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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家园 【文摘】伊斯特伍德的《我们父亲的旗帜》和她的姐妹片

    伊斯特伍德的《我们父亲的旗帜》和她的姐妹片

    作者: 要命稀饭 2005年12月01日

    原载:〖竞技沙龙〗

    导演克林·伊斯特伍德关于硫磺岛登陆战役的影片《我们父亲的旗帜》(Flags of Our Fathers)已经杀青,但是这部影片不会在年内上映,因为伊斯特伍德认为,他的故事只讲了一半。

    1971年就从影,以出演冷面硬汉形象著名的克林·伊斯特伍德,做起导演来更不含糊,他执导的《不可饶恕》,《廊桥遗梦》,《神秘河》,和《百万宝贝》全都获得多项奥斯卡金像奖及提名。在纪念二战胜利60周年之际,伊斯特伍德的眼光投向了太平洋战争的题材。在2004年的奥斯卡颁奖晚会上,他见到了导演斯蒂芬·斯皮尔伯格,斯皮尔伯格其时拥有《我们父亲的旗帜》的版权。二人一拍即合,决定共同担任《旗帜》的制片人,并由伊斯特伍德执导。

    硫磺岛登陆战役以其惨烈程度创下太平洋战争之最。一个仅有20平方公里的火山小岛,在1945年忽然成为兵家所必争之地。由于小岛正处在马里亚纳群岛和日本本土中间,战略位置极其重要,美军为有效实施对日本的战略轰炸,必须占领该岛。原计划5天的硫磺岛战役历时整整36天,美军伤亡共计28686人(阵亡6821人)。岛上22000多名日军,除被强制俘虏185人以外,全部战死。美国海军陆战第三,第四,和第五师在此一战成名。由于此战伤亡过于惨重,种下美国后来下决心在日本投下两颗原子弹的祸根。

    1945年2月23日,海军陆战三师二十八团二营E连哈罗德·希勒中尉率领的44人的一个排,一路血战,用手榴弹和刺刀消灭沿途日军,于上午十时三十分许冲上了硫黄岛制高点折钵山,他们随即升起了一面美国国旗。此时岛上战事还未结束,甚至折钵山上还有日军在顽抗,日军的炮火不时从山中的工事里射出,但山顶升起的星条旗极大地鼓舞了美军的士气,整个战场上欢声雷动。下午,一面更大的国旗专程由779号坦克登陆舰送上岸,希勒小分队中的六名官兵奋力将这面大旗插上山顶,这一激动人心的场面正好被美联社的随军记者乔·罗森塔尔拍下来,当时这六名英勇的官兵前四后二,前面四人从左至右依次为 艾拉·海斯、富兰克林·索思理、约翰·布拉德利、哈朗·布劳克,后面两人是迈克·斯特兰克和雷内·加格嫩。那张照片第二天就发表在美国的报纸上,随即传遍了世界,美国摄影杂志评价道:“那一刻,照相机记录了一个国家的灵魂!”

    点看全图

    左边是那幅原始照片,右边是根据该照片在华盛顿建立的纪念碑,完全由私人捐款建成。

    《我们父亲的旗帜》就是关于这六名插旗官兵的故事,其中三人已在随后几天的战斗中牺牲。为了讲述这六个年轻人的故事,伊斯特伍德访问了大量的参战军人,包括日本军人,和他们的家人,阅读了大量的史料。随着他的研究的深入,伊斯特伍德的直觉告诉他,在描述美国军人这一方面,他们的英勇顽强,他们对战时美国人民的鼓舞激励已经是淋漓尽致,荡气回肠。但是,还需要从另一个侧面,即从日本军人的方面来描述这一场战争。于是就有了再拍一个姐妹片的意向。

    伊斯特伍德找到《百万宝贝》的剧本作者保罗·哈瑞斯,请他创作这个姐妹片的脚本。但是哈瑞斯太忙,他推荐他在创作《百万宝贝》剧本时的助手,美籍日裔女作家艾瑞丝·月夜里,脚本暂定名为《风暴前的灯火》(Lamps before the Wind)。月夜里写出了《灯火》的初稿,伊斯特伍德与她碰面,直觉再一次告诉他,这就是他要找的人和脚本。

    艾瑞丝·月夜里的故事是血淋淋的,她描述一个虚构的人物日军士兵西谷(Saigo),以西谷和日军的最高指挥官粟林中道中将师团长之间的关系和矛盾展开。粟林中将作为一个留美学生,象山本五十六一样深知美国的强大。他的性格中也有人性的一面,他相信一个活着能够继续战斗的战士,比杀身成仁的勇夫更有价值。然而为了自己的职责,他不得不下令进行枪口逼迫下的自杀冲锋。为了日本军人的荣誉,他不得不在战败后自杀。西谷,一个被强征入伍的士兵,和任何普通人一样,向往平安的生活,朋友和家庭。却不得不面对自己不可知的命运。

    《灯火》含蓄地指出,硫磺岛战役和整个太平洋战争,不仅是武力的碰撞而且是文化的碰撞。日本官兵被灌输以狂热的武士道精神,他们相信投降是不光荣的,他们全部被迫与他们的小岛共存亡。而美国军人的想法完全不同,他们知道战争的艰难,他们的指挥官不会告诉他们说,死亡是他们的命运。他们会付出最大的努力,在完成任务的同时,争取自己的生存,保护自己的长官。美国人参战也许是为了他们的国家, 然而他们选择牺牲是为了前面的战友和身后的朋友。

    《灯火》的震撼力产生于人们在绝望时间和地点的恐怖和孤独感。而《旗帜》的力量来源于人们对自己的信心。也许可以争辩说,日本人更幸运一些,因为他们的命运已经被他们的天皇和宗教预先决定了,他们没有选择,只有向前。而对于美国人来说,他们相信他们自己可以掌控自己的命运,然而命运却是如此反复无常,吉凶难测。这六位插旗的官兵,他们知道他们的命运被一张例行拍摄的照片彻底改变了,他们的命运与那些永远躺倒在硫磺岛的黑沙滩上的士兵们是何其不同啊。

    《风暴前的灯火》将在明年秋天完成,届时将与《我们父亲的旗帜》同时上映。这史无前例的双影片无疑又将是奥斯卡奖的强有力竞争者。《我们父亲的旗帜》的原作者是荣·鲍威尔和詹姆斯·布拉德利,后者是三个幸存士兵之一的约翰·布拉德利的儿子。詹姆斯的资料全部来自他父亲的一本战时日记,而不是他父亲的讲述。他回忆他的父亲生前从来没有谈起过自己的英勇行为,相反,他常常会被噩梦惊醒,因为他梦到了在惨烈的战斗中失去了生命的长官,朋友,和敌人。另一位幸存士兵艾拉·海斯也深感不安,他说:“我所在的排44人只有5人生还,我所在的连125人中只有27人幸存,这些在战斗中牺牲的人,才应该受到表彰,我怎么会认为自己是英雄呢?”

    满面沧桑,马上就到了76岁生日的克林·伊斯特伍德说:命运是完全不可知的,我相信有很多比我更优秀的人。我相信我很幸运,因为我还在工作。

    (住在国外的河鱼河虾可以直接跟作者交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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