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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园 【原创】略述1979年对越作战的9个陆军军(一)

略述1979年对越作战的9个陆军军

1979年2月17日,中国人民解放军遵照中央军委1978年12月8日命令和1979年2月12日命令,以来自广州军区、昆明军区、武汉军区、成都军区的9个陆军军为主力,发起了对越自卫还击、保卫边疆作战,战争持续28天,至3月16日结束。

11军:这里的11军不是当年刘邓大军麾下,由陈锡联率领的中野3纵,而是1969年11月在云南大理重新组建的新部队,是一个下辖两个师(31师、32师)的简编军。本来对越作战按照军委12月8日命令,11军没有参战任务。由于越军全面入侵柬埔寨,军委12月31日扩大会议上决定增眺部队扩大作战规模。1979年1月11日,总参杨勇、何正文两位副部长和总后张贤约副部长到昆明军区勘察地形、审修作战方案之后,军委正式确定第11军参战,并以云南省军区独立师加强该军。按照昆明军区作战方案,11军在金平方向担任西线助攻任务。2月17日战斗发起后,迅速突破越军一线防御阵地,尔后拿下巴沙山口、封土等地,并于撤军之时杀了一个回马枪,以一个加强团歼灭班绕散地区越军741团1营。32师为军区预备队,94团在突破阶段攻克西罗楼后归建,全师东调南屏农场待命。95团配属149师参加沙巴地区进攻战斗,师主力则攻歼了郭参地区之敌。总的来看,11军部队完成助攻任务圆满,突入越南纵深34公里,共歼敌2901人。战后被中央军委授予荣誉称号的集体和个人分别占9%和8%。时任军长陈家贵,政委张琦。

13军:虽然当时已经是驻重庆的成都军区主力军,但其自1950年入滇,驻扎云南南部长达18年,地理民情各方面情况谙熟,有天时地利人和优势;经历两次中缅边境戡界警卫作战和丛林大练兵,有战斗力优势;越军头号主力步兵师308师、351工炮师第34团均由其一手训练和装备,13军上上下下都有着“师傅打徒弟,教训龟儿子”心态,有心理士气优势。因此军委第一次作战命令即调13军南下,加强云南方向作战力量。2月16日21时至17日7时,13军12000余人成功偷渡红河,一举突破越军红河防线,创造了大部队偷渡江河的典型范例。38师(—114团)歼灭坝洒地区之敌,战后被中央军委誉为自卫还击作战的第一个歼灭战。37师攻克谷柳、保胜,39师攻占岳山和谷珊西山。至21日,13军摧毁了越军纵深防御阵地,兵锋直指越西北重镇柑塘。昆明军区前指专门发出表扬通报,号召所有参战部队“向13军学习看齐”。22日,39师攻占代乃地区,控制要点,坚决阻击了敌316A师的东援行动,歼敌900余名,有力的保障了军主力歼灭柑塘地区之敌。23日7时,37师、38师以钳形攻势并肩向柑塘突击,至25日15时,占领了该地。敌345师师长梅荣兰率残部逃过外波河。战役第二阶段,军区预备队50军149师归13军指挥,并加强32师95团等部队担负攻占沙巴,消灭敌316A师的任务。149师克服重重困难,一对一单挑敌一个师(1979年对越作战唯一一例),于3月5日完成任务。可惜的是3月2日晚正面攻击部队和穿插部队均无进展,致使316A师一部通过黄连山垭口西逃。13军在红河右岸的攻势凌厉,进展快,战果大,突入敌纵深40公里,歼敌8075人,其中俘虏459人,为1979年各军俘敌最高记录。战后被中央军委授予荣誉称号的集体和个人分别占11%和9%。时任军长阎守庆,政委乔学亭。

14军:与13军是同胞兄弟,都是中野四纵这一个妈生的孩子。1950年入滇后,13军兼滇南卫戍区,14军则兼滇西卫戍区。1968年9月奉军委令调防,14军从滇西调到滇南接替13军防务。该部队同样经历了两次中缅边境戡界警卫作战和丛林大练兵的锻炼,有较好的丛林作战基础。1979年1月15日,昆明军区司令员杨得志在河口四连山上决定, 13军、14军以红河为界,分别在右岸和左岸遂行各自的战斗任务。14军的任务是歼灭红河左岸的越军345师部队及地方部队。在战斗实施阶段,40师攻克老街、班菲;41师占领发隆、孟康;42师夺取拔坡、那马。经5天战斗,14军攻占越军边境全部一线要点,为向纵深发展创造了有利条件。2月22日至3月5日为14军作战第二阶段,以42师为军预备队清剿半琴山地区残敌,40师、41师、32师继续向敌纵深发展进攻,先后攻克铺楼、郭参,控制了朗洋铁路大桥和朗格姆渡口,切断了红河两岸越军的联系和左岸越军南逃退路。歼敌4146名,其中俘虏271名。战后被中央军委授予荣誉称号的集体和个人分别占11%和8%。时任军长张景华,政委范新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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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园 牛人啊,一万多人偷渡

2月16日21时至17日7时,13军12000余人成功偷渡红河,一举突破越军红河防线,创造了大部队偷渡江河的典型范例。

这事只有TG干得出来.

