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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海萍踪真名士，砥柱江湖一书生——纪念梁老先生

今年春节，家事繁忙；本来并无时间来写什么文章。可是惊悉梁羽生老先生逝世，却也免不了偷闲趁了夜间的时间赶写些纪念的文字，以此来纪念并祭奠一下梁老先生吧。

我看梁羽生先生的文字并不多；金梁古温之中，我读的最少的就是梁老的小说了。不过细想起来，似乎当年正式接触的第一部武侠小说却就是梁老先生写的《萍踪侠影》。呵呵，很特殊，既不是书摊里租来的，也不是同学那里借来的；而是我坐在收音机前听来的。夹在《说岳》、《说唐》、《薛刚反唐》《七侠五义》等评书里，单田芳、袁阔成那沙涩的嗓音之间；却能听到用普通话字正腔圆的读来的《萍踪侠影》。云蕾、张丹枫也和以往的程咬金、白玉堂完全不同；以往的江湖里的草莽英雄气却在这书生意气、家国天下、儿女情长之间变得如此的不协调。其中的诗词，八九岁的我也无从理解其中的深刻含义，却能依稀感觉出那份书生所特有孤寂、落寞。

也许正是这份奇特感觉，才有了后来奉为圭臬的金老的十四部天书相伴的岁月。可是依然忘不了那个潇洒却肩负家国千秋梦，倜傥却心含无限儿女情的张丹枫。我曾经有过一篇文章论金老的十四部天书里体现的侠客情怀，其中的一个观点也是我对梁老作品的一贯看法：所谓的“文人侠客梦”做的最彻底就是梁老先生。金老做的梦，我早就分析过，文人和侠客完全是两码事；虽然其中的陈家洛算是文人侠客，旧版碧血剑中的引子也是从侯方域而起；可是陈家洛写的失败——文人的秉性只突出了优柔和酸腐；侯方域只能算是半个——后来的新版碧血剑里还改成了一个子虚乌有的张朝唐。古龙的笔下倒多是些诗酒风流的人物，可惜全是浪子。温瑞安的小说里也全无传统古典文人式的侠客，大多是些标准的热血豪放的江湖人。而与之相比的张丹枫的形象，就足以作为一个有血有肉的传统书生闪耀在江湖之间了。张丹枫的身上，书生意气情和家国千秋梦都体现得相当彻底；儒家文化的天人合一理念基础下的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的感觉也相当的准确。那种浸淫在传统的古典文化里的书生感觉和身负绝顶武艺而带来的悲天悯人的孤寂、落寞的感觉让后来可以真正明白些诗词含义的我总会有些莫名的感动。出色的传统文人总会是有这种落寞情节的，也许从这一点上讲，金老稍逊一筹。

当年香江之畔新晚报可以拥有梁羽生和金庸这两个人物同为副刊编辑，现在想来不禁咋舌。马拉多纳和罗纳尔多同属一队的奢侈也不过于此吧。新晚报同时连载《龙虎斗京华》和《书剑恩仇录》也实在是让人感觉出两大宗师的对手戏是如此的精彩。就我个人的看法看来，梁羽生其人也是现代传统的中国文人，所谓的现代中国传统文人，当然不是围城里的董斜川、汪先生和李梅亭；而是王国维、吴宓或者林纾。这样的人物，身负了传统的桎梏，却也继承经典的衣钵。不是一个简简单单、沽名钓誉的名士风度就可以概括的。《大唐游侠传》里的唐代传奇、《萍踪侠影》等张丹枫系列里的明代公案都是对于经典的传承。更何况中国武侠的兴起中一直就有书生的影子，好莱坞的那部《功夫之王》虽然不伦不类，但是向中国武侠致敬的设计还是相当精妙，其中的醉书生更是体现了这份传承的影子。相形之下的金老，虽然和古、温相比，传统的多。但是与梁相较还是更多的是对传统文人的背离。虽然讲的故事更好，情节、人物和文字（除了诗词）等等都略胜一筹。可还是没有那种传统文人的味道。取而代之的是更现代的矛盾冲突和情感变化。

梁老的大唐系列，《女帝奇英传》始到《慧剑心魔》终；是我记忆里最好的写大唐盛世的武侠小说。其后的黄易更像是戏说，甚至是穿越类的文字。

行文到此，梁老已去七日；84岁的享年似乎已算是喜丧，但是曾经徜徉在武侠江湖之中的我却还是有些惆怅。江湖上最后的一个书生走了，但愿不会是传统武侠小说没落的象征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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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呵，偶记得当年老梁匿名评论武侠小说，叫啥“梁羽生金庸合论”，里面还大捧金庸来着，评价超过他自己......

想起来蛮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