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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题：【原创】越南行 之二（上） -- 1001n
越南有一句宣传口号，在我们看来，简直匪夷所思。
Vietnam is A Country, Not A War
越南是国家，不是战争
这句话不仅仅印在旅游书上，同样也挂在驻美使馆的网页上。我孤陋寡闻，不知道地球上哪个国家，会选用这样的话来宣传自己。无论如何，仅此一句也足见战争二字在越南历史上的份量。
咱们的历史教科书上，关于越南讲的极少，几年囫囵听下来，那好像是个朦朦胧胧该归中国管的地方。其实早在北宋时期，越南就是个“外国”了——虽然这个外国是以“藩属国”的名义出现的；虽然，就连国号中“越南”这两个字，也是到了中国清朝册封时才赐予的。
但这绝不是说，平白无故地，越南就被“赏”了个独立。
各位可能玩过、或听说过一款很经典的老游戏《大航海时代4》，里头东南亚地区的“霸主之证”有两个，其中一个，就叫“琼恰克的王冠”。
游戏中的霸主之证——琼恰克的王冠
琼恰克是谁？这个先日译再汉译回来的名字，实在是蹩脚。其实琼恰克就是征侧，她和她妹妹征贰一起，便是著名的“征氏姐妹”。近两千年前，太守苏定横征暴敛，征侧的丈夫死于非命，征氏姐妹遂率领民众起兵反抗，一时风起云涌，规模大到《后汉书》都要记上一笔，“又交阯女子征侧及女弟征贰反，攻没其郡，九真、日南、合浦蛮夷皆应之，寇略岭外六十余城，侧自立为王”，直到东汉名将马援亲自征伐，“与贼战，破之，斩首数千级，降者万余人。援追征侧等至禁谿，数败之，贼遂散走。明年正月，斩征侧、征贰，传首洛阳。”
“二征夫人”骑象与汉军作战
征氏姐妹，不过是越南历史上，前仆后继反抗古代中国统治的代表人物之一而已。这些事情在我们看来，自然是暗恨夷狄不通教化，不服泱泱中华天威，多少有些遗憾当年为什么没能坚持到底、一直压服吧。
但要是反过来想一下，若在咱们中国北方，一两千年来，也总有个特定的、疆域广阔百十倍（不是两倍三倍）、人口多出十几甚至几十倍的超强盛异族国家虎视眈眈，强令之下，咱们必须使用它的文字，必须照搬它的制度，必须由它派出的官府来管理或者必须求它册封批准自己的国王，否则它的万千兵马不定什么时候就过来遛遛，又是个什么滋味？再假设，在这样的境地下，打出个旗号保家卫国，算不算题中应有之义？若果真如此，那么在一两千年的时光里，却未曾有一个人反抗过，那也实在不可思议吧……
征氏姐妹等人，在他们是理所当然的民族英雄，在我们是板上钉钉的反叛逆贼。屁股决定脑袋，隔墙看事各有不同，这原没什么可说的。只是暗忖这姐妹两人，脑袋被从热带地区一路报捷送到洛阳时，大概也是极不堪的了，斯情斯景，心里还是有些叹息啊。
跟中国打，还只是一部分。它还要跟法国打；跟日本打；跟美国打——当然，在这些基本惹不起的强敌之外，偶尔还会出现占婆、柬埔寨、老挝这样的小受害国。累世悲情之外，还透着野心；抵御外侮之余，还不忘了已所不欲加诸于人。说它一贯穷兵黩武，本也有可置辩处；说它历来热爱和平，那就又有些不知所云了。
千年的历史，打个没完、打个不停，反侵略之后是侵略，积弱稍解即仗势欺人，空有如画的江山、并不懒惰的人民，却积不下强盛的国力，累千盈万的财富劳作，尽皆化成烽火硝烟。即便到了如今，举国上下也不过刚刚享受了二十年的太平日子。
饱经战创的越南，实在是个太过苦涩的国家。
也因此，处处都能看到别样的风情。它大声说，越南是个国家，但它的很多著名景点却在不断告诉我：其实，越南还是战争。
种种原因合力之下，唯有越南战争的相关题材展示的最为充分。总体来说，与中国的同级别博物馆相比，规模都不大。不过，有些布展还是很用了心，我个人认为，确实值得一看。
（思考要不要选100张展品照片，干脆发军事版去……）
（算了）
这个爆破筒相貌很怪，前面的三点式不知道是不是用来扎在目标上的
胡志明陵外的礼宾哨兵
很熟悉，似曾相识的很熟悉
缴获的美军徽章
很奇怪，为什么不放整齐一些呢？游客的手可是伸不进玻璃罩的啊
跟我们一般无二的风格
很奇怪，看着这张，我一下就想起了那三本《新一代最可爱的人》
阶级敌人这个模样，还是挺乖的
河内军事博物馆，展品说不上有多丰富。但这个室外布展，特别是主题部分，实在是让我暗叫一声好！
什么都不用多说，更不需要翻译，每个地球人一看就明白，这代表了何等的尊严和自傲。不需要找什么俊男美女穿个军装庄重敬礼，也不需要大型声光电锦上添花地凑热闹。就这么一堆直刺青天的残骸，什么叫军威不言自明！
军用发动机实在精巧，坏了的都那么高科技