家园 13军一万多人偷渡,是怎么做到保密的啊?

对岸的越南耗子再傻,那也不是瞎的聋的,这一万多人一起偷渡,多大的动静啊,怎么会一点都没发觉那?

家园 昨天我看的时候还在想,这个偷渡实在是有水平啊~
家园 21时10分开始偷渡,次日4时架设浮桥时越军方才发觉
家园 越军没有及时发现13军大规模偷渡的原因

一句话概括:对13军的情况判断不准,麻痹大意。越军判定我在河口地区的部队为机械化步兵师,行动离不开公路,主要攻击方向是沿大路出河口,取老街、攻谷柳,不可能组织大部队偷渡江河。因此思想麻痹,自持红河天然障碍,一般白天前出河岸守点、巡逻,晚上就收缩回高地的工事里。加上该地区靠近河岸的山坡茅草茂密便于部队隐蔽接敌,13军又采取一系列措施隐蔽企图,给敌人造成错觉,致使越军没有及时发现我之大规模偷渡行动。

家园 兵不厌诈
家园 《橡胶林的回忆》里面对13军偷渡的有关描述

今天被这个事情大大的激发了兴趣,回头立马又去把“风牌555”的《橡胶林的回忆》重翻了一遍,里面有从一个普通士兵的视角对13军偷渡红河进行的纪实描述。杨云风当时是中国陆军第13军39师115团1营2连战士,其所在营是偷渡作战的突击营,其所在连队就是在这次偷渡作战中打响了所有中国部队对越自卫反击战中的第一枪,作为一个亲历者,他的回忆应该具有很好的参考价值。

大家感兴趣的可以看看,虽是转载,还望斑竹宽容:

  除了在林中的训练,我们还可以看到一队队的民工肩扛着炮弹箱穿梭在山林中,那是他们向山上运送炮弹,我们军师级的炮兵隐藏在山顶上。根据我们军的战斗决心,要突破红河,因而炮兵必须要掩护我们渡河,除了曲射火炮外,上级要求所有的直射火炮必须上山,用直射火力打击阻止我军渡河的敌人。最常见的就是85 加农炮,这是孙大头他们部队装备的火器,每个步兵师有一个加农炮营火力支援,就是电影《解放》里,那位苏军炮兵连长使用的那种炮。直射距离900米,每分钟射15-20发,精确打击滩头阵地上的敌人。由于只能直射900米,所以他们必须配置在河边的山头上,因此,炮兵们那时是配置在我们前面,他们要把这近 2000公斤重的火炮搬上山也费了不少力气。

  上级这个时候也给我们配了新型的通信工具。很多人不知道,我军当时的通信装备很落后,无线电通信只能保证连与营和连与连的通信,而连与排的通信只能用嗓子喊,排与班就更别提了。哪像现在,特种兵们头戴着耳机头盔,每个人都能互相通话。再说,大街上的对讲机才卖二、三百块钱一个,如是5、6个朋友出去玩,每人买一个也不过1000多块钱,还能通话1公里左右,轻的只有几两重,现在的科技真是发达呀!可我们那会儿,连与连、连与营通信才有一个叫884的电台,最远的通话距离也就是3-5公里,还10多斤重,那体积就是电影《英雄儿女》里,英雄王成背着喊“向我开炮!”的那玩意儿,真落后!

  也正是由于这个原因,上级临时给我们配备了一种叫861的小电台,主要用于连长和各排长之间的通信。它的大小像一个饭盒别在腰间,一根小橡皮天线露在外边,头上的耳机像飞行员的飞行帽,用喉头送话器发话。在当时很是先进的,据说是刚研制出来的新产品,立即就投入了我们野战部队。一个连队5个,4个排长每人一个,外加连长一个。哈哈!这下很是让大家高兴,起码各排之间可以遥控指挥了。

  为了学会使用和适应这个新玩意儿,我们每天也多了个新的训练内容。为了保持无线电静默,不让越军侦听到我们的部队活动,我们只能像电影《打击侵略者》里的丁大勇,拿着无线电“呼、呼!”的吹气,由于我们的无线电是喉头送话器,不需要对着话筒吹,因而看着那些指挥员吹气很像是犯了神经病,一个人对着空气 “呼、呼”的傻吹,乐的我们前仰后倒!后来通信兵又指导他们按发话键来联系,耳机里听着“卡卡卡”、“卡卡卡”的声音,活像癞蛤蟆叫。但好玩呀!这群土大兵,谁见过这么先进的“高科技”,那新鲜劲儿就别提了!

