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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题:【文摘】 抗日老兵黄润生抗战回忆 -- 苗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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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家园 【文摘】 抗日老兵黄润生抗战回忆

    老兵档案:黄润生

      1921年 在武汉出生,原籍安徽

      1938年 在武汉加入战时干部训练团,获黄埔第十六期文凭

      1940年 在昆仑关地区战斗受伤

      1941年 考上中央陆军军官学校第七分校(位于西安王曲)特科纵队炮兵专业

      1943年 毕业分到第21集团军85军步兵一个师当排长,后转到炮营一连观测通讯排

      1945年 抗战胜利时已是中尉排长

      1949年 淮海战役后升连长,同年撤到台湾

      1985年后 专心研究抗战史

      1993年 在南宁与小他39岁的夫人相识,次年在南宁买房子,开始半年南宁半年台北

    的生活。

      第21集团军炮兵排长黄润生:保住炮就立了大功,丢了炮要枪毙连长

      “飞机来了,快卧倒!”全连都趴下了,黄润生也在第四辆炮车后趴下。第一架飞机

    盘旋了一圈,扔了炸弹飞走了。第二架飞机来的时候,他调皮地想看看飞机投弹是个什么

    情形,于是抬头往上看了一眼。这一看不打紧,正好看见一枚重约50公斤的中型炸弹在午

    后3点的强烈阳光下翻了个跟头,直直朝他栽了下来。黄润生心中暗叫“完了”!

