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题:【原创】钢铁是怎样炼成的 -- 票姚校尉
一次次立正挺胸 象一尊石头的雕像 站立在您如雷的咆哮声中 将我的自尊与个性 折折叠叠丢个干净 是的长官 我知道这便是成长的历程 正如蚕蛹的蜕变 无所痛苦 便无法诞生新的生命 我之所以选择如铁的军营 来面对您如刀的眼睛 因为我相信 这里有真正强者的事业 而您的锤炼 将使我更加接近一名优秀的士兵
俗话说“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又是一年新生入学的日子,又一群朝气蓬勃的面庞出现在我的视野中。和他们一道,我又来到外训基础,开始了又一次铸剑的旅程。
一个很可爱的小姑娘——这是我的第一印象:白白嫩嫩,肥嘟嘟,好象一个蚕宝宝,却又多一分妩媚。
第一天是队列课,由于气温下降,大家都换上了夏常服,这使我对“蚕宝宝”的第一次审视有了一个很好的外部条件:首先,在海军蓝的衬托下,“蚕宝宝”看上去没有那么胖了;而大檐帽和腰带使任何一个人都比真实的自己显得更为神气活现;还有就是艰苦的军训生活才刚刚开始,每个人的脸上仍带着政院那富足而稀松的生活给予的白嫩。于是我看到的是一个英姿飒爽而又不乏一丝娇媚的小海军。
紧接着就是我们的小海军一边站着军姿,一边掉眼泪了。也许是因为受了批评,也许是因为从没站过这么久,总之,她是学员中第一个掉眼泪的。
我并不认为掉眼泪有什么问题——本来眼泪就是一个军人必须经历的事物,何况还是对于一个刚入伍没多久的小姑娘,何况还是在我的课上。不过这样一来,那个本来英姿飒爽的小海军便少了几分神气,多了几分娇气,加上原来的那一分妩媚,便很有点浣纱沉鱼的风格了。于是我的脑子里忽然蹦出了一个词——小美人,虽然她并不是最漂亮的女生。
至少在初期,野外训练对于我们的“小美人”来说是一个噩梦。不知是女孩子天生对军事就缺乏悟性,还是肥胖将她的协调性彻底没收,总之,没有哪一门课她学得很好,而且对于大量的技能和体能课目而言,她总是最差的人之一。站军姿,上身是歪的;紧急集合,被子是散的;400米的短跑,她只跑了200米就要死要活……
这还了得?!我可不管你是农民的女儿还是将军的后代,我只知道我是军营熔炉的炼钢工,不管是天上的陨铁还是地上的矿石,我都要把你炼成钢,谁叫你要选择军队,成为军官呢?军官,是军队之魂,为了中国军队的钢铁魂魄,小丫头,你的好日子到头了。
又一次课间休息的时间到了,别人都解下腰带,疲惫地坐下,开始揉着站军姿站的发酸的双腿。对不起,小美人!你给我跑步去!谁叫你连200米都跑不了呢?不过我也得承认,只要她脸皮足够厚,不跑或是慢慢跑(事实上后来也有人这么做过),那我除了瞧不起她外,其实也没什么办法再去驱赶她——难道我还真能把她跺翻吗?那么她今后的日子就会很舒服——因为我不会再去要求她。但她却选择了对她来说最痛苦的方式——200米的坡,冲上去再冲下来,跑得上气不接下气,可爱的小圆脸扭的变了形。当她跑回来时,周围的人们都报以欢呼和掌声,我也情不自禁地竖起大拇指:“小美人儿,好样的!”
