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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题:【开国第一战】第21章:分进合击 邓华挥师扫横城 (1) -- MacArthu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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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家园 【开国第一战】第21章:分进合击 邓华挥师扫横城 (1)

    (原帖过长,另起一主题。第一章至第二十章在这里

    [SIZE=2]分进合击 邓华挥师扫横城

    负隅顽抗 保罗壮胆守砥平[/SIZE]

    胜兵先胜而后求战,

    败兵先战而后求胜。

    ——《孙子·军形》

    韩先楚给邓华赢得了大举出击的时间和空间。

    就在韩集团在汉江南岸的防御战斗进入白热化阶段的2月5日和2月6日,邓集团主力第三十九军、第四十军、第六十六军主力和朝鲜人民军第一军团分别于高阳、东豆川、金化和金城地域向阳德院里及洪川以南地域迅速、隐蔽地开进集结,准备对东线“联合国军”进攻集团进行反击。

    东线韩军比较多,相对来说比较好打!

    2月9日,东线“联合国军”进攻集团已进至横城至砥平里一线,其中美步兵第二师第二十三团及法国营被阻于砥平里地区,韩军第八、第五师进抵横城以北之丰水院、上苍峰里、釜洞里、梅日里一线,韩军第七、第九师及首都师进占大美山、下珍富里、江陵一线。在整个战线上,横城、砥平里之敌已趋突出,给邓华集团造成了易于攻歼的有利态势。此时,横城及其附近有美步兵第二师第三十八团一部及荷兰营,美步兵第二师师部及其第九团尚在原州地区,美步兵第七师及美空降第一八七团进至原州东北之下安兴里地区,韩军第三师两个团奉命由平昌附近向横城东北之大门洞、松前里地区推进。

    时机很好!

    彭德怀决定下手。

    但现在的问题是,以邓华集团的现有兵力,不能同时攻歼两处敌人,只能一个一个来,先择其一而击之。

    先打砥平里有先打砥平里的好处,砥平里紧靠东西两线分界点,倘先予攻歼,可直接震撼西线“联合国军”主要进攻集团,中朝军队东西两线部队亦可紧密联接,直接配合。

    韩集团指挥员韩先楚执先打砥平里的意见。

    但该案缺点也是显而易见的。

    砥平里之敌全系美、法部队,战斗力较强,兵力集中,又已构筑了坚固的工事,不易迅速分割歼灭。倘一昼夜不能解决战斗,利川以南的英步兵第二十七旅、韩军第六师及原州、堤川之美步兵第二师和美步兵第七师均可能来援,横城以北的韩军第五师、第八师与下安兴里的美空降第一八七团亦可横向策应。倘两三天内不能解决战斗,那么水原方向之美军还可抽出两三个师东援。

    如果出现这种情况,那就比较麻烦了。

    而横城之敌虽多,但大部分是韩军,战斗力相对较弱,且处在运动中,态势突出,侧翼暴露,又无工事依托,有利于分割围歼。一击之下就把敌人打动打乱的把握很大。

    邓集团指挥员邓华持先打横城的意见。

    彭德怀反复权衡,于8、9两日之内三度变更部署,最后还是决定由直接指挥东线作战的邓华定夺。

    9日,邓华最后敲定,先打横城。

    先歼灭突出于横城西北的韩军第八师3个团,在横城方向打开缺口,得手后向原州、牧溪洞方向发展进攻,视情况扩张战果,再攻歼两3个团,以稳定局势。

    由于有迹象显示东线敌军可能已发现中朝军队主力部队集结,邓华恐夜长梦多,决定于2月11日17时动手。

    邓华的决心是:

    吴瑞林指挥第四十二军并配属第三十九军第一一七师及炮兵第二十五团第一营,以第一二四师、第一一七师经上物安里、都仓村、向横城西北鹤谷里、上下加云方向进攻,切断韩军第八师退路;以第一二五师两个团前出至横城西南介田里、回岩峰地区,阻击原州方向可能出援之敌,并策应第六十六军作战;以第一二六师配属第一二五师第三七五团配置于注邑山及砥平里以北地区,继续钳制砥平里地区之敌。

    温玉成指挥第四十军并配属炮兵第二十九团第一营、第三营,由正面向横城西北之丰水院、梨木亭、广田地区之韩军第八师实施突击。

    肖新槐指挥第六十六军并配属炮兵第二十九团两个连,以第一九六师、第一九七师经横城东北之弓川里、介田里向横城东南方向突击,首先攻取德高山、曲桥里,切断横城之敌退路,并以有力一部准备阻敌增援,尔后向横城突击;该军第一九八师由横城以北之五音山向雉洞、草塘方向突击。

    第三十九军吴信泉指挥第一一五师、第一一六师为预备队,配置在龙头里东南地区,战役发起后逼近并监视砥平里之敌,如该敌南逃,则应以勇猛动作截歼之。

    朝鲜人民军前线指挥所金雄和金光策指挥人民军第三、第五军团首先歼灭横城东北釜洞里、于屯里之韩军第五师一部,然后向横城东南鹤谷里、乌原里方向突击;人民军第二军团配置于自主峰、泰歧山地区继续防御,积极钳制敌军,阻止韩军第七、第九师西援。待反击成功后,各军团继续向平昌、宁越方向发展进攻。

    后来战事的发展大致是按这个部署发展的。

    刚从沈阳赶回来的第一一八师师长邓岳逮了个美差。

    第四十军任务是正面突击。

    温玉成军长决定,邓岳第一一八师和罗春生的第一二0师为第一梯队,实施并肩突击,但重点放在邓岳的第一一八师,不但把炮兵第二十九团两个榴炮连配属给他,还把第一一九师的主力团第三五五团交他指挥,让他们从向花岱到大三马峙地段实施突破,全力向广田和台峰方向突击。

    邓岳很得意,罗春生很知足。

    第一一九师师长徐国夫不高兴。

    在表态服从命令后,他又酸不拉玑地冒了一句:

    “打仗嘛,总是有得打,有得看嘛,不是早有顺口溜吗?‘七师(第一一八师)打,八师(第一一九师)看,九师(第一二0师)围着打转转嘛!’”

    大家一阵哄笑。

    七师、八师、九师都是原来老三纵的编制序列。

    温玉成赶紧安抚:

    “老徐,战役刚开始,仗还有得打,你别急嘛!”

    回过头来又对邓岳正色道:

    “邓岳,人家第四十二军、第六十六军和我们并肩突击,以我们第四十军为主,我们第四十军又以你们第一一八师为主。我们的看家老本都在你这儿呢,你也可拿出看家的本事给我们唱好这台压轴戏哟!”

    邓岳嘴闭得紧紧的什么话也不说,他觉得现在说什么都多余。

    “人家邓岳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军政治委员袁升平很了解他。

    邓岳觉得自己现在虽是正兵,也该出奇。

    他就是想一鸣惊人。

    除了在正面展开第三五三团、第三五四团从上苍峰至鹤洞之间并肩突破韩军第八师第二十一团的防御阵地外。邓岳还把主力团第三五二团用作尖刀,从两个突击团之间穿插渗入敌人防御纵深,直插广田和台峰,卡断敌人退路。

    这个穿插距离是25公里。

    “你们看,”邓岳指点着军用地图对政治委员张玉华、参谋长汤景仲和政治部主任刘振华说,“我们西侧是洪川至横城的公路,东北方向是龙头里至横城的公路,这两条公路在广田东南汇合在一起,形成一个‘丫’字形,。我们这个尖刀团的主要任务就是卡住这个三岔路口,截断敌人向横城后撤的退路。”

    这个穿插计划很大胆,也很见指挥员的功力。大家在钦佩之余也觉得有很大风险,不了解纵深的敌情,不熟悉地形,穿插距离这么长。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战争本来就是个冒险的行当!”邓华向大家侃侃而谈,“其实我们也不是孤注一掷。我们这3个团既不是一线平推,也不能互相脱节。尖刀团要迅猛穿插,突击团也要奋勇跟进,互相策应,互相支援。这3只铁拳同时砸到李伪军第八师第二十一团的头上,已经够他喝一壶了,我们插入的是个主力团,他能把我们怎么样?至于个别连排受点损失,那倒是在所难免的。”

    看来师长是深思熟虑过了,已经胸有成竹。

    那还有什么说的。

    大家都同意。

    只有从第一一九师配属过来的第三五五团团长李冠智觉得不是意思,你们都有事儿,我们干吗呀?

    邓岳说好钢要用在刀刃上,你们先当预备队,保障师的侧翼和指挥机关的安全,随时准备支援尖刀团或突击团的战斗。

    其实这是邓岳心中的小九九,他压根不想动用这支预备队,到时还给人家徐国夫师长一个完整的主力团那多有面子。

    难怪第二次战役人家第三十八军第三三五团团长范天恩不愿给第四十军当配属,拼死拼活都要赶回自己的部队。本来是上场担纲当主力的角色,在人家那里却成了只能看不上场的板凳队员,眼巴巴看人家风风火火地打仗,凭什么嘛!

    不过李冠智还真没法挑邓岳的刺儿,人家那道理说得天衣无缝,你能怎么的?

    况且人家本来就是主人。

    第三五二团团长罗绍福是个红军老战士,曾是邓岳的班长,仗打得呱呱叫,就是文化低点,至今看图识图还不十分顺畅。所以邓岳让政治委员邹屏光协助他,并让师参谋长汤景仲跟进指挥,组织指挥人员和突击营连干部进行图上作业,把沿途的地名、地形和参照物都熟记在胸。通信营也特派出一个通信班跟进架设师指挥所到尖刀团的专线,尖刀团进到哪里,线路就开通到哪里。

    11日下午15时30分,部队开始向攻击出发阵地运动。

    敌人马上就发现了,顷刻之间飞来12架战斗轰炸机,低空扫射投弹,阻扰部队前进。

    不过这回他们撞上了克星,第一一八师刚从国内改装训练的高射机枪连突然开火,很轻松地就打下一架打伤一架。

    敌机再不敢低飞,部队再也用不着隐蔽,一路欢呼着跑步前进。

    17时,在猛烈的炮火准备后,右翼突击部队第三五三团第二营经1小时激战,拿下了上高垡东山和东南山,歼敌两个连大部;左翼突击部队第三五四团第二营迂回攻击,半小时即攻占鹤洞南山,歼敌一个加强连。

    与此同时,第一二0师也突破敌人防线,第三五八团第三营营长李继雷率部于当晚22时抢占圣智峰,牵制住敌人,支援第一一八师穿插行动

    第三五二团乘此良机,迅速隐蔽地从中间向敌人纵深穿插。

    第三营是前卫,第七连是前卫的前卫。一路上很顺利,没有人来拦阻他们,敌人的注意力全在左右两翼的突击部队上。

    但进至上榆洞沟口时,却被敌人盲目发射的密集炮火造成了一点伤亡,团参谋长冷利华牺牲。

    这是个1939年参军、多次立功的优秀指挥员,很可惜。

    出师未捷身先死,常使英雄泪满襟!

    前卫第七连刚出沟口就撞上一个排的韩军。

    正被参谋长牺牲搞得心中很憋气的第三排先一梭子机枪把敌人打乱,然后扑上去就跟敌人打白刃战,也不抓俘虏。

    只有八班副王步祥摁住一个韩军,缴了人家的械,然后搂屁股一脚揣下山沟。

    师长早说啦,要敌人一个整师,而不是几个俘虏。

    一路上撞上的连排规模的韩军都是这样打发的。

    18点30分,他们冲到了737高地下。

    这是个生得乱七八糟的山沟,到处都是沟壑峭壁,大雪又盖住了路径,连朝鲜向导也迷了路。

    第三营营长李玉才只好打发人家回家。

    不要依赖向导,这也是师长交代了的。

    七连长张洪林只好手里掐着指北针辨明方向,开路前进。跋涉了两个小时才登上主峰。

    通讯班最苦,他们背着沉重的被覆线,一路跑得气喘吁吁,只要部队一停,他们就接上电话单机,把送话器送到团首长手时里。

    第三营冲上主峰往前一看,不由倒吸一口凉气。

    马鞍形的山谷两侧高地上都是敌人,连他们哼小调的声音都能听见。

    李玉才沉住气,让七连长向两边放出警戒,掩护部队穿过山谷。

    路旁还有许多乱七八糟躺着的韩军,看着一支队伍穿过去也不问什么,还给他们让路,

    连团长罗绍福和政治委员邹屏光自己都不相信,3000多人的一个团就在敌人眼皮子底下神不知鬼不觉地就穿了过来。

    谁也没想到这是一支中国军队。

    人家是旋风部队。

    23点,前卫营已经看到穿插的目的地广田东南的三岔路口了。

    比师里要求的拂晓前到达,提前了一大半时间。

    跟进指挥的谭顺田副政委和李玉才营长、政治教导员翟文清一商量,决定展开营战斗队形,向目的地搜索前进。

    3个连并列排开,一打起来谁都有机会,谁也没意见。

    他们运气真有那么好!

