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题：【原创】洋插队记事一 -- 只爱你

第三十一回　龙潭虎穴任我行

等了这么多天，

一次又一次的抑制住了写的冲动，

终于尘埃落定了。

以下的文字，

权当是告别，

因为他走的时候，

只是静悄悄的，

就像是下午四点钟的时候，

你一眨眼，

太阳已经下山了一样。

老驴初识菲六的时候，

还是去年系里的orientation。

看着黑黑憨憨的菲六，

难免有些亲近感。

菲六总是拎着厚厚的书，

那时候是GRE的sub，

对于sub，

老驴是避了其缨，

所以老驴难免对菲六有了些仰慕，

觉得他肯定是个踏实好学的学生。

再后来在系里偶遇，

菲六总是很热情的寒暄，

以至于你见了他不主动打招呼都不好意思了。

再后来，

选导师的时候，

又碰上了菲六，

碰巧的是，

那个时候，

老驴也对方丈的课题很感兴趣。

谈过了之后，

菲六说，

他决定就进这个组了。

过了两天，

老驴也进了同一个组。

第一个学期也就一闪而过了，

除了寒暄，

基本上跟菲六聊的并不多，

只是在相互的客气之间保持着礼貌的距离。

第二个学期，

在菲六的怂恿下，

老驴跟他选了同样的课程。

一个学期也就稀里糊涂的过去了。

差不多一年菲六在老驴的印象里，

没有什么特别的。

直到暑假的到来～

－－－－－－－－－－－

其实暑假之前，

方丈就已经整天催着大家拿出计划来了。

老驴因为以前有过一些蛋白质的经验，

又正好方丈才从别人那里拿到一个新化合物，

并且要求在两周之内拿出初步的结果，

以便决定要钱的方向。

老驴是幸运的，

老驴也是不幸的。

菲六在当口却要去花园州省亲，

方丈有点不高兴，

不过菲六说是先妣周年，

方丈无话可说。

菲六来这儿的缘由是，

当时先母卧病，

某日夜梦，

隐约见菲六在此攻读生化博士，

于是隔日告知菲六，

菲六乃取此而舍其它。

一直以来，

老驴觉得菲六有些当教授的气质，

闲聊时说起，

菲六却道，

只想找个糊口的差事，

然后随便写写东西。

要说菲六的E文，

尤其是写出来的，

真跟小说似的，

估计比80％以上的花旗银写得都好。

菲六回来不久又要去加州参加表弟婚礼，

方丈有点抓狂了。

一个劲在老驴他们面前发牢骚说，

这厮的事儿怎么这么多涅。

菲六走之前，

再三向方丈保证从加州回来一定拿出自己的

研究可行性报告。

菲六回来之后，

具体拿给方丈的是什么就不得而知了，

不过方丈是大大地不高兴，

于是让他给艾三打下手。

菲六倒也没说什么，

就跟着艾三了。

花五是作有机的，

跟菲六瓜七老驴等人不搭界。

老驴运气比较好，

开始的时候拿到了新化合物。

后来艾三说，

方丈征求他意见的时候，

他投了老驴的票，

于是老驴拿到了这个机会。

老驴其实也没有多出彩，

估计是老驴稍微勤快一点点吧。

瓜七继续了以前毕业了的人的课题，

据艾三说是95%的工作已经完成了，

需要补一个数据就可以写文章的那种。

毕竟，

严格说来，

瓜七是嫡系部队。

于是，

从一开始，

菲六就有点落于下风，

当然这些还都不是最重要的，

后面的发展有点让人瞠目结舌～

－－－－－－－－－－－

（续）

第三十二回 龙潭虎穴任我行完结篇

