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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题:【文摘】《湘军志》(清)王贻运著 -- founder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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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园 【文摘】《湘军志》(清)王贻运著

《湘军志》(清)王贻运著

目录?1?

目录

湖南防守篇第一……001

曾军篇第二……019

湖北篇第三……029

江西篇第四……044

曾军后篇第五……055

水师篇第六……071

浙江篇第七……088

江西后篇第八……099

临淮篇第九……104

援江西篇第十……111

援广西篇第十一……119

援贵州篇第十二……124

川陕篇第十三……135

平捻篇第十四……147

营制篇第十五……159

筹饷篇第十六……165

家园 ●筹饷篇第十六

●筹饷篇第十六

冯唐有言:赵将李牧之居边也,军市之租皆自用飨士。选车千三百乘,彀骑万三千,百金之士十万。古之用兵其费至巨也,然以赵国区区,李牧偏郡,仰给市租,不闻匮乏,未有行军而乏兴,护众而忧馕者也。明代则不然,平时征赋半以养兵。

四海之富岁入裁二千余万,十年之通余,不过一年之入,郡县府库例不存储,大农春秋二拨,或往往告匮。至于军兴,田谷不播获,关税无登,而振恤供给,繁费相踵。劝捐输,议假贷,欲以一二贵戚大臣之私财澹天下之用,计绌情绌,始议加赋。

史威不行,漏卮不塞,俗儒迂生纷咎其上。

圣清鉴其敝,二百余载坚持不加赋之义,兆民晓然,湛恩汪?瑁?利原沮闭,咸怀仁义。然值有兵革非常之灾,连年累岁之繇,倾帑不足以供费,则计臣束手矣。洪寇之兴,始由部筹饷拨军者六百余万,其后困竭,则以空文指拨,久之空无可指。

诸将帅亦知其无益,乃各自为计。其计有二:捐输、厘金是也。

二者皆起于战国、秦汉之时。而捐输为最拙,又流敝滋大,害于风俗。胡林翼之言曰:“今之言兵者喜团练,言饷者急捐输,及大钱钞票,乐其不费而取利也。上苟持一无本取利之心,则政事□败,令甫下,而民窥之矣。”捐输之所行,必避富贵权势之家。曾国藩初治湘军,慨然欲抑豪强、摧并兼,令故总督陶澍家倡输万金,以率先乡人,澍子诉于巡抚,籍其田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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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券送藩司,官士大哗,遂以得免。其后,湖南布政使李榕倡言米捐当先大户,是时曾国荃号有百顷田,于法当上户,榕不能问也,而京朝流言卒以败榕。故凡捐输,徒以虐良善、肥不肖,行之愈久愈不效,乃通计天下岁得不出二十万金。朝廷毅然知其害政,于是遂罢。然自咸丰元年以来,盛衰相参,所输银亦以千万数。捐输得官者犹少于军功保荐十分之三,而其材智、吏事或愈于正途牧令太守。故夫以捐输为害政是也,或以为淆杂吏治亦未必然也。

刑部侍郎雷以中治军扬州,用钱江谋,奏榷商税关税正则,本千而取三十,榷之廛肆则入千而取十,谓之厘金,言金取一厘也。厘金虽始于扬州,然无所得。曾国藩克武昌,下九江,乃令胡大任、何玉?薄⑺锬庇诤嚎谛兄?。奸民诉之总督,下檄名捕大任等。大任者,礼部主事,故国藩亦移咨杨霈争之。霈不得已,委过藩司。未几,武昌,汉口复陷,而湖南厘局兴矣。

郭嵩焘尤喜言厘金,始倡用士人,使其弟佐总局,而府县厘局皆举、贡、生、童,商民便之。院司虽或委员,总成列衔而已。

其后群官稍资以给食,又其后而陆增祥总省局,始委权官员,诸举、贡、生、童亦皆以保荐得官,彬彬乎衣冠簿书,有上下等威,而厘税益绌。布政使吴元柄、涂宗瀛尽革浮费,灯油茶叶各令自办,岁亦省千余金。然湖南厘税初年岁百卅万,至增祥、元炳时岁载C13万。江西货饶地广,初倚以供军,而数当兵冲,不能远逾。湖南军实之所由充,始自湖北,开于上海,皆取给于厘税,所谓军市之租者耶。湖北厘税川盐为大。始承平时,淮引正课不逾三十万,犹日诉引滞,逋税岁积。寇据江南,盐运阻塞,川盐方舟并下,乃设局沙市,试榷其税,因资羡余以充官用,岁益银至百余万。时湖南亦食粤私,院司欲准湖北例笼之,不能效也,然亦岁榷银三四十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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咸丰七年,骆秉章用左宗棠议,首减湘潭浮折漕粮,定军需公费,先私取十五者,率改为公取一,藩司以下大欢。时湖南阻乱,事专于巡抚,秉章决行之,遂通改漕章,岁增银二十余万,民乃得减赋数百万。武昌既复,林翼复效行之。及曾国藩在江西,亦效行之。湖北、江西赋倍蓰,湖南故增银亦多,然民未甚得其惠。其后,秉章督四川,设夫马局,津贴捐输乃更为敝治,非独务本难也。逐末竞利犹待人而兴,然以此益知军兴不乏财,而将士愈饶乐,争求从军,每破寇,所卤获金币、珍货不可胜计。复苏州时,主将所斥卖废锡器至二十万斤,他率以万万数,能战之军未有待饷者也。湘军初起时,水师大将从南海新来,当设宴,议用钱二万,犹咨嗟以为巨费。其时,江南粮台委员自苏至宁公馆八所,帷帐姬妾不徙而具,徒以坐溃。而湘军起贫苦,同饥饿,转战五千里,饷皆自厘金给之。

虽复频奏征饷四川、广东,率为其督、抚所持,所望十不偿一二。独刘蓉、蒋益澧本起蜀、桂监司,得总督协济。及其后,蓉在陕西,蜀饷不复应。益澧入浙频胜,饷源自旺。至平捻时,京朝官至湘、淮军中,各以私情馈遗,动醵万金。孔子曰:“国不患贫寡。”富哉言乎!观帅能否,于筹饷知之矣。

五口通商,中国岁入银七百万,加以货厘盐税,又率千万,而军籍官用、度支省减、藩库扣停者亦千万,故国富莫若今日。

计者不综大端,徇胥吏之虚词,辄曰:财支绌,用浩繁,利孔弗一,漏卮弗塞,无事而屯军,舍本而逐末,船炮无益之费尽糜所入,未为知筹也。湘军于饷艰难,其后人人足于财,十万以上赀殆百数,当领未发之饷辄公输县官,计银动数十万。念前兹过计拙谋,故述其略为《筹饷篇》,而其所取发奏咨之文皆不论载。

方厘金之兴也,虽津逻诃索,固不敢问达官朝使舟,然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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贵宦家人姻戚仆从多被讥留,不能公漏私。言事者辄以病商、害民为词,交章请罢征。曾国藩初授江督,军饷无出,黄冕始建议增湖南厘税十之三,号为东饷,专供曾军。议初上,骆秉章援蜀去,文格代为巡抚,雅不善曾、胡。国藩恐己力不足令之,手书冕牍后曰:“徒结怨于新抚,事定不行。”而黄冕、裕麟等业建议,即不待报,设局增税。会文格、翟诰相继罢免,毛鸿宾为巡抚,?潦懒偌讨?,皆新进,倚国藩自重,而冕等所用榷税者,亦坚悍无所顾畏。或奸人聚众毁局殴主者,辄以炮船及营兵往助复设之,牧令争佐捕治。商贾纳税恐后,竟以济师。同治二年,国藩征饷江西九江关道,蔡锦青分税课以应。

乃报巡抚,沈葆桢大怒,谩词诋锦青。国藩不能堪,二人腾章相诋,俱自劾求罢。朝廷为发上海税银三十万供曾军,以和解之。明年,克江宁,首疏奏免湖南东饷,诸厘局亦频奉诏裁减,然论者不已。于后,左宗棠治西师,有意加税放东饷,巡抚置不应,其事亦罢。然各省厘税赡军,坐甲不用,税亦日绌,而相承莫肯罢,与初榷时意异矣。

家园 ●营制篇第十五

●营制篇第十五

军兴调发,而将帅莫知营制。被调者,辄令绿营将官营出数十人,多者二百人,共成千人、三千人之军,将士各不相习。

依例领军械,锅帐锹斧枪矛皆窳钝不足用。州县发夫驮运载,军将拱手乘车马,入于公馆,其士卒或步担一矛,倚民家及旅店门,居人惶怖,唯恨其不去。及遇寇作屯,垒壁不及肩。负贩往来营门,隘杂哗嚣,十军而九。有能者因宜约束,自为风气,诸将虽欲画一,率非所统,无所行其禁令。唯满、蒙军稍整齐,而骄横贵倨,言语不相晓,其死亡辄当奏报,又各有贵将,督、抚莫能统,尤不轻调发,所发者多绿营额军。其弊如此,民间徒知其扰累,莫肯怜其送死。故征役者益怨恨,仇掠于寇所不至之地,而愚民避官迎贼之议起矣。

楚军起于江忠源,其时以三百人从乌兰泰,不能成营制。

后忠源官尊师众,第从先廓之,而法制不改。曾国藩既请练军长沙,奋然以召募易行伍,尽废官兵,使儒生领农民,各自成营。搜考规则,今古章式无可放效,独戚继光书号为切时用,多因所言变通行之。未几,湘军大效,而王珍、罗泽南、胡林翼各撰其军营制为书。珍自序甚矜诩所作,谓不可使贼得,然所言,世俗之所知也。琦善者,不以能军名,与雷以中俱屯扬州城下。雷营终夜击柝燎火,治守备;琦善营寂然暗静,无火光人声。他日,以中过营,琦善微讽之,曰:“公营中甚旺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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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中不语。徐曰:“凡夜守设火,贼得窥我,吾击刁斗,则不闻外声,此危道也。”李元度之战,士呼噪甚勇。席宝田诵孟子书讥之曰:“先生之号则不可。”军中以呼杀为号子,故宝田云云。由此观之,良史、兵书所言,雷、李行之,而不免訾于琦善、席宝田,军事变化焉可言乎?

自湘军众盛,人人知兵。新募军,规制一日立就,领军者不必颁条教。所谓楚鄂湘军章程,至今将帅皆无其书。而淮军本放湘军以兴,未一年,尽改旧制,更放夷军。后之湘军,又更效之。水军之立,尤困于思虑,船一桨一版,位置失宜,辄杰碍不可行,及后成功,率取木轻料薄为先。寇平后,无行阵之事,乃更改大船制,务于闳厚。是故今之湘军非昔也,况其将帅昔愚而今骄,昔惧而今侈,昔戆拙而今谝柔,虽复用儒生将农人,则所谓儒者不儒,而农者不农,曾国藩之所为咨嗟于暮气者耶!军兴,名将推塔齐布、刘腾鸿、李续宾、多隆阿。

而郭嵩焘服罗泽南,左宗棠推王珍。珍,泽南弟子也。泽南亡,有续宾及珍。珍死,则张运兰冗赅沉默,卒以败死。然则泽南殆可谓名帅,非但名将,要其言战,在续宾下远甚。而续宾诸人,存则勃焉,死则忽焉;旧部名将,无豪发之效,又况读其书,观其迹者乎。本湘军所以起,为救额兵之敝也。曾国藩首建义旗,终成大功,未尝自以为知兵,其所自负独在教练。至今湘军尊上而知礼,畏法而爱民,犹可用也。观将能否,但于列队时,号三吹,军士肃肃,蚁缀而出,则胜负可见矣。是故兵法不可言,而营制不可诬也。

凡立营,十人为队,八队为哨,队、哨有长,队有斯养,队十二人,其正制也。八队之械:一、五抬枪,二、四、六、八刀矛,三、七小枪。抬枪迟重则增二人。故百六人而成八队,统以哨长,哨百七人,置哨官领之。四哨为营,亲兵六队,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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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斯养如哨之制,队十二人。六队之械:一、三主炮,二、四、六皆刀矛,五为小枪,凡七十二人,不置哨长,合四哨四百二十八人,皆统于营官,故曰营五百人,而哨、营官不数。

其书记、医匠或有或无,营官主之,其费于公费取之。营之用器,哨队备之,其军器立营时给之,坏敝营官修之,于公费取之。唯铅弹药绳帐棚得以时领,营官给十帐,八夹二单;哨官三帐,一夹二单;亲兵队二帐,一夹一单;哨队队二帐,皆单。

凡营帐单者八十,夹者十八。辎重军装行粮,长夫运之,率百人而卅六夫,营夫无过百八十,亦无得阙不足。行而索夫,军有司诛之。

其当行,令三百五十人各备战器,百五十人督长夫、护用器,前有探马,后有押帮,各从其营,无有或错。其行,率日三四十里,黎明而发,未哺而息。行所至为垒,营官相其地,准之以绳,从面为壕。壕丈五尺,复壕土为墙,厚一丈,其崇八尺,墙壕容二丈,远其余土。队为一棚,棚有灶厕,厕有外、内,外厕四之,内厕一之。火药有窖,以堇涂之,涂皆孔之。

其军市设于绳墙垒外,其垒近市,则严其门禁,午夜籍之,出入无验,讥而诛之。夜号之字,营官授之。守夜之卒,营五十人,寇近则百人,以更为班,班十人若二十人,哨长察之。五更咸兴,朝暮练操,以声警之。故行不可速,止不可懈,行速则病,止懈则散。军虽强,久顿必荒,宁驱市人,勿将旧军,屯兵待战,是谓自乱。作壕之法,外内重设,外壕广六尺,深八尺,内壕半之。环而沟之,必有横涂,相距二丈,垒墙既成,去其外涂,留其内涂。作墙如城,其高七尺,子墙半之,墙厚六尺,左右二门出入谨之。其作筑之,见敌则并力,无事则长夫之役也。步行率八刻而行十五里,寒日短而行易,暑日长其行难,以昼四十六刻率之,行十六刻而三十里,其十六刻以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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营垒,余十二刻而后昏暮,则神暇形壮,可以待敌。故百里而趣利者蹶,此军家之大忌也。

初欲立水师,湘中不知战船形制,依古法作筏载炮,将以截流,又欲为艨艟大舰,皆不能旋运。曾国藩令放竞渡舟,设短桡、长桨,如蛇之足;又得广东船式,作快蟹、长龙、三版三等船。未几,水师总兵自登州至,主作柁罟大船,一战而败,语在《水师篇》。其后水军益利,所至克捷,虽被炮伤、死,船余一二人,犹足胜寇,然后知水军万全过陆军,而用法益得严。初议避炮,依近代兵书法,张鱼网湿絮牛皮藤牌,铅丸辄洞中之;又编竹如细鳞,施絮革人发密覆之,铅丸来势益猛。

及战,而杨载福、彭玉麟等倡勇敢,悉屏盾盖,当炮冲而进,于是炮失势,而士气益勇。故凡言畏炮者,怯将也,不待接战,败军而废之矣。曾国藩以俱教士,以慎行军,用将则胜,自将则败。杨岳斌、鲍超以无惧为勇,以戒慎为怯,自将则胜,用将则败。《论语》曰:“临事而惧。”帅之言也。《记》曰:“我战则克。”将之言也。为将者功名成,富贵得,则知俱矣。

知惧必败,水师为甚。彼不胜,其惧故也。接流争先,小舟为强,船有三等,无三版不行。船置一哨官,制其进退,百船虽退,一船可进。其辎重则有公船。暴风掀波,三版必摧,则保于大舟,大舟不可战也,快蟹、长龙以备指挥,败则弃之,而以三版归,此江湖水师之恒也。战于海中,岛夷之利耳,中国无故而与争于海,非所闻也。

水军虽亦有刀盾枪矛,无所用,精桨柁炮手,指臂相使。

凡三版,桨十人,柁一人,头篙一人,炮手二人。炮置船首尾,旋而发之。炮一发,舟一顿,则进愈疾矣。亦或置腰炮为观美,临敌无所用之。长龙,桨十六人,橹四人,余如三版之数。快蟹,桨二十八人,橹八人,舱长一人,头、柁各一人,炮手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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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凡快蟹、长龙船各一,三版船八而为一营,营官领之。盖三百八十八人而成营,其船人或稍增。要本兹制,作营之法相距欲疏,小船依洲,大舟横流,要避暴风,无令相撞。军皆守船,尤禁登岸。其后长江水师章程编于《方略》,大略准此。

其帆桅篙橹桨炮随时修制,不可一限。三版露载无篷版,各施夹帐覆船。军士又私造长龙,编为公船,以食以居。故军容唯水师为壮,而应对便辟、多逸少劳,亦始于水师云。

湘军成马队,至湖北乃有之。恒用北将,束以湘营制,而多隆阿以此显。初以三百七十八人为营,四人为棚,六棚为哨。

后讨捻寇,更改以三百二十二人为营,营五哨,人各给一马,唯马夫火棚夫无之。又有步队十人,立什长,别为一棚,以供杂役。营官长夫八,公长夫四十。营官一员、帮办一员、先锋官五员、哨官十员,给蓝夹帐十四、白单帐三。每棚白单帐一,马棚帐一。凡白单帐六十六,蓝夹帐十三,马棚帐七十二。长夫八棚,白单帐八。其马,初从口外买之,官价匹银八两,多病道毙,后或随所至而买补焉。岁百马病毙更易无过卅六,余各令乘者补之。又别储朋马银,月可百余两,以备买价,其银出于杂费,营官掌之。