    还没走出几步路,就看见西南方向刺眼的灯光射来。敌人的一条汽车长龙沿着龙头里至横城的公路,由西向东奔来。

    旋风部队的作风就是不同。

    营长一声令下,第七连和第九连迅速冲向广田北山,抢占制高点;第八连冲进台峰村内,占领有利地形,布置好火力,卡断公路。

    这下把敌人的车队看清楚了。

    一辆吉普车在前边引路,后面跟着100多辆卡车和炮车,都开着大灯,浩浩荡荡疾驰而来。

    也难怪,人家有制空权嘛,怕什么。而且又在后方,谁会想到会钻出一支中国军队。

    所以活该他们倒霉!

    第八连的轻重机枪迎头开火,雨点般地手榴弹扔上公路,前头几辆车立刻就燃起了大火。后面的敌人刹不住车,你撞我我撞你乱作一团。

    不过也有不慌的。

    车队中钻出两辆重型坦克,一路开着炮冲了出来,把前头的车拱翻,企图冲开一条路。

    八班长周红玉冲上公路,先扔出一颗反坦克手雷。

    坦克不动了。

    大家正在欢呼,突然它又发动起来。

    不过它还是没跑掉,前边是第五班于水林带的一个战斗小组。

    那会儿反坦克手雷少,一个班只有两颗,一发下来大家都抢。

    谁不想当英雄进北京去见毛主席?

    于水林个子大手也长,抢住了一个,怕别在腰上又让人家给抢了去,就把它放进米袋里,还把袋口扎得紧紧的。保险倒是保险了,可在这节骨眼儿上却抓了瞎,怎么也解不开米袋子。

    大家着急了:

    “于水林,你究竟有没有决心?”

    这话太刺激,言下之意是你是不是怕死呀。

    于水林轰的一下血全涌上了脸,太阳穴上也爆起了青筋。

    那会儿的人不管是官还是兵,最听不得的就是这句话,那比让人操了祖坟还让人受不了。

    于水林不管不顾地哗啦一声撕破了米袋子,白花花的米粒撒了一地。

    手雷也操在了手中。

    坦克也冲到了跟前。

    于水林转身让过车头,把手雷扔在坦克炮塔和车体之间。

    轰隆一声,坦克冒起了黑烟,再也不动了。

    又过来一辆坦克,上面还带着天线,一看就知道是指挥车。

    班长孙成盛利用职务之便假公济私打埋伏留下了班里另一颗手雷,这时得意洋洋地举着说:

    “这回该看我的了!”

    “还是我来吧!”于水林冷不防一把抢下手雷冲了上去。

    这不是抢人家的功吗?

    不过孙成盛这会儿也顾不上骂他,立即用冲锋枪掩护他上去爆破。

    于水林如法炮制,又把这辆坦克给炸毁了。

    坦克乘员争着往外钻的时候,被班长孙成盛点了名。

    后来于水林右臂负了伤,还用左手握着手榴弹抓了8个美国兵。

    战斗只打了10多分钟。

    缴了140多辆汽车,榴炮和战防炮20多门,高射机枪9挺。

    这是美步兵第二师支援韩军第八师的一个机甲炮兵营。

    于水林后来荣立一等功,被命名为二级战斗英雄。

    第三五二团卡住了三岔路口。

    只有广田南山还在敌人手里,那里处在战斗分界线第六十六军一侧。

    营长李玉才不管这些。

    既然我们比第六十六军先到,那它就应该是我们的。

    他跟团长说我们是不是把广田南山也拿下来?

    罗绍福当然更没意见,他立即调集全团的携行火炮,掩护第三营攻击广田南山。

    第一次第七连、第八连从东北角往上攻击未果。

    李玉才把部队撤下来,让一个班在那里不断地放枪吸引敌人,然后绕到敌人背后,一举攻占南山,把上面韩军一个加强排给解决了。

    抓了40多个俘虏。

    至此,广田南山、北山、东山均被第三五二团控制,互为依托,互相支援,将敌人南逃北援之路切断。

    可是26岁的第二营营长李玉才被一颗流弹击中,不幸牺牲。

    遗体抬下山的时候,所有人都起肃然起立,连重伤员都挣扎着往起站,流着泪为自己的营长送行。

    这是一个很有发展前途的指挥员。

    也是一个很受战士们爱戴的指挥员。

    第三五二团冒着数十架飞机的狂轰滥炸,在这个三岔口上死死地顶住了溃逃下来的敌人,第五连最后打得只剩下8个人,仍然把阵地牢牢地控制在手中。一直到军主力与左右包抄的第四十二军和第六十六军在横城以南会师。与正面突击的第三五三团、第三五四团和第三五八团东西对进,南北夹击,将韩军第八师牢牢地锁在铁捅之中。

    战至12日15时,第四十军共歼敌4 000余人,第一一八师歼敌2 978人,其中俘美军267名。

    邓岳又一次大获成功。

    战后,第三五二团第二营被志愿军总部授予“尖刀英雄营”称号,荣立集体二等功;第五连和第七连荣立集体一等功,双双被志愿军总部命名为二级英雄连;营长李玉才被记一等功,追认为“二级战斗英雄”。

    志愿军总部也通令嘉奖了第一一八师。

    邓岳虽然打出了个模范战例,但还是没中上头彩。

    头彩被第三十九军第一一七师师长张竭诚给抓走了。

    本来张竭诚也是配属给第四十二军当配角的,可人家张竭诚牛就牛在把配角当得有滋有味还很出彩。

    张竭诚也是反击开始前刚从沈阳赶回来的。军长吴信泉亲自给他交代了任务,让他带第一一七师到第四十二军听候吴瑞林军长差遣:

    “你要好好听人家吴军长指挥哟,要打出我们老部队的样子来。”

    “那当然,咱是主力嘛!”张竭诚说。

    几天前,军政治委员徐斌洲和副军长谭友林也是这样回答彭总的。当时彭总问他们;

    “你们第三十九军前三个战役伤亡不小,还能不能打?”

    “我们第三十九军是支老部队,伤亡再大也能打!”

    徐斌洲和谭友林不约而同地回答。

    “嗯,好!这是你们老部队的作风嘛!”彭德怀很满意。

    这次配属给第四十二军这样的新部队,当然更要表现好啦,不然人家会怎么看我们?况且人家部队新是新一点,可军长吴瘸子是个打硬仗打恶仗打胜仗的老祖宗,眼里绝对不揉沙子。

    吴瑞林对这支老部队也没讲客气,指着地图向前来受领任务的副师长韩曙说:

    “你们师在战役发起后,由右翼直接插入横城以北鹤谷里地区,切断伪军第八师和美步兵第二师第九团的退路,阻击敌人向北增援,配合正面部队,坚决歼灭这股敌人。”

    关键词(Tags): #韩先楚(嘉英)#邓华(嘉英)#朝鲜战争#双石#开国第一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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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家园 【四十章】各有盘算 美韩离心生龃龉 (3)

      [SIZE=2]各有盘算 美韩离心生龃龉

      迭施打击 中朝联手试锋芒[/SIZE]

      (续上)

      第一一五师第三四五团第三营投入两个连的兵力和56门支援火炮进攻上浦防东山,由于准备充分,选在美国兵正在吃晚饭时发起攻击,仅3分钟即突破阵地,激战23分钟,全歼守敌250余人。担任阻援的第八连也击退敌增援分队5次反扑,歼敌200余人。随后该团第二营接替防务,与美二师反复争夺3天,连续击退美军一个排至两个营的兵力在飞机、火炮和坦克掩护下的19次反扑,仅第六连在一昼夜的战斗中即歼敌510余人。

      达到大量歼敌目的后,第三四五团于21日2时主动撤出阵地。

      在第三四五团向上浦防东山发起攻击两小时后,第一一六师第三四八团第二营也开始向高阳垡西山194高地美步兵第三师第六十五团一个连进行偷袭。第二营在迫击炮群对守军进行“欺骗射击”的掩护之下,隐蔽进入距敌前沿仅30米的冲击出发阵地,10分钟后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突然从6个不同方向对敌发起冲击,仅1分钟就突入堑壕,20分钟内即全歼守敌191人。

      据称,这是这个阶段反击战中打得最为理想的歼灭战。

      尔后,该团第八连接替防务,在8昼夜内接连击退美军1个班至1个营兵力的反扑13次,毙伤敌500余人、击毁坦克5辆,最后巩固了这个阵地。

      挟两次进攻的胜利之势,第三四四团第二营也一举拿下美步兵第三师第七团一个排盘踞的198.6高地。第三四七团第六连也于9月24日顺利袭占水郁市北山,尔后接替防务的第三连又采取敌人冲击时主动撤离阵地,以猛烈炮火覆盖后再乘其混乱夺回阵地的战法,反复给敌人以重大杀伤,先后毙敌200余人,而自身仅伤亡13人。

      吴信泉先声夺人。

      第二十兵团的反击时间比第三十九军晚了整整10天。

      这是代司令员郑维山的机谋。

      9月28日,第二十兵团指挥第十二军、第六十八军向相邻的5个“联合国军”阵地同时发起反击,陷敌于首尾不能相顾的被动局面,将中朝军队全线反击作战推向了一个高潮。

      28日,第十二军第三十四师以第一00团7个班,在火炮60余门、坦克6辆的直接支援下,向官垈里西侧无名高地的韩军第六师第二团约两个连的阵地发起进攻。同时以第一0一团3个排、第一0四团5个班,分别向690.1东北高地和座首洞南侧无名高地之敌发起进攻。第十二军部队采取多路出击、重点突破、突击与爆破相结合的战法,向敌人勇猛冲击、连续爆破未被炮火摧毁的火力点,迅速扫清了障碍,攻占了阵地。尔后,又在纵深炮火掩护下,连续挫败韩军第六师的多次反扑,3天内共计歼敌1 200余人。

      在官垈里西侧无名高地的战斗中,第一00团第二连副排长黄家富完成15次爆破,歼敌200余人,数次为部队扫清重要障碍,并积极主动坚守制高点,击退敌人7次反扑,三处负伤不下火线,荣立特等战功,被志愿军总部授予“一级爆破英雄”称号。

      第一00团第二连班长伍先华,带领全班连续炸毁4个暗火力点,迅速攻占了敌人阵地。当突击部队受到敌坑道机枪火力封锁,进展困难之际,他抱着一包炸药,奋不顾身地冲入坑道,与40余名敌人同归于尽,为部队开辟了道路。

      他荣立特等战功,被志愿军总部追授“一级爆破英雄”称号。

      ……

      同日,第六十八军选择韩军第三师、第七师的杨口以北方形山、572.4高地两处作为反击目标,采取分散而有配合的多点出击、重点争夺的战法,先以第二0三师第六0九团4个连的兵力在85门火炮的掩护下,反击572.4高地之敌。在炮火急袭后,步兵立即发起冲击,迅速占领阵地。韩军以排以上兵力向主峰和西南山脚反扑多次,均被击退。尔后,第二0三师第六0八团两个连在40余门火炮支援下反击方形山之敌,仅3分钟即占领前沿阵地,并分两路向前发展,当守敌分散钻入防炮洞内顽抗时,又以单兵爆破方法对付敌人。激战3小时,全歼守敌。