远景是越南著名的“旗塔”
再来一张
外景布展全景
图左中的照片很有名，一个女民兵极为不屑地从海中拖出被击落的美机
我所看见的每个西方游客，都是先惊讶、后茫然、再仔细地看着这堆残骸
毕竟，说得再多，也不如实物更有力量。
美军航空炸弹内的“填料”示意
萨姆-2和它背后的高炮，葬送了多少来犯的飞贼
估计是用弹壳之类加工的
175毫米自行榴弹炮，1972年3-4月攻击241要塞时缴获
初看这架飞机，我倒抽了一口凉气：老天爷，战果14架，并且没有1架是击伤，全部是击落！这可不是红男爵的时代了，越军居然有这样的王牌？
回思我们的王海，当年那是多大的轰动啊，一身智勇也才挣出9颗红星，其中还是4颗实心5颗空心，代表击落4架击伤5架（最初涂装时都是空心红星）。这个战绩，辉煌得都够保送他一步步走向空军司令员的岗位了，那……那这位一搞就是14架，而且还只击落不击伤的越军飞行员，……怎么从来没听说过啊？
看完介绍恍然大悟，原来这不是某个飞行员的专机：空军371师921团4324号米格-21，从1967年1月到1969年5月，由9名飞行员轮流击落14架敌机。9人中，6人获得“人民军英雄”称号。
看完这个介绍，心里踏实了许多……不过考虑到当时的战损率，这架4324，也确实算命大啊。
985号T54B型坦克，1975年3月参加西部高地战役，4月参加胡志明战役，1979年去了柬埔寨
一出门，正对列宁广场
人们轻松惬意，我一下没反应过来，直觉恍若隔世
不过街上，还是能看见这种跟我们风格迥异的宣传画
这个木雕，估计不是什么精品，但不知道为什么，我很喜欢
还有多少人记得，当年天安门广场曾有过这么一场声势极为浩大的集会？
1966年7月22日，约100万人与会，声援越南人民抗美
胡志明市的战争罪行纪念馆里，气氛很压抑。虽然基本都是照片，但尺度也委实太大了些，战争的残酷与血腥，毫不遮掩地扑面而来。枪伤，炮伤，烧伤，毒伤，残肢，尸体，孤儿，寡母，残疾……种种人间惨剧，在并不宽广的展馆里，压迫得人直想逃离，却又不愿真的走开。印象中，虽然我看过的展览也不少了，但就“儿童不宜”的程度而言，这应该算是第一了。
旅游书上说，参观过这里以后，大部分人都会变成坚定的反战主义者。我不知道这是不是真的，但就我所见，馆内所有参观者都是一脸肃然，在照片前呆呆默立，许久才挪步到另一张，继续呆立。也许是去的那天赶巧了，满馆参观的人，只有我们是黄种人，其他全是白种人，而且都很年轻。我还记得，一个背个包的年轻女人，仔仔细细地看着每一张照片、每一张表。
她的面容，和馆里每个参观者都一样：被震住了。
战争离大多数人实在太远了，我想，很多参观者在来以前，在看到这些无声的控诉之前，也许都未必真正想象过战争会有多么残暴吧。特别是军事技术越来越先进以后，人们在媒体上只能看到英雄凯旋回来的风光，目睹新武器发威时的震撼，却几乎看不到弹道末端的凄惨，特别是以人为背景时，那血肉横飞的凄惨……看着这些，身为同类，实在是难以抑制住心中的悲哀。
唉……
馆里有张照片，是一个少妇，蹲在湖边洗衣服，好像没什么奇怪。看看介绍才知道，那不是湖，是一个积满了雨水的巨型弹坑……馆外又是露天布展，仿佛是给那张照片作注解一般，摆上了这玩意儿。
这是美军在1970年用的的BLU-82炸弹（不是后来发展改进的同名炸弹），长3.35米，直径1.37米，里头是5700公斤炸药。五点七吨！那可不是盐或泥巴，而是炸药啊——介绍上说，从C-130上扔出去，爆心半径100米内是“摧毁”，爆心半径1.6公里内会“严重破坏”。
按1.6公里半径内能看出“严重破坏”来论，这“摧毁”得是个什么标准级别啊？就不由想到前些年在阿富汗用上的“炸弹之母”（MOAB），不仅演变成威力更大的燃料空气炸弹，而且其装药已经超过8吨。据轰炸塔利班阵地的美军飞行员目测，“效果很好”……无话可说，一群疯子……
下面这张我觉得有点意思。越南啊，既是国家，也离不开战争哪。
我知道左边是M41坦克，主炮口径76毫米。右边是奔驰多少？600？
然后，咱们就聊点轻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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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恶的8000字限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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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回到房间，打算休息一会再出门。于是打开电视，来来回回按着遥控器乱扫——啊？央视7套军事报道？