  接连两三天,我们都在橡胶林中练习这种新型的通信指挥方式,结合着原有的小喇叭和口哨、小红旗等联络方式,我们步兵的班、排、连之间有了好多种联络方式。橡胶林里也非常热闹,一会儿听着小喇叭响,一会儿听着青蛙叫,大伙可是真有劲儿。

  1979年2月16日,请大家记住这一天吧!这是我永远无法忘记的一天,在我几十年的记忆长河中,还没有哪一天能像这一天清晰的印记在我的脑海里。

  那天上午,我们像往常一样,在橡胶林里继续练习各种通信方式联系时,我从橡胶林的间隙中看到山下的公路上,两名士兵飞快的向我们连部所在地??农场部的平房跑来,我赶紧招呼我的战友说:“快来看,有情况要发生了!”我的战友们不以为然地说:“别那么神经质!”这位朋友的话音刚落没有5分钟,小861电台里便传来了急促的“卡卡卡、卡卡卡!”的报警声,各种小喇叭、口哨声也纷纷的吹响,都是急促的紧急集合信号。在当时,所有的战士听到这样的信号都明白,那是我们日夜等待的信号,也是我们最不愿意听到的信号声,因为这个信号标志着我们当中的一些战友不久就会离开这个喧嚣的世界,永远长眠于黄土之中……。

  排长、班长们大声的招呼着自己的战士,所有在山上训练的官兵们纷纷向山下跑去。同样可以看到,其他兄弟连队的战友也急促的向他们的营地跑去。我们的连长和指导员已经在那小球场上等待着他的士兵们了,随着“一排到齐!二排到齐!三排到齐!……”各个排长的报告声,全连所有的人员已全部站在了操场上。

  “同志们、弟兄们:刚才接到上级的命令,今天要求我们18:00以前进入‘进攻出发阵地’,大家现在立即作好战斗准备,炊事班今天中午11:30开饭,14:00我们全连准时从这出发!一定要按上级要求,准时进入‘进攻出发阵地’!大家听明白没有!”连长非常简短的交代之后问大家。

  “明白!”全连战士齐口同声有力的回答。

  “好!大家赶紧准备,解散!”连长宣布完命令。全连将士风一样的散去,他们各自奔向自己的‘营房’,去完成出发前的准备。

  稍有战术知识的人都知道,要向敌人发起进攻,部队先进入一个地域待机,这个地域的军事术语叫‘进攻出发阵地’,在这个阵地上,主要完成一些部队的部署准备;还有一个术语叫‘冲击出发阵地’,在‘冲击出发阵地’上,主要完成部队的一些战术准备,比如,像电影《打击侵略者》中的丁大勇,要他们潜伏在敌人前面800米的草地中,等待我军的炮火支援后,出其不意的向敌人进攻。

  我们都知道那电影《打击侵略者》描写的是英雄“邱少云”,那是我从小到现在都要学习的榜样。在学校上学时,不管是哪个科的老师,也不管是哪个学校的老师,只要一讲到纪律严明、一讲到课堂纪律这个问题,他一定要拿“邱少云”这个英雄来举例。当然,我们现在已是真正的战士,这个问题不用讲,谁都明白自己该怎样做。

  在我们驻地下游几公里的河边上,就是我们的进攻出发阵地,走不了两个小时就到了。

  虽然距离不远,但为了不延误战机,连长还是要求我们宁早勿迟。要说我们每个人的物资准备,那用不了5分钟大家都能上路,可这是出国作战呀!大家非常认真,又一次的精简了装备,把不要的东西全丢了。

  中午开饭了,炊事班把所有能吃的东西全煮进了锅里,尤其是买来的猪肉和副食,什么脱水菜、木耳、黄花,那回锅肉每人可以打一小盆,还有没有发完的猪肉罐头,菜多的简直吃不了。连长很认真地给大家说:“弟兄们!使劲的吃吧,要吃饱啊,到了越南可就没有这好东西吃了!”他这一语双关,大家都明白,于是大家哈哈地应和着。只有少数人苦笑了一下,便埋头吃饭。司务长不知什么时候藏了一水壶白酒,这时也拿了出来给大家倒上,全连战士高喊着:“为了胜利??干杯!”场面颇有些悲壮。

  我说实话,那个时候一点食欲也没有,或许生理上还不太适应提前开饭,或许心理上有些紧张,或许这顿饭的“油水”太大,虽然这些东西是我们平时很想吃的,但我没吃多少。我的心里一直想着我那没有写完的“遗书”,今天再不写完它就再也没有时间写了,我必须写完,还必须要把它寄出去!我一定要让家人知道我即将离开我的祖国,即将奔赴战场,我不能让他们对我无休止的牵挂。