如果一个人不喜欢看电视，

不喜欢运动，

不喜欢也不会做饭，

也不喜欢睡懒觉，

还是单身，

而且也不怎么上网。

那么，

从晚上七点多到十二点这段时间可以作什么？

不知道。

菲六就是这样的，

暑假里一般是九点半到实验室，

晚上七点等方丈走了之后也就走了。

老驴等人都不知道菲六做些什么，

因为老驴等人胡侃乱聊的时候好像没有菲六感兴趣的话题。

知道有一天，

老驴终于知道了菲六那段时间常做的一件事，

并且老驴第一次知晓的时候还被牵扯了。

由于老驴经常带着菲六买菜，

菲六每次都说要付油钱，

或许请老驴吃东西。

不过老驴一直婉言谢绝了。

直到有一天，

老驴觉得嘴里都能淡出鸟来了，

又加上菲六一直央着，

况且又叫上了对面实验室的格小姐，

老驴也就顺水推舟就坡下驴了。

没想到第二天到了实验室，

看着艾三和瓜七一脸坏笑的样子，

觉得好像有什么事不对劲儿。

瓜七嬉皮笑脸的凑上来，说，

老驴，

你丫昨晚上浪漫晚餐啊。

老驴有些纳闷了，

看了看菲六还没到。

你丫怎么知道的？

哈哈～

地球人都知道啦～

听说你丫跟格小姐还有点意思，

没看出来啊，啊（二声）。

滚，人家格小姐有男朋友，

你丫听谁说的？！

方丈刚才来了说的，

听说是菲六声情并茂洋洋洒洒写了一大篇。

老驴有点不爽，

心说，

靠～这都是哪的事儿，

菲六这厮，

你丫乱写什么。

过了一阵子，

菲六悠悠然进了实验室。

老驴一把揪住他，

菲六说，

咋的啦，

昨晚不是你自己付的钱吗，不是我付的。

老驴说，

以后你丫爱写什么写什么，

别涉及别人，

尤其是与实验无关的事情。

菲六一脸无辜，

误会误会，

我没说什么，

就是说咱们昨晚去吃饭了。

方丈还说VERY NICE！

后来老驴见菲六也不想说实话，

也就不跟他计较了，

吃一堑长一智，

以后爷不伺候你丫的了。

省得你又胡说八道的。

艾三后来跟老驴说，

菲六经常晚上给方丈写伊妹儿，

并且基本都是跟实验无关的。

方丈呢，

也不怎么样，

经常原封不动的转发给艾三。

最可怜的就是菲六了，

完全不知道，

还是倾诉倾诉再倾诉。

直到后来方丈毛了～

从那以后，

老驴就注意开始跟菲六保持一定距离了。

菲六倒是没有什么异常，

直到另外一件事情发生之前～

自从email事件之后，

老驴有意识的跟菲六保持了一定的距离，

有点觉得菲六像个不定时炸弹，

不知道什么时候给你个惊喜。

菲六虽然没有对老驴实话实说，

也还是对老驴略有歉疚，

在感觉到这些之后，

菲六难免有点落落的神情。

不过老驴还是想着最起码让他意识到什么是该说的，

什么是不该说的。

虽然菲六年纪也一把了，

有时候难免孩气。

相安无事了一周，

菲六却突然跟艾三有了第一次的冲突。

这次所谓的冲突，

老驴总是隐隐觉得必然，

不是艾三，

总会是有别人的。

其实，也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本来是在花五的组会上，

由于菲六问了一个问题，

是关于反应机理小问题。

组会之后，

菲六就跟艾三讨论了起来，

结果后来两个人声调都开始升高了，

就演变成了争论，

最后成了抬杠。

菲六气呼呼的说，

I am insanely brilliant in Biochemistry.

