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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题:冰眼看日本之三十七:连自己都“卫”不了的队伍 -- 冰冷雨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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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家园 冰眼看日本之三十七:连自己都“卫”不了的队伍

    冰眼看日本之三十七:连自己都“卫”不了的队伍

    老冰家乡形容一个人不受欢迎的时候有一句话叫做“屁股进门”,那意思是被别人轰出去的时候省得再转身了,方便。

    可是日本人进门却总是屁股在前。这倒不是日本人到处不受欢迎,而是日本人的拘谨毛病。

    日本人进门得换鞋,为了出门方便,日本人总是把换下来的鞋放成大头对外。而出门时又得把拖鞋放成大头向内,方便下面的人使用。

    这就是日语所说的“好鸟飞起不浊水”。不像那些野鸭子,一起飞扑扑腾腾的把池塘里的水给搅得一片混浊。所以日本人到过的地方,垃圾很少,他们在离开时都会把地方整理干净,垃圾带走,恢复他们来以前的原样,用中文来说叫做“讲究公共道德”。

    但老冰在这里可不是在表扬日本人富有公共道德。

    日本人有一手绝活:不管是悲剧喜剧,到了日本人手里,最后总能成为闹剧。不管是好话坏话,到了日本人手里,最后总能成为笑话。

    你要是不相信,老冰这就讲一个新笑话。

    第一次海湾战争,日本出了100多亿美元,和当时的西德联合起来把联军的军费全给包圆了。山姆大叔就用这笔钱赶跑了萨达姆,解放了科威特。

    可是战后科威特政府在《纽约时报》上刊登巨幅广告,感谢为解放科威特做出了贡献的国家时,居然没有日本的名字。

    科威特政府记性不好?还是什么地方出了差错?都不是,人家科威特政府的解释很有说服力:你就是出了钱,没出人。没流汗,没流血,所以科威特人不感谢。

    在那以前半个世纪,有过一场“大东亚圣战”,一群叫“皇军”的日本人几乎跑遍了半个太平洋,结果有300万人就没回来。从那时候起,日本人对派兵出国就特别敏感,连派人参加柬埔寨的PKO(联合国维和行动)都是好不容易才在国会通过。当时的反对党社会党采取所谓“牛步战术”,就是进一步退三步,喝口水定定神再原地踏步,投票一直投到了半夜。

    社会党们倒不指望这种战术能够奏效,因为在票数上他们就已经输了。主要是想告诉选民们,他们已经作了最大的努力了,所谓民主政治的运作过程,其实也就是各政党为了下次的选举而在玩命推销自己的一个过程。

    但是科威特政府这样干一下就让日本人想不通了:我不出兵是表示我主张不用战争来解决问题,怎么有人解释为花钱买人命的黑手党了?NND,出兵就出兵,谁还怕了谁不成?当年我们可也有过到处出兵的辉煌历史的。

    所以第二次海湾战争,当时的美国助理国务卿阿米蒂奇一说“show your flag”,小泉纯一郎首相立即响应,要把太阳旗插到伊拉克去。

    可能小泉的英文不太好(按说不至于,他可是在英国留过学的),他把那句话的意思给解释错了。“show your flag”是一个海军用语,那意思是请对方表明船籍。阿米蒂奇原来当过海军,用这句话让日本政府表明立场。而小泉就打狗随棍上,把那句话给解释成要去伊拉克“show”一下太阳旗,也就是说老大要日本派兵的意思。

    派兵可以,但要是派出去的兵象原来的皇军那样会不来了怎么办?小泉政权就指天指地赌咒发誓,说去的人绝不是去打仗的,就是帮伊拉克人重建家园,决不会死。为了证明这一点,当时的防卫厅长官额贺还专门身穿防弹服去伊拉克亲自做了四小时广告:“我这不是全须全尾的回来了吗?大家的须和尾也是不会掉地”。

