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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题:响应潮起潮落,俺也忍不住说些小时候的往事。一,进城 -- 潜龙在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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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园 响应潮起潮落,俺也忍不住说些小时候的往事。一,进城

进城

俺小时候在北京郊区一个叫温泉的地方上小学,印象中似乎三面环山,一条道进城。俺爹厂子里周一都有班车(就是叫“大通套”的客车)自天文馆发车接住城里的员工上班,周六晚上再把人送回去。这“大通套”也就成了俺爹厂里职工,家属们进城的唯一工具了。进城是俺们那会儿生活中的大事儿,盖因距离遥远-坐车要坐大约2多小时才能到天文馆(也许没那么久,小时候时间概念差,记不住,反正老晕车,老在车上睡觉,感觉尤其远),此其一。其二是每家每户都没什么多余的disposable incomes, 进城看见花花世界徒增可远观不可亵玩的心理压力。因此上进城就几乎成了春节之外的最盛大的节目了。

其实所谓进城大多也只不过到颐和园,动物园,中关村一带嘎然而止,难得到王府井,西单等真正的花花世界一游。俺最喜欢的莫过于到天文馆作一次太空旅行了:浩淼的太空,神秘的星球,莫测的时空无不让俺神往。俺仍旧记得大厅灯光渐息伴随着女解说员优雅的“让我们一同作一次神秘的太空之旅吧”在满天星斗之间回荡时,俺回肠荡气的感觉。

动物园是俺另一个最爱。记得去动物园还要换两部公交车,好象都是“3xx”路,记不得了。第一次去是小学一年级时的春游,厂里的“大通套”送的。下车还要排好队,男生一排,女生一排,手牵着手。俺对那次印象最深,盖因俺和俺“初暗情人”(初次暗恋的情人)牵着手;虽尚无法体会到“触手处温软油腻”的境界,却也颇为心满意足。俺最喜欢逛的是猴山和两栖爬行动物馆,和此馆旁边的电子游戏厅(似乎是小学高年级时开设的,也就是一排简易平房里的10几台最初级的那种电子游戏机)。印象深的还有狮笼里的兽腥味儿和狮虎山上总见不到狮子和老虎(都在笼子里避暑睡觉呢)。另外折磨了俺整个儿小学生涯的是,这小熊猫和熊猫怎么长得这么不象呢,这大猴子和小猴子,大象和小象除了大小可都一模一样啊。

俺在动物园还闹过个窘事儿。那时候俺从上海到北京没多长时间,买气球跟营业员说“阿姨,我买个洋泡泡…..” 人弄半天才明白,可恼那俩营业员还带头嘲笑俺,惹得俺同学们也起哄,并致使俺在“初暗情人”面前大丢脸面,给俺幼小稚嫩的心灵抹上了不可磨灭的阴影。

小学时进城只能指望大人发善心,跟盼着过年一样。能在北宫门边儿上的饭馆里吃顿包子(俺同班同学的母亲就这儿上班,时不时能带回来因卖不掉而分发给职工的包子点心,把俺羡慕死了),天文馆看场电影,中关村蹭瓶儿桔子水儿,黄庄买瓶儿酸奶(俺至今认为北京的酸奶是最好吃的,那种大肚子白瓷瓶儿装的),动物园儿打盘电子游戏,这趟进城就值透了,俺就再没其他念想儿了。嘿,俺跟俺内掌柜的说起这些个往事,老被自诩为大家闺秀的她奚落“乡下小孩(读作xiang wu xiao nin)没见过世面”。想想也是,呵呵。

家园 二,过年买炮仗

过年买炮仗

小时候过年是头等大事,这买炮仗又是重中之重(注意,是买炮仗)。自打放寒假就开始磨着大人们给钱了(俺们那时除了春游家长给个三毛五毛的,平时可没有什么零花钱)。大人们心情好会隔天给些小钱,攒几次之后就约好了小哥们儿们一块儿上4,5里外的小镇上买炮仗。这小镇叫温泉,实际就是个三岔路口,象以前的骡马市似的。马路对面有个小山,山腰上有个半人高一尺深的石洞,据说当年闯王逃命路上在这儿歇过脚。无法考证。

说起这温泉,俺小时问过俺爹,到底这儿有没有温泉。俺爹说从前有,后来老有人往泉里扔小石子儿,积年累月就把泉眼儿给堵上了。俺当年深信不已,现在开始怀疑了。可惜再没机会跟俺爹证实一下了,哎。

这买炮仗的乐趣可分为动态的和静态的两个阶段。动态的就是怀里揣着钱赶往温泉的路上。俺们向来不走马路,专走田里野地,林间小道。这其中乐趣大了远了。收割完的田里捎带手抄个田鼠窝,草堆上可以打个架,结冰的河面上摔几个跟头,小树林里折个枯树枝当三八大盖儿打枪战等等都是俺们的固定节目。