凡营官一员,月给银二百两,不计官位。异军特起,亦不相统,或令受他将节制,辄不相能,非其所置,莫能属也。一营则哨官四员,日给银三钱,月支银卅六两;哨长四员,日给银二钱,月支二十四两;什长卅二人,日给银一钱六分,月支百五十三两六钱;亲兵七十二人,护勇二十人,日给银一钱五分,月支四百十四两;正勇三百卅六人,日给银一钱四分,月支千四百十一两二钱;火勇卅二人,日给银一钱一分,月支百卅八两六钱;长夫百八十人,日给银一钱,月支五百C13两。

凡一营,月支口粮公费银二千九百十七两四钱。小尽之月,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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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扣;建月,给不扣。水师之制依此为准,头篙、柁工依哨长,舱长依什长,唯无长夫,而哨官倍之,故水军一营,月支千九百十一两二钱。

马队依前制,营官一员,月给银八十两,哨官月给银十两八钱,先锋官月给银六两,亲兵马兵月给银四两八钱,步兵什长如亲兵之饷,步兵月给银四两五钱,火棚长夫如步军之制。

凡马,月支麸豆银二两,每营马二百六十八匹,凡一营月共支银二千六百六十三两八钱。

凡统将,得专置营官,营各献助公费,月或百金,或二百金,至二千人,又公加公费银百两,夫价银卅两。统五千者倍之,统万人者三之。万人则廿营,营助百金,并之则月三千金,此湘将之廉者也。楚军之制,于所统营各置司籍一人,则军阙未补者、或竟阙者、或除名者,饷皆入于其将,军械修补之费不与焉。故将五百人,则岁入三千,统万人,岁入六万金,犹廉将也。唯多隆阿统万人,而身无珍裘、靡葛之奉,家无屋,子无衣履。其天人乎?勤所事,诚有所不暇也。刘长佑军士辄取足额,席宝田争之,以为徒自弱,必不能战,所谓廉将者,非□于用之足贵也。然从湘军之制,则上下相维,将卒亲睦,各护其长。其将死,其军散;其将存,其军完,岂所谓以利为义者耶?而昧者徒取战胜,不用文儒,则冒死之将汩廉捐耻,日趋于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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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园 ●平捻篇第十四

●平捻篇第十四

捻之为寇,盖始于山东。游民相聚,有拜幅,有拜捻,盖始于康熙时。其后,捻日益多,淮、徐之间因以一聚为一捻。

或曰其党明火劫人,捻纸然脂,因谓之捻。莫知其本所由也。

咸丰元年,广西寇既闻,朝廷尤重除盗。夏邑民士诉捻劫御史张沣翰,因发南阳盗劫事,有诏诘责河南巡抚,因并饬两江、湖广督、抚搜缉,而寿州盗亦上闻。

二年,李?a巡抚山东。兰山幅盗拒杀把总,其魁党在徐、邳、峄、费间。其时,山东捻掠海州,安徽捻犯鹿邑、宁陵,而丰、沛、曹、单亦骚然矣。

三年,安徽,江南省城陷,宿、蒙、亳、寿捻滋甚,始命提督善禄屯永城备盗,周天爵驻徐、宿镇群捻,工部左侍郎吕贤基出治安徽团练。桐城盗有马逾千匹,开归捻分二十余部。

汝宁、信阳捻攻正阳,复掠永城,杀桐柏知县潘树霖,围攻夏邑、沈邱。河南巡抚陆应谷自汝宁走保省城。周天爵薨,袁甲三代之治军颍、亳。复命舒兴阿以陕甘总督领军驻陈州。舒兴阿移皖北,牛鉴代之,统于河南巡抚英桂。

五年,袁甲三以违例委调宿州牧,得罪去。提督武隆额将兵屯亳州,总江苏、河南、安徽三省战守事,而捻首张乐行、李兆受之名亦稍有闻,清、淮防复急矣。张乐行起蒙、亳,犯归德,以英桂代统武隆额军。自是捻众分五旗,率驰突徐、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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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归,防军不能制。

六年,增调江南军将郑魁士援宿州,仍以袁甲三助英桂,大征西北兵。八月,甲三自永城进军亳州,攻乐行于雉河集,捻趋颍州。皖、豫官军夹屯,莫之御也。十一月,捻复东走徐州,皆大掠而还。

七年春,命胜保助英桂。捻围固始,邳、郯盗复起,亳捻与袁甲三相持,南廷霍邱、寿州,西北掠舞阳、叶,内乡捻复犯宜阳、嵩,英桂赴禹、密,河南烽火相望。洪寇部党亦结捻合势,分掠庐、巢。胜保、袁甲三会师正阳关,始议招抚李兆受、苗沛霖,以减捻患。而胜保北屯颍州,遏归德,陕西军防武关。捻入商南,杀知县施作霖,安徽捻陷霍山,犯和、滁,东西几二千里,皆蹂于捻。其冬,直隶开州、东明亦有捻游骑,滑、林、浚、淇被其患。

八年春,寇、捻合攻固始。六安捻久踞城,分党出掠,?娉??嫒耄?军疲于应。其夏,收六安。捻皆东趋,南攻全椒、来安、滁,北及徐、宿。英桂病还,瑛?ご?为巡抚。胜保授临淮,苗沛霖始用事。袁甲三进宿州。李兆受归诚,迎胜保于清流关,淮南、北事解严。于是仍援胜保钦差大臣,整军庐州。秋,捻入山东,围单,攻金乡。以总兵田在田、提督史荣椿防曹、兖,增设归德镇总兵官,又遣总兵邱联恩屯鹿邑、朱连泰出屯亳州,盖河南尤弊于征戍云。商水北周家口者,濒小氵隐、颍口商驿通道,捻大掠而去,其势益张。

九年春,胜保奏劾袁甲三持重失机,诏以总兵傅振邦代之,统于胜保,副以都统伊兴额。二月,捻自西华趋舞阳,破官军于北舞,邱联恩战死。伊兴额悉军西援,振邦等劾以龃龉罢之,以协领关保督河南军。抽天津海防军,遣协领德楞额将屯曹州。

夏,胜保移防盱眙。捻攻定远,安徽巡抚翁同书退走寿州。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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胜保以母丧归,复命袁甲三代之。捻出归德,自兰仪渡河犯定陶、东明,还颍州。于时,诸将帅皆以回巢为幸,腾幸告捷。

以内地为盗贼巢自此始,其后直省皆引例焉。甲三至军,克临淮。

十年春,改命胜保以都统督军河南,关保副之;傅振邦督军徐、宿,田在田副之;德楞额督军山东,侍卫哈勒洪阿副之;袁甲三以钦差大臣专安徽,翁同书及副都统穆腾阿副之。正月,捻陷清江,杀淮海道吴葆晋、副将舒祥,漕督、河督等方置酒奏伎,仓卒走保淮安。言江苏形便者以里下河为膏腴,以王家营为亢咽,至是人情大骇。诏夺联英、庚长官。捻复还走,而河南捻趣巩、洛,山西、陕西均备边。罢胜保,以府丞毛昶熙还河南为团练大臣,南汝光道员郑元善副之,兵事总于巡抚,属于关保,各省团练始重。秋,海防罢。畿南盗贼蜂起。捻犯济宁,乃命科尔沁郡王僧格林沁督军捕讨。捻纵横菏、济间,山东大乱,德楞额军败于峄。冬,专遣道员联捷防河,得专奏事。僧格林沁至济宁,奏言:“捻众繁多,其出掠,伺空虚,避官兵,以焚掠胁俘良民,党众日增,马步数万,列队百里。

兵少贼多,众寡悬殊,如欲攻其巢,则相距一二百里外,井堙地赤,裹粮携水不能持久,退为所蹑,往往失利,十年以来,未有能进军接仗者也。臣军万二千人,请合傅振邦、德楞额二军,直攻老巢,荡平丑类。”文宗手诏,以无后劲为戒。十一月,捻屯巨野,乘雪进攻之,大败还。关保以昏庸罢,河南军事专于毛昶熙。徐州民士三奏,请用伊兴额,诏从所请。僧格林沁令诸州县各筑长围以扦捻马步。傅振邦病免,田在田代之。

十一年正月,僧格林沁遣军援菏泽,复败还,诏责以勇往轻进。穆腾阿病免,总兵成明代之。捻自曹州趋郓城,渡汶,掠泰安南北,伊兴额及总兵滕家胜俱战死。僧格林沁移屯汶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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捻遂围青州。其时,河南捻纵掠连二十余县,西自南阳,南自汝宁,东界淮南界河,莫能定所乡。巡抚严树森以豫军冗弱,思以湘军法齐之,与毛昶熙不相中。山东民团亦相聚,距杀官军。捻西及淅川。张芾领陕西团练。胜保复出屯景州,将兵万人。莘、范群盗北侵大名。滕、峄捻西掠,僧格林沁敛兵保邹。

山东巡抚谭廷襄出屯茌平。捻陷曲周,掠威东,陷清河,杀知县陈大烈。苗沛霖陷寿州、宿州,捻势盛,徐、宿阻绝。僧格林沁遣詹启纶募军防清淮。秋,捻分党北趋山东、河南,省城皆乘城守望。德楞额免。袁甲三极论捻事,颇咎僧格林沁骄愎懈军。捻掠登、莱诸县,山东最富庶地也。僧格林沁方南下沂、邳,奏功进爵亲王。悉奏罢诸团练及防河大臣,委权督、抚,以副都统遮克敦布代联捷巡河,大顺广道王榕吉副之。胜保屯防京师。其冬,河北及邹县教党次第抚定,命胜保移军援颍。

僧格林沁屯单。湘军扬言进攻颍、亳,于是群捻颇多合洪寇部党,游弈襄、洛,不复专剽劫,僧格林沁遂连破亳北诸庄圩。

同治元年春,颍州解围。夏,捻陷宜阳,杀知县谢仁溥,西陷永宁,别自内乡入商州,陷镇安、孝义、固原,提督孔广顺御之。蓝田寇、捻合陷渭南,杀知县曹士鹤,东陷华州,直走渑池,还败河南军。时庐州克,安徽事定,将军多隆阿将庐州军,胜保将颍州军,俱入关。僧格林沁督山东、河南军,防直隶、山西,四省督、抚、提、镇将兵大员均受节制。湖北出军助河南攻捻屯,多隆阿进兵荆子关,群盗迸散,进灭商南捻。

捻还奔,北走卢氏,南趋枣阳,陷随州、京山、应山。湖北大震,复奏请多隆阿还军。袁甲三请病,李续宜代之。续宜母丧临淮,钦差大臣遂罢。冬,逮治胜保,多隆阿兼统其军。降捻宋景诗惧诛,请隶雷正绾,至嗔阳叛,渡河走山西、直隶。而张锡珠亦先以降捻叛于莘、冠,渡漳,犯大名,大顺广道秦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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奎战死。宋景诗者,故堂邑剧盗,欲还与张锡珠合,以八百人行腹地几二千里,所过无留行。山东巡抚谭廷襄、直隶总督文煜免,以阎敬铭、刘长佑代之。遮克敦布免,副都统成保代之。

山东教、幅、棍诸奸民连结,起于兖东。

二年正月,僧格林沁攻捻雉河集,克之,禽斩张乐行、姜台凌等。二月,冠、莘捻复渡漳,犯大名。署提督宝山、成保皆以畏葸免。僧格林沁移军攻捻淄川,分马队遣恒龄助防大名。

漕督吴棠遣军攻捻,沂、兖、亳、汝捻并南趣麻城、蕲、黄。

三月,苗沛霖复叛,群捻益张。夏,淄川克,移攻邹教党于白莲池,七月,破平之。奏劾刘长佑误军机,致宋景诗不获。景诗、张锡珠自去年冬陷武邑还,南自临漳,北走邯郸,东掠广平、曲周,北趣平乡、巨鹿、隆平、新河,斜东至武邑、东光,乃直南奔,从张秋渡河,官军追者皆若狂。长佑以总督重臣将兵,躬追之,曾不能相及,或卒相遇,辄为所冲突。穆宗初即位,朝议但严责诸军捕讨,以一穷寇疲敝畿辅,马队自此羸困焉。僧格林沁移军蒙城,讨苗沛霖。十月,沛霖死,临淮平。

捻首张总愚等西掠南阳、襄阳。

三年,僧格林沁自归德西追捻南至随州、应山,湖广总督官文出督军,会于京山。以护军统领舒保为前锋,遇捻德安西,搏战,大破之,追奔入山谷间,骑步不续,捻回击之,力战死。

舒保与多隆阿皆湖北名将,多隆阿坚毅,舒保纯实,湖北有事则驱之出,无事夺其军。舒保口未尝言功,及其死,诸军夺气,战事倚于僧军。而僧王左右横恣,求见者先纳百金至四百金,视领军多少以为差。民有诉军淫掠者,王蹙额曰:“若等离家来久,且宜徙民避之。”湖北民大失望。六月,江宁克,洪寇平,其余党合于捻。九月,攻黄安、麻城,至蕲水,陈亡大将石清吉,围成大吉于蕲北,僧格林沁军麻城,官文出黄州。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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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江总督曾国藩援湖北。国藩奏言:“大帅三人,屯驻四百里内,恐群盗轻朝廷。”请发军从官文,自驻安庆。捻掠广济而还。马队将常星阿再败。僧格林沁退光山,再退邓州,僧军名望顿尽。盖其初,转战追逐皆未尝与洪寇合战,故恒以为捻畏我,至是,捻势异矣。湘军将刘连捷、淮军将刘铭传,名将也,诏令征其军。僧格林沁以为皆不能战,奏止之,又曰:“皖军为上,豫军次之,楚军以下。”毛昶熙闻之大喜,所谓皖军者,盖临淮诸军也。捻犯南召、鲁山,恒龄战死。捻西北走尉氏。

四年春,僧格林沁追捻至尉氏。捻西南走临颍,东掠郾城,南走西平,西南走遂平,东南走汝宁,南走正阳、信阳,折北直还扶沟,东走睢,渡故黄河,北走曹,东北走城武、金乡、济宁、汶上、东平,东走宁阳,南掠兖州,东走曲阜,南走邹、滕、峄,东走郯城、赣榆,阻海还,南走海州、沭阳,西走邳、峄,北趣滕、邹,还济宁,西北走郓城,渡河走濮北,至范南,屯曹州。凡捻所至数日,而僧格林沁至,或一日再接战,辄有斩杀,然莫能大创之。朝议亦忧危,命曾国藩北征。四月丁亥,诏下。戊子,僧格林沁亲攻捻屯,军士疲怨,以王用法严,益惧且恨。捻拒战,诸军溃退,中军被围保荒庄,至夜,无所得食。僧格林沁率百余骑溃围,捻依林外设伏待之,短兵接,马被矛伤,惊逸,僧格林沁堕,被八创死之。朝廷震悼,辍朝三日。京师惊疑,以为捻且北犯,急召曾国藩赴难,羽书追督相望。山东、河南巡抚以陷王皆获严谴。五月,国藩奏言:“流寇剽忽,宜以有定制无定。僧格林沁能以数月历五省,臣则不能也,非独不能速援,且不能顾畿辅。故直隶宜有专防之军,而臣军以徐州为老营,以经营淮、徐、海、兖、沂、曹、济、归、陈、庐、凤、颍、泗十三府州。此十三府州者,纵横千里,捻匪出没之区也。金陵楚军裁撤殆尽,李鸿章所部稍习北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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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惟刘铭传、周盛波两军,尚须增募徐方之士,采买战马,加之训练;扼贼黄河又宜水师。为谋迂缓,骇人闻听。且臣之行军,略师古法,逐日筑垒,行必裹粮,日行率三四十里,此其万难迅速者也。”李鸿章闻之,以为人心惶骇,宜先安定,乃奏遣潘鼎新军由海道至天津。比至,捻已休息南还。

张总愚自城武趋永城、宿州,西攻新涡阳,围英翰大营。

涡阳者,故雉河集张乐行旧屯也。总愚,乐行族子,自群捻破灭遂为盗魁,合陈玉成余党赖文光谋复踞淮北。英翰轻骑出走,大征诸军,刘铭传、周盛波及河南将宋庆、安徽将张得胜等赴援,史念祖自围中应之。十月,捻解围分走,西犯陈州、扶沟。