    当时连带不带机枪都成了问题,后来国会闹了好几次,总算认为机枪只是“自卫武器”,还是要带的,不带也确实太危险。

    带了机枪也还是没有安全感,还得有人保护这支“不去打仗的准军队”。先是荷兰人帮着当保镖。后来荷兰人撤了军,但小泉觉得跟着荷兰人一起撤军挺没面子的,就又找澳大利亚人做保镖。

    现在澳大利亚人要撤了。不但澳大利亚人要撤,英国人都要撤了。老大成天忙于扫荡清剿,分不出兵来保护自卫队。所以日本人也只好撤了。

    这一撤就撤出了笑话。

    日本人不是讲究收拾干净了再走人吗?怎么收拾法就成了问题。有人计算过从日本国内再派四百人,有个两个月什么的就能收拾干净了。

    但是,这人还没有撤回来,再增派人?出了人命谁来负责?还有,打扫营地的时候,谁管安全防卫?

    有人会说那自卫队和军队又没什么两样,就不能自己卫自己?不错,自卫队和军队没有区别,而且派到伊拉克去的还是最精锐的部分。但是问题是说了不是去打仗的,就不能做打仗的准备。

    那怎么办?

    防卫厅有主意:找雇佣军。就去找了美国副总统切尼的KBR公司。KBR公司现在给了这么一份报价:

    高级护卫:60(人)X 25万日元(包含10万日元的战争保险在内)X 90天 = 13.5亿日元

    普通护卫:80(人)X 18万日元X 90天 = 13亿日元

    司机:80(人)X 19万日元X 90天 = 13.7亿日元

    欧美工程师:60(人)X 18万日元X 90天 = 10亿日元

    伊拉克工人:240(人)X 6万日元 X 90 天 = 13 亿日元。

    光工资就是63亿日元了,再加上弹药费,机械租用费,燃料费,给当地伊拉克土豪劣绅的上香费,这费那费,全部是100多亿日元。就是1亿美元。你说这是不是一个笑话?

    钱还不是最重要的问题。人所共知,营房的建筑方式是一个重要的军事机密。可以肯定地说撤除营房使用的这240名伊拉克工人中会混有国际恐怖主义分子。就是说日本的军用建筑从此对国际恐怖主义分子再也不是机密了。

    这就是日本人做事的方式,为了坚持所谓的原则,不惜失去更重要的东西。

    (《冰眼看日本》现在重开,有三篇《小泉流政治》也算到里面来了,所以现在成了三十七)

    关键词(Tags): #冰眼看日本#自卫队元宝推荐:宁子,
    • 家园 看到老冰第一段想起刚到日本的一个笑话

      当时对穿鞋脱鞋,还有进门前后日本人之间那种论资排辈的客气真是不适应。

      不适应之中又不断有人上门推销火灾保险,讲述了很多案例,不是这儿烧死了一个老太太,就是那儿熏死了三个老鬼子。。。魔女听了就很紧张。

      关上门,对着小魔女嬉皮笑脸。

      魔:笑什么?

      萨:想通了一件事。

      魔:什么事?

      萨:日本是不是火灾很凶阿?好像一烧就死人。

      魔:对阿,赶紧买保险阿,你听人家不是说,这儿烧死一个老太太,那儿熏死。。。

      萨:我就想啊,着火也就罢了,大活人烧死 -- 那日本人也不是傻子,怎么着了火还不知道跑呢?

      魔:嗯。。。。。

      萨:注意到没有,烧死的都是日本人,没有外国人。

      魔:不会吧?难道火专烧日本人的?

      萨:不是,我想明白了,要是外国人也就跑出来了,就日本人跑不出来?

      魔:为什么呢?

      萨:都在门口那儿换鞋呢。。。

      魔:#·#!¥·!##·#!·!!