路上折腾够了,也终于抵达俺们的目的地了-那坐落在骡马市旮旯里的小店。小店不过20个平方,简陋的砖瓦结构,外墙涂白泥灰,刷着“华主席万岁”等等标语。掀开塑料条门帘进入昏暗的屋内,靠右的整一排柜台里和后面靠墙的一人多高的架子上摆放着的无数的炮仗和“花儿”(烟花的北京叫法)登时就会让俺们进入了忘我的境界了,这就是静态的阶段。

炮仗分小炮儿,二踢脚儿,和摔炮儿拉炮儿三大类。小鞭炮都是一百响一包装(以前都用”庄”字,另一个折磨俺的不懂之一;例如“一打庄”,俺老往鬼子进村方面想,从来没明白这是指“12支装”);二踢脚(高升)只不过10cm长,拇指粗细,不包红纸;摔炮拉炮则因为声小不过瘾少得俺们的青睐。这花儿可大致分为往天上飞的,地上躺着转的,和地上站着喷的三大类。俺们最喜爱的就是种叫“闪光雷”的花儿(至于如何模样,另一篇会有叙述),但也最贵。

买炮仗就象经营portfolio 一样,十分讲究。通常俺们口袋里的那点儿钱是无法满足俺们赤裸裸的占有欲的,故此计划和种类的搭配十分重要,这里面的学问大了,基本上囊括了Futures and Options, Derivatives and Hedging risks, Cash management, Financial Planning and Capital Budgeting, Portfolio Optimization 等等等等知识,概念和实践。说复杂了怕诸位厌烦,简单来说,就是:

分清主次―― 一百响是最主要的,一定要保证。通常60%的钱往这上面砸;其后依 次为二踢,冲天猴儿(往天上飞的花儿), 和“五光十色”(还是叫“五彩缤纷”,记不住了,反正就是立在地上喷放半人多高的烟花的那种)

围城打援 ―― 对个儿大价高的,咱们用贪婪的眼光和潺潺的口水威慑之,围而不买,等待事机。专买个儿小价低的,积少成多,积跬步至千里。不打无准备之仗,不啃硬骨头。

分工协同 ―― 除了一百响,大伙儿能不买重尽量不买重,保证variety.

各个击破―― 不恋战,买了就跑,本次不能一网打尽的,下回再来歼灭。

待日暮西山时,田野上伴随着嘹亮的胜利歌声和嬉笑喧闹的就是一帮拖着寸八鼻涕虫,满身硝烟灰土但斗志依然昂扬的臭小子们了。

家园 好文章

慢慢细看,顶---

家园 【建议】触手处温软油腻???

油腻 or wenxiang ruanyu?

家园 兄弟建议的极是,更合我意。俺引用的是《射雕》第35回“铁枪庙中”金庸先生的

原话 ‘郭靖右手拉着洪七公,左手伸出去与人相握,触手处温软油腻,握到的却是黄蓉的小手。'俺每次看着也颇觉突兀。但是实在不敢造次。所以这里就原封不动的搬上来了。俺生平看的第一部金庸的书就是这部,在动物园门前大街对面的书摊上买的,所以在文中才用了此句

家园 谢萨先生谬赞,令俺蓬荜生辉。俺想作宠辱不惊状的,奈何

得先生首肯,仍忍不住扬扬自得。哈哈,见笑。

家园 哪里,有意思的话题阿

和龙兄相比,萨属于更为贪心的,当年可以放炮仗的时候资金毕竟有限,于是走在路上总琢磨人家放完了的家伙,彩明珠,闪光雷往往有打了一半就哑火的,二踢脚更多只响了一回的,弄回来各种工具齐上,重新收拾,边可以弄出来用一串半截子二踢脚造的超级大钢鞭,短了一截儿的袖珍彩明珠等等,感觉比买的玩起来更有趣,当然,小孩子从没觉得捡人家东西是丢人的事儿。有些孩子,无论当年的还是现在的,想法我总是不能理解,比如集邮,就要到邮局定成套的年册,玩具枪,就要外国进口,带打火机的,那集邮还有什么劲?那种从信封上摘邮票,自己布置集邮册的快乐哪儿找呢?那玩具枪还不成了摆设?弄一支八块钱的虎牌撸子,拿一把黄豆当子弹对战的激动可是没得比。

本钱比你少,玩的比你还洋,应该是一件很骄傲的事情。

回到玩炮仗,这种简易的改造也惹过祸事,一次弄来一杆大号闪光雷,掂掂分量大概起码有七八发没打出去呢,琢磨着来个革新,不再剪短了找导火索,而直接用小鞭炮点燃从口里扔进去引爆。结果,想法是没有错的,问题是小炮一响,把闪光雷的筒子炸变了型,闪光雷被引然后打不出去,“炸膛”了,惊慌之下把剩下的半截闪光雷往四楼阳台外头一丢,这闪光雷就成了没人控制的“导弹”了,半空中东一发,西一发,横冲直撞的发射起来,楼下顿时一片苦爹叫娘。。。