其一北自通许、睢、考城、定陶、曹州,至东明。山东军十六营夹定陶南北而屯。国藩增调杨鼎勋军,且檄潘鼎新军移济宁,其一南还新蔡,西踞唐、邓间,攻南阳。九月,东明捻复自曹州东走城武、单、丰。国藩奏以刘铭传屯周口,张树声屯徐州,刘松山屯临淮,潘鼎新屯济宁,兼饬河南军屯巩、洛,湖北屯随、枣,以静制动。唐、邓捻掠宝丰、鲁山,还长葛。丰捻还,自虞城围睢、扶沟,官军至,解去。国藩以攻捻皆尾追,今始得迎击,更以张树珊屯周口,使刘铭传游击,罢遣吉林马队,以休其劳。捻自扶沟分犯襄城、临颍。十一月,东西背驰,东党南趋汝宁,西党南走唐、新野。十二月,汝宁捻犯光州,东掠固始,西掠信阳。成大吉屯麻城西南,部卒饷乏,烧营北应群捻,大吉跳而免。捻遂入黄安,南至黄陂、黄州,西至孝感,所屯踞五百余里,武昌戒严。刘铭传赴援。

五年正月,湖北军将提督梁洪胜攻捻黄州,战败死,刘铭传至黄陂,捻遁走,收其城。山东,河南民士习见僧王战者,皆怪曾国藩以督师大臣安居徐州,谤议盈路。二月,国藩移济宁。新野捻复自舞阳、禹州至中牟,北犯曹州,东掠巨野。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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陂捻自光州北至沈邱,周口屯军出击之,捻东乡颍州。巨野捻北侵郓城。三月,刘铭传大破颍州捻,移军赴定陶。起曾国荃为湖北巡抚,汰湖北冗军,增湘军六千。巨野捻南还城武,至睢宁、颍,北侵亳。以侍讲学士刘秉璋将军助屯徐州,刘铭传休军济宁,改秉璋及潘鼎新、杨鼎勋军为游兵,与直隶、山东画地分防。四月,睢宁捻仍屯曹、徐界,亳州捻屯淮、泗间。

五月,捻聚于徐西,分前、后部,自虞城、太和俱掠陈州,攻周口屯军,北至太康,皆西南走裕州,后部自上蔡、西平南走汝宁。七月,裕州捻攻南阳、新野,北掠南召、鲁山,至汝州。

增调鲍超军趣淅川,防陕边。郭松林自随州出桐柏,屯唐。曾国藩自济宁舟行泗、淮中,溯涡至亳,案淮南北民圩,晓以顺逆,凡闭寨拒捻者奏奖有差,建议自开封至颍州依汴渠、氵隐水挑浚为守。河南巡抚迂之,未措意也。八月,捻合趋中牟,破河南防壕屯军,复犯曹州。刘铭传、潘鼎新军要之巨野北,大破之。九月,捻南走杞,东犯曹县,西犯许州。自此有东捻、西捻。东捻名者赖文光,西捻名者张总愚。国藩请疾,命李鸿章出驻徐州。十月,西捻自汝走宜阳、永宁,入陕西商州,犯华阴;东捻走丰、沛,西还太康。十一月,诏曾国藩还本任,李鸿章代之督军。国藩惭惧,三辞。东捻窥湖北边,往来光、固,入麻城,趋孝感,陷应城、云梦,遂攻德安,郭松林拒走之。刘铭传至麻城,周盛波等至随,鲍超还军枣阳。十二月,郭松林追捻臼口,深入中伏,捻生得之,以伤足委于道,逢旧部俘者负逃以免,其弟芳??战死。捻进攻安陆。西捻败陕西湘军于霸桥,萧德扬死之,诸军皆溃,遂围省城。张树栅援德安,败绩死之。

六年正月,命陕甘总督左宗棠督军讨西捻。是时,湖广总督官文坐事罢,其钦差大臣关防存武昌,宗棠自福建道汉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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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以授之。李鸿章奏言:“漕督总清淮防军,号令歧出,请悉听钦臣调度。”刘铭传、鲍超合击东捻于京山北,超失期,铭传战而败,超背攻捻,铭传收军还应,捻退走,超追奔,大破之。超久为名将,而铭传新贵,与之侪,超固不乐。至是,铭传咎超,李鸿章颇右铭传。超既大捷,遂请疾解兵,朝旨五六慰勉,曾国藩、李鸿章函牍相继,超称病笃,所部三十营分别留、散,自此无霆军焉。

二月,刘松山破西捻于西安,捻走渭北。东捻犯麻城、广济、黄梅。刘秉璋等自英山至太湖,捻西走蕲水。湖北新军将彭毓橘者,方平江宁有大功,闻捻至,自黄州进击,轻骑觇寇,

裨将、提督罗朝云、邓泰福、王仕益、陈致祥、总兵彭光友、

罗兴祥皆从。或有谏毓橘宜持重,不听,至溪潭度前冈,捻大至,遂前搏战,捻钞攻之,大军初不知其遇捻,又营官半出,无继,陷围中,与别将道员葛承霖均战死。曾国荃所用大将唯毓橘与郭松林,松林前败,创发告归,及毓橘死,新军尽?妗?

国荃初奏言,宜引捻入腹地蹴而歼之,其言不雠,郁郁复病。

三月,刘松山攻西捻于?妫?破之。左宗棠以湖北事亟,留屯德安。东捻复屯臼口,东北出应山。周盛波等自北攻之,捻返走。总兵刘启福见一骑被黄鞍,越涧追之,捻步从者矛中启福额,负创驰逐益急,逾山七重,中枪死。俘者言,黄鞍者赖文光也。捻南走孝感,刘秉璋、杨鼎勋连战不利。刘铭传出黄安、黄陂,捻还臼口,北走枣阳、新野。五月癸丑朔,犯唐县。

壬戌,遂及巨野。李鸿章诸军皆在南,山东屯军仓卒溃走。捻自戴庙渡河,杀东阿知县周毓南,蹋运堤,烧防军屯,收其军实。自曾国藩督师以来,运防未尝溃,时议大喧。西捻西犯兴平,东自富平合回党,北犯蒲城。东捻分掠宁阳、莱芜。刘铭传议蹙捻海隅,悉征诸军会青、莱、莒,驱捻入登、莱。捻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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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东军,直东趋平度、莱阳、招远,鸿章乃议守胶莱河。胶莱河者,元末海运时所开海渠也,首尾通海,几三百里,用守兵五万人、战兵四万人,征直隶军五千、浙江军五千、湖北军万二千,替运防。鸿章以胶莱渠北口沙善崩,谋筑墙属之潍水,欲尽发山东军万六千人分屯。巡抚丁宝桢不可,重违鸿章意,以七千人与之。六月,堤成,捻方掠福山、宁海。西捻趣三原、泾阳,官军至,返走蒲城。七月,东捻返平度,循胶、莱而北突潍口,防军溃。捻掠潍,至昌乐,乃东南走安邱。鸿章之防渠也,排群议,方朝命,尤与宝桢意异。山东军本防南头,潘鼎新强移之北,及败,鼎新委罪王心安,诏斩以徇。宝桢争之,腾章相诋。诏和解之,而切责鸿章。捻分犯沂水、莒州,鸿章复议运河防。八月,捻自莒犯日照、赣榆、沐阳,西北走郯城,刘铭传、潘鼎新要破之,返走海州,又破之,捻东走宿迁,北侵邳。漕督张之万讼言皖军将牛师韩、姚广武郯城、宿迁战功,请增募马、步五千人。西捻渡泾,攻咸阳,游骑及醴泉、乾州。

左宗棠驻西安督军。李鸿章合见军万人,以郭松林为统将。刘铭传休军于邳。九月,东捻犯邹,丁宝桢自沂州绕曲阜进击之。

捻东北走新泰,遇潘鼎新军,南走蒙阴。西捻东趣富平、蒲城、白水,北犯中部、洛川,迤及帼州西。增遣提督高连升屯三水,刘厚基屯延安,刘松山、郭宝昌蹑捻北进。十月,捻围甘泉,刘厚基战不利。别部捻回攻耀州,刘典自宜君进同官,败退。

东捻自蒙阴北犯章邱、齐东,阻河,东南趋青州,东掠潍及安邱,刘铭传袭之,捻走高密、诸城、日照、赣榆。铭传购捻党狙击其魁首任柱,杀之,捻遂大奔。西捻出延安,陷安塞、延川、绥德。十一月,东捻返走诸城,北至寿光。郭松林方自莒乡潍,卒相遇,捻出不意,大败走胶州,遂自高密直西走临淄、新城,避官军,返走寿光。郭松林自安邱出青州,复遇之。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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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起乱,未尝频战,又新丧任柱,党众溃解,束手归命者近万人,余千余骑南奔沐阳,悉为安徽防运军所俘。西捻南返宜川,逾山至壶口,乘冰渡河。山西巡抚赵长龄委河防于按察使陈??,??闻捻在绥德,注意防葭州,又自以为无患,乃东至省城,离防所数百里,闻报愕眙,捻已陷吉州及乡宁,??驰至赵城,堕马不能进。陕西巡抚乔知松年劾??专河防三年,糜饷巨万,敢于要挟及所部淫掠状,山西士民亦诉长龄,俱得罪免。十二月,东捻首赖文光率残党突渡六塘,循淮安、宝应、高邮南走,诸军至者如风雨。文光知死,下檄扬州防将吴毓兰,历诋官军将,而以毓兰为愈,使得己以为功,乘夜投毓兰营。军中传诵其伪檄言至深痛,群帅严禁,秘其事,使毓兰谬上捷,言雨中陈俘之云。于是李鸿章自以大功成,请散军韬兵,示将士不复行阵。

而西捻已南走绛州、曲沃、垣曲,杀垣曲知县王国宝,东趣济源,循河至原武。

七年正月,捻直北犯,自新乡趋顺德,至定州,京畿大骇。

河南军将张曜等方至汤阴,陕西军将刘松山等先至清苑,李鸿章军犹在徐,诏切责鸿章、李鹤年、左宗棠及直隶总督官文,均夺职。丁宝桢率军先至河间,有诏嘉奖。京师五城团防神机营发兵屯涿、易,命恭亲王巡防。捻至保定,知有备,西掠满城、易州。禁军误以官军为捻骑,始议设侦探焉。安徽巡抚英翰请率师入援,捻已南陷祁州,杀知州胡源,东陷饶阳。山东军将王心安军至,捻走安平,以捷闻,李鸿章军将潘鼎新言于献县见山东败军。诏以左宗棠总前敌战事,遣陈国瑞别募一军为特将,命恭亲王节制左、李及诸督、抚。二月,李鸿章至德州。捻游弈献、深,官军遥围之,捻突,郭宝昌军败之,因西走正定,未至,复掠深泽、安平、饶阳,东至献,又西至晋东,北至肃宁,均碍于官军,乃自赵趋巨鹿。官军既集,颇多掠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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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居市。直隶民患之,相约格杀,日有很斗,戎服乘马者十余人犹不敢经行,枉杀者不可胜计。于是李鸿章复议驱寇太行、黄河间,而李鹤年自奋请专任攻战。三月,捻至?F、滑,西犯新乡,循河至延津,破陕西军于封邱,郭宝昌被两创,提督周盈瑞战死。捻北趋滑,败李鸿章军,提督陈振邦中矛死。捻自内黄走莘,趣东昌、茌平、德州、吴桥、东光。四月,至天津。

诏英翰急赴东昌。恭亲王奏饬诸帅,限一月平捻。捻东走盐山、庆云、海丰。潘鼎新复议守运。时漳、卫盛涨,引之减河,使捻不北窥。乃循运属之河,通水师战船至德州,与诸军画地而守。鸿胪少卿朱学勤奏召刘铭传。铭传平东捻后假归,坐逗留夺官,因称疾,鸿章招之不至,故假朝命强起之。捻南西走乐陵、德平、临邑、禹城,还走沧州,复南掠平原、齐河。左宗棠至盐山,以屯军防可恃,西还吴桥。闰四月,增命都兴阿为钦差大臣,列名在左、李上,侍郎崇厚副之,统张曜等军。陈国瑞奉诏防陕西,不俟命,径领军东行,请讨捻自效,有兵万二千,亦隶于都兴阿。捻犯陵县、吴桥,复南走恩遂,至茌平。

英翰奏皖军不必合湘军。左宗棠令刘松山休军东光。捻还海丰,复西走乐陵、德平,率一人挟数马,避兵疾行,折东至武定、阳信。李鸿章复建议自临邑筑墙属之马颊河。六月,捻走商河、济阳,西犯临邑、清平、博平,值大雨,徒骇河盛涨,官军围蹙之。捻不得复渡,部党解散归,死者数千人,张总愚赴水死,西捻平。七月辛酉,捷闻,赏诸将帅。而刘铭传新至,收成功,封一等男。以龙神见于水师船中,增水助顺,加封号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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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园 ●川陕篇第十三

●川陕篇第十三

湘军兴,而其饷最绌,恒仰羡于越、蜀。咸丰中,蜀尤完富,虽颇设防,不至大调发。自承平以来,赋轻民懦,官吏大小求取辄厌其望,西北故寒瘠,东南兵兴,言仕宦者至四川则听然。自湘军起,文武名者颇或遥授蜀监司,以歆劝之。胡林翼治军江、汉,仰骠货于上流,恒欲通川督以自裨助;同时资望、材德独曾国藩可重任,而又久屈无尺寸之地,故林翼私策,冀国藩督四川,特未有间、未有以发也。

九年,蓝、李寇寝闻。蓝、李者,蓝大顺、李短搭,居云南昭通大关边,以运护鸦片为私贩魁。其徒党无虑数十部,率三五人或数十人为一队,往来叙州,射利作奸,然自托商贩,颇重身家,无反心。会老鸦滩私贩有讼事,讯官诈赇之,不满意,因宜宾典史别陷以事,捕二人置狱,竟请府县杀之。贩党愤惧,初谋劫狱,既聚众百许人,道路凶凶,边县震恐。辅国公有凤署总督,遣提督、按察使将千人往讨,不敢进。筠连奸民导寇阑入县城,知县先以病去,府檄州判署令事,闻变,辄走叙州。始闻寇,俄报寇至,高县亦溃乱,庆符令武来雨朝服缢堂上,寇实未至,奸民纵掠。蓝大顺等约徒党分三道长驱,官军遥屯府城西乡,民颇相约聚,遇寇左、右部,部各百余人,见军至,皆散走,其千余人自横江渡金沙,遂攻叙州。城中民闻寇至,皆闭门,多欲自杀者。及夜,寇不入城。明旦登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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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有凤别遣营将明耀光先驰入城守,后寇二日至,城中人亦大定。寇屯城外,亦稍益附胁至数千人。事闻,诏陕抚曾望颜为四川总督,征兵湖广。于时,湖南巡抚方奏与曾国藩进军安徽,以萧启江诸军属之。未发,被命遣启江率所部援蜀。胡林翼乃奏荐国藩,因言蜀财赋、险固,宜以时镇抚,系天下根本。十一月,寇自叙州分犯,一沿江西走犍为,一北走自流。官军屯防者望见寇四五里外,辄跪呼乞命。寇颇先收军实而驱杀之,又假义举禁淫掠,附者益众。既至自流,虏盐井丁夫数万。

十年春,合走嘉定,不攻城,屯五通桥,号十余万。于是荣、眉、井研、青神、资阳皆骚动。成都知府结有凤以倾望颜,朝命驻藏大臣崇实代有凤为将军,案其事,趣国藩入蜀,而别授东纯为总督。国藩、林翼皆禅以空名将客军,复疏言:“江南寇势盛,宜先所急。”启江帅八营四千人径至成都。于道启江病,不能军,比至,望颜议授以按察使,启江不肯。未几,遂死,军无统帅。一战井研,大破寇,解其城围。蜀南西沸乱,寇散布不胜其讨捕。启江部将分三统,则亦观望,或纵掠,无复湘军规制。望颜闻被劾,则屏卤簿,单轿出入,其中军副将及布政使交侮之。总督出,逢副将传呵辟人鞭其舁夫,望颜不能堪。东纯至襄阳道卒。诏广西巡抚曹澍钟代国藩援蜀。澍钟不以知兵闻,特习四川,以有此命。大喜将行,遭母丧,自奋夺情。林翼劾罢之,奏荐刘长佑。文宗意重广西,而念蜀寇无能为。七月,诏曰:“湖南巡抚骆秉章素习湘军将士,可督办四川军,更增率湘军以行。”九月,骆秉章治军将行,幕客左宗棠奉诏别募军援浙。秉章初不自治事,乃请湘乡刘蓉佐其军。

湘军将士名者多附胡、曾、左,惟黄淳熙善刘蓉,刘岳昭故久在湖南,从秉章行。未发,石大开自广西还,出沅、靖边,将入蜀,两湖相惊,以巨寇各治边防,奏留秉章新军。于时,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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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代望颜,增募军至三万,游弁骄将坐食而行掠。寇所略围邛州、雅州、峨眉、潼川,所破青神、丹棱、名山、天全、荣经、洪雅、隆昌、荣昌、江油、长宁、兴文,一魁一部,分掠四出,各有所结,虏无虑百万。而云南边寇出筠连者凡三四十至,所过无留难,浸及川东。湘军将萧庆高、何胜必、胡中和、蜀将唐友耕,奔命往来,莫能大创之。而石大开复自广西还,沿湖南、贵州、四川、湖北界上崎岖闯行,五省屯军惮其名,蜀尤震动。湖广督、抚复奏留秉章防施南。