      韩军在4天内先后纠集6个营兵力在飞机88架次、坦克18辆及大量炮火配合下,连续反扑65次,均被第二0三师部队击退。

      ……

      第二十兵团代司令员郑维山谈起这次反击时这样说:

      我们第二十兵团发起反击的时间比最早开始反击的部队整整晚了10天。这10天我赢得了3个优势:一、物资及部署上得到了更充分的准备;二、精神上,指战员们看到兄弟部队打响了,打胜了,满身的劲越憋越足,命令一下,个个都象饿虎扑食;三、麻痹了敌人,其他阵地打起来,我们面前的敌人开始也紧张了一阵,后来看我没有动静,就有些松了,他松,我就给他来个迅雷不及掩耳,5个阵地同时动手,迫使他黄牛喝水各顾各了。这样打得稳,也打得狠。战果嘛,当然也就大一点。

      华北部队的许多老人这样描绘郑维山:

      个头小,脑袋活,胆子大,主意多。

      寥寥数语,勾勒出一个精明强干有勇有谋的战将形象。

      笔者想起了四川人都知道一个俗语:

      巴地草的根多,矮子的心多。

      在此期间,志愿军第六十五军、第四十军、第三十八军和朝鲜人民军第三、第五军团也在完成准备后陆续发起反击。

      第一阶段反击至10月5日结束。

      这一阶段,中朝军队共对18个目标的“联合国军”发起了19次反击,其中美军阵地7处,韩军阵地11处。“联合国军”的防守兵力:4个连的一处,一个连或一个加强连的4处,一至二个排的9处,一个班的一处(不含朝鲜人民军的3个目标)。

      作战结果:各军(军团)均按预定计划,攻克了“联合国军”阵地,歼灭了防守之敌,并击退“联合国军”一个排至一个团兵力的反扑168次,并巩固占领6处“联合国军”阵地,共计毙伤俘敌8 300余人(其中美军2 000余人)。中朝军队伤亡2 000余人。

      这次反击,中朝军队经过精心选择和准备,并没有单纯强调“绝对优势兵力”,更多地注重了“合成”和“协同”的力量,实施反击的兵力与敌相比,一般只有2:1甚至1:1,而平均攻击敌军一个连阵地,就要集中山炮、野炮、榴弹炮和迫击炮8~10个连40门左右的火炮,对敌人达成了局部的“合成”优势。故而战斗不仅全部是速战速决,而且大多数部队均是在30分钟内攻占敌军阵地,全歼或大部歼灭守敌,伤亡小而战果大(不少部队在攻入敌军阵地前无一伤亡),敌我伤亡比例达到4:1。

      中朝军队对全部选定目标均实现了“攻必克”,其中1/3的目标实现了“守必固”。

      加在一起就是“战必胜”。

      这次战术性反击作战,虽然规模很小,第一线各军每个军仅有一两个团参战,攻击时也只使用几个排或几个连,选择的反击目标最多4个连,最少仅一个班,但因为是全线动作,炮火又极其猛烈突然,所以形成的声势却很大,倒也把“联合国军”结结实实地唬了一跳。

      9月24日,“联合国军”总司令马克•克拉克上将从东京飞抵前线,召集詹姆斯•范佛里特中将及各军军长开会研究对策,并将预备队美步兵第四十五师前调,接替韩军第八师防务;将预备队韩军第一师前调,接替美步兵第三师防务。

      克拉克被对手调动了。

      “看来这个克拉克还很需要煅炼煅炼哩!”

      杨得志看到“联合国军”着了忙,很是开心。

      “不能全怪克拉克,据我知道,美军在第二次世界大战中打的仗,比我们在抗战期间打的仗少多了。”

      志愿军副参谋长王政柱摇头,就象克拉克是自己手下的兵。

      倒是邓华宽容大度:

      “我们还是原谅这位将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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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家园 我第一次听到郑维山这个名字的时候可不是这么优秀

        “敌人一听是肖峰的部队,扭头就跑。一听是郑维山,一点儿都不怕。”

        不过我不知道是哪个肖峰。连是不是这两个字都不知道。

        后来查了一下,可能是这个:“肖锋。解放军原福州军区空军政治部副军职顾问肖锋同志,因病于2004年9月2日在广州逝世,享年85岁。

        肖锋同志系河北省平山县人,1919年12月出生,1933年参加革命工作并加入中国共产党,1937年10月入伍。历任指导员、教导员、政治处主任、空军大托铺基地政委、空十二军副政委等职。 ”

        河北平山人,和长辈是同乡,参军年月也差不多。

        • 家园 呵呵,此肖锋非彼肖锋呀!而不管哪位肖锋,都不好跟郑相提并论……

          江西肖锋就是金门失利那位二十八军副军长。

          河北肖锋就是小字辈儿了!

          那个传言不太可靠,两人从来就没有在一个序列里作战,不可能产生这样的排比。

          【1】肖锋

          1916—1991

          原名肖忠谓。江西省泰和县人。一九二七年加入中国共产主义青年团,同年参加万安农民暴动。一九二八年参加中国工农红军。一九三0年由团转入中国共产党。土地革命战争时期,任江西万太县游击队分队长,东固县游击队中队长,太和县游击队二大队大队长。万太独立团团长,红军总政治部组织部干事,红一军团第一师三团总支书记、政治委员。参加了长征。抗日战争时期,任八路军一一五师骑兵团政治委员,晋察冀军区第一军分区三团政治委员,第五团团长,军分区副参谋长。解放战争时期,任渤海军区警六旅旅长兼第二军分区司令员,山东军区第七师副师长,华东野战军第十一师师长,第三野战军二十八军副军长。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后,任华东军区特种纵队副司令员,装甲兵副司令员,解放军装甲兵第一坦克训练基地司令员,第三坦克学校校长、北京军区装甲兵副司令员、顾问。一九六一年晋升为少将军衔。

          著有《萧锋日记》。记录萧锋在二万五千里长征中的经历,在七十年代末出版,影响很大。

          【2】肖锋

          解放军原福州军区空军政治部副军职顾问肖锋同志,因病于2004年9月2日在广州逝世,享年85岁。

          肖锋同志系河北省平山县人,1919年12月出生,1933年参加革命工作并加入中国共产党,1937年10月入伍。历任指导员、教导员、政治处主任、空军大托铺基地政委、空十二军副政委等职。

    • 家园 【四十章】各有盘算 美韩离心生龃龉 (2)

      [SIZE=2]各有盘算 美韩离心生龃龉

      迭施打击 中朝联手试锋芒[/SIZE]

      (续上)

      谈判桌上美方代表的态度也日趋强硬,屡屡单方中途休会。

      7月13日,美陆军参谋长劳顿·柯林斯上将专程来到朝鲜前线,在“联合国军”总司令马克·克拉克上将陪同下,与美第八集团军司令官詹姆斯·范佛里特中将一起,到西部战线进行视察。

      18日,美海军作战部长威廉·费克特勒上将、远东海军司令官罗伯特·布里斯柯上将、太平洋舰队参谋长海尔中将、第七舰队司令官约瑟夫·克拉克中将等人在朝鲜东海面的战列舰“衣阿华”号上举行会谈。会后,费克特勒上将对记者们说,只要有命令,美远东海军随时准备在北朝鲜任何地点进行登陆作战。

      30日,美第八集团军司令官范佛里特声称,要对中朝军队施加军事压力,绝对不能指望立即停战。

      8月中旬,“联合国军”总司令马克·克拉克上将偕美第八集团军司令官詹姆斯·范佛里特中将及美第一军军长保罗·肯德尔少将、美第九军军长约瑟夫·克莱兰少将、美第十军军长艾拉·斯威夫特少将等人,巡视了中部战线金化地区美步兵第七师防区。随后,范佛里特又与韩国总统李承晚等人接连视察了中部战线美步兵第七师、韩军第九师、韩军第二师防务,并在美步兵第七师师部召开了高级军官会议。

      与此同时,中部战线“联合国军”调动、运输也日趋频繁,并积极进行各种战斗演习。美空降第一八七团也由巨济岛前调,加强了美步兵第七师的防务。在西部战线,位于西海面的美第九0特种混合舰队同位于西线汶山地区的美陆战第一师和在日本休整的美骑兵第一师也建立了通信联络。尔后,该舰队又与美陆战第一师进行了两栖登陆演习。美远东海军航空母舰“独角兽”号、“西西里”号和战列舰“衣阿华”号相继开往朝鲜西海岸附近。

      韩军特务机关也奉命加紧收集延安、白川地区中朝军队情报,并称这些情报具“有左右时局之重要性”。据中朝军队小分队活动捕获的韩军俘虏称:“联合国军”之所以拖延停战谈判,目的在于夺取延安半岛上的开丰郡和延白郡。

      在东海岸,“联合国军”海军部队亦时有袭扰动作。

      不知为什么,美国人又祭起了原子弹这个不太灵的法宝。

      克拉克在朝鲜附近接连动作的同时,美海军作战部长威廉·费克特勒上将在马尼拉声称,美军已将可载原子弹的轰炸机部署到了韩国。

      8月29日,美空军参谋长范登堡中将在空军协会发表演说,更明确表示:

      美国军队一旦遭到进攻,美空军将立即使用原子弹进行报复。

      美国军队后来多次遭到进攻,可不知为什么还是没把那嚷嚷了很久的原子弹扔将出去,给自己出口恶气。

      嚷嚷一次没唬住人,嚷嚷两次三次还灵吗?

      其实,这恰恰反映了美国政府一种上上下下举棋不定的心态。

      这个时候,在志愿军总部当家的,是邓华和杨得志。

      因朝鲜战局趋于缓和,4月间,彭德怀因病回国治疗,由陈赓代行司令员兼政治委员之责。六七月间,陈赓和副司令员宋时轮又相继奉调回国组建军事工程学院和总高级步兵学校。此后,邓华就开始继任志愿军代司令员兼政治委员。第十九兵团司令员杨得志也从7月起,开始担任志愿军总部分管作战的第二副司令员。

      6月5日,第二十六军奉命返国,归还华东军区建制。

      8月里的敌军情报,引起了作战经验非常丰富的杨得志的注意,第一线异常的平静,也使他预感到一场即将来临的大战。在与邓华等商议后,他们以志司名义向各部队下达了《关于严密注意当前敌情变化的指示》:

      命令各部队严密注意正面敌情的发展与变化,迅速切实部署侦察,以战斗手段捕获俘虏,尤其是第六十八军、第十五军,立即组织侦察战斗,查明美陆战第一师、美步兵第七师部队调动情况;请韩先楚司令员切实加强西海岸防务监督工作。

      经过各方论证,志愿军总部首长判断:“联合国军”为了适应政治上的需要和配合停战谈判,有再度发动秋季攻势的可能,有可能集中两个师的兵力,在海空军配合下,于延安半岛实施登陆作战,以迂回中朝军队西部战线侧背,或占领延安、白川地区造成包围威胁开城的局势。同时,为配合其登陆作战,还有可能向中朝军队正面实施牵制性进攻,进攻重点可能置于平康地区。

      根据这个判断,中朝联合司令部于8月28日作出了《关于防敌在延安半岛登陆部署》,命令志愿军第十九兵团指挥朝鲜人民军第二十一旅,立即调整部署,准备抗击敌人登陆并保卫开城;令正面各军加强侦察,严阵以待,如敌进攻,必须予以坚决回击;令东西海岸部队作好必要的战斗准备。同时上报军委。志愿军实施轮换作战仍按原计划进行,于9月~10月间,由第二十三军、第二十四军、第四十六军入朝,轮换第二十军、第二十七军、第四十二军回国归还华东军区和中南军区建制。

      此时,第二十三军、第二十四军、第四十六军已在东北待命入朝。

      第二十三军原属第三野战军建制,前身是成立于1947年1月的原华东野战军第四纵队,其最早的底子可以追溯到1934年中央红军长征后留在闽渐赣地区的红军游击队,抗日战争爆发时,这支部队改编为新四军第二支队,后来发展成为威名赫赫的新四军第一师、华中野战军第八纵队、华中野战军第一师、华东野战军第四纵队,长期在粟裕直接指挥下作战,著名的战将叶飞、陶勇都曾经担任过这支部队的主官。解放战争期间,该纵队参加过苏中、莱芜、孟良崮、豫东、淮海、渡江等战役,一直是华东野战军的主力之一。

      渡江战役时,发生过一个炮打英国军舰的“紫石英”号事件,唱主角的就是这个第二十三军。当时的军长陶勇本来就是个最爱惹事生非的战将,又是跟外国鬼子过招,所以打得很是卖力,指挥他的大炮筒子们把“紫石英”号打得挂起白旗连连叫饶。

      事情闹大了,报到军委,毛泽东哈哈一笑:

      “陶勇那么想打军舰,以后让他干海军得啦!”