    • 家园 日本人这次可不是在维持什么原则

      说起原则问题,还有比海外派兵本身更重要的原则吗?日本政坛为此吵了个一塌糊涂,结果弄出来这么一个羞羞答答的出兵却不敢动武怪胎来。军人出门,不但不敢开枪,连嚷嚷开枪都不敢,这军人的原则就不知道去那里理论了。要说重建,还不如派民工去。看看切尼的那个狮子大张口,这种合同也能签,不知道是哪里的原则。

      现在日本国际上弱势,国内政坛混乱,明摆着为了息事宁人的冤枉钱罢了。不过日本政坛笑话多了,多这么一则不多,少这么一则不少。

    • 家园 这就是日本人做事的方式,为了坚持所谓的原则,不惜失去更重要的东西。

      这句话说的好。可能也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日本人能把小事样样做的一级棒,但战略上就不行了,特别是日本这个社会,个人需要和大家保持一致,即使有人坚持正确的,也得不到响应。

      顺便请求老冰再写一篇《海湾战争打的是日本》,原因有二:1。美国用武力威胁日本出钱,日本无可奈何出钱;2。萨达姆没收日本数十亿资产,日本无可奈何。这两件事情其实真好是一正一反,把日本真正打趴下了,从此他才明白自己到底是干什么的。

      我虽然好像看到了这个道理,但是了解的不详细,所以还麻烦老冰出手写一篇赐教,谢谢:)

      • 家园 难道还有比原则更重要的东西吗?
        • 家园 认真极处是执着 [转]林子明 (2)

            让我们暂时抑制一下对日本人的愤恨,看看这个民族是不是值得全世界学习。

            说日本人做事认真到“愚蠢”的地步,餐馆洗盘子一定要洗七遍,一个中国留学生取巧只洗三遍,结果这个留学生再也找不到工作,最后只好离开日本。这不稀奇。日本宾馆领班培训中国员工时做保洁示范,他把抽水马桶洗干净后,从中舀了一杯水喝掉,说:“就按这个标准清洗!”那才稀奇。

            说日本人观看体育比赛,几万人离场,地上不留一根烟蒂,一片纸屑,一丝痰迹,这已为世人所熟知。其实这不算什么。首都师大政法教授房宁在日本曾亲历一次堵车,那情景足以使全世界震撼:从伊豆半岛到东京的公路上,几万辆车一辆挨一辆排了一百多公里。(那个时间段)几乎所有的车都是回东京的,道路右侧堵成一条长龙。左侧空出一条无人道,谁要是开到左侧,可以一溜烟直奔东京。可就是没有一辆车插到空荡荡的下行道超行,一百多公里的塞车路上,不见一名交通警察维持秩序。在近十个小时的时间里,车流一步一步地挪,一尺一尺地挪,静悄悄,不闻一声鸣笛。“他们自己竟把这绵延一百多公里的车龙化解了!如此坚忍、守秩序、万众一心的民族,真是可敬又可怕!”〔3〕

            说日本战后几十年,夜里十一时许多办公楼的灯仍然亮着,上班族在无偿加班,这只是小事一桩。比起上个世纪七十年代,发现印尼、东南亚一带深山老林竟还藏着不投降的日本兵(二战结束已快三十年了),那才令人震惊。

            日本人分派,不论是左派、右派、中派、极左派、极右派,它们的共同的特征是不走江湖。“日本没有走江湖这个词!”〔4〕

            2002年4月11日,一个五十四岁的日本男人在东京日比谷公园自焚。三十多年前,他是共产主义的纯真信仰者,那时他崇拜毛泽东。“毛1962年向日本劳动人民发表了重要题词‘只要认真做到马克思、列宁主义的普遍真理与日本革命的具体实践相结合,日本革命的胜利就是毫无疑义的’。”〔5〕那时他与他的同志们跟警察搏斗,高呼“毛主席万岁!”三十多年过去了,生活在富裕中的他感到信念与现实不符,为理想的破灭而悲伤,就自杀了。据统计,自日本的左翼运动陷入低潮以后,左翼分子自杀的事件每年都要发生几起。