  “十多天都没给他们写信了,这会儿你真的要上前线了,到时候说不定他们收到的就是烈士阵亡通知书,那他们会伤心死的,尤其是那两位为革命操劳了大半辈子的老人,他们能挺得住吗?”想到这里,我赶紧三两口吃完饭,飞快的跑回了我的“窝棚”,从挎包里拿出了那封没写完的家信迅速展开。

  “亲爱的爸爸、妈妈、哥哥、姐姐、弟弟:

  你们好!我即将走向战场,由于我没有那么多时间给你们一一写信,我就用这一封信来写我的情况吧。这也许是我给你们的最后一封信,也许我再也不会回到你们身旁,但我将带着你们对我的希望和鼓励投入战斗,你们放心吧,我不会给你们丢脸的,不过这些天来我们只是训练,并没有接到进攻的命令……”。

  当我看着上面这段没写完的信时,我又觉得已无话可写了。我写什么呢?难道把离别的悲伤留给他们吗?难道你还不想走吗?我一下楞住了,我不知从何下笔。我拿着圆珠笔,足足楞了有5分钟……。终于下笔了:

  “亲爱的爸爸、妈妈、哥哥、姐姐、弟弟:

  你们好!我即将走向战场,由于我没有那么多时间给你们一一写信,我就用这一封信来写我的情况吧。这也许是我给你们的最后一封信,也许我再也不会回到你们身旁,但我将带着你们对我的希望和鼓励投入战斗,你们放心吧,我不会给你们丢脸的,不过这些天来我们只是训练,并没有接到进攻的命令……”。

  爸爸、妈妈、哥哥、姐姐、弟弟们:我们刚接到命令,马上要进入进攻出发阵地了。我走了,在这给你们再见了!我没有多的话了,如果我还能见到你们,那你们就为我庆功吧!

  再见!亲人们!再见!再见!再见了!我永远想念你们!

  再见!

  你们的小风

  1979年2月16日

  我一连写了很多个“再见”,那两字我也写的特别大,一排字可占据5、6行,因为我不想他们看到手中只有一页纸的信,但我又无更多的话可写,那种情感,真不知用什么语言来表达我内心对他们的思念,就只能用“再见”来表达和填充了。

  我写好了这封最后的信,立即把它封好,并把我所有的邮票都贴到了信封的后面。其实,那时候军人的信件已经是免邮资了,但挂号信和特殊邮件是需要付邮资的。这些邮票是我们在小芭蕉训练时,家里人给我寄来的,亲人害怕我不给他们写信,特意的为我买了后面带胶水的邮票,还有“航空条”,现在很多人根本就不知 “航空条”是个什么玩意!那是你要求邮局用航空方式传递你的信件时注明的标记条。这些邮票因为没用,所以一直带在身上,大概足足有一、二块钱之多,这在8 分钱的邮票时代已经是很多了。现在没用了,也为了这封信能确保寄到我的亲人手中,所以我全贴了上去,以至于信封上都没地方贴了,前面、后面全是邮票。

  当我做完了这一切,部队已经开始准备东西了。我赶紧把我的装备整理好,将所有不需要的东西,包括挎包、绒衣裤和其他多余的生活用品,打成小包。说是等我们突击完成后,再由后勤给我们运上来。我又丢掉了所有多余的食品,像罐头和饼干,只留下战斗整备和400克压缩饼干。要知道,二月的天气还是很冷的,尤其是晚上,我们晚上站岗都要穿绒衣的。但我所穿的仅仅是一件衬衣和一条秋裤,外面罩着作战服,背囊里是子弹、雨衣、铁脚码、急救包和干粮,外插一把工兵锹,腰间是弹带、手榴弹、水壶和防毒面具,再挂上了我们自做的“竹筒救生衣”,这就是我出征的全部整备。

  我加入到队伍中去,集合、出发,这时我才看到,我们居住的地域全是部队丢弃的物品,以食品居多,山上的小路上和路边的水沟中,到处可以看到我们丢弃的罐头、饼干和物品。原来部队要离开什么地方,讲究的是要给人家打扫好卫生,物品恢复原样,像离开小芭蕉村时那样。可现在已经顾不上了,农场的老郭站在路边,眼里含着怜悯的目光目送着我们,我们也只能一遍一遍的向他说着对不起,没有时间给他打扫农场场部了,丢弃的东西请他老大哥帮助收拾一下。

  但我此时非常清醒的是,我还有一封没有发出的信,我必须要把它发出去,在哪发呢?那个时候不像现在,办什么事情都非常方便,平时有通信员专门为我们发信,交给团部统一收发,可现在部队全部要参战了,谁来给你办这事呀!但我早想好了,只有我们农场的老郭能完成我的心愿。