      后来陶勇干了海军,官至海军副司令员兼东海舰队司令员,曾指挥自己那个只有一些小家伙的舰队打过不少漂亮仗——比如八·六海战,比如崇武以东海战。

      再后来,就是文革,赫赫虎将不明不白地被推下一口枯井。

      临入朝时,因第六十八师师部机关及第二0三团、第二0四团等转建空军,中央军委决定将原隶属于第二十五军建制的第七十三师编入该军建制。

      钟国楚、卢胜将军时任该军军长和政治委员。

      第二十四军也是第三野战军很王牌的部队,其前身是1947年1月成立的华东野战军第六纵队,其族谱和第二十三军同属一脉,也是1934年中央红军长征后留在闽渐赣地区的红军游击队,抗日战争初期改编为新四军第一支队第二团和第二支队第四团,后来发展成为新四军第六师。解放战争期间华中、山东两大野战军合编时,改编为华东野战军第六纵队——叶王陶之一的王必成王老虎就在这支部队司令员的干活,他们转战华东战场,建立过赫赫战功,尤其是在孟良崮战役中,飞兵抢占垛庄,封闭合围缺口,表现更是突出。

      入朝前,该军第七十一师编制撤销,第二十五军第七十四师列入该军建制。

      皮定钧将军时任该军军长兼政治委员。

      第四十六军属第四野战军建制,其前身是1947年8月成立的东北野战军第九纵队,论起资格来,九纵没有什么能和别人比的——他们是抗日战争期间发展起来的八路军冀东地方部队,货真价实的“土八路”。升级为主力后,参加过东北秋、冬季攻势和辽沈、平津战役,表演不俗。该部第一三六师第四0六团第一连是辽沈战役中著名的“白老虎连”。入朝前,该军第一三八师调出,第四十五军第一三三师列入该军建制。

      肖全夫、吴保山将军时任该军军长和政治委员。

      这都是些养足了精神的老虎,要出山啦!

      9月上旬,前沿各军已经是箭上弦刀出鞘,就等打响了。

      可等来等去,“联合国军”那边却光打雷,不下雨。

      志司分管作战的副司令员杨得志将军不断接到报告:在第三兵团第十五军防区正面的金化地区,敌机每天都投掷大量烟幕弹,掩护其运输行动,一周内运输往返车辆就达1300辆次,较前一周增加近一倍。中国军队渗透到敌后的侦察分队经过细致观察也发现,第十五军防区正面每天有上千辆卡车、吉普车活动,其中100余辆满载全副武装的美军。而其它渠道的情报也表明,美骑兵第一师呆在日本,美陆战第一师呆在汶山,既未见有向前方机动的迹象,也未见有实施登陆作战的消息。

      这是怎么回事儿?

      后来才知道,这是范佛里特正悄悄准备中的“金化攻势”。

      不过当时对于杨得志他们来说,这还是一个玄机莫测的黑箱,

      杨得志们没有天眼,当然看不透这黑箱里所装货色的具体模样,然而根据种种迹象和情报资料,他们对这个黑箱中究竟藏了些什么东西,心中大致也还是有谱的:“联合国军”可能慑于中朝军队充分的战场准备工作,放弃了向中朝军队侧翼进攻登陆的计划,而改向中朝军队正面局部地区发起进攻。

      本来就不甘寂寞的杨得志反而一下子亢奋起来。

      娘的,与其如此被动天天睁大了眼睛防他来,还不如“先下手为强”,出其不意,攻其无备,先敌下手,夺得先机。把它的局部进攻计划扼杀在萌芽之中。大的咱打不了,咱打小的,这会儿不象去年,咱有坑道工事依托,大的不敢说,搞点连排级别的目标还是有把握的。

      经与邓华代司令员兼政治委员商讨并取得一致意见后,两人于9月10日联名致电中央军委:

      我为争取主动,有力打击敌人,使新换的部队取得更多的经验,我们拟乘此换防之前,以第三十九军、第十二军、第六十八军为重点,各选三至五个目标,进行战术上的连续反击,求得歼灭一部敌人,并在敌反复争夺中大量的杀伤敌人,其它各军亦应各选一至两个目标加以配合。估计我各处反击,敌必争夺,甚至报复,进行局部攻势,这就更有利于我杀伤敌人。反击战斗时间拟在本月20日至10月20日中进行,10月底进行换防,以上可否请速示,以便各军进行准备。

      两天后,中央军委复电:

      9月10日电悉,同意你们10月底3个军的换防计划,和换防前的战术行动。

      邓华、杨得志等都非常兴奋。

      好,说打就打,说干就干,跟克拉克练一练手中枪剌刀手榴弹。

      不过这个“刺刀手榴弹”已经今非昔比,是有坚固坑道依托强大炮火支援的“刺刀手榴弹”,已经被“老大哥”的洋装备武装起来的土八路们这回要用“火海战术”对美国大佬还以颜色。

      9月12日6时——也就是中央军委复电到达一小时后,志愿军总部向第十二军、第三十九军、第六十八军下达命令:以该3个军为重点各选择3~5个有利作战目标,对敌实施战术反击,求得歼灭敌人一部并在反复争夺中大量杀伤敌人;为配合该3个军作战,志愿军和人民军其他各军(军团)也选择1~2个目标进行反击。

      9月14日23时20分,中朝联合司令部又向第一线的中朝部队发布了举行全线战术性反击作战的命令。命令规定,进行战术反击时间定为9月20日至10月20日之间,对每一目标的具体反击时间则由各军自行确定,以准备好为原则。命令强调:要作到攻必克、攻必歼,并力争打阵地前歼灭战,即攻占敌阵地后,要准备抗击敌人的连续反扑,在同敌人进行反复争夺中歼灭敌人;如一旦攻击受挫,则要迅速撤离,不应恋战。后来在作战实施过程中又及时指出,对于攻克的阵地能守则守,不能守则断然放弃之。

      为达到这一目的,命令还要求:第一、必须准备好了才动手,防止仓促发起攻击;第二、必须在反复侦察、切实掌握情况的基础上,制定周密的作战计划,组织好步炮协同,并大胆使用坦克协同步兵作战;第三、要组织实施战前训练和战斗演习,并要在冲击出发地区构筑好屯兵洞,以减少伤亡和保持战斗的突然性;第四、要集中使用兵力火力,在战斗中根据情况适时投入第二梯队,以保证反击的胜利。

      总的宗旨是“不打则已,打则必胜。”

      要给新上任的克拉克一个下马威。

      虽然邓华杨得志们对“联合国军”总的战略意图的估计是准确的,但因笔者没有查到当时美韩方面的详细作战计划,也就无从妄言中国军队这二位战场主帅对当时敌方具体部署的判断是否准确精当。但根据当时的情况和态势综合分析,“联合国军”新任统帅在“守”字上下的功夫似乎比在“攻”字上下的功夫更多——虽然作为战场指挥官的第八集团军司令官詹姆斯•范佛里特中将确确实实正在策划并且也在为一场局部进攻进行着具体准备。

      美国官方出版物《朝鲜战争中的美国陆军》和韩国官修《韩国战争史》中透露的信息也表明,克拉克虽然迎合了杜鲁门的意图,着眼于“打”字,对在对中朝军队的后方进行轰炸和沿海进行登陆威慑的谋划上表示出很大的热情,但一说到地面进攻,却没有表现出杨得志们所预计的兴致来。

      6月间,克拉克走马上任时,美第八集团军司令官詹姆斯·范佛里特中将曾向这位小学弟提出了一项“在美第九军正面以韩军发起攻势,推进至平康以北新的阵地,以全部控制铁三角地区”的建议。然而克拉克却在深思熟虑两个星期后即断然予以否决,理由是:第一、有可能给正在进行的停战谈判带来不利影响;第二、该作战的预计损失将超过作战效益,得不偿失;第三、假如中朝军队转入全面反攻,美第八集团军目前没有足够的预备兵力;第四、就是真如预期计划进至平康不再扩大战果,那也仅仅是多占点地盘面已,改变不了现状。

      克拉克上将认为,对付中朝军队的方法只有一个,就是待中朝军队脱离阵地出来主动进攻时予以决定性的打击。

      简言之,克拉克地面作战的指导思想之根本点就是:

      必须待敌进攻,不可先敌进攻。

      可见那个时期的克拉克,全无主动作战的热情,只是在空中轰炸和谈判桌上尽可能多地找回面子讨点便宜,以尽快不失体面地抽身走人。至于那种种要打仗的样子,一种可能是迷惑对手的牵制性佯动;另一种可能干脆就是吓唬人,让中朝军队不敢主动向“联合国军”进攻。

      这既是克拉克的聪明之处,也是他的蠢笨之处。

      聪明在于他确实看到了“联合国军”倘若主动进攻很难有好果子吃,蠢笨在于他以已度人,自以为是地进行由此及彼的简单推理,以为这种道理可以由“联合国军”推论到中朝军队。全然没有倒过来想想这样一个问题:中国军队脱离阵地大举出击当然会以已之短就人所长,给“联合国军”以实施“决定性打击”的机会,但如果中国军队不脱离阵地而在全线进行“零敲牛皮糖”式的战术进攻呢?你克拉克是否还有能力给予人家以“决定性的打击”?

      克拉克一定没有领教过“土八路”们当年对付小鬼子“麻雀战”。

      而且,被动的待敌进攻永远不能取得主动摆脱被动,实属下下策;攻势作战的目标函数也并不完全在于是否能多占一点地盘,而在于究竟是否能在进攻中争得战场主动权!即或是防御,也必须是积极防御,攻势防御。

      克拉克也一定没读过《孙子兵法》,全然不喑“军争”之窍。

      这一点上,笔者推崇大师兄范佛里特,瞧不上小学弟克拉克。

      生不逢时的范佛里特身为一代名将,战术上的思路肯定没错,但受制于美利坚合众国错误的对外政策和力不从心的战略指导方针,受制于劳师万里的不义之战所带来的士气问题,所以再有英雄气,也很难再有什么了不起的作为。

      不过,“将不可愠而致战,主不可怒而兴师”,“主”既已“怒”而浪战于先,误入尴尬之局,“将”何能“愠”而妄动于后,再陷窘迫之境?从这一点上来说,克拉克也有值得同情之处。

      说来说去,都是优秀的美利坚名将,关键是这战争打得错误。

      不过作为军人,作为名将,怎么说,范佛里特的进取心还是很可贵的。这不,他斗胆给克拉克玩了个“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悄悄地在下边儿给克拉克来了个阳奉阴违,要求前线美韩部队尽可能地与中朝军队保持接触,从6月下旬开始,还不断地派出营级规模的所谓“奇袭队”,向中朝军队的阵地进行破坏和捕俘行动。

      也是一种“不脱离阵地的战术进攻”。

      然而这种行动却收效甚微。

      连范佛里特自己也承认,玩这个,他们不是个儿。

      不管“联合国军”是不是有主动进攻的企图,不管邓华、杨得志对情况的分析估计是不是准确和精当。有一点可以肯定,中朝军队在9月~10月举行全线战术性反击作战的决策,是一个非常聪明——甚至可以说是非常英明——的决策。它的意义非同小可,因为它既从实践上验证了坑道工事在阵地进攻中的优越性,又在战役战术上丰富和完善了中国军队“零敲牛皮糖”的作战指导思想,为中国军队以后在朝鲜半岛的军事斗争中赢得了主动权取得了宝贵经验,提供了实践依据。