            极左派赤军尽管罪行累累,在信念上他们却也是单纯的。1972年尼克松访华,赤军犹如头顶炸了一颗炸弹,他们所崇拜的毛主席“仅在一年前,登上天安门城楼,向全世界人民呼吁誓死进行反美斗争,并对当前革命形势作了严峻的分析:是革命制止战争,还是战争引起革命。但是现在毛本人却与他呼吁打倒的对象——美帝国主义的总头目尼克松秘密接触……百思不得其解”〔6〕。最后他们找出“结论”:该为尼克松访华感到惊慌的不应该是革命人民,而应该是勃列日涅夫叛徒集团和各国反动派。这说明“美国在印支军事上的节节败北,国内美元流失,面临深刻的经济危机”〔7〕。不如此解释,赤军恐怕一天也活不下去。

            赤军骨干坂口宏在狱中咏颂《长征》、《井冈山》和“为有牺牲多壮志,敢叫日月换新天”。1975年重信房子领导赤军武装占领了吉隆坡的美国大使馆和瑞典大使馆,要求日本政府释放坂口等七人出境。日本政府答应了这个条件。然而当牢门打开后,“坂口认为出狱对不起死去的战友,拒绝离开日本。1993年他被最高法院判决死刑,1995年执行”〔8〕。

            左翼分子执着,一般群众也不差。

            他们中有十年如一日,在内蒙古沙漠义务植树两百万株的“中国沙漠日本绿化协力队”;有二十年救助中国留学生的“留学生之父”;有在中东长年冒着炮火拓宽苏伊士运河的工人;有连续十个小时仰头作业(修复金阁寺阁顶),中间不上一次厕所的工匠;有为了研制碗装面,两年里顿顿吃快速面,最后把胃口吃倒的食品研制人员;有连续八年义务为侵华日军受害者打官司,胜诉后瘫倒在法庭的律师;有耻于领救济金,宁愿双双饿死的不止一对老年夫妇……

          让我们再来看恶的一面。

            在军国主义制度培养下,日本士兵丧失了人性,二战中对各国人民犯下滔天罪行,欠下累累血债;而当他们败亡时,日本士兵几无一人投降,或自杀或全部战死,亦可悲可悯。

            塞班岛战役,得到强大海空军支持的十二万美军进攻孤军困守的三万日军。日军打到只剩下三千人,而后这三千人向美军发起了冲锋。他们跌跌撞撞,“有的撑着拐杖,有的吊着绷带,除了缺胳膊少腿,有的眼还被打瞎了”;〔9〕他们脱掉钢盔,头上捆起白带,“端着机枪和战刀,有的仅仅拿着绑在竹竿上的刺刀,甚至有的赤手空拳,潮水似的涌向美军阵地”〔10〕。那些没有力气冲锋的重伤员,则引爆了身上的手榴弹。与日军最后冲锋的同时,塞班岛的日本百姓也开始了大规模的自杀,他们或从崖上跳下,或父母抱着孩子,一家一家走向海里……“整个海面漂满了日本人的尸体。”美军将坦克车改装成宣传车,到处呼叫:“我们不会伤害你们的!”然而这些呼叫基本无效果,塞班岛总共有一万多日本百姓死于自杀。塞班之战,美军“作战部队起初十分害怕,继而使他们迷惑不解,后来又使他们憎恶,最后却使许多美国士兵表露出真诚的怜悯。日本士兵在洞穴内遭到的惨不忍睹的痛苦以及他们凄然绝望的敢死进攻,使得美国兵要牢记‘勿忘珍珠港’的格言越来越困难”〔11〕。一些士兵泣不成声:“日本人……他们为什么……要这样自杀?”〔12〕

