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题：混乱的软件业 -- 风北客

最近几个月一直在瞎忙，本以为靠自己的那点老本，本本分分弄点肉吃不太困难，结果么，还是想的太弱智了，这趟浑水也不是我这种相对比较单纯的人可以搞的定，所以到头还是一场空。随便写几句，给大家长点见识。

A公司，国内比较早通过cmm5认证的外包企业，这几年日子就没好过过，一直在跟我接洽，期望通过把软件再外包给我做，来降低成本，实现某些项目的盈利（他们基本上是做一个，赔一个）。前后也折腾几个月了，一直都没成功。最近又找到我，他们的某个pm说有个非常简单的项目要给我，以我的能力，可以在15天之内做完，并且一再强调很简单，不花多少时间。之前我已经被他们弄怕了，要求先把需求给我看了再说。就那么2页需求描述，然后列了10多张相当复杂格式的excel报表，数据源从何来，业务规则如何描述根本无从说起。 我当即答复他们销售，这种项目没法接，没有明确需求的前提下，我无法评估工作量，而且就看现有的情况，绝对没可能15天做完。另外非常奇怪他们怎么会选java来做这类需要处理复杂office格式的项目，他们销售随口答复说他们的那个牛人分析之前他们某个项目已经有相当的积累，所以认为可以在这个项目很好的重用这一部分，选择java再配合我的能力可以保证一个月内上线。我简直要吐血，做人能无耻到这种地步，所谓的积累，就是我在前公司的某项设计，后来被某人为了赶进度非法的拿来重用了，这样就突然变成他们公司技术积累。之前曾经跟他们展示过我做的一个快速开发平台，给他们留下了很好的印象，看样子又被他们盯上，妄图给我个15天的工作合同就一锅端。最荒唐的是，他们还总觉得我找不到饭吃一样，老是指使我配合他们做这做那的去帮他们骗客户拿项目，我至今还是他们公司挂名的一个技术主管，当然，钱是没有一分的。前两天他们boss又打电话来让我帮一下签证，6月份可能去米国帮他们谈几个项目，有意思的是，其实他们没一个项目接下来能做好的，牛人太多，弄的挣钱的全部能做成亏本的，才想到找我外包，然后又处处拿出挤牙膏的手段来对付我，比如上次，天知道他们按什么方式，分析出了一个成本价让我包下某个项目，这个价格只有他们自己做的几分之一，然后他们把这个价格乘了个n报给客户，客户不买账，他们不减少这个n值，反而是要求我降价50%， 最后项目没拿到，还怪我要求高，这样的合作，能进行的下去才见鬼。

B公司国内某知名公司，具体我就不说了，那个抠门我也不说，毕竟是市场经济，人家抠也有道理。道理上这类公司的项目应该好做一些，因为他们自己内部也有近百人的开发队伍，这次本来也就是内部的项目外包，他们负责项目管理跟踪和验收测试。但实际做下来，感觉非常的不爽，需求变来变去豪无章法。离谱的很，最bt的是下班的时候想到什么，就要求第二天上班前必须完成，逼着你通宵加班给他弄。感觉完全没有需求控制和相关过程管理的概念，当然了，这样的用户7，8年前也见不少，现在算是怀旧了。这么折腾到了验收测试。 他们的测试人员却总是和领导投诉我们系统，一个是错误太多，一个版本管理混乱。 实际他们测试人员基本没做多少测试，而把主要精力花在投诉和搅局上，比如发现一个地方没做某项合法性校验，就直接跟领导说，系统大部分地方都没做校验。所谓的版本管理混乱，理由就是他们提交的测试问题，我们总是答复已经在新的版本里解决了，下一轮测试才可以核实，而不能马上让他们看到效果。 后来某次我去他们开发部，终于搞明白他们的开发流程，原来他们所谓的版本管理，就是测试人员直接连在开发人员的机器上进行测试，测一个改一个！而他们的日常的开发过程，也是业务人员想到什么，就跑过来让开发人员加一点，整个开发管理过程极其混乱。最烦的地方是，测试人员动不动就质疑需求的合理性，经常找业务人员来讨论应该怎么做，这么一讨论，业务人员也没了主意，最后的结果就是又大改系统，这里面很多改动，相当的荒唐，非要你最后证明这是完全不可行的，测试人员才会放弃，然后没2天又给你提出新的想法，而这边的业务人员也是干脆的很，我听测试的。举个例子， 某个功能明明是是猪圈管理，测试人员提出质疑，为啥这个猪圈里面找不到牛，这么荒唐的事情跟他解释了多次，对方仍然坚持，在猪圈里找牛可以提高用户的易用性感受，甚至马上投诉到主管处，只好放弃，修改了事。就这么难为了三轮才算勉强通过，而我了解到的信息是，他们内部项目的质量根本不如我弄的，连他们测试人员自己私地下都承认，但是该怎么干，他们还是怎么干。

这么折腾了大半年，我算是想明白了，以国内这些所谓软件公司目前的开发水准和职业道德水准， 我还是找个大公司去上班好了，我这个人实在不合适和这些人这么耗着，指望靠跟他们合作分点肉吃是没可能的。呵呵，想起以前老板的那句话，天下乌鸦一般黑，我们这还是有点亮度的。