  我跑到老郭身旁,语无伦次的说:“老郭大哥,请你帮忙,我不能寄信了,但……但我都贴好了邮票,我要寄挂号信,航空信,你一定要让他们收到!我请你一定帮我!我不能再感谢你了,但我……我想用最保险的邮递方式,你看邮票够了吧,谢谢你啦!老郭大哥!”我自己都不知道说了些什么,语无伦次,只是一个劲的说着感谢他的话。

此时的老郭可能是最清醒的人,他太明白我的心理了,他太知道我要说的话了。无非是你就要死去,不能再活着回到祖国,不能再活着回来见你的爹娘,你要把最后的遗言留给你的家人嘛!在这个时候,一个活着的人接受一个即将要战死疆场士兵的请求,无疑是对其最大安慰,他能不接受吗?能不按照你的要求做吗?那你还有什么值得担心的!

  老郭说话了:“小兄弟,你放心吧!我用我的性命担保这封信我会把它亲手交给邮局!你就放心去吧,多注意安全!”同时他对着大家大声喊到:“兄弟们!我希望你们再回来看我!我想喝你们的庆功酒!”他喊着,眼里充满着激动和难过的泪花。

  我一点也不担心老郭能不能照我的要求去做,但当时就是这样的心情,就想和一个能活着的人说话。我们上路了,沿着门前的那条公路向国内的方向走去,那是为了隐蔽,绕开越军的视线,必须挑选远离国境线的道路行军。远处的老郭背着他那只全自动步枪还站在那儿目送着我们,慢慢地,他消失在我们的目光中,我想,那些被丢弃的猪肉、水果罐头和压缩饼干足以供他吃一年。

  我们必须隐蔽到达我们的进攻出发阵地,我们身上插满了树枝和伪装,尽量沿着路边的植物走,活像当年的八路军武工队深入鬼子敌后。在有些地段,在那些越军能够看到的山间,我们还要分开通过,以防越军了解我们的企图。这条路,我们连队里40%的人都走过,是我们看地形走过的路。连长一边走还一边打趣地说, “等我们回来的时候,可能很多人都会到山那边去了。”他指着烈士墓的方向说。大家都知道他的所指,只有后来补充上来的北方老兵没去过那烈士墓,当然,我也是其中之一。

  我边走边看了看天气,下午的边界是多云的晴天,看不见太阳,由于背着“竹筒救生衣”,很不好走路,走的大家都有些冒汗,纷纷解开了领口散发热气。我注意到大家都非常留恋地看着身边的一草一木,都非常想寻找到老乡或是什么人跟他们打个招呼。我们走着看着,虽然是下午时分,可一路上不见一个人影,或许是沿途的老乡都接到了疏散的命令,大家多少有些失望。

  兄弟们、战友们,再看看祖国的大好河山吧,也许明天,你的眼睛就再也睁不开了。

  只有几公里的路程,部队很快就到了目的地附近。

  “全体蹲下!”前方指挥员传来了口令。在我蹲下等待进一步的命令时,我抬眼向前望去。在我的眼前,是一排几十米高的连绵丘陵,丘陵上一片密密的橡胶林,橡胶林中已经有部队在那待命了。在我们待命的地点,也有很多其他连队的战友,他们是专门保障我们营渡河的,听他们说,翻过这橡胶林就是公路,路边就是河滩,再下去就是红河。啊!红河,我们终于来到了你的身边。

  这时传来了命令,让我们隐蔽接近阵地。我们的进攻出发阵地就是那丘陵下的橡胶林。我们全部排成一路队形,猫着腰钻进了橡胶林,依山而坐,原地待命。那架势,活像电影《上甘岭》中志愿军战士在坑道中等待上级发起总攻的命令。我们开始很紧张,但听倒原地待命的口令后,大家松了一口气。我坐了下来,松了松装备,把枪放在一边,卸下了身上的“竹筒救生衣”,好好的喘了口长气。

  一直到这个时候,我们才知道,我们将要采用偷渡的方式过河,作战方案是“偷渡不成改为强攻”。偷渡要在夜间进行,几点开始,我们不得而知,只要求你听候命令。“行了!只要知道这一点就行了,至于几点钟开始,对于我们来说无关紧要,反正都是听命令进攻,又不要你来指挥,瞎操什么心!”我心里这样想着,抓紧时间恢复着自己的体力。就在这时,有人传给我一打白毛巾,说继续往前传,人手一条,系在左胳膊上,用于夜间我军识别。一时间,我们所有的部队每个人手臂上都缠上了白毛巾。