      “轰……”地面剧烈地颤抖起来,他感觉自己就像是趴在抖动被单上的一只蚂蚁。脑

    后一热,半个身子随即被炸弹掀起的泥土埋了起来。飞机飞走了,他扒掉泥土小心地站了

    起来,上下摸了摸,发现除头皮被弹片擦掉一块之外,腿脚都完好。原来炮弹落在了他身

    后约50米开外。他还来不及庆幸逃过一死,马上跑到前面看看他们连的“七五炮”(法国

    造75毫米口径野战炮)。

      一门炮装炮弹和其他杂物的前车被炸毁了。两名士兵被炸死,一个班长被炸伤,同时

    还有三匹拉炮的骡子被炸得肚穿肠流,遍地是血。

      连长抱着头开始哭。在军纪极严的汤恩伯部队,炮连丢一门炮,连长要枪毙,保护不

    力导致火炮受损,连长要坐牢。这也是黄润生在黄埔军校里接受的、他非常推祟的德国军

    事思想体现。他至今仍记得《炮兵操典》里的一句话:炮是炮兵的第二生命,炮是炮兵的

    爱人。这时,行伍出身的二排排长很仗义地走过来跟连长说,“不要紧,只是前车被炸,

    炮还是好好的嘛,找个民用大车当前车,一样可以把炮拉到后方去。你们先走,我在后面

    一定跟上你们。”连长听后,马上给这个老排长跪下磕头。这一举动把黄润生吓了一跳。

    他突然意识到了军纪的可怕。

      日军出动“国宝”架桥,中国炮兵炸桥就像给人抓痒

      他们在撤退,他们的任务没完成,炮击了三个月,日军硬是在他们眼皮底下把平汉铁

    路的重要关节--黄河大铁桥修复了。黄润生当时刚到第21集团军85军野战炮营一连观测通

    讯排当观测员。他们部队于1943年冬天接防汉王城。这是个古战场。秦末,楚王项羽与汉

    王刘邦争夺天下,率军隔鸿沟筑城,刘邦筑汉王城,项羽筑霸王城,对峙于郑州荥阳广武

    山巅。当时日军占据着霸王城。他们的任务就是炮击阻止日军修复黄河大铁桥。黄润生说

    ,1938年黄河铁桥被破坏加上花园口决堤,是二战中最成功的一次“阻绝战”,直到1944

    年,日军主力都无法进攻中原。

      后来成为抗战史专家的黄润生现在可以很清楚地分析当时的战局。1944年,日军海上

    交通线被美国封锁,长江航道也被中国军队的炮兵及中美空军阻断。东条英机当时已准备

    本土决战,所以一定要打通中国内陆交通线,为泰国、越南及中国广东、广西、湖南、湖

    北的日军提供后勤补给,同时为撤退作准备。这样就出台了一个计划:打通大陆交通线,

    也称为“一号作战”。

      黄润生后来看日军战史记载,当时日本大本营一个参谋上校把命令下达到华北方面军

    司令冈村宁次那里,冈村宁次当即拒绝。冈村宁次说这个仗没办法打:首先黄河铁桥没有

    恢复;其次,河南汤恩伯的部队不好对付。即使打通京汉线,汤恩伯的部队也随时可以把

    这条交通线切断。

      最后冈村宁次提出,要打可以,但有条件。第一就是把黄河铁桥修好,为了修好这座

    桥,必须要有“架桥机”。当时日军这样的设备只有一套,堪称“国宝”,是关东军准备

    打苏联渡鸭绿江用的。另一个条件,把部署在内蒙古的第三战车师团调来,把关东军的航

    空兵拨一部归其使用。日本大本营同意了。1944年元月,架桥装备抵达。

      此前日军曾多次试图在黄河上建桥,但都被中国军队的炮弹打断,黄润生还看到过光

    屁股修浮桥的日军被打得“扑通、扑通”往水里跳的场面。但日军的架桥机来了以后,情

    况就不同了。这部架桥机架出来的桥,上部有钢架保护,而且所用钢板极厚,国军的“七

    五炮”打到桥上跟给人抓痒差不多。

      同时,日军调了重炮部队进行火力压制。一个大队的150毫米榴弹炮、一个中队的100

    毫米加农炮每天轰击两个小时。在这两个小时里,中国军队的炮被打得藏在山洞里出不来

    ,任由日军自在地修桥。日军的火力很密集,到处都是散落的弹片。士兵们就在晚上趁着

    日军不打炮时,打着火把提着篮子到山上捡弹片,用骡子驮到镇上卖。先是买肉加菜,还

    有余钱就到镇上买了棉花和布,做了当时的大兵都没有的棉被。当时他当排长的津贴还不

    够买两双好点的草鞋,所以他们还买了许多棉鞋、袜子。

      与日军一次几十发的奢侈相比,中国军队显得很可怜,在日军修桥的三个月时间里,

    一个连只打了三百到五百发炮弹。而且,炮弹打完后要把弹壳收集好,用大车运送到后方

    点数,与所发炮弹数目相符才获发新的炮弹。

      就这样,黄河大铁桥在他们眼皮底下一点一点地向黄河南岸延伸,三月下旬,大桥修

    通了。

      1944年4月17日,豫中会战打响,拉开豫、桂、湘大作战的序幕。日军37师团先渡黄

    泛区,攻克中牟县。黄润生说,抗战胜利后,日军110师团的军官与第21集团军的参谋一

    起开会研讨豫中会战,日军官说,你们没法破坏黄河大铁桥,大桥一修成,胜负已分。黄

    润生回忆起来十分感慨:要是调两个150毫米榴弹炮连过来,我们起码可以多阻滞日军20

    天,多这20天的时间,也不至于造成后来全军溃退的悲惨局面。但当时的高层军官都没有

    意识到火炮的重要性,只把部队在黄河南岸摆好了等人家来打。连别人想怎么打都不知道

    ,岂能不败?

      不吃不睡连退三天三夜,有机会休息只顾喂骡马

      到4月20日,日军4个师团已渡过黄河,第三战车师团一部也过了河。日军派了一个联

    队越过鸿沟把汉王城占领了。

      这时,野炮营接到了军长吴绍周手令:把大炮安全地拉到后方,我不要你们参加战斗

    ,保住这12门炮,就是大功一件。于是他们开始向卢氏县撤退。不吃不睡连退了三天三夜

    。第三天,终于有机会休息一下,驭手自己没顾上吃,先四处找草找料喂骡马。黄润生有

    点奇怪,问驭手怎么不先喂饱自己?驭手说:“报告排长!没骡马就没法拉炮,炮丢了,

    连长就要被枪毙,我怎么能看着连长被枪毙?”这句话让他很感动。有一个排长在退却的

    过程中,实在太困了,一头从马上栽了下来,脸都摔伤了竟浑然不觉,就躺在原地睡着了

    。一个多小时后,其他部队来了把他推醒,他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黄润生差点被炸死的一次就在撤到密县以北不远的地方时发生的。他们连拉着剩下的

