流放地和离开流放地。

      (一)押解。老“政治犯”描述押解的可怕情景时说:“再

      流放一次也可以,但愿永不再受押解的罪。”[4](p142)可以想见押

      解的过程是多么的可怕。押解的执行主要是通过要塞监狱、

      界碑和秋明转运监狱体现出来的。

      要塞监狱主要关押的是审讯期的政治犯。在俄国最著名

      的要塞监狱是彼得保罗要塞和施吕瑟尔堡,这里曾关押过很

      多政治犯,从19 世纪初的十二月党人,到陀思妥耶夫斯基,

      再到车尔尼雪夫斯基,以及其后的民粹派和民意党人等,可

      以说这个小小的要塞见证了19 世纪沙皇俄国的革命史。囚

      室内的设施非常简陋,除了床、桌、凳、灯、便桶、洗脸池外,只

      剩下一扇安置得高高的、上了铁栅栏的小窗户,阳光很少能

      射进来,以致囚室内非常的潮湿,让人难以忍受。政治犯们不

      得不戴上令人感到耻辱的镣铐,忍受着对未来的恐惧、失望、

      株连家属和死刑的威胁。要塞监狱是一个封闭的世界,政治

      囚徒都被单独关押着,没有人与人之间的交流,犯人之间不

      允许说话,犯人与看守之间的谈话也是被禁止的,四周就像

      坟墓一般寂静。政治囚徒们承受着与以往生活的断绝、与当

      时社会隔绝的巨大折磨,以至于被逼上绝路。

      在前往西伯利亚之前,有些犯人还要受一次鞭刑或笞

      刑,以杀威风。流放犯在喀山编队,先被押解到西伯利亚流放

      衙门所在地托博尔斯克(后迁至秋明)。西伯利亚衙门按登记

      册核对犯人数量,然后根据犯人的流放地点重新编队,派兵

      押送到流放地。路上的几个中心城市都设有流放犯遣送处,

      各县设有遣送科,负责转送、接收和安置流放犯。在路上,每

      隔25-40 俄里设一个羁押站,每个羁押站都有押解队,由一

      名队长、两三名士官和大约40 名士兵组成,负责把流放犯押

      解到下一个羁押站。但政治犯大都走驿站,单独押解。各地方

      当局都有一名官员负责筹办流放犯的给养,还设有督察官和

      检察官各一名,负责检查和督察本地区的流放事宜,负责全

      西伯利亚的流放工作。[5](p149)

      政治流放犯相对于其他类型的流放犯来说,路上的境况

      要好些,对待政治犯的辱刑也轻一些,不用剃头。一般来讲,

      判决书下来后,政治流放犯们就被戴上脚镣手铐,踏上前往

      西伯利亚的漫漫征程。他们从莫斯科麻雀山(今列宁山)上的

      第一个押解站出发,经古城弗拉基米尔前往西伯利亚。路上

      流放犯们忍受着恶劣的天气,或徒步或乘坐交通工具,用半

      年到一年的时间走完几千俄里的路程才能到达。

      越过乌拉尔山,辗转就来到了西伯利亚界碑前。西伯利

      亚界碑是一个用灰泥砖垒起来的高达10-14 英尺的四棱

      柱,柱子的一侧是俄国欧洲部分的彼尔姆省,另一侧是俄国

      亚洲部分的托博尔斯克省,是俄国的欧洲部分与亚洲部分的

      划分标志。由于西伯利亚长期被当时的俄国人视为流放地和

      国内殖民地,所以流放犯们走过界碑,似乎就意味着被祖国

      抛弃了。流放犯一般会被允许在这里停下来,以便在越过边

      界之前和亲人们告别。他们中的一些人泪流满面,另一些人

      伏在地上亲吻着祖国的土地,而在界碑坚固的灰泥砖上则刻

      满了告别的词语和流放犯的名字,但是这些不久又会被新的

      覆盖上。据统计“从1878 年开始,这条路上走过了超过17 万

      流放犯,而从19 世纪初开始计算则已经超过了50 万人”。[6]