秉章自为巡抚时,稔知军饷不肯应客军,故观望未敢直进。

黄淳熙议以本指援蜀,今逾年,逗留非法,又雅轻刘岳昭,不欲与并将,因说秉章分军,留岳昭军助湖南、北防剿。秉章率淳熙军分水陆溯峡上,期会夔、涪。崇实见蜀事日棘,度己材不足济,虚心待秉章,频上奏,欲假朝命促之,且自言旦夕竭蹶,恐误国事。当是时,封疆大臣虽见危败知死,莫肯言己短。

曾国藩所至见?t??,秉章亲遘之,至欲资饷,地主则挠诎百方。

惟独崇实恳恳推贤能,常若不及。秉章在道,频奏诉饷匮。初不意四川能供其军,比至,未入境,总督公文手书殷勤通诚,遣官候问,冠盖相望,悉发夔关税银资军,湘军喜过所望。时黄淳熙将所部先发。淳熙将兵务推锋,尤耻言持重,闻寇方围攻顺庆,则从万县出山道赴之。五月戊子朔,至府城。寇先南走定远。乙未,淳熙率军趋定远。己亥,遇寇姚店。寇聚屯城西南连十余里,官军逼垒,前寇遽奔。湘军新从郴、桂追石大开,习寇势,见寇若摧枯朽,士气奋踔,推锋直前。寇无敢迎拒,或凭垒持刀矛,稍发小枪。官军益笑之,抛之寇屯。寇大乱,争奔走,数万众一战而溃,蹂死者千数。捷闻,乡民及群寇转相告语以为神兵。庚子,寇北走潼川,至二郎场遇援寇,合屯。将渡涪,涪涨未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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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丑,淳熙军至。自军事之起也,将帅每至一城辄留止,号为休息,审势而后进。湘军行虽速,未尝肯连日行战。淳熙新从大将李续宜援宝庆,见其行,恒愤耻,故其行军昼夜赴利。

同时惟僧格林沁、多隆阿恒数百里驰逐,然僧格林沁多尾追,而多隆阿应变无方,非他将所能测,皆与淳熙不同。而三人者后皆暴尸被创死,以快持重者之意。语曰:“千钧之驽,不为鼷鼠发。”淳熙其尤可悲者已。淳熙遣卒三辈侦寇所乡,土人喜胜张军势,皆报曰:“去远矣,不可及矣。”最后始知尚屯场中,还报已甲夜,淳熙先恐失寇,令军中蓐食五鼓行,后令迟明,持矛、扣枪戒备以待寇。传令后者先至,先者反后,军士失指,前队轻行突前,淳熙领亲兵三哨继之。寇前队闻军至,亦夜出,各行七八里,遇于燕子窝,交绥,寇退。淳熙比至场,见寇分从两旁登山以待官军,知中伏,业已相见,即分所部为三,左、右搜寇伏,中军直进。于是四山寇尽出,而前军惊溃。

淳熙所分三部失势,亦惊。淳熙骤马率退者,马陷田泥,弃马步进,众溃不可止。淳熙坐地上,拔佩刀,策目直视寇,或刺之,或斫之,解其头臂。后军闻败引退。其后队遂不发,结屯自固,惴惴终夜,所俘马多夜嘶,恐寇闻,悉屠之。而寇慑湘军威,乘胜急渡涪北去。淳熙猝至而猝亡,胜非胜,败非败。

然四川寇自此破散,其后湘军满百营,终无覆亡者,知蜀寇无能故也。

骆秉章自万县之顺庆,寇悉趋绵州。其时湘军无统将,拔用曾传理,以附生领军。先湘军将萧、胡、何号三统,川军将

唐友耕、秉章护军营将刘德谦、绵州知州唐炯所募黔勇将颜佐

才,合兵万九千人,会师绵州城下。蓝大顺围绵州,其党分屯绵竹、什邡、罗江、安、彭。李短搭围眉州,其党分屯彭山、丹棱、青神,夹省城南北,百里内皆寇地。八月,秉章授总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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移屯潼川。崇实还将军任,仍署印,居省城。秉章初至夔,逢曾望颜诉布政使副将状而泣,亦颇言将军短。杨重雅以署成都府事致累望颜,身亦被谤忌,出知顺庆,罢官,倾心奉秉章。

秉章初不知崇实公忠推贤,但知其吏治军事丛??。既受命,则劾布政使及督标中军副将,罢之,何胜必等故刘蓉乡里,又闻新军敢战,颇亦自奋。四川文武闻秉章严静,洒然易心矣。是月丁巳朔,曾传理等攻寇绵州西北门,战小利。以违节制劾唐友耕,夺官,仍领军自效。寇收屯相保。官军作五浮桥于涪。

庚午,萧庆高率军循左山,趋寇后,约传理、德谦等分中、右进而夹击。黔军先进,未及,寇遽发枪炮惊之,寇乘之,佐才退,德谦、传理继进相持。庆高等自山后破寇二屯,传理复分军钞寇旁,寇乃大奔,解围南走。群寇蚁附无固志,则皆南走,绕省城西南,掠郫、邛,遁丹棱。

川北号为肃清,乃休军论功,而湘、黔军斗绵州州堂,秉章复奏劾唐炯,罢之,炯之守城,借财募军,有拒寇之劳。四川州县论知兵,以炯为首,既超擢夔州知府,复负其能,又其父雅善秉章,慷慨自喜,无所推让。湘军制:营各有长夫运粮械,虽过郡县,不烦官中一刍粟。方其初起,所过官吏亦困挠之,至不得入城,无所谓供支。四川独守盛时军兴法,州县具食米供军,按人给舁马担夫,诸军因以为利,折取夫钱。湘军初至,得钱大喜,已习为例,则稍稍苛索胁取。既解绵州围,尤负其功,所索夥奢。唐炯以绵州围半年,资力困乏,所应不满其意,又先与营官言,营官漫应之,自谓已办,则置酒宴他客,诿其事家丁。湘军人来索夫,语不逊,家丁怙黔军势,亦不逊,相争而哄。黔军无纪律,炯自谓有纪律,诋诃湘军,先已不相能。传理年少轻慢,初统军,不能束其众。黔军将衔之,伏百人州宅内待斗。湘军哨官去复来,闯州堂,益嚣。炯亲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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告曰:“湘军持刀登公堂,请禽治之。”炯诺,未已,其亲将遽出,斫先入者一人。来者皆怒噪,于是伏兵起,欲尽缚湘军来者,奔逃杀伤,各自戒严。湘军将皆大怒,诉秉章,且案军不行,以要必胜。秉章特劾罢炯,炯亦诉状秉章,谩骂之,湘军自此多与蜀军分行,蜀军益绌。而唐友耕以谨畏能战,更见赏爱,奏复其官。

九月,秉章受印成都。十月丙辰朔,胡中和等自崇庆、曾传理等自彭山进攻眉州。寇聚兵州西松江口,诸将合兵深入攻之。丙寅,寇奔青神。超擢刘蓉署四川布政使。蓉以附生叙五品衔从入蜀,秉章以知府奏荐,特有此命,自军兴以来,无有与比。湘军移攻丹棱,以唐友耕屯眉州,南缀青神。李寇部党掠铜梁、璧山、永川、大足、定远、南充、岳池、广安。增募川军以张由庚将之,合黔勇分讨川东北。更募湘军以易佩绅将之,道永顺,期入酉阳。征刘岳昭军会师夔州。十一月,增军丹棱,作长壕木城蹙围之。乙未,寇焚城走浦江,略崇庆、双流界,入彭县。壬寅,分两部,一东北直趋绵州,走江油、平武,折北走石泉、彰明;一东略什邡、汉州、中江、遂宁,折南走安岳、内江、隆昌、富顺。所过逃散,民团营兵往往狙击斩虏。蓝大顺遁去,所部遂微。萧庆高等围李寇党于青神,胡中和等围李寇于犍为之铁山。川东寇堂自广安分略营山、渠县、东乡、新宁。

同治元年正月癸巳,杀新宁知县国澍、典史耿凤翔,把总何玉春。是时,石大开方屯来凤,窥涪、夔。川东寇别部踞涪州南鹤游坪。二月戊午,新宁寇南走,合垫江寇东南走酆都。

石寇陷石柱。三寇相去各百里,然不能相响应。乙丑,刘岳昭军四千五百人自夔溯江,会唐炯等于涪。石寇游骑西至涪、巴南岸,不得渡,鹤游坪寇伏不出,酆都寇复东北略忠、万,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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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阳。聚军重庆,专防石寇。三月甲申,铁山寇走宜宾,遣别党北援青神。己丑,萧庆高击走之。庚寅,城寇循江南,东走宜宾,分两部:一走天洋,一屯八角寨。官军收青神。四月,石寇掠南川出境,趣贵州桐梓,过綦江,留攻城一日,西走贵州仁怀,南入叙永,西北走兴文、珙、庆符、高,东还陷长宁,知县周于?宜乐?。天洋寇西走,合于八角寨,云阳寇直西北走。

戊申,陷太平,出境走陕西定远,易佩绅尾之,与俱入陕。刘岳昭、唐炯、曾传理、唐友耕皆持寇长宁。鹤游坪寇分略梁山、垫江、大竹、邻水,七月,复分党出梁山、垫江,掠达,陷开,从城口出陕境,陷平利。汉南群盗相挺起。八月癸巳,李寇弃八角寨,走犍为,屯龙孔场,胡中和等移军围守。闰月丙寅,刘蓉出督军。丙子,寇突走,禽李永和及其党魁卯得兴。永和,短搭正名也。蓝、李乱四年而平。鹤游坪寇亦弃屯走太平,分遣周达武、曾传理等追讨之。九月,禽周绍勇于大竹东。鹤游屯寇惟前后入陕二部,合陕、豫群盗掠洋、凤、文、阶边,还入广元,遣周达武拒之。石寇复陷筠连,至宜宾。胡中和等屯横江。十月庚辰朔,寇入高县,知县丁良俊走免。丁未,寇复至,良俊死之。十一月庚申,胡中和、何胜必等捷于横江,寇分党出宁远。辛酉,周达武遇寇仪陇,破之。辛巳,禽寇帅郭刀刀。曾传理等以内寇尽平,请罢军,及刘德谦等先后归,惟胡中和、刘岳昭、周达武分部屯防。石寇亦出境走云南东川。

陈玉成余党自湖北走汉南,合川、陕盗纵横兴安、汉中。陕西布政使毛震寿师久无功,诏秉章举大将分军往讨,奏荐李云麟、严树森。

二年三月,石寇复分犯建昌、綦江。以刘岳昭屯綦南,何胜必、萧庆高屯叙南,胡中和屯嘉定,朱桂秋、张由庚合五千人援汉中,增周达武军至四千人,游击往来。石大开拥众间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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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七年,崎岖山界,饥乏崩散,不复能令众。三月,将出宁远,行间道,误入土司界中。土司所部以劫掠为生计,无论官、贼,见众至则聚掠,与斗则散走。寇绝食,又牵缀不得行,于是溃散,与所分部两党相阻绝。癸酉,大开独至紫打地,欲渡大渡,会秉章先遣唐友耕防江未至,寇前队结筏已济,大开恐日暮众不整,复令还西岸,期翌日毕渡。是夜大雨,水长四五丈。明日,防军至,大开遂穷困山谷,杀马煮桑叶为粮。至四月壬寅,土司岭承恩等生缚献大开及其党魁五人,刘蓉复亲往受俘。其余寇先由贵州界北走酉阳,后还湖南,于桂阳破灭,语在《湖南防守篇》。秉章督四川三年,平群寇,禽大酋,遂以知兵闻于天下。

穆宗初立,朝廷锐意求治,廷寄咨问或日三四至。是时,钦差大臣将军多隆阿讨陕叛回,以病留河南未进,李云麟以母丧归,官文奏荐刘蓉。六月癸卯,诏秉章遣军从蓉援汉南。七月丙午,复授蓉陕西巡抚,并将前后援陕军朱桂秋、何胜必、萧庆高等万三千人,先解汉中围。汉中繁富大郡,自川寇合陈玉成党部连结土寇,环城作屯,城中守备完具。毛震寿惮事,惟以军饷难继辞。援军皆武人,不知机宜,观望养寇。川寇初据洋县,既引湖北来寇数十万,径进汉中。震寿屯城固,汉中府、道先后病死,城中惟都司,护总兵及南郑令,又不相能。

令收召游军至万人,日食米百石,诸避寇者相继入保,城食益绌,疾疫起,死者日或至千人。川、湖寇中悔相猜忌,洋县寇疑来寇欲并之,故不肯合势。城中颇出战,援军不能进攻,惟待统帅。八月丙戌,刘蓉发成都。戊子,何胜必等议曰:“汉中寇虽多,心志参差,可一战走也。刘公度吾等功将成,辄先至收其名,宜及其未来,破贼立功。”约朱桂秋、张由庚等俱进。甫至油房,桂秋等失期先退,胜必等亦收军还屯。己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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庚寅,雨连日,围寇惧援军乘之,具马驮将遁。城中粮竭,见援军自退,益匈惧,开北门出走。寇疑不入,久之,乃纵掠。

援汉中八军闻风溃走,寇挤之,皆走,背水溺斩无数,城民走者亦皆虏死。败书闻,刘蓉止巴州,增调刘岳昭军。洋县寇见汉中寇盛,益恐,则分党北收佛平、痹??,设伪吏,禁淫掠,欲以自固。汉中寇亦东取城固,连西乡、石泉,通于兴安。多隆阿自河南入,解同州之围,克临潼、高陵、三原、泾阳。李云麟进军山阳,取镇安,西攻石泉。十月,刘蓉移屯广元,久之,蜀军不出。朝议重西安,促多隆阿先攻痹??。蓝大顺之遁也,其党先后入陕,或屯或流。其流者又合石寇中旗,驰突褒、沔陇、秦界中;其屯者则踞洋县,招湖北来寇陷汉中,已而猜斗,常以千余众拒汉中。寇数万因略痹??,各自为战守。故寇得汉中,不能自安,又会江南寇急来征援。

同治三年正月,留坝、褒城、沔县寇俱入汉中府城。城寇先循汉水东下,又分党陆趣镇安、山阳、商南,步骑骆驿连十许日。汉中、兴安诸属县寇皆退去。洋县寇亦悉北保痹??,增栅壕坚守,其余党或从佛坪东窥宁、陕。刘蓉至汉中则入府城,见尸骨纵横,辄恸哭,命悉棺敛,官瘗之,奏免丁粮,恤忠烈,借给牛、种,以收人心。留何胜必等分屯汉中、兴安,罢归刘岳昭所部四千五百人仍还防綦江,且言遣军助攻痹??。多隆阿大愠,以痹??功在指顾,檄还其军。痹??城小寇少,无所用武,论者皆言不足烦大将,且宜彻围,待其走而歼之。廷议不知多隆阿之战状,依常法督责。多隆阿愤懑,作望楼躬视城中,中枪子伤目,督攻益急,寇作地道出走。二月丙申,遂克痹??。

而多隆阿目创甚,不能兴,养创西安。三月,刘蓉至省城往问疾。多隆阿方卧向外,闻巡抚至,强扶起回面向内,目不视,亦不言。月余伤发,薨。闻者莫不伤痛,陕西处处祠之,虽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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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至,皆叹息讴思焉。痹??败寇走兴安,余十许人为民团击杀之,犹自称蓝大顺。自三顺至九顺,皆传首汉中、西安。宁、陕寇捕斩略尽,惟泰州寇复东趋留坝、佛平,留防军不能御。

商南残寇西与合党。贵州寇侵南川。增募湘军二千人,以曾志友、成耀星等领之,埤秀山、綦江防。刘岳昭授云南按察使,唐友耕授云南提督,均留四川屯守。四月,廷议多言刘蓉无实,不可用。诏询秉章,秉章言随器授任,无可弃之士。五月,佛平寇卒至杜曲,陕西省城大震。是时,叛回悉遁甘肃,多隆阿部军分散,金顺、彭基品将马、步军击之于沣,寇还攻痹??。

己未,蓉出城督军,大征诸军将钟玉胜,曹克忠、孟宗福、何胜必、萧庆高、黄鼎等,新旧杂置。七月甲辰,蓉会西安将军穆图善,攻寇于噤.壬子,寇逾秦领,西走略阳,入甘肃,陷阶州。陕军罢,四川军将周达武等九千人出屯防。萧庆高等防汉中。诏以洪寇平,论功,加骆秉章世爵一等轻车都尉。十月,周达武进攻阶州。十一月,征萧庆高等会师。何胜必疾病,留广元。胡中和以四川提督自叙南屯所出广元,领何军攻阶州。

四年正月,刘蓉言宜令中和总统诸将,专奏报,以一事权。

秉章言达武、庆高皆中和等夷,虽主簿以下,但为营官,即与司道、提镇颉颃,势不相统。中和亦固辞,事乃不行。自胡林翼骤拔多隆阿,节制李续宜、鲍超等,大捷潜山,诸帅无能效之者。湘军制,以意气相救,耻言爵位,多不肯属人。故李续宜统援宝庆军几奔溃,而刘蓉后以萧德扬名统陕军,覆师霸桥,置将不慎故也。萧、何等部久转战,丧亡更代,士气益弱。而崇庆人黄鼎新出寇中,号敢战,有名,虽亦将湘军,然杂用滇、蜀,别为一队,亦奉蓉檄,会攻阶州。刘岳昭擢云南布政使。