    三门炮,继续赶路。第二天天黑时分,野炮营三个连在颖水会合。密县到登封的公路被石

    觉的第13军破坏了,还埋上了地雷,炮车无法通过,问了周围的老百姓,最后决定从颖水

    的山沟底部走。那里根本没有路,都是大石头。大炮极重,在平地上坡都很吃力。没办法

    ,把大车丢了,牲畜都用来拉炮。黄润生的许多家当,包括军校的毕业证书都跟着大车一

    起扔了。

      拉炮时,班长在前面喊口令:“向前!”久经训练的骡马就四肢紧绷,班长再喊:“

    走!”骡马就开始发力,炮就拉动了。如果石头太大,所有的人都下来帮着扳车轮。实在

    不行,就给骡马喂喂水,喂喂料,大家喘口气,再来。一个石头一个石头地过。从头天晚

    上6点开始,到第二天上午10点,全营11门炮奇迹般地走出了山沟。

      刚过了第一道难关,又一个障碍摆在面前。黄润生说,日军的第三战车师团目的是包

    围消灭汤恩伯军团的主力。战车师团先是躲在邙山不动,等日军打下许昌,战车师团出来

    了。从许昌冲到郏县,很快就打到临汝镇。日军战车过临汝时很有趣,守城的中国军队见

    餐厅桌椅门板堆成的城门一下就被战车打破了,不敢招惹他们。日本战车也不打中国守军

    ,径自穿城而过,开到洛阳去执行封锁任务。

      从临汝到洛阳有一条公路,百余辆战车就在这条公路上来回穿梭,构成一条封锁线。

    日军另外三个师团从三个方向将汤恩伯的王牌部队13军以及29军、85军一部等主力部队压

    迫到洛(阳)叶(县)公路附近,准备一举全歼。被围部队在31集团军司令王仲廉的带领下,

    把部队开进临汝附近的嵩山。黄润生所在的野炮营从颖水出来后,跟着大部队突围。

      5月10日午夜,各军把部队以连为单位分散,准备突围。到了半夜两三点钟,战车来

    回巡逻的次数减少,每次总有一两分钟的间隔。炮队把炮先拉到路边隐蔽好,等战车之间

    一出现空当,马上加鞭打马,一下冲到马路对面小山坡的林子里。日战车发现后马上开炮

    ,炸到他们身后,但炮队已经成功跳出了包围圈。全营11门炮,无一受损,一起往卢氏县

    开去。三个军的人马也是这样成功地“渗”出日军封锁线。冈村宁次的计划破产了。

      日军把七八百女学生赶到河滩上,奸淫后全部杀害

      部队走到洛河附近时,连下三天大雨,山洪暴发,浑浊的河水不时激起一波又一波大

    浪。大家都傻眼了。而且,有情报说日军追击而来的两个师团就在他们后面不到60里。营

    长冯尧和召集连长开会商量。有人说,飞机炸我们躲过了,没路走我们也走过来了,封锁

    线我们也突破了,也算尽到责任了。冯尧和不甘心。他是广东人,游泳技术好,脱了衣服

    就游过河去。游到河中间时突然站起来,举着手高兴地向大家喊:“看,头可以露出来,

    可以的!”起初几个连长都摇头,觉得不可能。冯尧和不理,叫人马先游过河,炮在上游

    ,十几个人在下游一起拉,拉一段,就把绳子在树上缠一段,防止炮被洪水冲走。下午时

    ,水位已降了一半,越到后来拉得越轻松。4点多钟时,所有的炮都拉了过去。

      走到卢氏县附近的十八盘公路,刚走了一半,三架日军飞机又来轰炸。“汉奸一直跟

    着我们。”黄润生说起来很有点生气。虽然经疏散隐蔽,但还是有两门炮被炸毁,伤亡两

    三人,骡马也死了不少。看来炮真是没法拉到后方去了。“营连长抱在一起嚎啕大哭”,

    哭了半天,也没想出办法来。有一个排长出主意:“后面长官部的一个大车队见情况不好

    ,全跑光了,留下几十匹骡马。我们把它们拉过来好了。”靠着这意外获得的畜力,他们

    终于把剩下的九门炮拉到了卢氏县。这时日军已经快打到卢氏县了。

      野战炮营决定连夜冲出去。刚冲到卢氏外不到十里路,就陷入到一支从洛阳逃出来的

    庞大难民队伍中,路上有汽车、有大车,甚至还有洛阳中央银行运钞票的车。“到处都是

    车,根本走不动。”冯尧和下令全营紧急集合,将挡路的大车掀开,总算是把陷在其中的

    炮车拉了出来。他打算从山上的一条简易公路走,但三天的大雨把这条泥路冲得一塌糊涂