原来是越南的……可诸位说说，这像不像两三年前，央视7套每晚7点半开始的军事报道？
看来两国负责挑军事新闻播音员的同志，审美观差不多啊……
这是在说红场的阅兵
然后是个专题，大概是讲坦克的某装置有问题，被科研人员攻克了。这个装置实在不认识，模样也实在是够土的。不过这倒没什么，有意思的是镜头的编配，整个就是一个国产军事新闻的翻版啊！
把蓝背景上的字换成中文，猛看去，一定是以为是前几年我们的新闻
看到这个场景，我差点乐出来
国内新闻不也这样？我从来就不相信站在边儿上那位所处的角度，能看清指的是什么
我接着指……
我还指……
要不你该走神去看佳能打印机的包装盒了
图纸一摊，熟得不能再熟的场面了
也跟国内一样，最远的那位，除了傻看镜头，真是啥也看不着啊
应该是修理车间
文化上的区别还真有一点：同样情景，我们一般只会拉个标语，不会在上头搞画
专题片很快进入尾声：在一群军人的努力下，在车间女工的精心加工下，一个看起来貌似结构比较规则的金属东西搞定了，然后装车……然后战车又龙精虎猛了，呼啸着前进了……然后就是满屏的大号越文字幕，看得我直发傻……
转眼到了晚上，回来又开电视看。结果，再次发现幺蛾子一只，可惜相机要换电池，只照了一张。
情景介绍：几个女兵/女民兵，正在抒情地唱着什么歌。镜头不断推进（拿出相机来时还基本是全景，换完电池只剩上图上那么多了，sigh），然后大家基本就这个手势结束了全歌……
军事部分就这么多吧。不过作为一个花絮，接着再上两张……
话说女兵/女民兵合唱拍摄不完全遂，心中郁闷。稍等片刻，指望再来一首类似的，却再也没有了……广告之后，又一个节目开始了。只见一个身着越南传统民族服装奥黛的主持人，款款地说着什么，语调温柔，可惜一个字也听不懂。然后场景拉进，咦？为什么画面里会出现个录音机？
正莫名其妙时，主持人款款按下了索尼录音机的PLAY键。
这个镜头表现的是著名的画外音，足有一两分钟 我估计外国观众猛一换台过来，都不知道是不是电视台卡带了
录音机里传来了一个男子的声音，在叙述着什么。偶尔，主持人还按一下PAUSE，或者倒一下带，自己又插几句，依然很温婉，之后继续按PLAY……
看了半天才明白过来，敢情是个热线夜话节目，没准还是个情感类的……至于为什么要放录音，也许是因为要保证播出安全吧？这就真不知道了。
但我还是想说——这个场面，特别是这个录音机，实在太XXX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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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张的那个爆破筒是反坦克用的，那三个“钉子”是触法引信的头。最早看到这个的照片是小日本的。
太可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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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跟我说，越南语最优雅的方式就是最接近汉语的方式。我知道越南语的语法可是和汉语差十万八千里啊，忍不住冒出一句：“OMG，how terrible!”
另外一次和越南人交流，没搞明白他在说什么。他不耐烦了，“啊呀，就是你们说的那个……”说了个越南词。一听就明白了。
还有一次我看一个越南人的帖子低下签名是一条鱼和一段越南字。看到很多次，最后偶尔当拼音念出来，原来是“鲤鱼越龙门成龙”，呵呵，原来是广东话~~
那就是说，都是敢死队来使用了？
btw，那张照片如果不加说明的话，俺还以为士兵手里拿的是一个特大号皮搋子……
号称“挺身队”，基本上就是“送死队”的意思了。
实际使用的时候，拿着这个皮搋子躲在一个散兵坑里，等坦克从边上经过的时候捅上去，理论上还是有生还的可能的。
在坦克的腹部下手，就和在地下埋刀子专门划拉鳄鱼的肚皮一个意思。
看那个和汉军作战的画像，汉军还留着辫子呢，戴着红缨帽，拿着单刀，明显就是清军嘛~
《9号公路大捷》小人书，这个好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