            让我们去可怜欠下中国人民累累血债的日军(不论其死如何“壮烈”)是很难的事,但其中神风突击队确实值得世人悲悯。“神风”全是十七八岁至二十多岁的大中学生,大多数未婚甚至未谈过恋爱。他们刚入伍就“樱花般飘落”,对各国人民还未及犯下罪过。

            1993年,日本为死于“神风特攻”的一千多名学生兵飞行员举办了题为“学徒出阵五十年——苏醒的殉国学生的真情”的展览。一个前往参观的中国人久久停在一个叫植村真久的神风队员遗像前,心情很复杂:

            这些年轻、聪慧的生命过早地消失了,像花蕾尚未绽放便在风雨中凋落。说他们是英雄,不如说他们是日本军国主义的牺牲品。……将东条英机的牌位与他们的牌位并列在一起,其实是对他们的嘲弄。〔13〕

            植村真久是立教大学学生,战争末期入伍,昭和十九(1944)年十月作为“第一神风特别攻击队”从长崎飞往菲律宾,战死海上,年仅二十五岁。出击前夜,队友理解他的心情,用军用电话接通了他远在东京的家,使他能够通过话筒最后一次听到襁褓中的女儿素子的啼哭声。在致女儿的遗书中他写道:

           素子这个名字是爸爸给你取的,爸爸希望你成为一个素朴善良、富有同情心的人;等你长大了,想念爸爸的时候,就到靖国神社来吧。你在心里默念爸爸,爸爸就会出现在你的心头……

            二十年后,在植村的灵位前,长大成人的素子伴着《樱变奏曲》,为亡父跳起安魂舞……〔14〕

            读着植村真久的遗书,看到他怀抱婴儿的照片,这位中国人“几欲泪下”。展览还感动了一位俄罗斯人。望着遗像上那一张张稚气的脸,一位来参观的俄罗斯女编辑凄然落泪。“当年是苏联红军扫荡了日本关东军,但来自苏联红军故乡的莫斯科某杂志社副主编卡列娜·德陶卡娜却被日本学生兵征服了。在《莫斯科女儿东京印象记》中卡列娜写道:‘青年学生面对死亡时的表情豪迈坦荡’;‘我理解了什么是大和魂。我又一次深刻认识到拥有那种表情神圣的青年人的日本民族是一个具有强大精神力量的民族。’”〔15〕

            抗日战争结束时,国民党三十二集团军总司令李默庵上将担任中国战区(国民党战区)日军的受降工作。作为一名参加过抗战,对日军血腥暴行仍记忆犹新的中国军人,李默庵的心情是复杂的。一方面是切齿痛恨,另一方面伴随着受降过程,李默庵渐渐增添了感叹:

            被俘日军回国途中始终以正规军人队列行走,毫无紊乱现象,也无事故发生。在缴械之时,日军将所有武器包括重机枪、车辆及自佩武器都擦拭得干干净净,并将其人员、马匹、武器、弹药、被服、袋具、车辆等物资登记造册,数字清楚,让人感到与其说是缴械投降,还不如说是在办移交手续。

            李默庵后来在回忆录中写道:“对当时的这一切我至今印象深刻,并颇有感受。透过日军交缴武器这个细节,可以看到日军平素的军队管理和训练是严格的,由此也可以看到一个民族的精神面貌。当时我就想,他们的纪律如此严整,行动如此一致,将来如果领导正确,必是一个可以发挥无限潜力的国家。”〔16〕

          日本民族的优秀品质来自何方?日本民间流传一种说法,称日本民族是中国田横五百士的后裔。

            两千多年前,中国人也是一个执着、坚忍、忠贞的民族。其高风亮节、舍生取义、杀身成仁、一诺千金事之多,几可称社会主旋律。说日本人是田横五百士的后裔这当然不可信,然而中国是日本精神文化的母国却是千真万确的。