四月,出境攻贵州正安,以援遵义。五月丁酉,收正安。丁未,胡中和等克阶州,李寇余党尽平,萧庆高还镇汉中。周达武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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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松潘讨叛番,番据险钞掠,所部八千人惊,几溃。九月,略地置台站如承平时。授达武贵州提督,始议援黔。刘蓉罢,以四川按察使赵长龄巡抚陕西。

蓉之骤进也,中外指目,前年顺天府尹蒋琦龄陈时事,反复议蓉。蓉请罢,而秉章请留蓉。是年三月,编修蔡寿祺言事,复訾蓉夤缘。诏蓉自陈,蓉言荐举本末,且论奏曰:“凡夤缘者,必其平日萦情于宠利,不胜其歆羡恋慕,思一得之以快其意,然后丧其本心,捐弃廉耻,为乞怜昏夜、骄人白昼之行。

故凡小廉曲谨之士,粗知自爱,即有所不屑为,不必过人之识量而后能之也。臣虽愚陋,其于希荣慕禄、降志辱身之事,往往不待禁戒而自绝于心。盖其自治尚有精于此者,而此特其粗节。乃蔡寿祺以其不肖之心,肆情造谤,惟所欲言,直欲厚诬天下,谓无复有稍知廉耻之人之事,则何其情之悖也。”又讦奏寿祺挟嫌构陷。疏上,朝论益??。御史陈廷经复疏攻之,事下秉章,案蓉及寿祺所陈他事,皆不雠。部议夺蓉一级。而赵长龄亦为秉章先所荐,故令代蓉。庚辰,长龄至西安。十月辛丑,蓉被诏复任。十一月壬戌朔,受印治军。蓉为政,察吏爱民,然恒诉饷匮,欲取资四川,时云南、贵州巡抚亦交章取朝旨索饷,秉章一切奏罢之,因请疾。崇实兼总督,惟军事仍倚办秉章。

五年二月,刘岳昭克绥阳,擢云南巡抚,将所部转战以往。

四川、陕西内寇略定,犹养军如故。凡四川出境军二万六千人,留防万七千五百人,屯省城二千五百人,胡中和犹将五千人,唐友耕三千五百人,陕西湘军七千人,于是蜀财竭矣。十一月壬申,秉章薨。省城士民如丧私亲,为巷哭罢市。其丧归,号泣瞻慕者所在千万数,自胡林翼、曾国藩莫能及也。其年,刘蓉罢免。以捻寇奔驰陕境,复诏蓉领军,助巡抚乔松年御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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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月甲戌,蓉军方屯霸桥,捻寇卒至。湘军无统将,又闻其帅与新抚龃龉,固无战心。寇分两队钞之,其日大雪,军士冻僵,莫肯拒斗,于是尽溃,而萧、何旧部遂尽,惟川军黄鼎溃围出。寇既胜,亦遂西走。蓉遂告归,终于家。其后,左宗棠督陕、甘,出塞讨叛回,大募湘军至五六万。川、陕湘军名存者多随地募补,盖无复真湘人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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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园 ●援贵州篇第十二

●援贵州篇第十二

自武陵属贵东,于秦时为一郡之地,前代别置巡抚,然蛮寇之为患旧矣。贵州之政令行、官吏具,则以天下之财力供给一隅,而湖南亦劳于转输。及于军兴,东南困敝,贵州苗民乘乱而起,则湖南专受其祸,虽欲苟息不可得也。

咸丰四年冬,兴义、安顺、普安土寇纷起,陷普安及安南城。贵州巡抚蒋烨远督军遵义讨之,奏征湖南兵。骆秉章奏荐韩超、徐河清,以为贵州不能用其材,而征调烦费无益。其时,永顺奸民亦掠府城,屯聚拒官,会辰沅军至,乃各解散。

五年十月,铜仁举人徐廷杰,以苗、教横恣,假征粮浮勒名扇党陷城,杀知府葛景莱,洞寇和胁者万人。十一月,出陷松桃,遂攻镇鬼城,镇道城守,乃纵掠而去,然麻阳、晃州糜烂矣。湖南官兵以黔寇乌合易袭,因尾之,果散走。松桃、铜仁复定,留兵代戍之。

六年,蒋烨远以同知王敬烈知铜仁,因乱株连,良懦皆悔其不反,于是五洞团丁起应逆。五月,攻贵州江口,官军破之。

湖南戍兵多伤,复增军往。贵州吏无肯官铜仁者,乃以知县彭澜摄知府,以知府杨书魁护贵东道。书魁将三百人以来,于道被劫,三百人先溃,囚书魁,彭澜惧出走,亦获之。镇鬼总兵文安屯界上,与铜仁戍军为声援。七月,寇犯晃州。九月,松桃石岘苗窥永绥,而永从苗先犯通道、黎平。六洞苗入靖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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复合土寇陷古州厅城。古州额兵四千,火器储积为贵州冠。靖州自此无安枕,缘边屯寨焚毁略尽,湖南西防南北皆急。秉章以铜仁寇乘沅水数日可越辰州,尤注意铜仁。寇攻铜仁城,为戍军所却,因趋镇鬼,以严备不得入。戍军将吉隆阿等袭其屯,破之,铜仁解围。十月,进攻铜仁县三元屯。屯倚石壁,设层堡。用土民计,绕沱水坪,取山径袭上堡,约良民举火中堡,田宗蕃等攻下堡。比至,上堡已破,寇皇怖奔散,遂克之。进攻坝盘,裹粮尽,掘山薯以食。三日援军至,寇退保三角庄,军从之,苗寇离解自溃去。?c杨书魁于寇中,悉捕斩诸酋首。

捷闻,蒋烨远惭愠,仍檄王敬烈知铜仁,以龉??楚军,戍军乃归。十二月,出军靖州西北界,讨永从苗。

七年三月,攻金山寨,四月,克之。苗绕犯靖州,不得入。

援军进黎平,增军攻永从。六月,收其城。馕贵州将韩超军银三万,驻军黎平,招抚六洞苗。

八年三月,广西怀远盗合古州苗,扇胁都匀、石阡、清江诸苗,??聚黎平。遣田兴恕助拒之,俘斩甚众。时镇远复陷,而思南教民倡乱,分三部,思南为白号,铜仁为红号,思州为黄号,皆持天主教以惑众,分犯铜仁、晃州,苗、教屯聚至数十万。援军枝柱思州、清溪、玉屏、邛水间,频以捷闻。

九年,石大开犯湖南,悉兵防永、宝,檄古州援军还。八月,大开走黔边思州,苗纷起响应,乃复议攻思州。九月,破风崖等五屯,进攻镇远。苗闻官军至,辄弃屯走,收其空城,蓬蒿没人。又分军进黎平,侦大开所至为防,以田兴恕为特奖。

十年,寇自瓮安犯遵义。土寇陷平越,延及龙里、贵定,省城危急。兴恕改道出铜仁、石阡,径赴贵阳。三月,军行镇远,苗复攻邛水、天柱,援军退还黔阳。是月,诏擢田兴恕以副将署贵州提督,增军满二万,悉由湖南转饷。六月,辰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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翟诰以习边事,由按察使署巡抚,命骆秉章督军四川。既受代,而秉章察诰浮惰,奏劾罢官。于是议者稍稍疑援黔军未尽可用,而周洪印、戈鉴之徒适有平茶之败,退屯靖州。

十一年三月,黎平苗出围靖州,掠通道、绥宁,石大开余党从之,复走义宁、灵川。诸军皆南防。五月,苗围攻铜仁。

朝议虑石大开胁苗寇大出,为楚、蜀患,尤重贵州,授田兴恕钦差大臣,以湘军将江忠义为贵州巡抚。兴恕、忠义皆年少英锐,以为功在指顾。湖南巡抚毛鸿宾奏留忠义防西南边,犹以部将待之,又以兴恕起勇目,佩钦臣关防,阴奏劾此两人;自骆秉章后,湖南巡抚权重。会兴恕捕斩天主教主,法琅西诉之,夺官,更以江忠义为提督,韩超为巡抚。忠义将军自广西赴安徽,俄病卒。兴恕后出四川,吏议当遣戍,贵州自此不振。十一月,石大开连陷会同、黔阳,辰、沅大震。

同治元年正月,寇西走,援军始复进麻阳。三月,石阡、铜仁苗寇攻贵州镇道军屯,悉破之,遂攻邛水戍军。援军进据铜仁,寇南掠松桃,北攻天柱。镇鬼总兵分部防守。邛水戍军溃退,增兵防晃州。诏责韩超、田兴恕专恃援师,负疆寄。五月,复征水军扼沅水。自石阡至思南,苗寇势最盛。诸援军率以数百人为一营,多至数十营,不相统制,以斩级、焚寨报捷者日有闻,其地形、兵势虽土人莫能明也。七月,军进天柱,邛水寇散走,收其城。八月,攻汉寨。汉寨者,寇魁姜映芳所踞十余年,官兵不能至。至是,乘胜招抚旁寨,故深入无阻。

既逼寨,掷火烧之。寨寇无火器,惟恃刀石,火起,皆逾寨逸去保清江。援军惮瘴毒,皆还晃州,分偏师援铜仁。

二年正月,思南、石阡苗、教合踞荆竹园,攻陷印江,与铜仁寇结连,分犯清溪、玉屏。三月,清江苗陷古州,攻黎平、芷江、黔阳。奸民潜受诱惑,浸淫及于内地矣。八月,石大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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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党自酉阳入永绥,掠会同、绥宁,走广西,军皆还救。十月,复出援黎平。

三年,贵西苗寇陷开州、修文,贵阳戒严。时张亮基巡抚贵州,益以贵东委湖南。二月,援军收古州,益西攻都江,而台拱、清江苗众屯聚深固,莫敢直进,乃益绕越深入以为功,苗以此并轻湘军。当入,寇辄叩垒门呼曰:“吾当往攻汝湖南矣。”既掠归,复谢曰:“多扰汝湖南。”巡抚?潦懒倨鸩芩荆?跻大官,唯倚赵焕联以言兵,诸援将深相结,幸苗寇无远略,以故援黔军比之援江、粤者殊绝,而劳费尤久。五月,天柱、玉屏复陷。七月,犯沅州,掠沅、靖五县。十二月,官军复收玉屏,大征诸军屯沅、晃,始有意于整军,已奏用赵焕联矣。

四年二月,?潦懒侔眨?李瀚章为巡抚。朝议以洪寇平,将合四川、湖南财力经营云、贵,会有叛军逸寇之防,重戍东南边。

五年春,乃议援黔,援黔大将兆琛、周洪印为最谙习,自黔事起,领军几二十年。琛以知县至湖南按察使、贵州布政使,洪印以千总至总兵,专其任,日益无效,靖州受苗寇,沅州受苗、教两寇,而石阡、荆竹园势盛,沅防尤急。乃仍用琛备苗,而别起用李元度募新军,率洪印先攻荆竹园。贵东之用兵也,皆步步值寇巢卡,彼各自为战,官军大至则皆走,少则不敢进,精兵无所施勇,疲卒则为所乘。云度锐意攻寨,寇踞险自保,时乘雨夜盗掠。军卒或方寝而失其头,及行陈林箐中,暗伤毙者往往而有,其合战未尝不胜,荆竹园骤不易下也。前将失职者乃流言,以为琛等无过。苗寇往来自如,边县仍失仍复,不可胜纪。

六年夏,刘??为巡抚,九月上奏曰:“兆琛等兵勇三万,岁糜饷二百万,名为大举援黔,而境内之患更甚于前,沅、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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镇鬼、黔、麻、靖、会,几千里无安居,军法不立故也。援师例受赏而不议罪,失城寨咎归贵州,复则上功,是故贵州之蹂躏皆援军之勋绩也。兆琛身任黔藩,镇远失守,不审机宜。周洪印驻军沅州,贼至移屯托口,贼退托口,复回沅州,取巧避兵,曾不知耻。请免兆琛官,议洪印罪,遣散所部,酌留三营屯防。”布政使衔李元度久攻荆竹园,旷日无功,奏先夺一阶,而更荐席宝田募万人援攻贵东。诏皆报可,于是人始知法。十月,宝田军至沅州,将合攻荆竹园。十一月,天柱苗出攻会同。

宝田裨将席启庚方攻天柱,闻警曰:“此苗寇故智也,彼狃于军出不还救。”悉所部三千人追之,分六道要遮前后,苗穷相聚保谷中。启庚独领五百人入击之,道陕,中伏,战死。龚继昌自会同出,苗乘胜引去。苗酋张秀眉语群苗曰:“苗疆危矣,往日官军败则走,今深入寻战,此痴军也,汝曹谨备之。”李元度闻宝田至,则急攻荆竹园,破旁寨二十五,水军将许宝坤破旁寨七,益作屯逼之。十二月辛卯,宝田进军石阡,与元度察地形,当据北冈,园寨乃可破。元度进作二屯,宝田列陈待战。寇争冈,攻李屯,席军遽退,元度新垒不能固,遂弃屯败退。明日,宝田率军因李屯而屯,寇复来攻,拒走之。既得北冈,寇无复固志。

七年正月,元度、宝田分攻园寨东北卡,薄门争栅。元度裨将黄元果先登,遂克荆竹园,白号、黄号教及石大开余党悍者俘斩略尽。捷闻,言黔事者皆惊喜,以为奇功。元度进屯偏刀,宝田进轿顶,破三十六寨,抚定者百有十,收民口二万八千。奏言所定府县,随营委贤能人员摄守令,且奏荐叶兆兰署贵东道。事下贵州巡抚曾璧光,璧光奏如刘??所言。二月,张秀眉犯晃州,三月,犯沅州、麻阳。宝田还军铜仁,元度留石阡平余寇。荣维善南趋镇远,道还,东要苗于沅州,宝田要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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麻阳,皆先断其归路,乃力战,皆大破之。苗前以深入疾还疲我,援军恐其扰善地,不敢遏,故屡得志,至是大创,终不复东犯矣。黎平永从苗乃谋袭通道,戈鉴、龚继昌击走之。宝田至沅州会军。四月癸巳,溯沅水西行。壬寅,克颇洞,癸卯,克德明。甲辰,克台笠。乙巳,克寨头,驻军为大屯,以攻台拱。初,兆琛之援黔也,久屯八弓。八弓去寨头二十里而近,然游骑不敢望寨头。宝田既作屯,群苗大恐,十二酋长分部作屯相保。黎平又告急,遣龚继昌往守之。李元度师会四川援军于偏刀,降七十八寨。闰四月辛亥,克偏刀。元度告归,汰其军,留三千人,悉隶席宝田。宝田以继母丧归,仍起督军,以荣维善暂领其军事。黄平、麻哈、清平苗援台拱,合攻寨头大营,别袭德明,分拒破之。维善率数百人夜攻石陇,苗骇溃。

苗之来也,党虽众,其战地险觊,即败不能多死伤,官军恒聚攻之,故散佚为害,一日数十警,一地数十敌,非精军莫能散战,而维善尤善出奇用少,苗以是大困。五月,江口苗绕攻清溪。六月,攻荆竹园。七月,攻上河,皆为屯军所拒破。

宝田议曰:“台拱苗最强,破台拱则群苗披落矣。右镇远而左清江,台拱之两翼也。不取两城不能规台拱;不通寨头左右,不断贼援,不能克两城;不悉平寨头,前路不能通道。然专注寨头,苗乃从他道内侵,文法吏反得持长短,众论喧哗,军饷不继,则事败矣。宜增兵处处为防,而后可以言战。”乃上书刘??,请益万人。议者皆以糜饷甚巨,而平苗无益。又军例:将五百人者,将虽廉平,犹岁入三千金。凡议增兵,皆利其所入,疑宝田欲专大利,然无以难之。乃出省城防兵,附以沅北戍军不隶宝田者为万人,以黄涧昌为大将,邓子垣副之,出晃州北路,而令宝田专南路。宝田语荣维善曰:“言苗事者必曰雕剿,此勇夫名将之事也。夫雕剿者,县军深入,饥因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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粮,夜宿敌垒,行不持营帐,居不依城寨,军不时出,出不时反,乃可以入穴得虎而申其威力,然其败莫救,徒有策无能行之者。此岳锺琪、张广泗之所以擅能,惟君可以继之。”维善奋请行,率所部转战山谷间,自大营南取清江厅百余里。县军五日,苗侦者率莫测所乡。时越大寨攻小寨,或已过复还,骤至清江北岸城,苗望之,以为其部众叛斗,已知官军,乃大惊严备,将渡沅,官军已去。时十一月,大雪,军中亦不知维善军所在。俄而还营簿功,屠七寨,抚四寨,寨头南路平。乃谋北通镇远,攻抱金,破七寨,西通松柏洞。苗合围其屯,方战,维善已先率唐本有等伏屯外,卷旗萆山行,反围围军,所歼仆相望。十二月,袭稿绕。稿绕两山,险绝无路。众曰:“此绝地也。”维善曰:“苗处绝地,独我绝耶?此所谓两鼠斗穴者也。”遣苏克金先据石山,唐本有自下攻而上,维善横贯其陈。