      更重要的意义还在于:它的的确确给了克拉克一个下马威,赏了李承晚一记当头棒,也对即将上马的艾森豪威尔打了个潇洒的招呼,提醒艾克要真当了总统还得悠着点儿,就着驴就赶紧下坡,别随随便便地跟中国人动比划过招再次大打出手的念头。

      这是战略上的意义。

      由于联司规定这次反击作战不统一行动时间,每一目标的具体反击时间由自行确定,先准备好先动手,后准备好后动手,所以全线战术反击的实际最早发起时间是9月18日。

      先准备好的第三十九军先动了手。

      9月18日黄昏,第三十九军先后对防守上浦防东山(老秃山)的美步兵第二师第三十八团一个加强连和防守高阳垈西山的美步兵第三师第六十五团一个连发起攻击。

      这两次进攻都是在不到30分钟内解决战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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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家园 【四十章】各有盘算 美韩离心生龃龉 (1)

      [SIZE=2]各有盘算 美韩离心生龃龉

      迭施打击 中朝联手试锋芒[/SIZE]

      善战者,致人而不致于人。

      ——《孙子·虚实》

      艾森豪威尔想解开朝鲜战争这个死结。

      1952年7月以后,美利坚合众国进入了第三十四届总统竞选。

      这次大选与以往不同。

      亿万选民最关注的难题,不是国内的经济形势,而是如何尽快解决这场“令人讨厌的朝鲜战争。”人们的普遍认为大选的真谛在于:美国是否应该“继续浪费她的鲜血,挥霍她的资源和牺牲她的世界领导地位——如此而已,别无选择。”众多的美国纳税人对杜鲁门政府越来越感到失望,除了闹得沸沸扬扬的联邦税务局贪污案等等丑闻外,朝鲜战争这种天天消耗众多美国青年鲜血和生命的僵局是更为直接、也是更为重要的关注焦点。民意测验表明,朝鲜战争顺利进行时,杜鲁门还享有46%的支持比率——也是他任内最高的比率。而在他任内的最后两年,支持他的比率再也没有高过32%,甚至还下降到了23%。

      被民主党统治压抑了20年的共和党人久抑欲伸,乘机起哄:

      “如果共和党获胜,我们再也不会处于担心打不赢的任何战争中了。”

      不光如此,共和党人还算起了老账,历数民主党人从雅尔塔到中国的一连串外交失败。

      最后算到了朝鲜战争:

      “我们指控他们未经我国公民通过国会中的全权代表来表示同意,就把我们推入朝鲜战争,而且还在并无决胜意志的情况下继续进入这场战争。”

      嚷嚷得最起劲的是威斯康辛州参议员约瑟夫·麦卡锡。

      就是这个唯恐天下不乱的角色,后来用他那个臭名昭著的“麦卡锡主义”折腾了整整一代美国人,也误导了整整一代美国人。

      还制造出一大批冤假错案。

      朝鲜战争的相持局面,给二战名将艾森豪威尔带来了机会。

      艾森豪威尔早就瞧不上杜鲁门这个乡巴佬的所作所为了。

      德怀特·艾森豪威尔虽然是因二战而成名的五星上将,但其真正的才干却是在政治方面。当年罗斯福总统之所以置美国军队中众多名将于不顾,而让这位从来没有单独指挥部队经历的参谋军官担任欧洲盟军统帅,最主要看中的还是他在与高层人物的交往中煅练出来的通权达变、左右逢源的政治协调能力。想想,甭说什么盟国间各种复杂的政治背景和利害关系了,光是把那怪癖多疑的蒙蒂和桀骜不驯的巴顿这两个难以并立的角色拉扯到一起往一个壶里尿尿,就是一件谁都头痛的棘手活儿。要不是艾克,很难想象盟军中还能有别的什么人能够在这个位置上胜任愉快。

      杜鲁门?杜鲁门会干什么?除了被麦克阿瑟那老顽童牵着鼻子把美国拉进了一场战争外,还做了些什么?哦,还差点儿由着麦克阿瑟性子把美国扯进一场与中国的全面战争!那是闹着玩的吗?象俄罗斯、西伯利亚和中国这种地方,是能够去占领的吗?就算共产党顶不住撤了退,美国恐怕也没有能力去填补这些真空地带吧!再者说啦,真要把世界大战打起来,西欧能给美国以有效的军事援助吗?就凭他们打这么一场小小的朝鲜战争就生出的那么多的别扭,你还能指望他们在世界大战中跟你做铁哥们儿同舟共济?

      想想,能结束这场打不赢谈不拢的战争,能理清这堆剪不断理还乱的乱麻,除了艾克,还能是谁?

      艾森豪威尔心中也在这样使劲儿,决心朝着总统尊位搏一把。

      6月2日,艾森豪威尔从他的家乡堪萨斯州开始他的竞选活动。

      他早已瞅准,竞选成功的关键,就是在解决朝鲜战争的题目上做文章,向公众许诺,在不失体面的情况下,尽快结束这场该死的战争。

      所以后来艾森豪威尔的竞选口号中最点脉的一句就是:

      “一旦我当选总统,将亲自前往朝鲜,结束这场战争。”

      12日,在芝加哥举行的共和党全国代表大会上,艾森豪威尔以595票对500票的优势击败对手俄亥俄州参议员罗伯特·塔夫脱,成为共和党的总统候选人,同时选定激烈反共的加利福尼亚州年轻参议员理查德·尼克松为副总统候选人。

      就是这位尼克松,后来成为美利坚合众国的第三十九届总统,并在其任内,主动向曾经被其视为死对头的中华人民共和国伸出了手。

      个中缘由,既有对手的强悍,也有自身的明智。

      面对咄咄逼人的共和党人,多少还算有些自知之明的杜鲁门明智地宣布他将不再参加竞选——虽然他在回忆录中又多少有点酸溜溜地断言自己完全可以赢得连任。

      说了也白说,反正历史无法假设。

      李承晚也眼巴巴地看着美利坚合众国的总统大选。

      杜鲁门那仗打得三心二意还跟北韩坐到一张桌子旁谈判就够让人伤心断肠的了,可千万别再来一位跟他一个德性的总统,一门心思就想着在三八线附近跟北韩和和气气的停下来好拔腿走人。

      可以说,除了美国人自己,李总统是最关心美国大选的人。

      其实说白了关心的是自己,否则谁吃饱了撑的去关心大洋彼岸那个八杆子都打不着的总统选举啊。一朝天子一朝臣,虽然美利坚合众国是个三权分立的民主法制国家,可总统本人的态度却对到这场战争最后以什么方式结束,怎样结束有着勿庸置疑的影响力,这也是一个不争的事实。杜鲁门下岗李总统当然不会心痛,可再上来一位跟杜鲁门一样打着早点停战撒腿走人主意的美国总统,那也是很让人伤心头痛的事儿。

      要那样的话,我上哪儿去把那半壁江山找回来呀?

      要按李承晚的意思,最好是让麦克阿瑟来当美国总统。

      不过这是人家美国人自己的事儿,他李承晚管不了。

      他要着急也是干着急。

      李承晚抱定的是这样一个主意:不管美国人选举结果如何,都绝不在任何被联合国认为是可以实现的条件下讨论所谓“和平”问题。

      从去年停战谈判开始那天起,李承晚开出的就是这样的价码:

      一、中国军队从朝鲜全部撤出。

      二、北朝鲜进行裁军。

      三、联合国承担不让任何第三方支持北朝鲜的义务。

      四、南朝鲜参加联合国关于“朝鲜问题的任何方面”的任何安排。

      五、保障朝鲜的主权和领土完整。

      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李总统这个价码开得实在是既离谱又扯淡。且不说毛泽东彭德怀金日成会嗤之以鼻,就连杜鲁门李奇微看了也只会把眉头皱起来然后客客气气地将它扔进废纸篓里——倒不是他们不想在这个价码上完成交易,傻瓜才不想呢!而是这个价码实在高得离谱,离谱得连趾高气扬的美国人都没法把它说出口。朝鲜战争是个天天吞蚀着美国青年生命和纳锐人金钱却总也填不满的无底洞,让杜鲁门政府伤透了心,也让美利坚合众国的纳税人们伤透了心,他们现在最关心的是怎么找好台阶就驴下坡抽身而去的问题,哪里还顾得上什么李总统的统一计划哟。

      能在三八线附近地区把战争停下来,就已经该烧高香了。

      而人家李总统最不愿意听这个。

      美国驻韩国大使约翰·穆乔说,李承晚“对于每一个最终可能要出现停战的暗示已越发感到气恼”。不放过每一个表达愤懑的机会。有一次,美国最著名的天主教领袖弗朗西斯·卡迪纳尔·斯佩尔曼访韩时曾当着约翰·穆乔和范佛里特的面“要求美国的每一个天主教徒都为不出现停火而祈祷”,李承晚当即拍手叫好。

      李承晚最喜欢听这个。

      想想人家李总统也有人家李总统的道理,好容易把美国人拉扯进了这场本来已经输定了的战争,哪能那么容易地就让你脱身?那会儿麦克阿瑟已经向自己当面许诺,要还他一个完整的朝鲜,现在呢,向他们要求履行诺言,不是顺理成章理所当然的事情吗?

      傻瓜才会放过这个自己送上门儿来的冤大头哩。

      一连几个月,李承晚不依不饶地给美国人上眼药,对每一个最终可能要出现停战的暗示都表示强烈的不满,不断地通过各种渠道喧泻着他的愤懑。按美国驻韩国大使约翰·穆乔的话来说,这种愤懑的“反停战情绪”甚至蔓延到李承晚政府中一些稳健派成员之中——一位部长就曾经指责“联合国军”“向奸诈的共产党的骄傲气焰和轻侮行为卑躬屈膝。”

      这很让杜鲁门头痛,他越来越陪不起这个不识时务的老头了。

      按他的想法,朝鲜战争是他任内发生的事件,他当然不想把他留给艾森豪威尔或别的什么人,否则他杜鲁门的脸往哪儿搁?现在最好是想办法让愤懑的李承晚消停下来,心平气和地接受“联合国军”所达成的任何谈判解决方案,而不要再生出什么枝节来。

      可从来都大不咧咧的美国人根本就没有养成耐心说服别人的习惯——尤其是被说服的对象还在靠自已活着的时候。他们压根儿就没怎么花心思去寻找什么怎么说服李承晚的办法,而是直截了当大不咧咧地告诉他除了与美国合作外别无选择。

      李承晚一听这话立马就火冒三丈。

      气急败坏之际,他竟然指名点姓地教导美国人,说杜鲁门应当明白他与共产党谈判是“错误”的,本政府决不接受停火,要不行我们韩国军队就退出“联合国军”自己单练。

      你说美国人会理他这个茬儿吗?

      参谋长联席会议干脆致电李奇微,让他采取最强硬的措施以保障韩国服从“既成事实”的停战。紧接着杜鲁门总统还用委婉曲折的外交语言向李承晚提出了一项个人警告:你李承晚必须跟着美国人走,否则就要失去战后的任何支持。

      这简直就是一份最后通谍。

      不识时务李承晚仍然不理这个茬儿,吵吵嚷嚷地说韩国将否决在“不光彩情况下”签订的任何停战协定,而且由于韩军的谈判代表是“联合国军”委派的,他实际上并不能代表他的国家。

      1952年4月24日,在一项公开声明中,李承晚对“停火”表示了明显的蔑视:

      “我仍然反对任何使我的国家处于分裂的停火,无论别人有什么论点,我们决心用自己的双手来统一祖国。”

      虽然说话时底气很足,可李总统的底牌并不硬。

      在当时的韩国,李承晚实在是很不得人心。

      别说统一,光是控制南朝鲜就不是他所能胜任的事儿,大多数韩国百姓对李承晚的军事独裁充满了敌意,这种敌意甚至在1952年的韩国国民议会上达到了一触即发的程度。而根据韩国宪法,总统是要由议员们选出的。

      李承晚也看出了一旦在议会上选举自已也极有可能落选,干脆就直截了当地要求国民议会修改宪法规定总统为全民普选,因为这一样一来做手脚的机会大些,二来他也自信自己拥有左右舆论的能力。

      这议会很认真地效仿美国式议会套路,学着说了声“不”。

      李承晚早料到这个啦!