      (p110)越过界碑,就进入西伯利亚了,前方的路途更加难走。据

      统计,仅在从托木斯克到伊尔库次克一段路上,流放犯的死

      亡率就高达12% -15% 。儿童的死亡率更高,占死亡人数的

      70% 。据文献记载,一次向涅尔琴斯克流放的2151 人中有

      517 人在途中饿死。[5](p149)

      秋明转运监狱是政治流放犯越过界碑到达秋明后等待

      发配的地方。从某种意义上说,政治流放犯到了秋明转运监

      狱也就意味着真正地属于流放了,属于西伯利亚的苦役,成

      为那里的居民。秋明转运监狱主要由五个部分组成:岗楼、狱

      室、医院、厨房和女子监狱。狱室是监狱的主体建筑,在狱室

      的中间放着一张长30 英尺、宽12 英尺、高2 英尺的木板床,

      周围是过道。这个木板床像是尖房顶,它的中间有一个横梁,

      横梁的两侧钉了两排木板,所以床是倾斜的。流放犯睡觉的

      时候,头冲着横梁,这样,他们的头部就比脚略高几英寸。床

      上没有枕头和被褥,床单也没有,流放犯们都睡在光光的硬

      木板床上,盖着自己的大衣。这样的狱室,每间应该容纳

      35-40 人,但是常常是安置了3-4 倍甚至是5-6 倍的人。两

      层狱室上面的第三层就是监狱医院,这里要比狱室宽敞亮堂

      些。这些房间完全不通风,空气恶劣,当然也不消毒。在秋明

      转运监狱几乎每年秋天都流行伤寒,大概每年有300 名流放

      犯死在医院里。厨房是监狱主体建筑的地下室,里面很暗,也

      很肮脏。就是在这里给犯人烤酸酸的黑麦面包,煮汤,汤里面

      可以说没有任何一点有营养的东西。流放犯一天的口粮有

      2.5 英磅重的黑麦面包、6 盎司煮熟的肉、2-3 盎司用泔水煮

      的大麦或燕麦粥,早晚供应几勺克瓦斯。[6](p136)秋明转运监狱

      的女子狱室从外观上看要比男子狱室小些,每间安置30-40

      名妇女,狱室内较为干净明亮。由于女子监狱里安排的人比

      男子监狱少很多,所以空气稍微好些。关押在这里的主要是

      女人和孩子。这些女人没有一个是由于犯罪关押在这里的,

      她们都是自愿跟随自己的丈夫而被一同被流放的。[6](p128-129)