苗大溃,颠自死者无数,寨头北至镇远八十里苗寨悉空。黄润昌闻之,驰至思州,遂攻镇远城。镇远城分府、卫,然久圮,苗长于守寨,其距城者无固志。润昌方平江宁还,部军气盛,直薄城,梯攀而登。江忠珀先上,苗击之殪,军继入者不可止,立克镇远。刘??知苗事将定,复奏请诏广西合兵,移戈鉴军助清江。

八年二月,维善军进,渡沅。清江苗有二大寨,自古负固。

雍正中,总督鄂尔泰督大军二万围攻公鹅屯、董敖屯。数月,公鹅破,董敖卒不能下,以停军久无以报朝命,招抚之而还。

群苗恒以自诧曰:“吾辈不知何者为反,以兵来则战,以好来则抚,饥则掠,怒则杀耳。吾不扰官,官乃扰吾,唯有强者胜耳。”维善至,乃先越山攻董敖,一鼓破之,还攻公鹅,又破之。诸苗寨百七十八,望风俱下。清江厅城苗先出走,入抚居民,皆以为重见天日。施秉苗震怖,乘胜袭其旁寨,收施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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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北破余庆。四川援军已至黄平,官军阻苗才六十里。诏湘军亟进,疏通驿路。于是黄润昌、邓子垣促维善会师。维善乃还大营,悉集所部六千人,合李元度旧部二千五百人,与润昌、子垣所领万人合攻苗。自施秉进三十里,曰白洗,又三十里,曰瓮谷陇,皆大寨,所至悉下。维善私谓润昌曰:“吾军不立营幕,利在用少。今连军大进,维善六千人精锐久疲,且宜休士赢粮乃可进也。”润昌雅重荣提督,因止垒不进。军中以为功在指顾,疑维善欲专功,以激润昌。润昌先出时,受刘??戒及布政使李榕言,专主防边。于道得宝田书,盛推之,大喜,乃进战,战又连胜,宝田反与书戒勿轻敌,其意颇愠。至是,入众言,则变计,令拔营。维善亦愠,且笑曰:“以我不能进耶?”反先发。甲午,度黄飘,山径斗隘,行者顶趾相接,苗凭山抛石击官军。维善疾行,先出险。润昌军初见击石,仰望两旁山尽苗众,以为陷伏,即骇退,争道相挤。苗徐绕下截出呼噪,军遂大奔,人践人而下。润昌再失马,与子垣俱死。维善遣苏元春往援,亦溃退。维善久待,乃闻润昌等败死,乃大愤怒,袒衣持刀入求其尸,独亲兵二百余人从入,遇己溃军,行乱,苗益至,聚者几千数,前后道断。维善旁保一山,苗围之久,乃急起溃围出,反攻山间苗寨,破之,得其饭及饮,复出纵击,三围三溃,终不得脱。苗列炬夜守之凡三昼夜,维善与二百余人尽战死,其余军先走者乃皆无恙。镇远败闻,湖南大震。而苗方幸休息,终不入犯。宝田论溃军罪,于坐叱下苏元春,缚欲斩之。众诉元春战状,乃释,与徐启瑞等皆令从战立功以赎死。

四月乙卯,宝田夜攻稿米,暗行五十里。徐启瑞战不力,立斩之。军惧,即攻破其寨。遣军分守镇远及施秉,宝田仍还寨头。廷议忧苗疆,乃更命李鸿章以平捻师移讨贵东,鸿章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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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转饷运炮远阻为难。仍议以席宝田当前敌,而开幕府于沅州,会有天津事不果来。援军易将又二年,所进道皆兆琛等所至,攘辟无百里,入夏则避瘴气,休兵待白露,军士犹多物故。宝田军伍例缺额,军万人不及七千,言者藉藉,争欲罢宝田,减援师。虽藩司亦怨巡抚,而刘??持之益坚。复奏言:“苗巢深险,度兵势必分三道:一从清江径指台拱,一从寨头进攻施秉城取施洞,一从施秉渡沅。简羸弱,罪奔溃,更增兵万人,立援黔营务处,以张自牧领之,专司转饷。”五月,黎平苗攻屯军,龚继昌、黄元果合拒之。六月戊申,进破廖洞。辛亥,破冰洞。七月,刈其禾。九月,克施秉城,始达施洞。十月,苗犯镇远。邓善燮自清溪赴之,苗引去。龚继昌等攻抱岩九寨,克之。思州苗出攻州城。苏元春曰:“思州城非苗所利,此必见官军益西,而欲袭天柱也。”潜师北还,果遇之高浪,拒破之。

九年三月,大合军攻施洞,分四道,皆力战。苗遏洞口发炮,炮燃自炸,乃走九股河,宿平敏,又追之,走白土。是时,苗地日蹙,苦攻镇远以求招抚,黄仁遗力战城下。施洞既破,南北军哨旗相望,乃进施秉。苗踞凉爽城,复缘水作七屯,坚遏两军。四月戊戌,悉克诸苗屯。白洗苗急来援,庚子败去,甲辰复至,宝田率大军躬破之,苗奔班鸠倚瓮版苗。遣三军并进,苗不能相救,皆破之。四川援军进至黄飘,白洗、瓮谷苗始中绝。约四川军将唐炯会师岩门。唐炯者,贵州名家子,以守城知兵自知县至道员,负气直言。蜀事既定,督藩稍裁之,议援军可还,专济饷,使贵州自战。炯闻之,遽腾牒抽军。宝田惜其功垂成,飞书留之,且上书刘??,请奏饬四川毋得轻退。

奏未上,炯军已还,故白洗苗复聚,清平、重安皆陷。八月,龚继昌定施洞北岸诸寨。宝田请先攻台拱,专注力南进。贵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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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乱也,抚藩诸官困于孤城,数十里外为政令所不及,上奏唯乞援请饷,援军交进而协饷罕至,以故得地不喜,失城无罪,则亦不忧。四川知其情,则请月致饷五万,罢援军,俾贵州自募师讨捕。文武官贪得其权,欣然许之。四川援军遂罢,湖南专任苗事矣。台拱寨百计,革夷最大。十月丙午,先攻革夷旁三寨,夜薄之,皆溃。苗酋方在革夷,闻败,奔归。丁未,革夷破,分略左右诸寨。交农最坚,宝田自攻拔之。丁巳,至台拱厅城,苗不守而走。己未,进军九股河。九股黑苗者,自杨应龙以来频拒大军,皆以深阻,约降而退,官军未尝入其境。

宝田锐意灭之,论者多主抚,乃分别招、讨。十二月,鸡讲苗请归化,专讨丹江。用兵三月,平苗寨二百一十,丹江诸苗固驯弱。

十年三月庚子,丹江平。四月,军进凯里。凯里者,强于台拱苗,台拱昔所倚为援者也,见台拱破,收余众使居全洞。

辛酉,官军屯方索坡,望全洞。凯里险固崭绝,而官军经百战,所破寨千数,殊以为易与。宝田以用兵久,湖南倦于饷军,欲必破凯里而罢兵,悉召诸将勉之,期明日破苗而会食。壬戌旦,两军皆出,苗恃险坐甲而守。宝田亲鼓之,诸褚将皆先进以率士,苗抛石下击,多伤者,莫肯先退,乃直薄寨下。苗用长矛挑刺,而官军火枪仰击,死伤相接,攻久之不下,乃令诸军更食迭战。唐本有者,宝田里人也,其名望在苏元春、龚继昌左,于席军为下中。方食,闻其部将死,辍食,袒而起,遂驰而寨垣,猱攀而升。诸军方小却,苗意怠,愕出不意。本有既登,诸军噪从之。苗惊溃,逾寨跳走,颠死践仆无数。既克凯里,全洞从而溃,并克之,得官印以百计。遂乘兵威,悉胁收二百余旁寨,还军施洞。沅水南北岸乾隆中所设六厅城皆复,进麻哈,定黄平,苗事略定。宝田卒感瘴病风痹,刘??借其名以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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诸将,未之易也。苗酋张秀眉遁保雷公山。甲申,进军逼之,丙戌,克其前寨,丁亥,克山下寨。戊子,秀眉遁,烧其屯。

五月,攻苗寨十二,分兵徇旁寨,皆下之,军益西进。八月,苗纠残众谋袭雷公山,要击走之,苗悉众保黄茅。十月,进攻之,破其要隘十三寨,直攻黄茅。苗守一日夜溃走,得屯粮以供军。张秀眉益不振。而刘??坐公事,朝命总督案之,意不乐,议宝田者益藉藉。

十一年,布政使王文韶为巡抚,议汰席军,以负军饷数十万无以偿之,犹豫未忍决。张秀眉致书八寨苗将,扇乱以自救,八寨苗官拒其使。二月,龚继昌攻岩洞,降其酋义忘,使侦秀眉,随所至而攻之,破八寨。秀眉独将数十人匿乌鸦坡,生俘之,斩以徇。苗寨存者十之二,皆良苗,其能劫掠精壮者殆尽,贵东尽平。捷闻,乃罢兵。用陈宝箴计,使诸营官自请半饷,所当领银三十六万,悉输之朝。南方军事告竣,犹留防军屯沅西,凡四将、五千人。苗时小有反覆,不复能为乱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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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园 ●援广西篇第十一

●援广西篇第十一

寇起广西,连十五年乃平。广西财力固乏,又仍被兵寇,公私如洗,民无所安居。闻江南群寇强盛,多受诱惑,及见胁虏,所在成聚,伺隙而出,则必闯湖南。湖南之援广西,非远略也,与其出而拒之,不若入而蹙之之易也。援邻省者入竟或有所取粮,至广西,行军、坐营悉资湖南,不则军立溃。故其为累也,旷远无已时,而其收功也,不足以表■◆于天下,非至忠者莫能为此谋也。然其后卒赖援将东下攻浙,合势以平巨寇,糜饷于广西,取偿于广东,若有天道,不蕲而报。乌乎!

成败之数有可察也,必有可劝也。

咸丰三年五月,兴安、恭城寇复陷其县城,犯永明、零陵、江华、蓝山、临武。其时湘军初兴,军政犹因仍旧例。奏遣衡永镇道防边,会所遣援江西上犹军张荣组等攻寇桂东,破之。

广西寇不复出,而永明等县亦颇治守备,要禽逸寇。

四年,曾军东下,王珍以军留湖南,专屯防南界,而周云耀、赵永年为永、桂营将,最为知兵。灌、贺土寇滋蔓如故,然终不北掠。广东红巾寇自韶连通广州,势张甚,固不谋度领矣。

五年,广东官军稍集。红巾益北趋郴、桂,旁及永州,掠地至耒阳。而桂阳乡军起,及永州知府黄文琛明侦候,据险要,有以待寇,王珍军往来游击,寇卒破散,语在《防守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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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年,王珍援江西。庚申,余寇复结。广西叛将黄金亮合兴安、灵川土寇,分五营攻陷柳州。桂林土寇蜂起,省城戒严。

余寇且北掠全州,知州苏凤文告急湖南。湖南宿将尽出征,则以蒋益澧将千五百八十人南援。益澧初从王珍,后随曾国藩,皆见谓粗犷不得意,以广西远且贫,无愿往者,因自请行。五月,至全州。寇易湘军,遽迎战。益澧所部有从征湖北者亦易土寇,以为不耐战,直前薄之,三战三捷。寇奔走,还聚保兴安,遂围之。秉章先遣段莹器将祁勇千人从益澧,遣江忠?F将千余人自新宁来会师。寇增召灵川寇,合拒官军。七月,益澧等合攻援寇,大破之。城寇惧,弃城南走。丙申,复兴安。兴安、灵川余寇合平乐寇,据府城死守。秉章增遣黄辅鼎、萧荣芳将八百人出恭城,九月,会师自恭城进。平乐寇用战艇依水通粮,筑屯平乐北二塘墟、沙子街,阻险自固。益澧盛兵攻沙子,而躬率精兵逾山出枫林、石峡,衷寇二屯间,背击之,因烧寇艇,遂破沙子屯。与忠?F等分军,己绕二塘攻城南,忠?F缘水进屯城北。寇既失险,皆还保城。桂林东、南、北寇连败势衰,群盗分屯柳、浔、梧、庆远,各自为部,不相援应。益澧等军薄平乐城为屯,寇冯城唯恃炮以守。黄辅鼎、彭玉山率众攻之,手大旗先登,中炮死,军乘之。十一月壬戌,克平乐。

当是时,湘军锋锐甚,蒋益澧遂为名将。巡抚劳崇光奏留督军,而秉章奏助益澧军饷银月二万,于是议增造战船、募水师,自长沙造船六十余,火药七万余斤,以益其军。

八年,益澧军入屯桂林,劳崇光因奏益澧署按察使。时寇起已十年,东南军事日棘,竭兵饷于吴、楚,未遑问广西事,提镇备员而已,权归巡抚。无所得兵食,率假招抚以愚群盗。

群盗亦利,假官令以胁愚懦。故官军、士寇相糅,横行省地,吏不能诘,院司寄坐城中,守城将皆盗魁,人人寒心。益澧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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乘湘军威,悉案诛诸桀黠者,易置守军,然后巡抚以下坦然安枕,故甘委权于益澧。益澧自五品阶官跻两司,不满岁,年未三十,志气轻傲,以英毅自喜。既专兵柄,以次讨定浔、梧、庆远盗。府县官始治民事,征租税如平时。而柳州盗屯踞蟠固,自以水师不能至,四出游弈,连结洞寨。益澧计战船当由漓浮郁,溯潭水,回复千余里,象、柳间岸陕湍急,不利水战;然不绝水断渡,则城不可取也。乃具舟修仁,令军士舁负三版、小船,陆行九十里,置洛青水中,载炮、建旗、鸣鼓下薄州城南门,扼其津渡,城寇、山盗不复相应,遂克柳州。黄金亮走古州。八月,连州寇复起,据贺县。益澧遣裨将潘家馥、蒋荣华往攻之。寇攻家馥屯,军溃,退平乐荣华屯,阻寇,不敢还,遂北走永明,因至永州。时论大怪之。益澧自将攻贺,军疲,复败,寇遂围益澧。乡民刘鸿生等集团丁,力战拔官军,益澧因得溃围,贺县陷。未几,寇出湖南,而黄金亮复走怀、融,益澧仍还柳州。

九年春,石大开入湖南,所过缘边奸民皆相扇动。益澧犹屯柳州,捕讨旁县盗。大开前队掠全州,崇光檄令回援,因分军留柳,犹将二千余人防北界。大开徘徊永、宝间,遂围宝庆。

益澧还省城。劳崇光迁督两广,曹澍锺为巡抚,益澧代为布政使。七月,石大开自东安掠全州,而永明土寇出恭城。益澧出扼平乐,寇已大至,侦城守设备,北走灌阳,合全州来寇掠兴安,直攻省城。初至者三千余人,三日众至数万。省城久不虞寇,至是大骇,急召益澧全军。益澧虽号五千,以饷阙颇知其数,又留防柳,及败溃,失伍者过半,才将千余人,皆疲乏,无军容。学政李载熙居城中,亟诣益澧问方略,益澧大言无所诎。载熙因上奏劾益澧侵饷玩寇。曹澍锺亦请援湖南。文宗诏促湖南赴援,降益澧道员,而刘长佑、萧启江复有事于援桂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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矣。寇之南犯也,诸军将皆策其必窥黔、蜀,不注意广西。及澍锺、载熙等为危词请援,且侵湖南,而刘长佑军至东安,土卒病不能进,故以萧启江先行。八月,至兴安。石大开已西过义宁,灌阳寇亦连屯灵川,欲俱西走,闻援军至,列陈大榕江东、西,以遏追师。启江进击之,寇交绥,因退走。益澧裨将萧荣芳亦自柳州赴援,与启江军会省城下。寇解围,俱趣义宁。

于是,曹澍锺母丧解官,祥奎为巡抚,未上,澍锺因奏留萧启江防西北,而令益澧南出荔浦,以防柳州。时援皖军亟奏调启江。诏授刘长佑为广西按察使,督湘军。长佑将八千人自永福西进。寇栅柳城,西连罗城、天河,南引庆远,分趋柳州,复东犯藤、昭平。萧启江已北还长沙,长佑乃南攻柳州。

十年正月,克柳州,民团因收柳城。诏擢长佑布政使,增蒋益澧军至五千,屯阳朔,以东规平乐。广东援军进,梧州寇悉西趋。而贺县寇踞经二岁,官军不遑问,复奏调湘军将刘岳昭自江华进攻之。三月,湘军将陈品南进富川,戊子,复其城。

岳昭自富川西御昭平援寇于春头源,寇悉保贺县。四月,蒋益澧自平乐来会师。寇多诣湘军归诚。五月,军至贺,夹水为屯。

贺城东隔水,有大市曰东街,居廛盛于县城,寇据为栅。戊午,王月亮、李金?D分攻东街,破二卡,因烧其垒。寇争走水西,谋保城。益澧军先梯而上,己末,克之,援军还。曹澍锺夺情已逾年,复奉命督四川军,胡林翼论罢之。诏授刘长佑广西巡抚,仍擢用蒋益澧为布政使。骆秉章将湖南军援四川,未几,补四川总督。于是,湖南方谋东征,增税、募军以应皖、鄂。