家园 动物园、天文馆、北京展览馆太熟啦

动物园、天文馆、北京展览馆太熟啦。

动物园是个大站,有332(去颐和园),334(永定路)、347(去八大处)、360(去香山);还有7、15、16、19、27公共汽车;无轨电车有101(还是111?)、102、103;105、107也路过动物园。

天文馆进门大厅是一悬垂的大球,忽忽悠悠的,好象是证明地球的自转啥的。

我们那时经常去动物园玩,一个礼拜总得向动物们去问几次好、请几次安。估摸着虎豹豺狼都记得我们的小样儿了,几回梦里把我们当了点心宵夜了。北京展览馆电影院到莫斯科餐厅的马路一线与动物园有一道铁栅栏,我们全是从那里飞身而入的,从不买票。后来看电视新闻里墨西哥人偷越美墨边境,就有点儿那个意思。

有阵儿北京的孩子兴养蚕,我们因此又多了一项去动物园为这些蚕们偷摘桑叶的内容,记得有一次在树底下放哨的几个屁孩子也不知干啥去了,结果正好这时巡园的工人来了,一下把本老人家还有另几个倒霉蛋从树上给拽了下来,满满几书包的桑叶也被没收了,还挨了一顿臭骂。有几个孩子机灵,趁机溜了,但大部分都落网了。那次我记得一共去了13个孩子,不是个吉数,基督耶苏就是栽在这13上的。以后各位出游,最好先点一下人头儿,数儿不对千万别去,呵呵。

其实,我们去动物园啥都玩儿。记得一次是冬天,雪后,我们去动物园玩。路过熊山时,我们攥了许多雪球,哥几个雪球如雨下,但弹着点离熊都非常远,那熊懒洋洋地对其他几位的臭准性爱搭不理的,结果这次又让我抄上了:我砍出去的一团雪球端端正正、准确地在熊脸上开花,那熊一声吼叫、原地蹦得三尺高。这事儿在网上说起来没人信,不过确实被我们院一帮孩子看到了,就凭这神来之手、我因此被誉为没羽箭张清转世,俺的英雄事迹又被传诵为“没羽箭飞石(其实应该是雪球,但为了压韵,大家就别太计较了,好吧?)打狗熊”。

其实,我也不是靠这次一战成名的,早先一次打雪仗,对方一哥们儿弹尽粮绝,正蹲地下忙乎着攥雪球,嘴里还兴奋地张着嚷嚷着什么,我一雪球拽过去,“噗”地一雪球砸进他嘴里。哇靠!入球角度简直绝了!本方阵营顿时一片欢呼,军心也登时大振,领军人物借机发一声喊,领着麾下全体人马一路掩杀过去,对方顿作鸟兽散。那仗,俺那一球就定了乾坤了,牛吧?

这里补充一下:关于没羽箭张清的英雄事迹,大家不妨看看《水浒》第七十回,那回就叫“没羽箭飞石打英雄,宋公明弃粮擒壮士”。书中的张清江湖人称没羽箭,他的主要简历和先进事迹如下:“彰德府人,虎骑出身,善会飞石打人,百发百中,人呼没羽箭”。

家园 萨先生妙笔生花,尤其那闪光雷一段,不禁让俺莞耳。原本想写放炮仗的,

让萨先生抢了先,这板门弄斧的事儿,俺是绝对不干的。只试着和您几句:

1. 捡蔫儿炮的事儿每个小孩都干。小蔫儿炮折裂夹住一个新炮仗的捻儿玩儿“老太太撒尿”(不太雅观,见谅)。或者折断了把两截相隔1,2cm,点燃其中一截,这截儿兹出来的火自动点燃了另一截,两截掐架倒也颇为壮观。

2. 俺们也收集蔫儿炮的火药。其中下品是普通小炮里的黑火药,中品是有些大些炮里的银灰色火药,点着了忒亮忒猛;上品是花儿里的混合药,燃起来五光十色的。俺有一年攒了大半罐头的火药,还没想出来怎么个玩儿法,有天在阳台作火药样品搭配试验的时候竟然无意间点燃了整罐火药,这罐头立马象被追急了的耗子似的,拖着熊熊的五光十色的尾巴在阳台上乱窜,足足近两分钟,烧焦了无数冬储的大白菜。俺口燥腿软,小脸儿发白,不知是被吓着了还是心疼的。(撒兄和俺如不是晚生了百多年,这诺贝尔奖金说不定就是咱俩设的了,呵呵)