            赵盾的门客程婴、公子杵臼舍命救护赵氏孤儿,前者牺牲了自己的儿子,后者牺牲了自己的生命。程婴十几年忍辱偷生,直至将赵氏孤儿抚养成人为赵家复仇之后,自尽而死。

            田光向燕太子丹举荐荆轲后,为了使太子丹无泄密之忧,自刎而死。

            豫让因感激智伯的知遇之恩,在智伯死后,毁了容,弄哑了嗓子,一次又一次为智伯报仇。三次失败后终被处死,临刑时豫让要求砍赵襄子的衣服,以了心愿。

            伍子胥亡命之前对妻子割舍不下,妻子毅然而言:“子可速行,勿以妾为念!”遂入户自缢。伍子胥逃亡途中,一浣纱女同情他,赠其饭食。只因伍子胥交待了一句“倘遇他人,愿夫人勿言”,回头一看,那女子已抱石投河了。伍再逃亡,途中又遇一老渔夫救助渡其过江,也是因为交待“倘追兵来临,勿泄吾机”,老翁毅然叹道:“吾以子含冤负屈,故渡汝过江。子犹见疑,请以一死绝君之疑!”说完,沉江而死。

            ……

            这一切同日本的民族性是何其相似?

            然而日本人学习中国的精神文化,最终遗漏了什么?

            他们继承学习了古中国的“春秋人格”,畸形发展了坚毅、执着、坚忍、忠贞,却缺乏中国文化的另一重要成分——善。

            同样在春秋,卫灵公的两个儿子(太子急子与其异母弟公子寿)“兄弟争死”,奏响了一曲人性的颂歌。

            更早,商末的伯夷、叔齐提出“以暴易暴,不知其非!”其“不以暴力抗恶”的观念比托尔斯泰、甘地早了三千年,为信守自己的原则,伯夷、叔齐“不食周粟”而饿死。

            ……

            中国的这部分文化基因,没有在日本发扬光大。

            他们近代学西方文化,也遗漏了西方基督教文化的爱。

            愿他们继续反省!

          注释:

            〔1〕根据《杂文报》(2003年8月)文章(评述季羡林《留德十年》)改写。

            〔2〕金雁:《新饿乡之旅》,新华出版社1998年版,第79页。

            〔3〕房宁:《我在日本受到三次文化震撼》,2000年3月9日《青年参考》。

            〔4〕〔5〕〔6〕〔7〕〔8〕燕子:《北田们:日本“68年世代”》,《天涯》2003年第2期,第33、29、32、33、33页。

            〔9〕宋宜昌:《太平洋大血战》,北岳文艺出版社1993年版,第562页。

            〔10〕王书君:《太平洋海空战》,海洋出版社1987年版,第482~483页。

            〔11〕(美)戴维·贝尔加米尼著:《日本天皇的阴谋》,华幼中、朱蓉瑛译,商务印书馆1986年版,第1305页。

            〔12〕(美)约翰·托兰著:《日本帝国的衰亡》,郭伟强译,新华出版社1982年版,第682页。

            〔13〕〔14〕〔15〕董炳月:《靖国神社与日本人》,《读书》1999年第四期,第8页。

            〔16〕樊建川:《一个人的抗战》,中国对外翻译出版公司2000年版,第53页。

        • 家园 认真极处是执着 [转]林子明 (1)

          认真极处是执着 [转]林子明

            1944年冬季,盟军完成了对德国的合围,法西斯德国败亡在即。德国百姓的生活陷入困境,食物短缺,燃料匮乏。由于德国地处中欧,冬季非常寒冷,缺燃料可能导致许多居民冻死,不得已,各地市政府只得让市民上山砍树。