      (二)在流放地。在秋明转运监狱,工作人员按照具体的

      流放地点对政治流放犯进行编队,编好队后就可以出发了。

      普通流放犯中的一些老的、弱的、有病的人和还不能步行的

      孩子可以乘坐大车到达流放地,其他人则要步行。

      到达指定的流放地后,同普通的刑事流放犯一样,政治

      流放犯的实际情况分为三种:有的政治犯被送达监狱里,由

      宪兵专门关押看管,在监狱的考察期结束后,当局把认为没

      有什么问题的政治犯送往移民屯,住在当地农民家里(家属

      营房);还有的政治犯自己租房子住,定期到指定的机关登记

      签到,但有便衣宪兵监视他们;另外一些政治犯则要服苦役,

      去矿山和工厂做工,有的苦役期结束后还要服兵役等。1826

      年第一批十二月党人苦役犯被流放到伊尔库茨克省的涅尔

      钦斯克矿山去服苦役。在那里十二月党人不得不下到70 米

      深的地方开采矿石,弯着腰,更多时候是跪着,他们每天要用

      大锤敲下15 磅或者更多的矿石,然后从长达200 步矿道里

      运出5 普特共30 担矿石,不是所有的十二月党人都有力气

      完成那些工作的,且工作量是不确定的。[7](p175)后来,随着俄

      国国内革命形势的发展,当局对政治犯看管得也更加严格,

      更加冷酷无情。1850 年初,陀思妥耶夫斯基被流放到鄂木斯

      克。整整4 年,他一直都是在监狱中度过的,只有干活时才外

      出。劳动非常艰苦,特别是遇上潮湿泥泞的阴雨天或是严寒

      刺骨的冬季,往往能把人累得精疲力竭。

      到了19 世纪后期,革命运动在当局的镇压下,愈演愈

      烈。为了防止革命“传染”到全国各地,沙皇政府对待政治犯

      的态度也发生了很大的变化。一些沙皇政府认为重要的政治

      犯全被监禁起来,有的囚禁在彼得堡的政治犯监狱,即使被

      流放到西伯利亚的人,也很少从事苦役劳动,以防止他们和

      其他罪犯交流思想,为此他们无时不刻地处在警察、密探和

      宪兵的监视下。

      (三)离开流放地。根据流放法规定,不经地方当局的允

      许,政治流放犯不得离开流放地。在流放地的生活是痛苦的,

      但刑期总有结束的时候。19 世纪沙皇俄国政治流放犯离开

      流放地的方式无非有三种:逃跑、大赦、刑满释放。

      在19 世纪的沙皇俄国流放期很长,在等待刑期结束的

      漫长过程中,有些流放犯不堪流放生活的重负,死在了流放

      地,还有些人在无望中坚持着。对自由的渴望,对家人的想念

      和想干一番事业的雄心,常使流放犯恨不得马上离开流放

      地,在这种情况下逃跑遂成了其摆脱这种没有尽头的、使人

      绝望的生活的一个危险途径。逃跑是件惊心动魄的事情,在

      流放犯与当局之间一直存在着预防逃跑———逃跑———追捕

      的斗争。在预防逃跑方面当局自有自己的一套方法:其一,把

      监狱建在荒芜人烟的沼泽地带或者海岛上,通过大自然的屏

      障加强对流放犯的束缚,由此流放犯在逃亡的时候不得不想

      逃跑出去可能要面临死亡的威胁———迷路、被野兽吞噬等等

      困难。其二,加强警卫,而且看守流放犯的宪兵要经常轮换,

      以防止时间长了他们和流放犯接触熟悉之后,帮助他们逃

      跑。其三,隔离,以防止流放犯结伴逃跑。最常用的办法有两

      个,即安插奸细和无时不在的监视。在安插奸细上面沙皇当

      局可以说费尽心机,不仅在其怀疑的团体中安插奸细,还在

      监狱和流放地安插奸细。但是,无论沙皇政府怎样防范,逃跑

      却从未停止过。当然,也存在着逃跑不成功的状况,在那种情

      况下,逃跑者常常会受到更加严厉的惩处。

      大赦,即减轻原有刑罚。如被判处死刑的改为流放,被判

      处流放的刑期缩短。在19 世纪的沙皇俄国对政治犯的大赦

      只有那么屈指可数的几次,而且每一次大赦规模都是有限

      的。

      刑满释放。被流放到西伯利亚的政治犯中,除了那些还

      未毕业的大学生刑期较短以外,其他能熬到刑期结束后的人

      并不多,漫长的刑期、艰苦的环境往往可以轻易地摧毁一个

      人的精神和肉体。

      三、西伯利亚政治流放的特点及影响

      19 世纪西伯利亚政治流放同俄国革命运动密切相关。

      政治流放犯的活动不仅成为俄国社会文化及思想史不可分

      割的重要组成部分,而且在大规模政治流放的过程中出现了

      民族融合的现象,影响深远。纵观19 世纪西伯利亚政治流

      放,可以发现它具有如下两个特点:

      第一,人数多、范围广,流放渐成体系。关于19 世纪被流

      放到西伯利亚的人数现在还没有统一的统计数字,而被流放

      的政治犯的人数也只能靠估计。如王晓菊认为,整个19 世纪

      被流放到西伯利亚的人数有72.63 万;[1](p58)鲍里斯·米罗诺夫

      认为,1807-1898 年,有87.65 万人被发送到西伯利亚,其中

      苦役犯近11.85 万人,流放犯是苦役犯的6.4 倍,达75.8 万

      人。[4](p22)乔治·凯南认为,1823-1887 年被流放到西伯利亚的

      人数是77.3 万人。[6](p128)此外,政治流放人数的增加是与19 世

      纪俄国革命的三个阶段紧密联系在一起的,从贵族知识分子

      到无产阶级,包括了各行各业的人:宫廷高官、教士、编辑、作

      家、学生和工人等,范围广泛。并且沙皇当局建立起来一整套

      配合政治流放制度的监察、检查机构,从第三厅的设立到不

      同时期颁布书刊检查条例,遍布全国的警察、宪兵、暗探等,

      使政治流放走向系统化。

      第二,政治流放具有随意性。政治流放多属于行政流放,

      而行政流放是不经法庭审判的流放,也正是由于这一点,政

      治流放带有了很大的随意性。[6](p233) 如一些人并没有参加预

      谋、叛乱等活动,可能只因为阅读了当局认为“危险”的书籍

      就被投进了监狱;或者因为是密谋者的朋友而被流放。除此

      以外,质疑现行流放体制的公正性,对流放体制提出建议也

      是很危险的。如采布里科娃就是因为给亚历山大三世的致敬

      信中列举了一些遭到不公正待遇而被流放的例子,请求亚历

      山大三世放弃专横而任性的做法,而被行政流放到东部省区

      的偏远农村。这样的例子不胜枚举。也正是政治流放的随意

      性,给图谋不轨的人以可乘之机,打击报复、行贿受贿等行为

      随之出现。而且政治流放的随意性在一定程度上说明了沙皇

      政府对人的冷酷和漠视,专制统治下的社会缺乏公正性,法

      律还没能树立起自己的威严,这也是19 世纪70 年代革命恐

      怖活动增多的原因之一。

      通宝推:普鲁托,

      本帖一共被 1 帖 引用 (帖内工具实现)
      • 家园 对于流放我的印象是玛丝洛娃聂赫留朵夫

        ——外国版的《苏三起解》,

      • 家园 沙俄被流放者的经历上过国家地理杂志

        流放西伯利亚苦寒之地

        With an Exile in Arctic Siberia Vladimir M. Zenzinov 1924.12

        三联出版的<有待探险的世界>里面有节选.

        Vladimir M. Zenzinov是流了又逃,被抓,进而被二次流放进了北极圈的政治犯.他对于流放生活倒是安之若素.

        引用原文里的一段:1912年,俄国革命党人晋济诺夫被流放到西伯利亚,在上扬斯克,也就是号称世界上最冷的地方,他遇上了零下71摄氏度的低温。在西伯利亚雪暴的呼啸声中,他蜷缩在一张毛皮毯子里,在烛光下读莫泊桑的《地中海游记》,觉得心中暖洋洋的。

        • 家园 沙俄的流放西伯利亚类似于宋朝人黥面充军发配沧州

          宋朝时沧州是面对辽国备战的军事基地,称厢军,所有不是死罪的犯人几乎都发配到沧州充军,故称“配军”,不是谁都愿意当兵的,说不好就得被派到边境上跟辽兵打一仗。为了配军防止逃跑,面上要刺字,“迭配……州”字样,现代话叫纹身。

          沙俄亚洲领土土域辽阔,人口缺少,为了殖民,开发西伯利亚,所以也是把犯人流放到这片不毛之地上,辽阔而荒凉的西伯利亚,环境本身就限制了人的逃亡。

          其实还可以与英国把犯人倾倒到澳大利亚相比,意思也差不多。

      • 家园 对照这个看

        在东方:历史真相,列宁人类解放事业迫害的革命者的妇女儿童的故事

        去看看妇女儿童,你就会发现,斯大林还不如几百年前的沙皇

        • 家园 列宁和斯大林是残酷的,不代表沙皇就是仁慈的

          沙皇一样是很残酷的。末代沙皇的统治俄罗斯的能力下降,变得委婉了一些而已。彼得大帝,叶卡特琳娜这些俄罗斯牛人们,在俄罗斯实现的是血雨腥风的统治。

          这也算是俄罗斯政治的一个特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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