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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题:【原创】机场趣事之地勤生活篇 ---- 怀念“蒙古大夫” -- 过去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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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园 【原创】机场趣事之地勤生活篇 ---- 怀念“蒙古大夫”

与“吃“有关的文章已经在西西河网上连贴4篇,河里有的朋友大概已经对我的‘吃’倒了胃口了。 那咱们就先换个口味,这篇先来点别的, 不谈‘吃’。 有关‘吃’的话题留待下篇。 反正我是铁了心了,决心将‘吃’进行到底! 来点什麽呢? 对了,先讲一讲我们师卫生队的那个‘蒙古大夫’的故事吧!

我们师组建时正值中苏交恶时期, 全国备战备荒。 因此机场的建设也充分体现了那个紧张时期的特点。驻地分散。 我们机场上述这些单位从最西端的洞库连,修理厂,某团的定检中队,独立机务中队,某团的机务一,二,三中队,到东边的师司令部,政治部,四站连等坐北朝南延着大青山脉由西向东一字排开连绵十几公里。

这给部队的日常生活带来了极大的不便。举个例子,从我们的驻地到军人服务社,礼堂,澡堂等步行要走30多分钟。洗个澡再花半个多小时满头大汗的走回来,这澡也就跟没洗差不多。 所以夏天时我们就穿着裤衩,光着膀子端着脸盆到水房接盆凉水往头上劈头盖脸的一浇,解决问题了事。 去澡堂就省了。 去卫生队需要走40多分钟,走到师部大概要一个半小时。 要有个头疼脑热的毛病,满头大汗的走到卫生队那,那病也就好的差不多了。 我们师卫生队的那帮军医“蒙古大夫”居多,医术水平不高。 给我的感觉是大病看不了,小病看不好。 稍有点大的什麽毛病都给推到呼和浩特的253陆军医院去了,再不行就送到北京去(后来回到北京再一看部队系统的医院,那医术水平也不敢恭维)。 所以我们师卫生队那帮军医平时也就是红药水,紫药水的跟过去乡下的赤脚医生好有一拼。

本人过去有个感冒发烧的小毛病,开始还颠颠的腿着走40多分钟的路,满头大汗,气喘呼呼的去卫生队看病。 到那坐下刚说自己发烧,感冒还没等本人叙述完,那边军医(我们卫生队的军医基本上都是男性)已经皱着眉满脸不耐烦的把处方给开好了,两分钟不到就给打发了。 这帮军医夫别看本事不大,但脾气不小。 但坏脾气得看对谁,如果赶上有领导或领导的家属来看病,那态度与平时相比就判若两人了,一脸的媚笑问长问暖的。 有一次看病又是几分钟把我打发了事, 我对陪我去的同伴发牢骚:“看来下次看病的时候我得换上四个兜的衣服(那时战士穿的服装是两个兜的,军官四个兜。 我当时穿的是地勤工作服,不分军官,士兵)”。 那个军医在旁边听到了讥笑着对他旁边的人讲“”他就是穿上八个兜的也没用!”。 嘿,这小子,找锤哪! 我上去想抡他一顿,被同伴给拽住了。 以后本人也学乖了,遇到头疼脑热之类的小毛病也不再去卫生队看病了,自己挺一挺,多喝点开水,睡一觉出身汗也就基本上好的差不多了。好歹那时候年轻,扛的住! 记得有个口头禅好象是说‘X小子睡凉炕,全凭火力壮’,讲的大概就是这种意境吧。

一次兄弟中队的一个战士,也是我的小老乡,因耳道里的耳屎形成了硬结跑去卫生队去处理一下,顺便从食堂顺了几斤豆油带着准备送给看病的军医为方便今后装病开病假条搞关系打基础。 这类小事要搁个正常医生处理起来实属小菜一碟。 那天轮上个“蒙古大夫”。 一见豆油咧嘴就乐了,高高兴兴的收下了豆油。 然后说我先检查一下吧,伸手拽过我这位小老乡的耳朵:“咦,怎麽搞的看不清楚?”边说边拿金属棒类的东西往耳道里一戳。 就听那战士杀猪似的一声惨叫,一窜老高,疼的是眼冒金星,满地乱蹦。 这蒙古大夫手太重,一下子把我这位小老乡的耳膜给戳破了。

匪夷所思的是事后这家伙竟对我的那位小老乡说:“你回去找些大蒜,回头有空我用大蒜瓣把你破损的耳膜给补上”。 这家伙以前大概学的是兽医!