            德国人是这样砍树的,据战前留学德国(被困)的季羡林回忆:林业人员先在茫茫林海中搜寻,寻找老弱树或劣质树,找到,则在上面画一个红圈。“砍伐没有红圈的树,要受到处罚。”问题是,谁来执行处罚?当时德国行政管理明存实亡,公务员尽数抽调到前线去了,市内找不到警察,全国近乎处于政权的真空。但直到战争结束,全德国没有发生过一起居民滥砍滥伐的事,他们全部忠实执行了规定。事隔五十多年季羡林老人提起这事仍感叹不已:德国人“具备了无政府的条件却没有无政府的现象”〔1〕。

            学者金雁在东欧作访问研究期间,遇到一个八十多岁的波兰老人。她是一位奥斯威辛集中营的幸存者,全家人都死在集中营。1992年圣诞节,金雁赶去华沙探望这位孤独的老人。老人十分高兴,穿上圣诞节刚买的新衣给她看,请她吃圣诞节的食品。最后老人搬出一个二尺见方的硬纸箱,里面有一大堆物品:小巧玲珑的圣诞树、老人穿的暖拖鞋、老太太穿的柔质大半身羊毛衫、火腿肠、巧克力、饼干、圣诞卡、圣诞饰物……圣诞节所需的吃、穿、用一切都有了。

            “是谁想得这么周到?”金雁好奇地问。“德国人。”老人递给她一封德国政府寄来的用德、波两种文字写的慰问信。原来德国政府(统一前为西德政府)战后除了对纳粹受害者作出经济赔偿外,每年还“根据专立的档案,按性别、年龄和居住国的民俗,给世界各地仍在世的集中营幸存者在圣诞节前寄去一封慰问信和一箱老人圣诞用品”〔2〕。这项政策已经坚持近半个世纪了。德国政府还良心债,一还就是五十年。

            1984年,武汉柴油机厂聘请德国退休老人格里希任厂长。

            在这以前,“中国制造的柴油机噪声远播几公里,油迹溅洒数米外。而德国人生产的柴油机可以放在办公室红地毯上工作,不影响隔壁房间人办公”。

            武汉柴油机厂聘请格里希时,气缸杂质长期徘徊在五千毫克。格里希上任后的第一个会议,只讲了两句话。一是:“清洁度是产品寿命的关键!”二是当着市机械局长的面,把几个气缸放在会议桌上,然后从气缸中一抓一大把铁砂,脸色铁青地说:“这绝对不是技术问题,而是责任心问题!”格里希治厂两年,将武汉柴油机厂的气缸杂质由五千毫克降到了一百毫克左右。即使卸职(因种种原因)后,每次去武汉柴油机厂探望,他还念念不忘质量问题。当他拿出磁头检查棒伸进缸体孔道探测,发现有未清除干净的铁粉;当他拿出放大镜检查齿轮上的光洁度,发现有些波纹时,竟忘记了自己已不是厂长,火气又上来了。

            世界上有哪个民族能比德国人更认真?

          只有日本人!

        • 家园 但是原则是人定的,而且应该是随着时代而变化的

          日本人的狭隘顽固认死理是出了名的,所以很多事情可以做到世界第一。但成也萧何败也萧何,他们在战略上往往不能适应世界的变化,一旦走了极端就会招致灭顶之灾。虽然有利有弊,但是这种方式足够这样的小国喝一壶了(只要不是在战略上太极端),他们也该知足了。

        • 家园 人家说得是所谓的原则,就是对真正原则的僵化和曲解

          照此执行,反而违背真正的原则。

          其实哪有什么原则,终极的原则只有一条:

          “一切为了利益最大化,为了眼前利益、长远利益、终极利益的统一”。

          所谓的原则都是这条终极原则在不同情况下的具体应用和衍生罢了。如果具体行动拘泥于某条具体原则,却违背终极原则,则称之为教条主义,类似于文学上的以辞害意。

    • 家园 就和大相扑差不多

      吃饱了撑的

    • 家园 想起一个mm对我说

      "我怎么看小泉怎么象狮子狗"

    • 家园 哈哈,又更新了,花
    • 家园 能问下那3篇哪里找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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