  又有命令传来,要我们准备好自己的碗,就是我前面讲到过的那只军用“洋瓷碗”,说保障部队为我们做好了晚饭,要我们吃饱肚子。真希奇,第一次有人为我们服务了!我们连炊事班的战友两年来也是第一次吃上了别人为他们做的饭!于是我们每个人都从背囊里拿出了那只碗。

  送饭的战友上来了,他们两个人拉着一大军锅米饭,另两个人拉着一大锅菜??干白菜炒肉片。军锅拉到谁的面前,谁就伸出碗去,先为你舀上一勺饭,再为你舀上一勺菜,然后我们折两根树棍当筷,吃了起来。或许是大家中午吃的太多?或许是心里太紧张?或许是碗太小?我看大家吃的都不多。我们每个人吃了那一小碗后就再也没人吃了,保障分队的战友不停地问着我们还要不要?说“兄弟,多吃点!别饿着!”我看大家是摇头的多,点头的少。大家用树叶把那吃光了饭的“洋瓷碗”擦了擦又把它放回到背囊里去。

  饭后,上级又派人来补充弹药。其实我们每个人的弹药都很多了,因为在出发之前就由我们随意的补充,现在又要给我们补充,生怕谁忘带了子弹,生怕谁没有带够。结果真是没有一人补充,反而有人因为弹药太多而退回去了一些。

  好不容易忙完了,心情也静下来了许多,我抬手看了看表,快六点了,心里想着家里给带来的这块表的确派上用场了。天色已逐渐的暗淡下来,我仔细的环顾了一下四周,这才看到小丘陵的顶上我军战士密密麻麻,他们都伪装的很好,全是重火器分队。重机枪、无后坐力炮一个接一个,还有85加农炮,他们都直直的瞄着前方,我们在吃饭和补充物品时,全然没有发现他们,真是现代的邱少云啊!

  不用问都知道,那些部队是保障我们安全渡河的,偷渡不成改为强攻嘛!万一我们在渡河中被越军发现,就全靠他们掩护我们强行渡河了。

  天渐渐的黑了下来,橡胶林里静了下来,我们能听到红河水静静的流着。

  “传二连长!”营部通信员带着一名干部摸了过来。

  “往前走!连长在一排的后面。”有人指示方向。

  营通信员找到了连长,把那名干部交给了他。这人装备很特殊,和我们比起来异常简单,没有穿“救生衣”,也没有手榴弹,只有一只手枪。此人和连长进行了简短的会晤之后来到了我们队伍中,因为我们连的翻译在我的身旁,他来找那两个翻译。我这才知道他也是一名越语翻译,越南人也喜欢找老乡,他来到了我旁边,不过他的地位要比我们连的阿关和阿昆高多了,起码人家是干部,还发了手枪,这让翻译小阿昆羡慕不少。此人叫“阿孟”,来华前是越军的一个57高炮排长,由于是华裔,因而也被越军给弄“下课了”,他不满,于是回了国参加了解放军。不对!应该是被我军给招募了。

  对“阿孟”的原有身份我很感兴趣,可以看出阿孟是个有文化的人,中国话也说的不错。我悄悄地移到了阿孟的身边,和他攀谈起来:

  “你们越军很厉害吗?说你们一直在打仗,很有战斗经验,是真的吗?”我谨慎的问道。

  “我看不怎么样!现在我们摸过去,准把他们打垮!”他回答道。

  “为什么呢?”我问。

  “越军的纪律很松,他们晚上喜欢找女人!说不定现在山上当官的都跑了,阵地上没有人指挥,那还不一打就垮!”阿孟坚信地说着。

  我听着他说,但心里并不相信,都是社会主义国家的军队,哪会有那么随便,要是我们的军官晚上在外找女人,还不早就给他撤了!我边和他聊着边想着我们的军队,不时的将两军作着对比。我还问了阿孟好多其他的问题。比如,阿孟你是高炮排长,你和美国人作过战吗?你打过美军飞机吗?美军又是怎样打你们的等等,聊的挺多,也挺开心,好像已经忘了我们马上就要向越军进攻了!

  “不要说话了!抓紧时间休息!”又一次的口令传来。我们便停止了交谈。其实那个时候才8点多钟,谁能睡得着呢?只能睁着眼睛发愣。在这个时候,没有什么害怕,或者说害怕的劲儿都过了。电影《手机》里张国立说“审美还有疲劳”呢,害怕也是会有疲劳的,过多的害怕就会使你不害怕,也可以解释为你已是无可奈何。

(续在下面)

家园 续前

  天色已全黑了下来,但那天晚上黑的并不是“伸手不见五指”,感觉天气是阴沉沉的,但没有一丝凉意。我躺在林中落满厚厚树叶的地上,头枕着静静的红河水,仰望着天空。心里默默的想着:“我们过河时越军会发现我们吗?发现了怎么办?”,“万一我们的船被打翻了怎么办?这黑黑的天,你往哪儿游啊?水流得那么急,我只能在水上飘呀,飘……”,想着想着我进入了梦乡。我梦到了越南的“琛姑娘”,梦到了越南的村寨和椰林,它让我睡的那样香甜。