只知道这些年生物工程在国内,国外火的一塌糊涂。 这位蒙古大夫那年代(80年代早期啊)就开始进入人体,植物互换性工程的实质性课题研究了,可算是开创了人体植物工程科学研究的先河, 不简单! 诸位朋友听了是不是有种‘人多大胆,地多大产’的感觉?

后来这位蒙古大夫又出了一挡子事。 一个军官家属带着发高烧的小孩到卫生队看病,赶上这位蒙古大夫值班。 也没有做皮试就给小孩注射青霉素。 这一针下去,小孩就双唇泛紫,四肢抽筋。 蒙古大夫一看坏菜了,赶紧让小孩家属去找擀面杖。 擀面杖找来后,于是我们这位蒙古大夫亲手拿着擀面杖在小孩屁股上碾啊碾的想把注射进去的药水碾出来。 结果好象是那个小孩耳朵聋了,还是腿瘸了什麽的,现在也记不清楚了。 反正那个蒙古大夫最后落了个处分转业回了地方。 是否又继续在地方上救死扶伤,造福一方就不得而之了。

我们师当时驻扎在内蒙古,说我们师卫生队是“蒙古医院”应该是名符其实吧?

现在社会上无照行医的江湖术士,“蒙古大夫”四处泛滥。 有的做的还挺大,权威媒体扑天的广告,还往往喜欢在部队的医疗机构挂牌行医! 看样子蒙古大夫在部队还是有市场啊! 呵呵! 不知我们的那位蒙古大夫是否又重操旧业? 也不知其大蒜瓣补耳膜的技术是否申请了专利? 我对医学是彻底的外行,这西西河里学医的朋友不少,不知有没有听说过类似的科研成果? 不过现在航空兵师卫生队军医的医术比起我们那个年代想必应该有所提高吧? 相信应该不会再出现类似‘大蒜瓣补耳膜’及‘擀面杖’之类的故事吧? 咳,您瞧我这心操的!就差问:“内蒙人民还好吗?”,您说这该是我问的话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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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园 最近被炒得火热的却仍在中央电视台播广告的新兴医院

不会是你的这个蒙古大夫开的吧?

另外那篇关于多喝茅台酒对人的肝脏有益处的造谣文章不会也是他写的吧?

家园 用蒜皮儿长耳膜还真有这事

一个本家堂兄耳膜穿孔,村里的赤脚医生 -- job title 而已,人还是穿着鞋的 -- 用蒜膜给贴上去, 一个月就长好了... 不是外面又糙又硬的大蒜皮,而是里面贴着蒜瓣的那层软膜...

家园 看样子我还冤枉那位蒙古大夫了,他还有点绝活,呵呵
家园 透露一个“内部消息”

我家魔女工作一般比较认真,但也有一次给人家发药弄出过问题,在中日友好医院的时候看错方子,剂量加了一倍,吓得赶紧追患者,第二天才找到,发现那人行若无事,问起来才知道那是一位北朝鲜的朋友,北朝鲜用药剂量之不科学不要命令人惊诧,所以养成抗药性很强,用中国人的药量他觉得这药“没劲儿”,倒是歪打正着,真是运气好。

也算一次蒙古大夫的故事吧。

家园 别提中日医院,那儿简直就是蒙古医院

去那看病,医生先问你"想吃什么药?我给你开!那种XX国的新药不错,回扣高,来几副您那?"

总的说来,您夫人那所医院就是一设备特好,传统极差,遍布蒙古大夫的亲善医院.

别生气,对事不对人,在那吃过亏.女儿在中日出生,由于是周末,住在普通病房,六人一间,感觉住进了日本集中营,护士不比狱卒和善多少,动辄喝五吆六.后来多花点钱改住外宾房,这态度立刻变了.我就纳闷:房钱又不归护士,怎么这服务态度就成了春风扑面了呢?

原来是蒙古医院!!

家园 晕,原来蒙古大夫这么多
家园 呜呜――!俺在那里住过!病区没有……

漂亮小护士!呜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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