石大开余党虽往来融、灌间,率疾过,无攻战之事,广西奸民亦颇尽静。长佑稍以文治能自固,不假邻援矣。及浙江事急,左宗棠亟奏请蒋益澧自助,诏改补浙江布政使,将所部八千人以往。益澧自至广东请饷于总督,劳崇光念其旧功,资给数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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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其度领军势甚盛,亦惩前事,更折节惜名誉,遂平杭、湖,竟跻节镇焉。然广西民尤感益澧首功,所至为祠祀之,山谷间往往而有,故夫湘军推锋之功效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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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园 ●援江西篇第十

●援江西篇第十

直省分疆,同于一统,而其私财力也甚于列国,利害不相及故也。自张芾、蒋文庆委祸江南,而寇难踵至,或死或困。

智者鉴之,则曾国藩治水陆军,以应江忠源,胡林翼竭湖北以事九江、安庆,肫肫乎其忠乎,?怼┖跗渫?也,不求功名,功名固成。然自是以外无闻焉者,何哉?故曰:非常者,非常人之所为也。所贵乎豪杰者,为其能开拓心志,转移俗人之风尚也。然而陈不占习勇而蹈义,曹参画一而作歌,前事之师,成功一也。湖南壤地褊小,无争衡上国之志,咸、同以来,天下莫强焉,朝夕应人之求,而己日富强。巡抚、布政使虽自他省至者素有成见,见湖南省例不如彼,则亦治兵筹饷,以待四方之急,岂非骆秉章倡之耶?秉章前抚湖南,境内之不能防,其后纵横四出,无功之不立,鉴覆辙、知改弦故也。江西与湖南唇齿,自曾军出时,谋者已言当出军浏、醴乃能自立。秉章委事左宗棠,宗棠韪其言,以力不足故罢。未一岁,湖北、江西并沦陷,湖南力愈不足,乃始汲汲治援军,尤倾国以事江西,殆所谓收之桑榆者耶。乡使秉章不听宗棠,宗棠久持力不足之说,则湖南之亡可待也。湖南亡,而曾、胡湘军亦终困踬漂散,无以自固。然则洪寇之灭,湖南之盛,援江西之力也。而论者曰:“此非愿所及,会有天幸,乘国运,禀庙算耳。”则江、浙何以倾覆,闽、广何以不振,秉章之功焉可诬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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咸丰三年,江忠源守南昌,罗泽南往援,将兵勇几四千,虽无大功,而湘军习战自此起。

五年,临江、瑞、袁、吉安陷没,湖南东界尽邻寇。广东土寇复出郴、赣间,欲合大众。刘长佑、王珍等军转战酃、郴,江西巡抚频奏调刘长佑。十一月,郴寇平,长佑回军屯醴陵。

十二月,诏秉章募二千人,具器械饷粮助江西。秉章奏言:“湖南自桂东北至平江千余里,壤地毗连江西临江、瑞、袁,民气积弱,遇贼辄靡,多迎导、纳贡,民、贼合为一,官驿不通。

然袁州地居总要,距临、瑞、吉安道里适均,邮旅通行之路也。

楚军赴援,当先规袁州,然后东北可以援瑞、临,东南可以援吉安。刘长佑所部千五百人,增五百,则为二千人,二千人易办,然未足以战守也。臣今悉征南、北劲军,分隶刘长佑,期会醴陵、浏阳,两道并出,以厚其力,则江西得援兵之效,而于湖南窘蹙之局势亦翩然舒展,进退自如。”乃增调萧启江军,与长佑合五千人,长佑进萍乡,启江进万载。未发,而袁州寇轻骑略萍乡。醴陵屯将毛英勃躬率所部三百人,约田兴恕军四百人,往争城。兴恕后,英勃赴急先往,遇寇城下,直奔之,寇退,遂入城助守。寇屯芦溪不进,英勃计曰:“我兵少,待其至而合围,势必不利,不如先攻之,破其前锋,则寇不敢轻来,待大军至而进,彼气夺矣。”萍乡民见援军三百人敢前攻,皆以为神兵。寇散居民村,蜂出御之。英勃搏战猛锐,当者辄靡。然见其军少,又轻进,相与笑之,乃设伏山坡。英勃三百人分四队,以百二十人结陈居后,左、右各六十人钞旁山,自率六十人前。将逾坡,其弟英俊谏曰:“前数百里皆寇屯也,吾深入,胜无所往,宜收兵,且退。”英勃怒曰:“误军事者,此等言也。夫胜败在一决,以数十人败万众者多矣。若败贼,因收抚难民,土地、人众皆吾有,何为而无所往?今以持重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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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实怯忄仑,岂兵法乎?”遂进。英俊驰从之,果遇伏。四乡围前锋,旁山寇皆乘高压之,左、右、后军因退走。英勃身搏寇,被二十八创,英俊被三十创,所将六十人者死二十六人。

英勃兄弟既力战死,观者皆感激曰:“彼援军忠勇如此,吾等何为不自谋,而任贼至此?且乡者之战,使后有继,未渠败也。”前笑英勃者,更敬服英勃,至今道旁民犹喜言毛军战事。而田兴恕军始进屯醴陵界上,寇遂陷踞萍乡。

六年正月,吉安陷,江西西界州县望风瓦解。愚民多献粮册,输财物。寇设伪吏,置津,逻而守。曾国藩大军孤居南昌、南康间,为群寇所杰,人人寒心。谋者皆注意通湖南,廷谕指地图,欲凿漉牵以通水军,其忧危如此。二月壬辰,长佑进攻萍乡。甲午,游骑至城下,寇随出千余人来攻屯,逆击,败之,复追寇至城下。寇告急袁州,袁州寇曰:“来军虽弱,然尝经陈,未可轻也。”以劲党千人夜赴之,甲辰平旦,分三队来攻。

寇将黄衣骑马扼峡口,以督退者。长佑躬将百人绕其后,背攻之。左右方进战,寇阳退,长佑突从后冲峡口,寇将反弃马旁走,于是失势。官军争追寇将,寇将保村屋,则掷火烧之。寇亦掷火拒外军,火盛,反自烧左右。寇队来救,寇将已自投火死,遂大奔。其夜,城寇自遁,萍乡复。是日,萧启江亦进攻万载,破寇珠树潭。袁州寇始惧。秉章闻万寇强,移田兴恕军往助之。兴恕突将敢战,自负其勇,以长佑文儒,虽隶之不肯下也。遇长佑营官,怒其不下马,径鞭之,且自往责长佑,长佑笑谢。既至万载,启江折节下之,兴恕喜为尽力。万载僻小,寇援不继,土寇频迎拒,皆破溃。裨将杨恒升稍诱城寇,得虚实。乙卯,寇将南走袁州。杨恒升入城,尽收所遗财物,乃告启江,屯军城中。恒升祖父尝为万载令,谨朴为士民所安,坐受前任亏空免官,县人醵以偿,谢弗取,客居县中,以困累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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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是,恒升竟收万载赀,县人异之。瑞、临寇闻之,忿怒,纠党分三道,各数千人,期必取万载。五月甲子,攻兴恕屯,复分钞官军迎战者。启江率众击之,皆败去。辛未,长佑军进袁州。甲戌,寇合崇、通新来众,谋袭浏阳、醴陵,断两军后。

长佑遣要击,破之。乙亥,万载寇攻官军屯,兴怒力战,反烧寇屯。六月,援寇增党拒启江。湖北援军将刘腾鸿等亦自浏阳进万载,援寇闻之止瑞州。腾鸿进新昌,启江趣合长佑军攻袁州城,留兴恕屯万载。癸卯,腾鸿收新昌。甲辰,启江攻袁州城西桥,不克。乙巳,长佑、启江合攻南门,寇不出。庚戌,腾鸿攻上高。甲寅,进至瑞州。于是,自长沙东至南昌,南昌北至九江,千里通道如线。八月,分宜寇侵上高,遂攻万载,田兴恕拒走之。吉安寇水运馈饷袁州,启江等伏烧其舟十一。

九月,临江、吉安寇合六千,自分宜运盐袁州,长佑分三军要之,沉其盐,夺余货数百车,城寇出救,败之。十月,分宜寇复来攻,益调田兴恕及醴陵屯将余星元进击之,遂袭分宜,戊申,取之。袁州城寇疑广东新至寇战不力,新寇怒,谋杀冠将反正。辛亥,军攻西门,有李能通者陈前归诚,寇益相疑。十一月丙辰朔,弃城走。李能通部党启西门纳军,遂复袁州,俘斩二千,拔胁从者二千六百人。是时,周凤山、曾国荃将六千人攻吉安,刘拔元等二千七百人攻取上犹五县,复分遣启江部将刘培元等将千二百人助攻吉安,冀通赣水以西。启江患上高碍军,与田兴恕往攻之。长佑进新喻,期会临江,留黄三清将五百人守袁州。十二月壬辰,收新喻,移袁州屯军戍之。丙申,启江收上高。临江寇屯罗坊,联新淦、峡江土寇,南通吉水。

长佑进军太平墟,欲先攻临江城,以走罗坊之援。启江屯婴哥领,与瑞州军相援应。

二月己亥,吉安寇浮赣氵斥牵,合陆寇钞太平墟,列阵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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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余里。长佑前后被攻,屯溃,营员左右仓卒不及走,多死者,军奔不可止。长佑下马坐,因卧以誓死。寇前后至者皆在数十步内,亲军数骑还,拥之溃围出,卓旗收军,士皆感愧,自相呼止。新喻军亦出列阵水旁,寇以故不追,得保新喻。军存者十之一,辎重军实尽丧。分宜三县民士闻败,以为楚将仗公义,深入誓死,吾等当赴其急,传集丁壮,辇运兵米,不期而至者七八千人。溃军还走者见民团奋义,皆各耻咎,俱从长佑于新喻,三日军复振,罗坊寇来攻者不陈而引去。刘腾鸿闻败,恐寇并力,启江抽围军二千,自将救婴哥岭。乙巳,合屯。丙午,寇至,分四队渡水,大战。田兴恕恃勇,突陈深入,遇伏,所乘马中枪死,左手被创。腾鸿驰救,与俱还,亦多所杀伤。长佑军将刘坤一亦攻寇罗坊,斩馘二百。寇悉移屯太平墟。丁未,启江进攻援寇,寇逆拒,力战破之。腾鸿还瑞州,留千七百人助启江战守。长佑亦资田兴恕衣粮。三军和辑,士气自倍。秉章增遣江忠义将千人往助长佑,檄王珍将二千人自岳州出义宁,南觇寇势,为游击之师。江西亦遣水军将刘于浔帅战船至临江会湘军。湘军援江西者,吉安、瑞、临军三万有余,供亿繁费,皆取之湖南、北。

王珍既至临江,萧、刘与合军攻城,不利。珍以久留师老,又得吉安请援书,即引师南渡赣,进吉水,攻寇水东,一战破之,烧其五屯。万安援寇绕西攻乐安,珍移军往南唐。宁都土寇援吉安,闰五月庚寅,与珍军遇沙溪。寇恃众攻珍营,分伏山林间,待军出而夹击我。珍闭垒逾四时,寇终不敢近。所伏众饥,皆出,将退,珍出六百人列横陈,令精兵三百人先驰冲寇。寇争击之,众乱,珍鸣鼓督军俱进。寇已失次,则还走山隘,相挤,珍麾而前,江西民新胁附者怯战,不耐败,往往伏地待刃,或自刎,寇夺气狂走,追奔四十里。壬辰,寇约万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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寇合攻珍。万安寇失期,不敢进,先至者亦退走,珍追之,拔民口六百余众,走乐安、崇仁、宜黄。启江移屯太平墟,拒破峡江援寇。长佑作长壕自围,与临江城寇相持。宁都寇犹众,王珍进军钓峰。寇屯溪洲及两岸,连十余里,然莫敢战。逼攻之,则争走,碍于水,多自投挤,尸相藉。官军践之以渡,斩寇大将,卤获不可胜计。于是江西南边土寇颇复解散,其驱民饵官军者不战先败,反自蹂害,杀之不能止。土民胁于军威,亦多避匿,不复以从寇为乐。而王珍名遂大振,号为虎云。

六月,珍进军广昌。秉章益增新军千人及胡兼善军五百,助平抚、建。丙寅,吉安围军溃退。珍改趣永丰,屯藤田。七月庚辰朔,刘腾鸿攻瑞州城,力战克之,腾鸿被创死。余寇奔临江,遏于刘长佑军。己丑,崇仁、宜黄寇分三道趣乐安,抚州寇继进,屯林头,相首尾。王珍分军屯乐安城,败其前锋,躬率轻兵要寇太平市。辛卯,道战,破之。寇保林头,日夜筑垒自固。珍休兵一日。癸巳,进攻林头,寇弃垒南走。珍还屯崇仁、宜黄间,以触暑、转战、病疟,未进吉水。寇乘虚疾东行,陷乐安,杀知县靳丹书。珍还救,寇遁去。珍病益甚,八月壬戌,卒于乐安城。吉水寇遂北掠峡江,谋西趋袁州,断临江围军后,且挠湖南边,以致湘军时连丧名将,刘腾鸿及珍军皆无主者,抚、建、吉寇势复张。瑞州军奉檄助攻临江,普承尧为大将。承尧故从塔齐布,及后从腾鸿,皆有功,然性矜粗,不能独将。前军至峡江,遇寇而溃退罗坊。承尧继至,垒未成,寇奄至,军遽北走,长佑所遣应普军者三营从而皆溃。承尧北走,屯婴哥领,三营还临江围。是时,王珍旧部分为二军,留六百人屯安福,张运兰、王开化等北出分宜。湖南防将杨虎臣东进至新喻,以保袁州。萧军在刘军西,以通新喻屯防军,而遣裨将刘岳昭助杨虎臣拒罗坊。临江城寇见三营败归,则大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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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夜填壕,待援至而夹击官军。萧军屯秧田,当前敌,长佑余二千五百人守围壕,朝夕不自保,寇势五倍,将士危惧。张运兰等新拔用,固不肯救人以自累,且未能自立,要视刘、萧为进退。癸亥,长佑获寇谍,言援寇数万屯太平墟,刻期约城寇同攻围军,城寇皆拔鹿角,束兵以待。长佑念己军且腹背受敌,诸团丁居民见寇势盛,皆■◆惧,不复相保,其势坐困。其夜鸡鸣,令围军率十人留三人守壕,余皆裹粮持枪,分三队,躬率以进。而先约启江、兴恕,尽发秧田军来会。甲子平旦,合军。寇负众遽出迎战,旌旗连十里,军有惧色。长佑约众严陈植立,度寇火枪及我而后鼓之。李明惠、江忠义并驰斫寇,寇遽走。或曰:“此伪也。宜止勿追。”明惠等已先陷陈,众遂逐之至寇屯。寇将立旗吹角收众拒战。卢秀峰绕屯后攻寇,寇大溃,烧其屯四十七,俘三百二十人,收营帐八百九十。张运兰闻战,亦自新喻进攻罗坊,寇退保富田。运兰扼之峡江西,长佑、启江还围临江。九月丙戌,湖北援军克湖口,军势益振。

十一月,富田寇围吉水,张运兰赴之,解去,援临江寇屡不得志,城寇乃议归诚,结约未定,土寇惧诛,持不下,食尽,掘草根为粮,乃谋突走。十二月乙卯,夜,西门开,众议断长围蹙之。长佑曰:“吾从军有年,凡溃围出走,未有能遏者也,任之必自溃,若力拒之,彼致死以败我。则势复张矣。且多伤士卒,以要无益之功,非仁者所为。”乃缺围,分两翼,自后惊之。寇西走瑞州,于道果逃散,十不得三四。

八年正月,长佑以劳疾归,刘坤一代领其军。启江自领所部为特将,合攻抚州。张运兰、王开化等继进,俱不相属,自是援军分为四矣。复增军助攻吉安,栅江、作壕,期必克。萧启江既专将,则率田兴恕等以锐疾深入为能,江忠义等效之,精捷军诸将自此起。抚州寇谋出章树,复取临江,兴恕驰轻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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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之,伤亡三百七十余人。二月,渡赣,收崇仁。王开化进乐安。辛酉,收乐安。三月庚辰,收宜黄。壬午,崇仁寇遁。启江等进军抚州。甲午,止屯上顿渡。乙未,城寇逆战,败之。

建昌寇见援军益东,遂西出官军南,谋袭宗仁,刘坤一要击破之,王开化亦拒之瓷圭,寇不得西。崇仁团长汪波率乡军助遏寇,群寇屯四乡者皆疑惧。新寇贪守抚、建,而石大开惮败,召令入浙,以此相猜,启江因进薄抚州城。四月辛亥,王开化等南攻南丰。癸丑,寇遁。丁卯,抚州寇弃城东走,诸寇皆走。