    ,冯尧和说,“还是冲”。于是炮车队继续在泥浆中向山上爬。爬到一半,卢氏县的战斗

    打响了。有难民对他们说,后面的日军也追过来了。没办法,炮兵们只好把炮栓、瞄具卸

    下,把炮拉到路边上,派几个兵看着,其他人撤退。

      然而追击的日军突然撤退了。黄润生当时非常奇怪,后来在日军战史里他才找到答案

    。原来炮队被日军侦察机发现,按常识大炮都是跟着军团主力行动,他们认为这支队伍就

    是汤恩伯的主力。打到卢氏才发现只有两个连。后面的日军听到消息便不再追击。日军攻

    入卢氏县城后把洛阳流亡到此的七八百女学生赶到河滩上,奸淫后全部杀害。俘虏了一些

    后勤部队及伤兵就撤回去了。

      汤恩伯的无线电被农民抢了,部下4天联系不上长官

      5月底,这次千里败退才在后方西平县宣告结束。冯尧和因此也保住了一条命。黄润

    生说,汤恩伯跟他们差不多时候也到了西平,碰到23军的山炮营营长,该营装备有九门最

    好的德国造山炮。汤恩伯问那个营长还剩几门炮。那个营长很小声地说,全丢光了。汤恩

    伯说:“特务营,把人给我带着。”直到豫中会战结束,开完会,汤恩伯才想起这个营长

    :“哎,那个营长还没解决,特务营,把他拉出去毙了。”

      汤恩伯在豫中会战中的经历也不光彩。抗战胜利后,第三战区一个副参谋长写的回忆

    录中披露,豫中会战时,汤恩伯的第一战区副司令长官部驻在叶县,司令长官蒋鼎文电召

    他到洛阳面商军机。汤就开了辆吉普车,带着无线电还有几个随从沿洛叶公路奔洛阳而去

    。他怎么也没想到,在后方的伊川县附近被武装农民缴了械,除了枪,车子和无线电也被

    抢走。最后汤恩伯只好带着随从步行,4天后才走到洛阳跟蒋鼎文哭诉这离奇遭遇。在战

    事最紧的4天里,31集团军司令王仲廉、28集团军司令李仙洲等高级将领,用无线电要“

    跟汤长官讲话”联络不上!最后蒋鼎文连夜找了一个在嵩县有势力的退休副师长,去说服

    那帮农民,把无线电要了回来,汤恩伯这才重新开始指挥作战。

      到了西平,85军野炮营就分散到山沟里隐蔽,防止日军飞机轰炸。

      西峡口战役炮弹充足,抗战八年从没有打得这么爽

      1945年3月26日。这天来了命令,日军沿豫陕公路,已一路从南阳、内乡打到汉中,

    要炮兵营第二天出发赶到豫陕公路最前线的一个隘口西峡口。

      1945年3月27日,85军野炮营一连到达西峡。此时汤恩伯因豫中溃败被处分,由胡宗

    南代理战区司令长官。黄润生对胡宗南最满意的一点是,胡宗南派了一个汽车营,从西安

    把洋面(进口面粉)和炮弹日夜不停地运到第一线。这可是黄润生们从没享受过的待遇。黄

    润生跟后面炮排的排长感慨:“哎呀,从来没吃过这么白的面粉。”

      第三天早上,日军开始进攻。从打第一发炮弹开始,黄润生就感觉不错。虽然从观测

    所只能看见西峡口镇一点城楼,但连长史文治很有经验,指了大概方位叫他们只管打。炮

    弹充足,于是一通乱打。头一百发炮弹还没打完,第二箱又运来了。阵地上同时堆着两百

    发炮弹。这样的情形,黄润生“抗战八年,从没见过”,“是一辈子当炮兵最成功的时候

    ,炮兵能尽量多地发射炮弹就是成功啊”。

      由于炮打得太多,炮身打到发红。先是叫人运水来泼,运水不及,炮兵们着急,就把

    炮管降下来,一齐往炮管上撒尿。炮排排长说,再打下去,连尿都没有啦。正打着,敌人

    的步兵就沿着公路向着观测所杀过来了。负责保护观测所的步兵排长见势不妙,要撤。而

    史文治已经溜了,黄润生不知道请示谁。打电话给后面的副连长说:“报告副连长,情况

    紧急,撤退……”话没说完,通讯兵就把电话线扯断了。黄润生也不管了,叫通讯兵收线

    ,撤。

      他们撤退到离西峡口二十公里的奎文关。撤退的消息一传出,西安震动,富商巨贾都

    准备逃出西安。大家都害怕军队重演去年豫中会战大溃败的一幕。胡宗南打电话给31集团

    军司令王仲廉,质问他是不是要撤退。王仲廉说,情况有变,我们是要撤一点。胡宗南说

    ,后面没有军队了,“万一出了什么事情你要负责!”