• 学学日本人当年的法子,收购几个好莱坞片厂和媒体

对软件没概念。估计还是要等所在行业进步到一定水平以后才能有相应的信息管理的意识（不光是投钱的问题）。

顺便问一下，A公司是不是Motolola？CMM5都这样啊？

处理Office表格，可能还是Delphi或者VB比较方便吧，哈！

而且我实际并不是和最终用户打交道，纯粹做的是外包再外包的工作。

这不是一个简单的需求问题，而是开发管理水平低下的问题，内部长期运作没有形成规范化的过程，开发成本高昂，管理层企图通过外包来降低成本，把责任全部都推给承包方，简直痴人说梦，需求和过程无法控制的情况下，再次外包只会更加混乱。另外一方面，职业道德水准确实让人心寒，随意侵犯别人知识产权，恶意克扣你人工等等，合同签订方面，换着花样玩你，恨不得就是给你的人工加个0再包给用户他才满意，或者说倒过来，客户给他们的价格，他们一定要去掉给0让你接受，他们才满意。而他们自己除了签合同和派个人核实工作进度，其他什么都不愿意管，美其名曰，外包么。我很难想像这些规则的所谓制定者，都是从业多年的资深人士，还有胆子这么玩法。

国内现在的情况就是，有能力拿项目的公司，基本是没能力做项目的公司，拿到项目以后再招人或者外包，有技术实力的公司或者个人，往往又没有渠道能拿到这些项目，只能以相当低的价格接受外包，甚至最终往往被挖角， 这样形成一个产业怪圈，行业的整体水准，有些地方感觉是一天不如一天了。

而一些所谓公开招标的项目，更是因为恶性竞争，拿标价已经远远低于成本价。开发质量根本无从保证。

原来我指望通过个人或小团队高效低成本的运作方式能和他们合作，实现ww，现在看来还是太幼稚。在一个缺乏诚信为本的商业环境，有些事是不可为的。虽然现在看到市场确实巨大，人才缺口也是很巨大的，但是基本不管我事，唉。

客户的需求都是要靠引导的，我说的这事，主要还是针对软件公司，不是end user

不会是分析人员改行的吧.

在澳洲这边，我业余也接不少私活，抠门的客户见得多了，幸运的是这么黑的还没见过。

随便说说我的做法，接活的第一步，往往都是客户说，有个简单东西想让我实现。有时客户会说，只有若干预算，时间，问我接不接？我通常不会马上答应，让他们先把要求email给我。一般而言，第一份邮件会说的很含糊，我也从不期望用户能把要求说清楚，我只是不停地提问，直到我满意为止。这么做，不但对我有好处，对客户也好，反复的邮件来往，用户会对需求有正确地认识，往往意识到之前以为简单的东西，其实挺复杂的，收多点钱，名正言顺。最妙的是，所有邮件都有保留，日后有争执的话，很容易找到证据，这个对需求变更另外收费很重要。

这一招，是我在一家软件公司，参与某银行项目投标时学的，银行发问，公司回答，所有的答案都会写进合同里。

业余的小项目还算容易控制需求，稍大的项目就非得有专职人员来控制需求，如果是外包的，一般需要两位，客户方和承包方各一位。这边通常管他们叫Business Analyst (BA)。他们的话，一言九鼎，程序员要听他们的，测试员也要听他们的，像风兄说的测试员也有权力改动需求，真的让我目瞪口呆了。

另外一个是观念问题，风兄文中透露的信息来看，似乎国内有两种观念很要不得，其一是以为软件真是软的，随便怎么捏圆按扁都行，其二，以为搞软件开发跟装配工厂一样，靠加班拼体力可以完成任务。不知道这两种观念是否很普遍？

最后感叹一下，这公司可真有钱啊，怎么还没有关门？莫非是政府撑着？

感谢风兄的文章，日后小弟如有机会回国工作，必定打醒十二分精神。

如果是真的希望通过某个系统来解决自己非常需要解决的问题，这个过程绝对不会那么稀里糊涂。大多数情况下，需求方或者是因为一种虚荣，或者是因为并不那么需要一个解决方案，所以对需求本身不了解，也不那么热心去了解去帮助解决。

接这种需求的公司，要指望它能够比需求方更热心和在意，恐怕就比较难了。

看了你前面的回复后补充一点。也许这正是一个机会。真正希望能够有效解决问题的也不会少，需求毕竟是存在，别人这么烂，机会就是你的啊。

可能还真是这几年工作的客户都比较规范，或者被修理的比较规范，现在一搞黑就不适应了。

1. 需求的引导问题和证据文档化的问题，这个有点和客户打交道经验的人都还是会弄。但是在此处不适用，因为不管文档与否客户都不会多支付钱，而需求方面，你唯一可以引导客户的是，如果一定要做这个，那么xx时间就不能完成。甚至相当荒唐的是，在例会上你表示需求变化太大，短期内没法完成，对方的技术主管就直接说，我不管原因，我只要效果，就是这个时间必须完成，很难想像这是手下也有几十号开发人员的人说的话。其实这类项目因为客户的背景，一般都是强势甲方，甲方并不在乎任何的成本控制问题，所以对需求的变更根本不需要经过大脑，反正是你同意也要做，不同意也要做，也不要指望有什么合理的补偿和协商，前面已经说过，他们本来的目的就是通过转包转移问题，对于你当然不会客气。