      议会蹦出的那个“不”字儿还没落到地上,李承晚的枪杆子立马就比划了上来。

      先是在议会所在地釜山实行军事管制。

      然后以显然是无中生有的“叛变”和“通共”罪名逮捕了20多名议员。

      搬出的理由既是冠冕堂皇的,也是无中生有的:

      ——军事需要。

      而且还拉大旗做虎皮狐假虎威说这项行动得到了美第八集团军司令官詹姆斯·范佛里特中将的支持。还扬言要把韩军部队从前线撤出以“保障釜山地区的秩序”。

      这是杀鸡吓猴子,也是给美国人上眼药。

      其实这个时候人家美国人正在打主意除掉这个老家伙。

      刚上任的马克·克拉克将军一边要把战争继续进行下去,一边还要对李承晚进行安抚,心里边正窝着火呢。一听李承晚又在胡作非为,心里边恨得痒痒的就顺理成章地想到咱干吗不把这疯疯颠颠的老家伙给废了?

      克拉克上书参谋长联席会议:虽然也许有必要“容忍李承晚的丑恶行动并忍受他一手造成的难堪的政治事件”,但一旦真的威胁到当前的军事形势,咱恐怕还得准备两手吧!

      克拉克的两手是:

      一、抱着“最后一线希望”,希望能对李总统晓之以理;

      二、以一次政变来推翻李总统,安排一个更听话的人“接管并建立某种形式的过渡政府”。

      讲心里话,克拉克对说服李承晚这一点不抱信心,他的思维全在“换马”这个套路上。当李承晚在对釜山实行军事管制时,他就已命驻日美军的一个团级部队处于戒备状态,随时准备开赴朝鲜。

      克拉克甚至与韩军陆军参谋长李钟赞将军探讨过一旦解决李承晚之后如何控制南朝鲜局面的问题,克拉克明确表示,任何被取消其战斗任务的韩军部队都将失去“联合国军”的后勤支援,而如果李承晚利用军队来反对他的内部敌人,第八集团军将阻止他们开往釜山。届时,继续置于第八集团军指挥下的韩国军队仍然可以得到“联合国军”的支持。

      当然,作为一名经验丰富的名将,克拉克也不想仓促行事。

      他明白,就靠“联合国军”这点儿部队,守住现有战线已经是捉襟见肘勉为其难了,如果再派出部队来跟李承晚较劲,那将既无法抵御中朝军队随时可以发动的一次重大攻势,也无法维持对巨济岛上不服管教的战俘们的控制。为此,他向白宫和五角大楼建议,“联合国军”暂且容忍李承晚的所作所为,直到李承晚用“非法而凶恶的行动”制造军事上无法容忍的局势时为止。那时候,“联合国军”将集中全部部队,实行军事管制法或在有必要时建立军政府,并根据美国政府的指示采取“任何步骤”来扭转局势。

      还是先礼后兵。

      6月2日——也就是艾森豪威尔参加竞选的同一天,克拉克和范佛里特亲自面见李承晚,向他指出共产党军队有可能乘乱发动一场重大攻势的危险性。

      李承晚一脸的不屑。

      情绪激昂的李总统声称自己完全可以控制住任何局面,他可以不打扰这场战争,但是他将“遵从人民的意志”。

      两位美国将军差点儿没背过气去。

      你控制,你拿什么控制?没有美国军队在这儿蹲着,你他妈的早被金日成公审处决了。你不打扰这场战争?你拉倒吧你,要不是你,我们他妈的也不想被这场战争打扰!你要“遵从人民意志”?你要遵从人民意志你他妈的就该赶紧下台!

      两位美国将军憋着一肚子气打道回府。

      武夫不行就文官上。

      美国驻韩国大使约翰·穆乔接着跟李承晚搬舌头上的功夫——约翰·穆乔与李总统有私谊,听李总统喋喋不休忒有耐心。

      可一个星期过去了,连约翰·穆乔的忍耐也达到了极限。

      李承晚冥顽不化地对约翰·穆乔说他不打算跟国民议会打交道,因为“共产党控制了它”。气得约翰·穆乔回来就对国务院打报告,说动手吧“联合国军”直接威胁进行干预的时候到了。

      最后搞得杜鲁门总统也动了杀机。

      6月25日,美国国务院在经参谋长联席会议审批并经总统核准后,准备了一项向约翰·穆乔大使和克拉克将军下达的训令。这个训令要求二位文武大臣尽早蹉商准备一项军事行动和政治行动的计划,为一旦有必要进行干预以防止“联合国军”的军事行动受干扰时付诸实施。这项计划的批准权限掌握在杜鲁门总统手中,但在情况紧急时,克拉克有临机处置之权。

      这项计划的基本内容为:

      ——如果李承晚采取任何危及战争努力的行动,或者对国民议会实施进一步限制,克拉克和约翰·穆乔将代表美国和联合国要求他停止行动。如果李承晚拒绝,克拉克将下令韩国军队总参谋长对韩国军队实施控制,并控制釜山地区。韩国政府的权力和功能将尽量长时间地保留,宪制政府将予维持不变

      ——政变那天,李承晚将以某种借口被邀至汉城。而一俟他离开,“联合国军”将以武力开进釜山,夺取李承晚的主要支持者和重要机构如政府和通讯设施,并通过韩国军队陆军参谋长控制现存的军事管制法政府,以李承晚的名义宣布结束军管法并允许国民议会自由行动。如果他拒绝,他将在严密看守之下被单独囚禁,然后由新任政府首脑发表事先准备好的公告。

      看看,崇尚自由民主、高扬人权旗帜的美国政府就是用这种手段来打发不听话的小伙伴或小喽罗的。

      美国人的小伙计,不好当哟!

      眼瞅着这边就要动手了,韩国局势却来了个180度的大转弯。

      7月3日,被李承晚的枪棒棒吓住了的国民议会投票,老老实实地修改了宪法,允许总统由普选产生。

      李承晚也顺势就驴下坡,放出了在押的议员,并在7月28日宣布取消了军事管制法。

      8月5日,李承晚战胜在野党候选人李始荣、唐奉岩、中兴雨3人,再次当选韩国总统。

      迫在眉睫的危机暂时化解了。

      美国人的政变计划也只好暂时收进了保密柜。

      不过,经过这次危机,美利坚合众国也形成了一项基本政策:

      如果对美国实现战争目的是必需的话,可以毫不犹豫地以武力取消李承晚的总统职务。

      不知道李承晚知不知道这档子事儿,要是知道会是什么感觉。

      李承晚这总统当得实在太窝囊!

      美国大选也好,韩国大选也好,中国人兴趣都不大。

      他们只对克拉克感兴趣。

      志愿军代司令员邓华将军一针见血地点评美国大选:

      “老美现在是骑虎难下。继续打吧,老挨打,世界人民骂他,美国人民也骂它;不打吧,这张脸没处搁。上台容易下台难呀!更重要的是他的军火不能当馒头吃。这届总统竞选,朝鲜问题成了很重要的一个条件。所以艾森豪威尔也不得不公开许诺,再三表示,他要当选总统,将亲自来朝鲜,并结束这场战争。话好讲,事儿难办哟。我看这事不那么简单。听这位总统的演讲,我老有一种在我们中国农村听卖蛇药、玩把戏的那些人的开场白或收钱之前叫喊的感觉。克拉克和艾森豪威尔同在一个共和党,我们主要看克拉克如何动作。”

      邓华不愧是军政全才型战将,看得真准。

      美国人确实是欲进不能,欲退不得。

      把李承晚打发得消停点儿后,杜鲁门就想着干点儿别的什么。

      虽然要下岗了,可也不能象麦克阿瑟那样灰溜溜地走人呀。

      要走,也得风风光光地走。

      于是,杜鲁门再次乞灵于“打”,打一次风光仗再走人。

      正好,新任“联合国军”司令官马克·克拉克上将虽然属于共和党人,但却是新官上任,正处在创品牌的精神状态中,对“打”字还是比较感兴趣的,很愿意为民主党的总统先生再喝一回彩。

      6月间,克拉克首先让远东空军奥托·威兰中将策划组织了对水丰、长津湖、赴战湖等10座水电设施的狂轰滥炸。7月间,又对平壤、黄州、沙里院地区的工业设施和补给基地进行了开战以来规模最大的轰炸。

      关键词(Tags): #朝鲜战争#双石#开国第一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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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家园 【卅九章】张网设套 李长生猎杀坦克 (3)

      [SIZE=2]张网设套 李长生猎杀坦克

      避短扬长 耍清川扑击要点[/SIZE]

      (续上)

      反之,“联合国军”虽然仍然保持着技术装备方面的优势,并且也构筑了相当坚固的防御阵地,但兵力不足,士气不振,其优势的炮兵、航空兵火力,在中朝军队坚固的以坑道为骨干、支撑点式的防御体系面前,已大大的降低了作用;进攻屡屡受挫,与中朝军队在中间地带的反复争夺中,往往得到的是人地皆失的结果。

      整个战线上,“联合国军”态势日趋被动。

      美利坚合众国,就这样迎来了4年一度的总统大选。

      “由于朝鲜战争的打法同较为简单的美国往昔的作战风格是如此严重的相抵触,因此它产生了紧张、焦虑和信任问题,这些变成了新的孤立主义和邪恶煽动滋长的沃土。”

      国防部一位名叫汤森·胡普斯的年轻官员如是说。

      这就是大选之际的美国政局?

      这个疙瘩可怎么解?

      谁来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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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家园 【卅九章】张网设套 李长生猎杀坦克 (2)

      [SIZE=2]张网设套 李长生猎杀坦克

      避短扬长 耍清川扑击要点[/SIZE]

      (续上)

      几天之内连败两阵,陆战第一师层层加码,攻击部队从一个连一直到一个营,连续几天反复与第三五七团激烈争夺。

      和小五号一样,162高地最终还是被朱玉荣牢牢地掌握在手。

      只是那个夜闯敌阵的孙占鳌在战斗中牺牲了,让人痛惜不已。

      后来的情况正如朱玉荣团长所预计的那样,陆战第一师第七团丢了162高地后,161高地也成了中国军队的切肉的砧板,在反复的拉锯中,将美国兵象肉一样的反复地切来剁去。

      陆战第一师虽是王牌,但撞着第四十军,那就象歌里唱的那样:

      ——生铁碰上了钢。

      到了年底,第三五七团完成了任务,准备与第三五六团换防。

      可临下阵地的时候,团侦察排又从161高地以南无名高地上逮了个俘虏下来,而这个俘虏虽然是高鼻梁蓝眼睛,却不是美国人,而是英步兵第二十九旅苏格兰高地黑卫团的英国鬼子。

      他们是6月间来朝鲜接替已多次遭到打击的皇家莱斯特团的。

      朱玉荣一下来了情绪,嘿,咱还有西洋鬼子打!