      4月5日,日军战车和步兵进入重阳店附近隘口时,遭到黄国书的新43师的猛烈阻击。

    后来在台湾当了“立法院长”的黄国书跟黄润生说,当天,吴绍周给他下了命令要固守,

    派了特务营长带一个手枪排跟着他到师部。吴交代特务营营长,要是黄国书敢从指挥所退

    后50米,你就马上枪毙他。黄国书找来师参谋长,叫他去跟第一线防守的两个团长讲,“

    你们给我死守,谁退我枪毙谁,我睡觉,我不管。”两个团长拿了同样的话跟营长交代。

    就这样,日本人攻了一晚上,发起了七八次冲锋,硬是没打下来。

      吴绍周又给廖运周的110师下令,要他们连夜从伏牛山打到重阳店与丁河店之间,侧

    翼包围敌军。反击战第三天早上开始,110师、23师、暂55师侧击,新43师正面攻,飞机

    、火炮齐轰。这么一打,日军整个崩溃。

      三天后,反击战打得差不多了,日军139联队伤亡达八成,退到重阳店以东四十里的

    丁河店。吴绍周下令,叫23师派一个团,加上炮营一连(三门野战炮)和一个战车排(五六

    辆菲亚特轻型战车)组成追击队。黄润生说,“抗战八年,像这样跟着敌人屁股追的追击

    队,还没有过。”这支战车开道,大炮殿后的追击部队路过中国军队阵地时,公路两侧山

    上的士兵全都站起来振臂欢呼:“国军万岁!”“打倒日本帝国主义!”黄润生说:“这

    是我一辈子最高兴的时刻,可惜没有照相机拍下来。”

      黄润生后来读日本战史,发现其中有这么一段:“幸亏我们没有攻到西平,否则110

    师团将全军覆灭。”

      从5月到8月,黄润生一直在丁河店附近山头的观测站当观测员,在山上生活近四个月

    。有一天,他下山休息,听到广播说,美国在日本广岛投了一颗原子弹。没几天,日本就

    宣布投降。后来,黄润生随着部队开到西安,经过西宫兵营的时候,两个站岗的日本兵看

    见他,“啪”地一下行了礼。那一刻,他的心中充满了胜利者的自豪。本报特派记者 谭

    人玮

      大溃退

      1943年,同盟国反法西斯战争转入战略反攻和进攻,日军在太平洋战场上屡遭失败,

    使南洋(东南亚)各地军队的海上交通线受到威胁。日本大本营为保持本土与南洋的联系,

    决定打通从中国东北直到越南的大陆交通线,同时摧毁沿线地区的中美空军基地,以保护

    本土和东海海上交通安全,遂令中国派遣军使用累计约51万兵力,发动打通大陆交通线的

    作战。中国方面称为豫湘桂会战,豫中会战即为其第一阶段。

      1944年4月,日军华北方面军14.8万余人向郑县(郑州)、洛阳地区发动进攻。中国第

    一战区司令长官蒋鼎文指挥8个集团军1个兵团共17个军约40万人,依托黄河南岸既设河防

    阵地抗击日军。

      18日,日军从中牟新黄河(今贾鲁河)东岸向第28集团军河防阵地发起攻击。19日,日

    军向第28集团军第85军邙山阵地发起攻击。突破阵地后,至23日相继攻陷郑州、新郑、尉

    氏、汜水、密县。30日,日军第12集团军以3个师又2个旅向许昌发起攻击,5月1日许昌失

    守。日军第12集团军主力转向西进,寻找第一战区主力决战。第31、第4集团军予日军以

    打击后,于5、6日分别撤往伏牛山、韩城。

      5月9日,西进日军进逼洛阳。18日,日军菊兵团(第63师一部)攻击洛阳,守军第15军

    配属第94师依托城防工程,顽强抗击至25日分路突围,洛阳失守。

      在日军第12集团军主力西进后,第五战区第55军、第十战区豫南挺进军向平汉铁路南

    段实施袭击,一度收复确山、漯河等地。6月2日,第一战区主力、第八战区一部发起反击

    ,战至中旬,将日军逐至陕县、洛宁、嵩县、鲁山一线,双方对峙,会战结束。

      日本虽然打通了“大陆交通线”,但因兵力不足,为了把守如此漫长的地域使有限的

    兵力更加分散,反而使自己在战略上处于极不利的地位。

      该次会战表明,日本已经达到其力量的极限,是其回光返照式的最后一搏了。此后直

    到投降,日军再也无力发动大规模进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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