  红河水依然在我的身后静悄悄的流着,我的美梦也随着那静静的河水,飘啊……飘啊……飘向远方。

那天晚上我睡着后就一直没醒过,我还梦到渡河的时候我落了水,我一直在红河里漂呀漂,黑黑的夜里我什么也看不见,只能顺着河水向下游漂去,我漂了很远,几乎耗尽了我所有的体力,我还是没有能力游到河边。就在这时,我忽然被一根木头撞了一下。

“太好了!终于有救了!我拼命的抓住了这根木头。”

“别抓我!起来!出发了!”

这下我才从梦中惊醒,我抓的是我邻坐战士的手臂。“快!往后传,起来!准备出发!”口令迅速的向后传递着,全体将士都已整理好装备猫着腰等待着出发的口令。

猛然惊醒的我揉了揉眼睛,使劲地睁大眼睛想看清前面的一切。那天晚上天并不黑,但在橡胶林里却什么也看不见,只能猫着腰,一手提枪一手摸着前面战友的背囊等待着出发的口令。

“出发!”口令终于下达了。我们迈着小步走出了橡胶林,顺着山沟出了山林这才看到眼前的一切,一条公路横在我们面前,跳下公路就是河滩。我们越过公路,下到红河边的沙地上。营长和教导员已在河滩的上等着我们。那架势真象电影《奇袭》里志愿军小分队越过敌人封锁线一样。 “蹲下!”指挥员小声的下达了口令。我们蹲在沙滩上,等待着后面的部队依依的来到。

这时我才定睛地环顾了一下四周的景象:那天晚上,能见度有一、二十米远,能看到沙滩上还有些茅草和低矮的热带植物,红河在我眼前黑呼呼的流着,那水流声我觉得特别大,几乎掩盖了我们行动的全部声响,河边的公路已经置于我们身后,在黑暗中泛着灰白色。我们的战士就象一条黑色的蟒蛇从山林中游出,掠过公路滑向河滩。

在我们的前面,渡河保障分队早已将一艘艘冲锋舟放入了水中,他们四个人一艘,蹲在河边都已作好了准备,我知道,在他们的身影里,有我们院里的韦国良。

“弟兄们!决定成败的时刻到了,今天晚上就全靠你们了,是英雄、是狗熊今晚上就见分晓!你们前面就是越南,大家先过去,我就在你们后面,我等待着你们的好消息!祖国人民也在等待着你们的好消息!”营长在全营战士到齐后作了简短的讲话。

他虽然压低了嗓门,但还是尽量保持着语气的激昂。

我们突击营的战士单腿跪在河滩的沙地上,两手端握着钢枪,聆听营长激昂的训示,但大家的眼睛却望着前方滚滚流淌河水,使劲想看清前方越南的“摸样”。说实话,营长的简短动员并没有给大家带来什么新鲜的激励,反而觉得就象平时训练时当官的都要讲几句的“老调重弹”。

虽然我们即将跨过红河,投入真枪真刀的战斗,虽然我们中的一些人很可能看不到明天的太阳,但在那一时刻,我们却没有太多的恐惧和紧张。

“上膛!关闭保险,检查武器!”

“出发!”口令终于下达了。

战士们按照早已练就的队形纷纷散开,向各自的登船区域奔去。我和我的步兵班向左前方的河边冲去,按照我们预先的登船计划登船。

“219这边!”渡河保障分队呼唤着我们编组船的代号。

“219,上船!”按班长的口令我跨上了一艘折叠冲锋舟,在船上跨了两步蹲在了船体的左舷,同时将手中的枪架在了船舷上瞄向前方。

“兄弟,不要紧张!还没有敌情。”是谁在和我小声说话?我低头一看,左舷外的河水中站着一位兄弟,他用他那坚实的右肩固定着我们的船身。哇!那么冷的天,居然在滔滔的河水里泡着。

“兄弟,冷不冷?上来!”我向他说到。

“放心吧兄弟,你不用担心我们,保证你们顺利过河是我们的任务,反倒是你们自己要多小心点!”

“韦国良在哪?”我问。

“不认识!或许在其他船上吧。”

奇怪,怎么没有他呢?还没容我多想,班长的一句“不要说话!”制止了我们的交谈。虽然和渡河分队的战友只说了几句话,但我心头是热呼呼的。他们为了保证我们在跳上船时船身的稳定,避免发生侧翻的事故,居然不惜自己的身体,在冰冷的河水中用身躯来稳定着船身,真是让人感动。

这情景让人想起了在解放战争时期的辽沈战役中,我军在攻打某地的一个记录片镜头:许多战士为战友冲击铺路,在齐胸的雪水中用肩膀支撑起跳板,让冲锋的战士从他们肩上的桥板上通过,今天这一幕又在我的眼前重现了,这是我们解放军的老传统啊!