      不下去了,打完再下去。

      朱玉荣决定再打坪村南山,替第三五六团杀他一个下马威。

      11月18日20时,在70多门火炮的掩护下,第三五七团第三连和第七连从东北和西南两个方向,向坪村南山发起冲击。

      英国鬼子和美国鬼子一个章法,猛烈的炮火形成一道道弹幕,把通往阵地的道路封锁得死死的,别说人,一只鸟也飞不过去。

      可惜这没用。

      那会儿朱玉荣他们已经打出很成熟的套路来了,敌人阵地前沿下全是早就挖好了的屯兵洞,攻击部队第一天晚上就悄悄地进到了洞里,一边啃着压缩干粮,一边看着敌人打炮,随时准备发起冲击。

      其实敌人也知道这个,可苦于没想出办法来应付,白天又不敢出阵地,生怕被中国军队的狙击手给盯住。最后只好打懒主意,在突出的两个高地上设置了5部探照灯,把第七连的冲击道路照得一片通明。没料到这却适得其反,探照灯冲击部队侧后照过,反而把守军照射得头昏眼花。

      这就注定这黑卫团要成为朱玉荣们的下饭菜了。

      两路冲击部队一上去,伤亡小得连他们自己都吃惊,第七连第六班在班长段玉田带领下,仅轻伤一个,就一连打下7个地堡,消灭43个英军。

      第四班更痛快,冲上去很顺当地就打掉了地堡冲进坑道。

      原想那会儿敌人打咱们坑道时在外面折腾来折腾去就是进不来那个劲头,咱打人家的坑道肯定是少不了一场血战,结果一冲进坑道里却发现里面的英国兵全坐在地上划十字。

      一个小时,黑卫团A连就被打扫得干干净净。

      太不经打了!

      按“有失必反”的规律,黑卫团的反扑也就接踵而来。

      这当然这是“送肉上砧”。

      把上砧的肉给剁得差不多有一大堆了,攻击部队也主动撤出。

      苏格兰人被结结实实杀了个下马威。

      3个月之内,朱玉荣和他的团队,连败两个西方强国的王牌部队,打出了国威,打出了军威。

      中国旋风,杀了西洋威风。

      当然也不是每一处阵地争夺都很顺手。

      那些虽有强大炮兵群掩护,但侦察准备不周密的进攻都碰了钉子,象第三十九军第一一七师第三四九团第三营对石岘洞东山美步兵第四十五师第一七九团两个加强排的进攻战斗,敌情侦察不准、地形研究不够、战斗计划不细、步炮协同不好,主攻分队正在迅速接敌和开劈通路,攻击出发阵地上却落下了自已炮火的近弹,最后接敌时攻击力量已经大打折扣,战斗打成胶着,伤亡还很大,最后不得不撤出战斗。毙伤俘敌50余人,自身伤亡却达123人,打成了得不偿失的失利战斗。

      不过人家第三十九军就是不含糊。

      东山丢了的感觉,北山找回来。

      两个星期后,还是这个团这个营,认真总结了东山战斗的经验教训,经过充分准备,在12个炮兵连和两辆坦克的支援下向石岘洞北山(猪排山)发起进攻,仅58分钟就歼灭美步兵第四十五师第一八0团一个加强步兵连,把感觉找了回来。

      主力还是主力!

      这支王牌主力军的红军主力团第三四三团进攻老秃山时也是先碰了个钉子。

      这个高地是个在地图上找不到名字的无名高地,位于朔宁以东10公里,西北紧靠驿谷川,标高250米,面积6.7平方公里,因在中国军队控制的上浦防阵地以东1公里处,《中国人民志愿军抗美援朝战史》中将其命名为“上浦防东山”。

      这个高地是矮子里的将军,俯瞰中国军队上、下浦防阵地,受到其威胁的中国军队官兵无不将其视为眼中钉肉中刺,急欲取之而后快。1951年夏秋季防御作战期间,中国军队曾经反击过上浦防东山之敌,而且攻占了阵地,却终因在对手优势炮火下不易固守而撤出。

      “敌人占领了这个高地,对我们上、下浦防阵地威胁太大,我们一定要把它夺回来,牢牢地守住它。”

      一上阵地,第三四三团团长耍清川就暗暗下定决心。

      从6月8日起,他就不断派出小部队出击,一是侦察摸底,二是为了骚扰敌人,不让敌人站稳脚跟,中间曾经两次很轻松愉快地占领了高地,消灭了守敌,然后主动撤出阵地。

      那上边是美步兵第二师第二十三团的一个排。

      耍清川觉得有把握了,遂令于7月4日开始正式反击。

      结果一打就打成胶着。

      三路突击部队只有一路得手,占领了部分阵地,其余两路均失手,不得不撤出战斗,突击队还吃了不少自己的炮弹。

      团长耍清川很是懊恼。

      这次战斗有8个炮兵连支援,突击分队第一营第三连是个很有战斗力的红军连,又有师侦察连一个排配合,兵力、炮火都应该说是准备得很充分的,不应该有什么问题呀!

      是侦察不充分,还是我的指挥出了什么问题?

      耍清川思来想去一个晚上睡不着觉,就跑到突击连第三连和战士们一起探讨。

      刚开始,大家垂头丧气,谁都不作声。

      耍清川一看气氛不对,先来个自我批评:

      “仗没打好,问题在我,一打二打很容易,三打就麻痹了,感到敌人也不过尔尔,组织战斗和炮火也就随便了,结果一打起来步炮协同很糟糕,让你们吃了不少自己的炮弹。……”

      大家一看团长恣态很高,气顺了不少,也七嘴八舌说了起来:

      “轻敌,侦察工作不充分!”

      “连长只顾自己往前冲,他和通讯员也冲上了山顶,结果大家被自己炮火捂住上不去,他们也只好退下来……”

      “敌人好象不止侦察报告的那么多,后山有暗火力点……”

      ……

      七嘴八舌议来议去,耍清川心中形成了一个想法:

      这次我得亲自去敌后侦察,把情况搞明白。

      第三四三团没打好,第三四五团就跃跃欲试。

      团长朱互宁跟师副师长王扶之磨咕:

      “他们不行,让咱们上吧?”

      王扶之磨不过他,又想到第三四三团打了很久也该歇息歇息了,就打算让第三四五团接替第三四三团打这次反击。

      刚把这个意思透露出去,耍清川腾的一下就火了:

      “这不是让人替我擦屁股吗?这事儿没商量!”

      耍清川和团政治委员王国英合计,咱们红军团怎么能带着败仗下山呢?那不存心让咱从今后没法儿在这主力军里混吗?

      “这次要打不下来,杀我的头!”

      耍清川跟副师长王扶之发狠。

      经过一番准备,耍清川决定出发到敌后侦察。

      军长吴信泉很欣赏这样的指挥员。

      但也很担心,这毕竟是第一个到敌后侦察的团级干部。

      “要拿出4个炮兵连保障耍清川他们的安全!”

      他对沈铁兵政委和王扶之副师长吩咐道。

      与耍清川同行的是反击分队第一营营长姜玉清、师侦察参谋孙振翼,3个人都穿着战士军服,掖着两颗手榴弹。他们都很清楚:这次钻到敌人鼻子底下,一旦被敌人发现,就没有回来的可能了。

      午夜时分,耍清川一行绕过上浦防东山,穿过将军洞,在其侧后的346.6高地隐蔽下来。

      天一亮,上浦防东山的反斜面展现在他们眼前。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反斜面上密密麻麻全是刚筑起的地堡群,数了一数有20多个,看样子足有一个加强连的兵力,这从正面侦察是看不到的。要是一打起来,这部分敌人就得不到炮火压制,其防御就具有相当的弹性,一旦向我反击部队发起反击,立足未稳的部队很难站住脚。

      耍清川同时也瞅出了这帮少爷兵在土工作业方面的低能,地堡全是朝天洞,一旦下起雨来,他们就会象老鼠一样被灌出来。

      一个大地堡上有两根天线,这是指挥所,打起来得先掀掉它。

      姜玉清标上图。

      路边有3辆坦克,可以作为攻击时的地标参照物。

      根据来往运输车辆判断,守军是一个加强连。

      ……

      3人看得起劲,草丛中蚊虫也把他们叮咬得起劲,一咬一个大疙瘩,还不敢用手拍,只能悄悄地用手搓。好在军长叫安排的那4个炮兵连不断地打炮过来,他们才能抓紧机会使劲拍一阵。

      “团长,那边有两个家伙在往咱们这边瞅哩!”姜玉清提心吊胆地提醒团长。

      “不要紧,注意点,他们不会发现我们的!”耍清川安慰他。

      不过他心里还是很紧张——不是担心自己,而是担心在20米外警戒的孙振翼,这家伙有时胆大沉着得让人哭笑不得,有一次也是到敌后侦察,完成任务晚上本应回来,可他在公路弯一个弹坑里睡起觉来,一觉醒来已经是第二天白天,这时连动也不敢动了。好容易费了很大周折躲开敌人的眼睛,钻到草丛里隐藏起来,到天黑才归队。

      这家伙别又睡着了。

      还好,一直到晚上,孙振翼都很警醒。

      夜里,他们悄悄地摸了回来。

      这下耍清川心里真是有底了,方案也出来了:

      第一连在上浦防东山东北侧担任主攻,第九连从正面助攻,第二连第一排和团警卫连担任阻援。师炮群58门各种口径火炮和坦克第一师7辆坦克担任掩护。

      战前,班排连干部们在一起进行了沙盘作业,担任攻击和阻援任务的班,都明确了自己的目标、道路和位置。还两次到前沿勘察了地形,各种预案了然于胸。反击步兵分队到师支援炮群参观,进一步增强信心,相互激励斗志。

      步兵们边参观边说:“咱有这么强大的炮火,打下无名高地没问题。”

      炮兵们握着步兵的手说:“你们放心,你们打到哪里,我们炮火支援到哪里。”

      这气也就提起来了。

      打响之前,炮兵群用3天时间进行了破坏射击,用114发炮弹,摧毁了14个地堡。

      这下上浦防东山的美国鬼子没跑了。

      7月17日夜21时15分,四打上浦防东山战斗打响了。

      战前,耍清川把4面红旗交给第一连的第二班、第九班和第九连的第二班、第三班这4个尖刀班:

      “看你们谁把胜利的红旗插上主峰!”

      一打响自然先是炮火准备。

      这回支援炮群的火力突袭短促、猛烈而又准确,象疾风暴雨似的倾泻到上浦防东山上,前山后山的地堡、铁丝网都飞上了天。

      发起冲击的信号弹也飞上了了天!

      4个尖刀班扑向主峰。

      这回步炮协同也非常紧密,敌人还没钻出掩蔽部,手榴弹就塞进了地堡眼,有几个美国兵刚从暗堡里钻出来,就被一顿冲锋枪打得血肉横飞。4个班很快在主峰会合。

      这当口后山又钻出来几辆坦克封锁住通往主峰的道路。

      第九连立刻组织一挺重机枪和几挺轻机枪,掩护第一连战士崔文福和第六班副班长杨耀光上去爆破坦克,把一辆坦克炸断了履带,一辆打起了火。

      前后不过5分钟,战斗就结束了。

      守敌美步兵第二十三团一个加强连被全歼。

      这仗打得既干净又利落。

      战后,攻击部队指战员们联名上书,要给他们团长请功。

      耍清川团长因此而荣立二等功。

      在中国共产党领导的中国军队中,团以上干部立功受奖的很少,这是从红军时期就传下来不成文的传统。在这支军队中,干部冲锋陷阵被认为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勿需特别奖励。

      当然为这个也给后人闹出了一些麻烦,比如抢渡大渡河的“十八勇士”就变成了“十七勇士”,因为刨纸堆的书呆子们只承认《红星报》上的立功受奖名单,而不关心当时的实际战况,楞是把后来授衔中将、当时跟船指挥的营长孙继先给刨在“十八勇士”之外。

      现在正史都写“十七勇士”,活活委屈了人家孙继先。

      志愿军总部非常重视这个优秀战例。

      邓华副司令员指名要耍清川前往志司汇报。

      当耍清川汇报完后,在场的志愿军总部作战处副处长杨迪问他:

      “你知道敌人叫无名高地什么吗?”

      “不知道。”

      “老秃山!”

      “怎么叫这个名儿?

      “这是美第八集团军司令官范佛里特中将在你们团四打无名高地后,坐飞机视察他们的阵地时,看到无名高地被炮火打得光秃秃,脱口便道:‘这哪是什么无名高地哟,这成了老秃山啦!’”