3. 小时候从来不一串串放小鞭炮的,舍不得花了无数心血积攒的炮仗顷刻间化作纷纷落英和一阵喧嚣。俺们都是小心翼翼地拆开来一颗颗的,然后左右口袋里各装一大把,蜂拥跑到楼下,左手拿点燃的棉线,右手执炮尾凑近火头点燃引信,待烧到省1/3时往天上扔,让它在空中化作一道小小的闪光和一响清脆的“啪”,其乐无穷。

4. 突然又想起一件事儿来。小时候家属区里有母女三人靠捡破烂为生,母亲是哑巴,看上去50多岁,满脸皱纹;大女儿似乎和俺差不多大,小女儿大概只有5,6岁的样子。三人无家可归,常以垃圾箱作为憩宿之地,却从来没有向人们乞讨过,总是默默的佝偻着身子在小区里不惹人注意地贴着街边缓缓游走于几个垃圾箱之间。俺娘和另外几个阿姨大婶时常拿些剩饭菜过去给她们,那哑巴就默默地收下,佝偻着鞠个躬。俺们小孩儿时间长了对她们就象街边的行道树一样熟视无睹。那年(1978年吧)三十晚上刚下了雪,俺们一帮小孩儿吃了饺子就迫不及待地冲下楼开始放炮仗,俺猛抬头看见这母女三人萎缩在垃圾箱门口,衣不遮身。那大女孩也看着俺,俺心头斗然涌出一股说不清的辛酸感(俺当时只有7岁,不容易啊)。俺之后做的一件事儿让俺着实骄傲了一阵子,知道什么吗? ―――――― 俺把身上的炮仗全都掏出来塞到那女孩儿的手里了,然后转身就跑了。现在想起来挺后悔的,当时怎么就没想到上楼 拿几个馒头给她们啊。不过说回来也是,俺那会儿只把炮仗当作最珍贵的东西了,潜意识里她们仨也一定渴望炮仗。春节过后家属区就再没看见这母女三人了,有人说那个哑巴死了,有人说在其他地方见到过她们。哎,那年代刚刚开始拨乱反正,谁又能顾上这母女三人呢? 但愿她们后来过上了好日子,上苍有眼保佑母女三人平平安安的。

家园 最后一段感动。俺也说说小时候做的傻事吧,

小时候爱养鱼,换水,喂鱼虫,不亦乐乎,还能养到生鱼宝宝。于是以为自己是万能鱼医生。家里的阿姨买活鱼回家,通常已经翻鱼肚皮,俺会把她放在池子里用爪爪帮她掀腮盖子,曰人工呼吸,竟也能救活一多半。阿姨们也狡猾,知道俺守着鱼的话,通常耽误她们干活;常用手段是“冰凉的绿豆糖水了啊,不吃哥哥就吃光了啊。”

不知道记没记错了,因为太小的时候除了鱼没什么玩伴,到了五岁上,才知道原来俺也有个哥哥。原来哥哥也爱吃苹果,他要气俺的时候,会把苹果的一周都留下他的牙齿印却又不吃,这大约是俺和哥哥最早的记忆了。

家园 一念之慈,便是菩萨道场
家园 可是吃鱼的时候,俺也是眉飞色舞啊。只是在外,自己不会买活物杀而已啦。
家园 见内

――“有332(去颐和园),334(永定路)、347(去八大处)、360(去香山);还有15、16、27公共汽车;无轨电车有101、102、103;105、107也路过动物园”

您这一说,俺都想起来啦。

―― “天文馆进门大厅是一悬垂的大球,忽忽悠悠的,好象是证明地球的自转啥的”

俺小时候一直觉得那大家伙挺shen4人的,不太敢看。

―― “几回梦里把我们当了点心宵夜了”

咋一看把“梦里”漏了,吓一跳。

―― “有一道铁栅栏,我们全是从那里飞身而入的,从不买票”

早认识先生20多年就好了。

―― “偷摘桑叶”

俺们也偷过,是从老农民地旁他们种的桑树上摘,倒从来没遇上危险。侥幸。

―― “准确地在熊脸上开花,那熊一声吼叫、原地蹦得三尺高”

敢问一下,您和那泼硫酸的大学生什么关系?不是亲戚吧?

―― ““噗”地一雪球砸进他嘴里。哇靠!入球角度简直绝了!”

您娓娓道来,俺有如亲历。高!

家园 我的一位朋友信教,有意思的是他的祈祷每次都一样

从不求任何一件事,而是:

上帝,愿在能助我时助我。

同样,且在能慈悲处慈悲,比要求每个人都作圣人,对世界或许更有好处。

家园 俺和菩萨问安的时候,都这么说:

BUDDY,还好吧?那些人没把你烦死吧?您自个儿多保重。

是这么着,俺也有这么个事啊,,,,,您歇息好了再办,不忙不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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