偷渡的任务不容我多想,短短的几十秒钟我们的船队就离开了岸边,向对岸划去。由于是深夜偷渡,所有的冲锋舟都摘掉了马达,渡河保障分队用长长的竹竿和工兵锹来划船,他们为了保证船的正确方向,拼命的用力划水来克服红河的快速水流。我们在船上的突击队员们难免流露出担心的神态,纷纷伸出手来划向水中,目的就是想帮助他们。

“大家都来帮着划!我们的登陆点在哪?”我们的战士中有人提议。

“不要动,节省你们的体力!后面的事全靠你们,这里不用你们担心!”

“船老大”发话了,听口气肯定是副班长级别以上的兄弟。

“你们看,下游左前方的红色信号就是我们的登陆点!过去后那边有侦察兵在接应!”

我顺着指引望去,在下游近100米的地方有暗红色的信号在点亮。看来我们的首长为偷渡成功费了不少心思,一定要确保突破成功。

船到了河心有明显的被水流冲击的感觉,船加速向下游飘去,我们突击队员又一次担心的伸出手去划水。

“不要担心!保存你们体力!”船老大又一次的制止了我们。

黑黑的河面上我什么也看不见,只能听见临近的冲锋舟划水的声音。由于我们的精力全部注视着前方的堤岸,以至于我到现在还后悔没有在河面上漂浮时回头看看我的祖国,看看我们自己的堤岸。可以想象,那时我们每个人的注意力都在前方,所有的武器也都指向了对岸,即便是你什么也看不见,但那情形不能允许你有一点马虎,仿佛一遇到对岸的射击我们就会全部开火。

船很快的划到了对岸,说是很快,可怎么也需要二十来分钟,但非常顺利和安全,没有遇到一点波折和麻烦。当我们的船头一碰到对岸边,船头的机枪兵就跳上了岸,接着有人稳住了船身,命令到“上!”我们逐一跳下了船,不过这一幕并没有象训练时那么的迅速。

可能是太宁静,也没有来自敌方的威胁缘故,我们是有条不紊的下船,渡河分队的弟兄们还在岸上扶着你的手给予帮助。

轮到我下船了,我两步跨向船头,一抬脚跨上了越南的国土。真奇怪!当我的前脚一落地,一种奇特的感觉迅速曼延了全身。

那种感觉我至今记忆犹新,那一脚踩下去明显地感觉到不是那么塌实,让你感觉到就是闭着眼你也能知道脚下不是自己的国土。

没错!就那么明显。

我一直在找原因,为什么会那么敏感,是因为越南河边的沙土比我们这边的河岸松软吗?是因为我心理上知道这是越南吗?我回答不了。但在10年后我由于工作原因又出了趟国门,那是在90年代初,我特意在大陆与香港和澳门的分界线上反复的去寻找那种跨出国界的感觉,可怎么也找不到当时那种异样的感觉了。

在踏上了越南国土的那一时刻,我回头望了一下我的祖国。

再看一眼你的祖国吧!也许再往前走一段你就永远看不到你的祖国了,那时对祖国的留恋胜过了以往任何时候。

祖国的河岸上你什么也看不到,只能看到黑黑山影。

在那短段的几秒钟的留恋后我迅速扭回头,面前就是越南的堤岸。堤岸是自然形成,大约有一丈多高,岸边都是灌木林和茅草,很容易隐蔽。我们从一条深沟爬上了堤岸,跟上了集结的部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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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就是紧张激烈的战斗描述了。有兴趣的同学还是去狗一下风牌555的原文吧,《橡胶林的回忆》,很真实的一部亲历者回忆,可惜现在还没连载完,目前发表到第二部第四集,我已经追了两年多了,警告在先:这可是个大坑,勿为言之不予也。

续前
家园 作战的地形,杨是这样描述的:

“战前给我们布置任务时,我们很清楚自己的任务就是夺取越军的滩头阵地。如果我们横着看这五个一线排着的小高5个高地,从第一个高地的顶端到最后一个高地的顶端距离至少在1600米,如同你拳头上的五个指关节,以中间的最高的248高地为主要支撑点,它控制着红河沿岸近2公里的河面。这个高地后来在我军79 年版的地图上又标明的是232高地。而越军的滩头阵地距离河边我军将要架桥的位置直线最多600米,这就是说他们使用最常规步兵武器对你封锁,在两公里的河面上你也别想架桥!”

杨云风所在连队的任务是助攻248高地旁边的191高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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