      不过耍清川的决心只实现了一半。

      因条件不成熟,老秃山占领后经过一个多星期的反复争夺,还是没能巩固,在大量杀伤反扑之敌后,主动放弃了。

      后来第三四五团在秋季战术性反击作战中又五打老秃山。

      再歼美步兵第二师第三十八团一个加强连,也是在坚持4天4夜后主动撤离。

      直到1953年3月,第四十七军第一四一师第四二三团六打老秃山,歼灭守敌哥伦比亚营大部并击退美步兵第七师多次反扑后,才得以巩固

      一个阵地,来回折腾了大半年,大打了6次,才确定归属。

      最后经不起折腾的是美国兵。

      第三十九军军长吴信泉将军算了一笔流水账:

      年初,第三十九军部队刚接防进入阵地时,当面之敌为美步兵第三师和美步兵第四十五师,因接连遭到打击,伤亡惨重,被迫于4月间撤出休整。

      换上韩军第一师。

      韩军第一师上来不到两个月,其第十一团大部伤亡,又把美步兵第三师给换上来。而美步兵第四十五师在7个月中第一八0团被歼大部,第一七九团被歼一部。又不得不换上美步兵第二师。

      这就更没戏了。

      美步兵第二师是整个美第八集团军中受中国军队打击最频繁最沉重的部队,是一支常败之师。早在第二次战役时,其第九团就几乎全团覆灭,第二十三团、第三十八团也损伤惨重。第五次战役中,又被曾绍山的第十二军和秦基伟的第十五军打得鸡飞狗跳,第二十三团和第三十八团也差点被全歼。

      这次换上阵来,第二十三团又损伤1300余人。

      也就是说,第三十九军没挪地方,敌人却换了几茬。

      这样打下去,“联合国军”这士气还怎么维持。

      即或是不利于固守的地方,中国军队争夺起来也吃不了大亏。

      这是因为他们这个时期的战术指导思想已经非常明确,战术也很灵活,对这类目标一般是能巩固就巩固,不能巩固抓一把就走,不贪吃,不恋战,在反复争夺中尽可能地用炮火和步兵火器给“联合国军”予重大杀伤。

      而“联合国军”当时给第一线部队定的调子是“有失必反”。

      这就正中中国军队的下怀,因为这种拳打脚踢的作战方式,非常有利于中国军队传统优势的发挥。

      用他们的话来说,这是“送肉上砧”。

      “联合国军”的强项是强大的远程炮火,绝对优势的航空火力,在两边部队照不上面的时候,他们的优势往往能发挥到极致,这时着急上火的往往是中国军队。第五次战役时,第三兵团副司令员王近山就碰上过一个还没跟敌人照上面就被炸伤了的战士,那个战士拉着他的手跟他说:“首长,我不甘心,还没见过美国大鼻子是什么样子,就被人家打成这个样子,我实在不甘心啊……”

      象现在这种打法,中国军队求之不得,只要你的步兵跟我交手,我就能狠狠地治你。那会儿是不怕你来,这会儿是怕你不来。只要两军短兵相搏争抢阵地,那就绝对没你的好果子吃。虽然在一条固定战线上作战也有利于“联合国军”方面更充分地发挥其火力优势,但较之运动战时期中朝军队机动力很弱的炮兵跟不上趟的情况,还是要好对付得多。更何况这个时期中朝军队的特种兵力量已得到了相当大的加强,完全可以利用相对缓和的环境,通过隐蔽机动在局部对联合国部队形成炮火优势。

      这种打法实际上是当年共产国际洋顾问李德那个“短促突击”的翻版,那会儿曾被毛泽东批驳得一无是处,现在却成了中国军队克敌制胜的法宝。

      其实毛泽东批评的并不是“短促突击”这种战法本身,而是那种不根据实际情况来制定战略战术的僵化教条的思想方法。象“短促突击”这类具体战法本身并无对错之分,关健是适不适合彼时彼地的实际情况。在中央苏区那种“叫化子和龙王比宝”的情况下去和对手拼消耗,无疑于自抑优势,自毁长城。而在新中国国家政权日趋巩固,兵员数量占有优势且有充分保障,后方供应可靠国内生产和苏联订货得到解决的情况下,这种战法在战略上和战术上都对中朝军队是有利的,完全可以借此长期消耗和疲惫对方,以较小的代价换取较大的效益,迫使非常顾惜人员伤亡的美国以妥协方式结束战争。

      战争效益的杠杆只向那些思想解放善于因势利导的人们倾斜。

      在整个巩固阵地作战期间,中朝军队共进行大小战斗1800余次,歼灭“联合国军”官兵117000余人(含朝鲜人民军歼敌30000余人),中朝军队伤亡36000余人,占领了外谷南山、159高地、库藏洞东山、116.9高地、榆岘北山、新村南山、官垈里西山等阵地,把“联合国军”和中朝军队的中间地带和“联合国军”的部分警戒阵地、突出的支撑点变成了中朝军队的前沿阵地,从而极大地改善了中朝军队的防御态势。

      与此同时,通过精简整编,中国军队在朝部队精简和回国就食人员共20余万人,步兵连队普遍得到了充实。装备也通过苏联供货得到了极大的改善,1952年9月与1951年11月相比,志愿军全军山炮、野炮、榴弹炮、火箭炮及反坦克炮、重迫击炮已由1715门,增加到1789门,高射炮由719门增加到988门,无座力炮由613门增加到1030门。

      关键词(Tags): #朝鲜战争#双石#开国第一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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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家园 还是装备不足

        1952年9月与1951年11月相比,志愿军全军山炮、野炮、榴弹炮、火箭炮及反坦克炮、重迫击炮已由1715门,增加到1789门,高射炮由719门增加到988门,无座力炮由613门增加到1030门。

        火器绝对数量与军队人数相比还是少的可怜,过了将近一年,炮火才增加这么一点,也实在不算多啊。

      • 家园 美国有一部反映战争的影片叫猪排山,以下是有关猪排山的英文纪录

        一下是有关猪排山的英文资料

        Korean War: Battle on Pork Chop Hill

        A bloody seesaw struggle for Hill 255 -- a minor territorial chip at the negotiating table -- came to be remembered as a symbol for the entire Korean War.

        By James I. Marino

        Officially it was designated Hill 255, but its contour lines on a map of Korea and a 1959 film made it world famous as Pork Chop Hill. Based on a book by military historian S.L.A. Marshall, the movie dealt only with the penultimate, two-day battle for Pork Chop Hill in April 1953. In actuality, that hill claimed the lives of soldiers from the United States, Thailand, Colombia, the Republic of Korea (ROK) and China in an ongoing struggle that lasted longer than on any other single battlefield in Korea.

        After Communist North Korean forces invaded South Korea on June 25, 1950, the war raged up and down the peninsula several times as the United States, the United Nations (U.N.) and finally Communist China sent ground forces there. By July 1952, however, both sides had constructed such strong defensive lines that neither could undertake a major offensive without suffering unacceptable losses. In 1952, North Korea and China had 290,000 men on the front lines and another 600,000 in reserve. The U.N. countered with 250,000 troops on the line, backed by 450,000 reserves.

        While the two sides engaged in tedious, often exasperating truce negotiations at Panmunjom, their soldiers huddled in trench systems resembling those of World War I. The constant patrolling and artillery duels seldom made headlines at home. But occasionally battles for outposts such as Heartbreak Ridge, the Punchbowl, Capitol Hill and the Hook drew media attention, giving them propaganda value at the talks.

        Much of the focus on Pork Chop Hill was a result of Communist political structure. At that time, Marshal Peng Dehuai commanded the Chinese People's Volunteer Forces in Korea, taking his orders from the Central Military Commission (CMC), of which Mao Tse-tung was chairman, and Mao's foreign minister, Zhou Enlai, vice chairman. Peng's lieutenants often had multiple responsibilities. For example, Peng's deputy, General Deng Hua, was also commander of the 13th Field Army and a delegate at the peace talks. Li Kenong, chief of military intelligence for the CMC, was also vice minister of foreign affairs, chief of the Military Intelligence Department of the People's Liberation Army, and headed the Chinese delegation at Panmunjom. Because of Li's ministry and intelligence positions, he had his government's authority to coordinate armistice talks and battlefield strategy. Consequently, whenever negotiations reached critical stages, the Chinese military was used to test the U.N.'s will on the battlefield. As the action raged around relatively unimportant outposts, the battles themselves took on political and propaganda significance far beyond their military value.

        In May 1952, Maj. Gen. David Ruffner took command of the 45th Infantry Division, holding the right flank of the I Corps' line in west-central Korea, facing the 39th Army of the Chinese 13th Field Army. Wishing to take the high ground in front of his division's main line of resistance (MLR), Ruffner and his staff developed a plan to seize a dozen forward hills, stretching from northeast to southwest. The last two in the southwest, Pork Chop and Old Baldy (Hill 266), were held by the Chinese 116th Division.

        On June 6 and 7, the 279th Infantry Regiment seized the six northern hills, while the 180th Infantry advanced on the six southern ones. Company I of the 180th took Pork Chop after a one-hour firefight and immediately fortified the position. The Chinese 346th, 347th and 348th regiments counterattacked over the next several days, but I Company, with artillery support, held them off. Ruffner had extended the 45th Division's line to provide a breakwater for his MLR, with Port Chop Hill, partially protected from Old Baldy, providing a vital part of the buffer.

        The 2nd Infantry Division replaced the 45th in the fall of 1952, and its 9th Regiment was assigned to Pork Chop and Old Baldy. In October the Thai 21st Infantry Regiment occupied Pork Chop and managed to beat back assaults by elements of the Chinese 39th Army in November. When the 7th Infantry Division replaced the 2nd, troops of its 31st Regiment occupying Hill 255 found words written on the bunker walls by the departing Thais: "Take good care of our Pork Chop."

        In the late winter of 1953, General Deng argued that Chinese forces should adopt a retaliatory (zhenfeng xiangdui) strategy rather than remain on the defensive. The CMC endorsed his idea, and Marshal Peng moved the 23rd and 47th armies into line near Pork Chop Hill. On March 1, 1953, Chinese artillery opened an 8,000-round artillery barrage. Then, on the night of March 23, elements of the Chinese 67th Division of the 23rd Army and the 47th Army's 141st Division launched simultaneous ground assaults on Old Baldy, Pork Chop and Hill 191.

        "On March 23rd, we ran a 50-man patrol along the perimeter of Pork Chop," recalled Corporal Joe Scheuber of I Company, 31st Infantry. "We just got into our foxholes on the finger of Pork Chop when enemy mortar and artillery hit us. To our right, more incoming rounds. Then we saw Chinese behind us and realized we were surrounded. We fell back to the trench line at the top of the hill, but the Chinese had reached it first. Hand-to-hand fighting broke out. There was a tremendous amount of noise. I got nicked in the arm and my helmet got shot off. I worked my way down the hill, killing a Chinese soldier with a grenade. I ended up in a shell hole the remainder of the night, as the enemy artillery lasted most of the night. When dawn broke, I was found by another unit from I Company as they pushed the Chinese off the hill." The Chinese drove the defenders back 800 yards. Just after midnight, however, two companies from the 7th Division reserve counterattacked and recovered Pork Chop by morning.

        The 1st Battalion of the Chinese 141st Division, commanded by Hou Yung-chun, was selected to assault Old Baldy. The unit's political officer hand picked the 3rd Company to lead the attack and plant the "Victory Flag" on the hill. Facing the Chinese was the recently arrived and inexperienced Colombian 3rd Battalion. Supported by heavy artillery fire, the Chinese penetrated the U.N. position at about 2100 hours. Although the Colombians were reinforced by an American company, it was not enough to prevent them from having to fall back. Kao Yung-ho, a young soldier in the 3rd Company, declared, "This victory is to our company commander's credit."

        "When the Chinese seized Old Baldy there was good military logic to abandon Pork Chop," S.L.A. Marshall wrote. "That concession would have been in the interest of line-straightening without sacrifice of a dependable anchor. But national pride, bruised by the loss of Old Baldy, asserted itself, and Pork Chop was hel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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