艾三首先收了兵。

在老驴的印象里，

艾三和菲六都是比较温和的人，

那次的争论却是有点意外，

尤其是菲六，

简直是颠覆了以前一直以来的形象。

第二天，

菲六向艾三道了歉。

艾三开始还有点气愤难平，

后来也就慢慢原谅了菲六。

不过从那此开始，

艾三觉得菲六有点疯狂和不稳定。

另一次瓜七组会的时候，

当瓜七说到自己还没有得到目标蛋白的时候，

菲六突然跳出来质问，

说自己已经得到了，

为什么不用他的。

那天晚上，

菲六又写了长长的email给方丈，

痛陈了一番，

还说方丈是瓜七的好朋友，

瓜七是方丈的baby云云，

所以方丈喜欢瓜七，

不喜欢他。

方丈最让老驴看不上的一点就是，

他不是一个可以信赖的人。

这种私人的信件往来，

不管有多少个人的观点和情绪在里面，

是不应该广而告之的。

在这一点上，

老驴特别同情菲六，

好像全世界都知道了，

就是他自己还蒙在鼓里，

一如既往的写长长的email，

说着组里的各种事情，

评论着组里的每个人。

这也直接导致了，

后来菲六出走的时候，

没有什么人出来为他说话。

从那以后，

组里渐渐有了不和谐，

尤其是菲六和瓜七之间。

累积累积，

某天两人之间也爆发了争吵。

特四之外，

几乎组里每个人都跟菲六有过龌龊，

老驴也有过，

当然比较平和一些。

老驴跟菲六的小龌龊，

主要是因为某段时间里，

菲六总是点老驴的卯，

你丫几点来的呀，

你丫几点走的呀，

我昨晚九点怎么没看到你呀之类的，

终于一天老驴不耐烦了，

冲着菲六嚷了几句，

你丫烦不烦啊，

你丫要是再唠唠叨叨的这样子，

小心老驴俺蛋白质你一下。

你丫是不是方丈安排的眼线啊？

老驴质问的时候，

艾三和瓜七也在旁边应和着，

菲六觉得有点犯了众怒，

以后就不再问这些问题了。

在这一点上，

老驴觉得菲六太过于简单了，

以为你来的比别人早或者走的比别人晚就是读Ph.D的精髓了。

艾三跟老驴说起的时候，

说菲六还不清楚自己要干什么，

这样子不是读Ph.D需要的，

只是为了实现亡母的遗愿，

孝心固然可嘉，

结果却是坎坷。

－－－－－－

前面罗罗嗦嗦了很多，

有人说老驴写得这些有点像是－－

懒婆娘的裹脚布了－－

当然裹脚布可是老古董了，

估计好多小朋友们都不知道，

这个就不在老驴的科普系列里了，

想知道的自己去摆渡一下。

老驴痛定思痛，

觉得前面过多描述了细节，

于是再次痛定思痛，

本回完结。

终于在方丈和菲六之间，

出现了一些迹象。

比如说，

有一次组会的时候，

菲六拿了一篇文献过去看，

结果被方丈教训了一回，

最后方丈还有点恶狠狠的说，

You are so close。

然后用手指比划了一下。

当时大家都有点面面相觑，

后来经过探讨，

觉得方丈可能下决心强硬对待菲六了。

有可能，

菲六也要走人了。

不过，

按照艾三的说法，

方丈主动踢人是不太可能会发生的，

这就是homeless那个说法的来历。

某天菲六有点忿忿，

原因是方丈让他写一份报告，

关于他目前所作工作的未来设想。

为什么忿忿呢，

因为方丈没有让老驴和瓜七写，

虽然这三个人同时都选了independent study。

主要原因是，

上次菲六组会上，

方丈问道他以后的工作设想，

菲六说蛋白拿到之后就给别人，

其中还包括老驴，

其实老驴根本就跟菲六的不搭界。

方丈就觉得菲六没有想法，

甚至以为表达出蛋白就能博士毕业了。

所以，

方丈这一次也不完全是鸡蛋里挑骨头了，

虽然他擅长此道。

菲六的报告交上去之后，

方丈当然不满意，

就半开玩笑半认真的告诉菲六，

为什么不作两年课题，

然后去另一个组里读教育，

最后还可以拿一个ChemEd的博士。

菲六不乐意，

说是亡母遗愿是让他拿Biochem的博士，

而不是其它。

有点意料不到的是，

菲六去小秘那里要了一张换导师的表格，

去找方丈签字，

说要走了。

方丈有点顺水推舟的意思，

马上就签了。

菲六拿过来，

看了一眼，

当着方丈的面就撕掉了。

或许，

菲六本来想着方丈会挽留一下，

哪怕是假情假意的。

接下来的几天，

菲六没有露面，

不过听说伊妹儿往来那是，

经常到半夜两三点，

估计把方丈也折腾的不轻。

在这种状况下，

艾三依旧判断方丈最后还是会留下菲六的，

因为艾三坚信homeless的那个笑话。

果然，

过了两三天，

方丈不断放出消息，

菲六找系头谈了，

菲六找副院长谈了，

菲六找某某谈了，

基本上，

能沾上边的，

菲六都找过了。

菲六说，

其是不想走，

其实我想留。

主要是方丈不想要我了。

方丈在系里不知道是不是有了压力，

还是那个关于 homeless的笑话果然有效。

方丈跑到实验室里来跟大家商量，

到底还要不要菲六。

不过实验室的人基本上没有站出来支持菲六的，

只有老驴和特四说如果菲六留下，

没有问题。

其他人都是反对的，

尤其是花五和瓜七。

接下来的几天，

一会有人说菲六留下了，

一会又有人说菲六走了，

而菲六本人再也没有露面，

电话打过去也不接听。

终于，

终于，

菲六走了。

菲六写了一封关于resign的信，

说，

拜拜了，

您呐。

方丈其实并不轻松，

总是担心菲六会作出一些不可预测的事情。

菲六的日子更难过，

开始他找生物有关的老板谈，

没有人愿意接收，

因为事情到了这个地步，

说不清的是非，

总是担心以后有麻烦。

后来，

菲六的范围扩大到有机，

以及药学院，

还有生物系。

生物系有个人说可以要他，

但是要重新申请。

菲六最后还是决定不去。

老驴有时候在系里碰到菲六，

菲六总是一副很难过的样子，

像是失恋。

眼睛里全是红丝，

神情低落，

总是低着头走路，

基本也不理别人。

最后，

最后，

某天看到菲六跟别人谈笑，

也主动见人问好。

原来，

菲六找到了下家。

那个老板也是个有名的人物，

说是有名，

其实应该臭名昭著才对，

是高分子的。

菲六也不管3721了，

以后怎么样，

管不了这么多了，

有点饮鸩止渴的意思吧。

这也是老驴所谓才出龙潭又入虎穴的说法。

至于菲六在那里的境况会怎么样，

老驴也只有说一句好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