2. 加班的问题，这其实是一个普遍问题，大部分客户都会要求通过加班来赶进度，你很难跟他解释，其实加班只会导致进度更加落后，反正在客户和某些领导看来，加班至少表明了你一个态度问题，如果不加班能完成项目，他们不会说什么，但是如果完不成项目，就是问题了， 考虑到大部分项目的时间进度安排，所以大部分项目都会过度加班，实际相当的无效而且无聊。但是一般在我管理的项目里，我是极力反对这种做法，这次也是被逼着没办法，毕竟我只是转来转去的一个合同工。

3. 其实我私底下的看法，如果这个b公司不是垄断行业下面的公司，这样的技术管理水平，肯定是倒闭的了。

4. 为什么会有这么强悍的测试人员，我的看法主要是他们国企内部推卸责任的工作风格导致，把我们的东西贬的太烂，可以避免以后系统出现问题是追究测试人员的责任，而频繁的折腾需求，正好可以避开测试人员不懂需求的本质，因为这个项目需求方面还是相当复杂的，这样他又可以避开业务上的责任，出了问题可以说我当初已经推荐要怎么做了。

说到底，我还是对国内这些软件公司的开发管理水平和职业道德很不乐观，至于end user，反到是没那么恐怖，在我经手的大部分项目，我和end user的关系都处的非常融洽。用户是需要引导和互相沟通的，也完全是可以被引导和沟通的，但是这些软件公司，唉。

但是在这个链子里，因为我不是直接接触end user的人，做为第三方，你的合作必须依赖于第二方的状况，而第二方如果开发管理水平和职业道德都完全缺失的情况下，你就很难有所作为了。至于机会，就象我前面说的，现在的情况就是这种类型的项目，能拿到项目的公司都是有限定的，甲方是不会因为你如何如何能干而直接把项目承包给你的。

曾经接洽的一个项目就是甲方希望给乙方做，乙方深知自己的管理水平，接下来肯定赔本。而我们去和甲方做了沟通，也得到甲方的认可，但是甲方仍然要坚持由乙方承包以后再转包给我。 而乙方本身是深信我能按时按质完成的，但是对不起，如果你要我接，那么我必须什么都不做的情况下拿大头，这样下来，我就基本没有任何利润了。我接触下来的这段时间就发现，这些有资源优势的乙方，是宁可不做或赔本，也不会让你真正拿到什么好处的，而且他们都会极力避免你和end user的接触，而他们自己对需求控制和管理又没有任何兴趣，这样的项目做的不辛苦才怪。

比如前面提到的那个15天评估，那个pm自身是很清楚15天是做不完的，因为他们内部对是否接这个项目有很大争议，其中的技术主管表示过这个项目难度颇大，风险很高。而他压到15天的原因我分析就是因为这个项目外包对他没有任何好处，一旦外包项目成功，他这种不合格的pm的地位就难保了，所以他需要努力不让我做好，而上一次合作，他也做过类似的小动作。我介绍过去的某个同事，曾经在他的项目里承担了大部分的有效开发工作，而在升值评估的时候他极力反对，理由居然是该同学沟通能力欠缺，沟通能力欠缺还能完成大部分开发工作？这已经是职业道德的问题了。

另外这个项目里，需求方确实不太清楚要做什么，他们主要还是希望复制竞争对手的某个产品，但是这个不是重点，重点还是他们内部混乱的软件开发管理，这种前提下，很难进行有效的合作。而业务人员只所以会听测试人员的，其中有一条，也是不希望承担责任。

虽然他们提出的验收标准比cmm5还高，当然他们自己也是实现不了的。 如果真是分析人员改行的，就容易沟通多了，比如他要求你查询全部用like，你告诉他like没法用到索引不能滥用，他根本就不能理解，再比如，or他就不认为是一种组合查询，提出来的很多细节问题哭笑不得。

那家cmm5的公司貌似比他们还滥一点。

太精P了...

国人太缺乏职业道德了，不但是软件业，各行各业其实都这样... 踏踏实实干事的人没有活路的...

我的上一个项目跟一家银行的内部开发协作。他们有一个小而强悍的内部开发组，几个人。早年间项目管理也是一片混乱，BSA拍着脑瓜就过来提要求，好在DEV和QA还是一条心，大家一边骂BSA一边改。这帮人业务水平很高 -- 而且在我看来，主要还是比较有职业道德，也即大家一心把项目往好里做，知道最终是要给客户一个交待，而不是就知道trash other保护自己... 最终做出来的东西虽然能看出来是急就章，但是好歹能用，不出大漏子...

责任

实干的人和耍嘴的人所得到的相差太多，职业道德缺乏。说实话，如果没有大的转变，我不看好国内未来发展前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