虽然每一次“补跑”都很认真努力,但直到现在我们的“小美人”仍然是全队跑得最慢的,所以我也找不出什么理由让她松口气,歇一歇。有一次晨跑,她因为落在后面而惨遭我们连推带架的待遇,跑到终点时已经是梨花带雨,唏吁不已。可惜,带队的队长却是比我更铁石心肠的人,不但没有什么安慰,反而指着她可爱的小鼻子严令她“把眼泪给我憋回去”。那一时刻,即使是我也隐隐不忍,可我知道队长并没有做错,因为在有些时候,苛刻是把铁炼成钢的不二法门。事实上,由于弱项太多,几乎所有由我负责的课目,“小美人”都要付出比别人更多的艰辛。
说句实话,在如何对待她以及其他所有女孩的问题上,我一直很矛盾。其实我也知道,她们中有大款的千金,也有将军的亲戚,得罪了她们,不见得会为我带来不畏权贵的美名,却可能使我今后的军旅生涯凭添几份隐患。作为一个从小在女孩子堆里长大的人,以严格的近乎苛刻的标准去要求她们,而不是春风细雨般的呵护,在道德上也很令我痛苦。其实这一切并不是那么不可或缺——看一看有些百无一用的女军官,她们现在不也一样好吃好喝好玩吗?有谁会去为自己不是合格的军人而惭愧?更何况我也很清楚,除了正课的训练,她们还要担负公差勤务,压被子、背条令,除了熄灯以后,在一天中什么休息时间也没有,而她们并不是天生的战士。在家里,她们是父母的娇宝宝;在大学,她们是众多帅哥心中的小公主,无论什么时候都倍受呵护,都是目光的焦点。而在这里,她们一边要被批评的一无是处,一边还要去冲击世界上99%的女孩一辈子想都不敢想的高度。从道理上讲,给她们一些阳光,让她们灿烂一下,实在不是什么过份的事。尤其是我们的“小美人儿”——她真得太惹人怜爱,使你不由得会把她当作你的小妹妹甚至是小女儿——如果你有这样的妹妹或女儿,你舍得吗?但我知道不能心软,“义莫理财,慈不掌兵”,我不愿看着这些朝气蓬勃的女孩变得象某些暮气沉沉的女军官一样,除了享乐一无所知,永远只是一个要在男人的羽翼下寻找安慰的家雀,以至于连一个普通士兵的眼中都会对她们露出不屑的目光。今天,这些女孩还在为受到上级的批评而流泪,走出训练基地,她们就是中国军队的女军官,她们完全能够也应该无愧于“军官”这一崇高的称谓,而这需要千锤百炼——没有一次次的熔炼和锻打,铁变不成钢。
一次次,在长跑的路上,毫不留情地向她吼叫,催促她加速;一次次,命令她用早已酸痛的手臂端起枪,再坚持又一个周期;一次次,在她疲惫不堪的时候用各种粗言俗语,刺激她继续进行,冲击自己的极限;一次次,逼迫她再一次扑向地面,用娇嫩的肌肤和地皮比韧性……。每次看着她因我的要求而变色的小圆脸,我心里便说:“恨我吧,小美人儿,可我仍要把你炼成钢”!
还好,作为一个教员,我有更多的活动空间,使得我可以扮演更多的角色。除了训练场上的“摧残”,我也乐得偶尔充当一下店小二,帮她们把爱吃的东西买回宿舍。看着她们吃的那么香甜,自己也算是偿了一回呵护女性的天职。每次看着她们欢乐地抓起我端去的食物狼吞虎咽,其间还不忘抽空赞美一句,心里便会涌起一阵欣慰,同时也还会加上一句:“好好吃吧,吃饱了才有劲练”!
日子一天天的过去,无论是我还是“小美人儿”似乎都已经习惯了我对她不断升高的标准。每一次战术训练,用酸痛的手臂送出那杆甚至还抓不牢的步枪;每一次长跑,在别人的推拉下,呻吟着冲向终点……,没有无休无止的辩白,没有理直气壮的解释,无论我把怎样地标准加在她头上,她都只是默默地承受,不象有的女生,永远只会向我辩解她已经如何地尽力。虽然直到今天,我们的“小美人儿”在技能和体力上仍旧不是一个合格的军人,虽然脸上时常淌下的“牛奶”告诉我她还是那么在意自己娇嫩的小圆脸蛋儿,但她真的长大了,少了那几分娇气,多了许多坚强。过去动辄放弃的她也学会了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一次又一次地向标准冲击;行军路上,也开始咬着牙挤出一句“我能行”;从空手跑不了200米到负重跑完5000米,“小美人儿”不再是他人怀中的阿娇,而成为敢于承受风雨的小鹰。
有一天,她告诉我,她会很怀念、很留恋这里的生活,因为那是生命中永远难忘的日子。
回想两个月前跑不了200米就哭鼻子的“蚕宝宝”,再看看今天独自背着背包跑完5000米的小海军,我想,我们的“小美人儿”真的炼成钢了。
如何来理解军营对人的熔炼呢?如果从个人训练成绩的提高来说,有些人也许永远也炼不成钢——即使我自己也并不能保证所有的课目都及格(事实上有些课目我连训都没训过)。可是如果从非物质的因素来考虑,其实人人都可以把自己炼成钢。就象我们的“小美人儿”,区区两个月的军训根本不可能让她由一个荆楚阿娇变成孔武有力的战士,但在军营这座熔炉中,她经历了磨难,付出了血汗,承受了委屈,流淌了泪水,今天的她虽然仍旧要为一项项补考而苦恼,但她已经学会了迎接挑战,超越自我,敢于迎难而上,不再怯于砥砺。就象刚出炉的钢坯,虽然不具有任何功能,可只要是好钢,就可以塑成各种各样的机件,最终在各自的岗位上闪光。你能因为它还是钢坯,尚不具有直接的功能,就否认它是钢吗?
砥砺青春卫吾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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抒发胸臆,远远超出军营。或者,就是如此才会称呼军营为大学校。
签名档上那首诗写的真好。见多了居委会黑板报上的“邻里和睦团结紧,和谐社会谱新章”之类的顺口溜,不觉佩服起写那种诗的人的勇气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