己巳,建昌寇南走新城,王开化等入屯建昌。援军深入,江西自东境至西境,横军千里,克四名城,李续宾克九江,李元度守广饶,水军防南昌,往来彭、蠡,曾国荃围吉安,所在皆湘将,毕半资湖南、北饷。当是时,胡林翼、骆秉章名为知兵,督、抚莫能与为此,亦益以平寇自任。合奏起复曾国藩,以启江、张运兰、王开化三军属之,以援浙、闽,两湖分供其军饷。

会文宗已诏国藩入浙。八月,吉安克。江西巡抚奏留刘长佑军为江西军,屯抚州。未几,军疾疫,死者大半,仍归湖南。萧启江未及行,而闽、浙寇已掠江西、广东边,窥永州,陷郴、桂,围宝庆。秉章悉留军屯防,启江追寇入广西。国藩独率运兰至景德,待吉安军同出九江,改治安徽军,语各在其篇。自五年十月迄八年八月,湖南援江西者陆水勇丁万九千,军饷二百九十三万,前后攻克府县城,曰萍乡、万载、分宜、袁州、

新喻、临江、抚州、新昌、上高、瑞州、乐安、崇仁、宜黄、

南丰、建昌府、峡江、吉水、上犹、龙泉、崇义、永新、莲花

厅、吉安,其非湖南供饷者,犹不在此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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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园 ●临淮篇第九

●临淮篇第九

当安庆、江宁之陷,民士流亡,栖集无所,而皖、豫、楚边地旷俗悍,不甘于坐毙。枭鸷奸滑者,皆得扇诱徒众,挟以自强,则李兆受、苗沛霖恣其倾危,复倚官势,介于江、淮肘腋之间,亦若足以为患。言兵者深忧之,故朝廷恒特命一重臣,专治淮北军。官军皆苦乏饷,而李兆受拥军以致巨富。言团练者苦不相联结,而苗练以横强见重于寇,因以抗官军。二人之见羁縻,皆由胜保。

咸丰八年五月,胜保、袁甲三奏言:“年来南军屡捷,逆焰就衰,而金陵未即克、皖北未肃清者,皆由李兆受纠党二三万,横截官军,以助贼势,勾结北捻,以树贼援。今臣军适当下蔡寇、捻之交,李兆受请进兵舒城,愿为内应,宿州以南群盗经苗沛霖剿、抚有效,臣袁甲三即可南下扼淮,合力攻贼。”

于是胜保躬至清流关,兆受率其弟及头目十余人迎见,更兆受名世忠。诏授胜保钦差大臣,专督安徽军,袁甲三专讨三省捻寇。沛霖亦受节度,平怀远诸圩。是时,李续宾方克九江,进兵舒、桐、庐州,群寇震惧。九月,世忠以天长归诚留其众,号称万七千人,列为豫胜营,不请饷,令捆盐自卖以给军。沛霖连营浍水,十二月,捻寇围攻之,旋解去。

九年正月,捻寇薛之元以江浦反正,与世忠共攻浦口寇城,克之。胜保劾罢甲三,咎以专防徐、宿。诏总兵傅振邦代领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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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军。振邦因与沛霖共攻捻寇于凤阳北,多所禽斩。四月,张元龙以凤阳府县城归诚,因收临淮关。沛霖复从振邦攻下肥水南叛圩,积功记名道员,加运使衔。其时,自江至淮号为王土,世忠亦以保滁州、守来安、收全椒功,授参将。六月,胜保悉兵拒寇盱眙。安徽巡抚翁同书居定远。危惧,出走寿州,捻寇遂陷定远。八月,诏起袁甲三以漕督,屯防蒋坝。胜保移营五河。其时,江浦、六合、天长、盱眙复为寇陷,而捻寇复踞凤阳、临淮。胜保以母丧归,袁甲三代之。十二月,沛霖从官军复临淮。

十年正月,世忠复进兵滁西,以应定远。官军收凤阳。沛霖以功补川北道,然不冠服,令其下称之“先生。”所平圩辄置长,收其田入之半,缘道设关隘,笼断公私,涡、浍、颍之间苗练为豪矣。世忠则授江南提督,自滁以西,北属五河,皆其关镇,然势弱,沛霖视之蔑如也。胜保改督河南军。而甲三屯怀远,患翁同书之懦,奏以湘军将李续宜用按察使补安徽巡抚,复奏用习沛霖者贾臻、张学醇为藩、臬,以为假湘军威、臻等游说,可驾驭沛霖。文宗悉从之。续宜不能来,臻至,遂署巡抚。八月,英吉利兵船犯大沽、天津,师溃。诏胜保总勤王师,征及苗练。于是沛霖大喜,设高台,聚大众,号哭言夷变事,阴欲其下推戴,众相视默然而罢。俄而,和议成,安徽寇复蹂淮北地,苗、李军频败,说稍通寇相首尾。十月,沛霖遣征寿州练总集下蔡领旗,后者斩。寿州练局因搜城中苗练总七人,杀之。翁同书居城中,为孙家泰、徐立壮所劫,因奏沛霖跋扈状,会蒙城、宿州亦告官诛苗党。沛霖忿,聚众誓,先取寿州。甲三兵弱不能问,惧大乱之不可弭也,颇咎同书,因訾立壮及家泰。

十一年正月,沛霖攻寿州,立壮等亦自聚众御之。钦抚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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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苗事者前后百疏,卒持两端,不敢公言讨,日夜促湘军赴援。

湘军实无意及之,因奏言胜保可制沛霖。而胜保在山东,阳引沛霖自重,实亦不敢至也。淮南、北乱已十年,是时洪寇盛,夷事亟,行在宵旰忧勤,而同书等日张苗势,议论交讧,沛霖益恣。同书知援绝粮且尽,又恶徐立壮招寇自助,因案诛之,执孙家泰系狱中。沛霖遣练总从张学醇至正阳关,因夺关绝粮道。学醇走寿州,将槛送家泰,家泰自杀。城中人凶惧,复议死守。守百日,食绝,斗米至十万钱。九月,城中奸人开门迎沛霖。沛霖入谒同书,请同书奏己不叛状。穆宗即位,尤注意倚湘军。安庆既克,命彭玉麟为巡抚。玉麟固辞,复授李续宜。

而沛霖以其间略地胁众徒,淫肆无远志也。

同治元年正月,湘军将成大吉等出固始援颍州,多隆阿进攻庐州。二月,曾国荃前锋至无为,巢,水军下濡须。朝议以金陵可乘,诏世忠会师。世忠乃诉己军乏,请月给万二千人饷,且请增调战船。江宁寇攻世忠,沿江三屯陷之,遂陷江浦,分党攻六合,世忠部将城守。三月,成大吉等军进颍州,寇解颍州围南走。沛霖见官军势盛,请命于胜保,以讨捻自赎。胜保以闻,且奏止湘军。四月,多隆阿大破陈玉成,遂克庐州。玉成前结沛霖,通捻寇,以合据颍、寿,因走寿州。沛霖恐多隆阿兵遂进,因诱禽玉成,送胜保颍州军中,语具《曾军后篇》。

胜保既妒湘军功,且欲养沛霖固兵柄,阴右之沛霖,又收颍上城以为功。李续宜既恶贾臻,胜保复奏臻功,语侵袁甲三。续宜因以和衷为词,置颍州度外,甲三亦请疾去。李续宜代为钦差大臣,雅不欲居临淮,而安徽事大定,所部万余人当戍淮南、北,又先大言必讨苗练,虑发难以不胜为笑,假母丧固辞。多隆阿亦奉诏赴陕西,江北空虚。诏从续宜请,以唐训方为巡抚。

当是时,中外达官相诅誓者,皆以抚安徽为靳。甲三闻续宜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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遂亦称病笃,待唐训方至而行。闰八月,沛霖空寿州及正阳关,蒋凝学分军屯守;萧庆衍屯霍邱;成大吉、毛有铭屯颍州营于三河尖,又分军屯固始;王载驷屯六安,皆续宜部将也。袁甲三部军水陆马步二万余人,分屯五河、灵璧、凤阳、定远、怀远、蒙城,以张德胜、王才秀、朱淮森、徐??、宋庆等为大将,又颇杂用练丁,率不任战守,仍倚李世忠为助。训方虽起,军中旧部已散,仓卒召募,复遣防庐州。安徽四战地,农、商逃亡,租税无所出,故至临淮者辄贫弱,为沛霖、世忠所轻。世忠所据地濒江,犹时与寇争。沛霖自依胜保,益收颍南、北丁粮,阴结捻寇,无外患。胜保移陕西,腾章诋楚师,为沛霖请隶于僧格林沁。僧格林沁驻军山东,初亦恶沛霖。沛霖侦知外藩王子骄贵,寄耳目于左右,又自负忠勇,以湘军为邀功,因间之,果奏调苗沛霖,倚以平捻。沛霖复惮行,阳言当赴陕助胜保,道路藉藉,以为苗练反。苗练实不能反,而胜保遂以此得罪逮问,沛霖乃自结于僧王矣。十月,颍、寿圩丁并杀湘军樵采者以挑衅,沛霖因诉请撤楚师。僧格林沁犒苗练军万金,征之从征。曾国藩知湘军力未足自固,因托以和、巢、含、舒空虚,撤寿州、正阳屯军,退守霍邱、舒城。廷议大骇,僧格林沁惭沮,更奏辩,然沛霖犹未敢起。是月,江宁寇北渡者十数万,掠江浦、浦口,西陷含山、和、巢,言者疑李世忠与勾通。世忠自陈战功,且请饷,曾国藩与银二万五千、米二千石。

二年正月,世忠、沛霖争盐,战于洪泽湖。世忠遂尽锢西坝栈盐,塞高良涧,以遏运舟。湘、淮军冲涧以通运。唐训方恐生变,因奏其状。世忠既结怨沛霖,亦防官军,率所部北屯五河。二月,寇悉陷世忠沿江屯,世忠留五河不能归,奏纳己官以赎胜保罪。诏夺官,留军。又以江浦不守,请罢,奏以朱元兴统其军。诏仍留任,令坚守滁州、六合。其时,捻首张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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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已就俘斩,沛霖率众至蒙城失所恃,因谒巡抚,请散练归农。

训方示谕诸团圩,沛霖因潜断涡水,绝临淮、蒙城粮道,训方自宿驰还营。僧格林沁已移山东,犹以恐生变为言,请示羁縻。

沛霖扬言僧王杀已降,不足为尽力,即袭怀远,距之,攻寿州,掠颍上,陷凤台,围按察使马新贻于蒙城。练党号百万,然皆乌合,屯聚相持无他技。寿州知州毛维翼者,李续宜所委用,将五百人自卫,本起奔走小使,无文武材,沛霖故轻之。四月,蒋疑学援寿州,轻敌深入,致败。凝学意阻,止屯九里沟,不敢进,毛有铭继之,亦遂合屯,颍州知府英翰遥为声援而已。

捻寇自六安合犯定远,欧阳胜美自庐州来援,寇退南走。周宽世移屯六安,成大吉进颍州,巢、和、含山、冠南渡,天长、六合、来安皆解严。五月,江南水陆军克九??洲。萧庆衍屯江浦。临淮饷匮绝,训方自食半菽,与士卒均粮。诏袁甲三于陈州募米。甲三遣募之,亳州、大和民团得千石以济军。征淮扬水军,自洪泽湖入淮。李鸿章以太和战事亟,奏留水军。僧格林沁攻淄川寇久不下,朝旨以讨沛霖责之,乃先遣马队至宿州。

六月戊寅,下蔡盗夜开寿州城,毛维翼死之,将帅自曾国藩以下,罚降有差。沛霖西窥霍邱。七月,水军将丁泗滨、王吉率三版船百入淮,清江军将黄开榜率百船继至。李世忠亦遣千人出凤阳西南,训方檄马新贻还临淮,移英翰守蒙城。沛霖增垒夹淮,以断淮水,战船不得行,运道复断。于是水陆军皆焚船烧屯,退保临淮,沛霖以为官军破亡可翘足而待。八月,江北大将都兴阿自扬州遣军二千,以王万清等将之,又遣富明阿将马步二千为统将,以援临淮。僧格林沁遣陈国瑞将三千人援蒙城。国瑞骁锐自喜,至则频战,破蒙城北五圩。沛霖先为外壕自固,凭垒发炮,多伤官军。九月乙卯,国瑞乘雨越壕,身督战,斩退者,军冒炮石,死伤相积,卒不能入城,凡伤死八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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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人,乃止不进。富明阿将所部循淮北岸,李世忠增遣万人循南岸同进。时蒙城守军五千人,援军三倍之,余防戍军近二万,诸民圩见官势盛,争反正。寿州乡民田端书等烧沛霖粮台,围其下蔡屯,众至二万。十月,李世忠平寿州东二十六圩,克夏寨。乙未,僧格林沁前军至蒙城,富明阿、陈国瑞、英翰军始合。富明阿言英翰前屯小涧,而蒙城外无军屯,以此劾巡抚唐训方。丙申,训方遣军窥怀远,先攻蚌埠,诸圩皆敛众以过军。

蚌埠寇知势孤,遂归诚,请献怀远赎死。庚子,夜,官军薄怀远,城东门开,遂收怀远。其夜,官军围蒙城者方攻外壕,沛霖自巡壕,跳而颠,从沛霖者斫杀之,斩其头,送王万清屯外。

万清秘之,以巡壕斫死上功。或曰:“杀沛霖者,陈玉成旧党也,万清杀之以灭口”云。沛霖死,余众闻之瓦解。富明阿等遂入蒙城。壬寅,收下蔡,悉捕诸苗及沛霖妻、子。

十一月甲辰朔,陈国瑞裨将宋庆挟苗景开至寿州,寿州反正,李世忠亦遣将入寿州,争门相杀,杀朱元兴、杜宜魁。乙巳,蒋凝学收颍上。丁未,毛有铭收正阳关。己酉,凝学军至,不相闻,各隔水发炮相击,其后有铭知之,乃解。僧格林沁奏以为湘军争功,及诏,讯得其实。世忠亦自领众还滁州,诸客军皆罢。训方循抚诸圩,收其兵械,奏移凤台,治下蔡,于雉河集增立涡阳县城,将大有所治。未几,用富明阿前奏,降官去,乔松年代为巡抚。淮甸无事,无所用湘军矣。

三年正月癸卯朔,李世忠移文总督,以所守六城请官军接防,遣散水军,以船炮入官,其豫胜营宜罢,或调令随征,唯命。先是,僧格林沁奏请以世忠军攻寇江南,事下曾国藩。国藩言:“提督李世忠为众恶所归,咎有二端:一则心迹难测,一则专利扰民。臣于元年接统其军,犹虑其反覆叵测、倒行逆施。厥后搜获寇中文书,中言力攻二浦,始知李世忠实无通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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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事。及其身擐甲胄,驰檄讨苗,若自知不为斯世所容,借此以求表白者。寿州、下蔡其部将被执杀者三人,李世忠词气逊顺,无往年倔强之态,亦若自知祸谪将至,委婉以求苟全者。

今既新有助顺之功,诚不宜追究既往之事,至于调剿以资其力,臣愚窃以为不可。夫降将骄兵,力有余,则必跋扈而不可制,力不足,则徒坏法纪而反为我累,故借助于人者,行军之大忌也。淮上之往事,惟以官军见轻,而权势下移,今李世忠之部曲,实弱于臣军,奈何欲倚之乎?且僧格林沁尝调苗练矣,迄不应命,反激其变,非计之得也。臣当遵旨,谕令李世忠遣散部众,交还城池,退出厘卡,停给饷盐,将其放还田里,保全末路,以宣朝廷之威德。”奏上,而世忠已有此请。三月,世忠悉发己资及余盐给其军三万余人,人各数万钱,多者数十万,又官欠饷盐五十万包,及修涡阳新城助钱万万,修滁州学助钱五千万,滁州屯田牛种资本银七万,助总督军饷银二十五万九千,呈请回籍葬亲。有诏褒许,江北悉定。六月,江宁复,群捻皆北趋,不复至淮南矣。自苗沛霖之未平,颍、■◆有盗辄以苗党为名,及其死,诸城指顾而定,所谓一夫作乱者耶。世忠为捻巨魁,手杀何桂珍,比于狼子。及其后,度势善变,终享富贵,一门至一品者五人,资产号百万。曾国藩,桂珍执友也,力足以报仇而不能罪,反引公义保全之,世忠其可谓知悔者。

江宁平后八年,世忠游扬州,遇陈国瑞,追衔寿州争门事,诱执国瑞置舟中。国瑞从子呼救,两湖商船以乡情应之者万数。

世忠大惧,舍舟走免。曾国藩案其事,以国瑞强梁、世忠阴很,奏夺世忠官,国瑞故总兵降为都司。江淮之间,复流言世忠谋叛,诏国藩访察。乃遣人至固始,探世忠所居,则堂上设义塾,竹篱堇垣,与乡农杂居,群疑乃释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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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园 ●江西后篇第八

●江西后篇第八

江、浙沦陷,寇聚于东。及曾、左用师,皖南多隆阿、曾国荃扬兵安、庐,寇无所聘,则泛溢西出;而领外群寇,阴受号召,聚党千数百人,出掠旁县,旬日数万,亦皆由江西达皖、浙,故江西为群寇孔道。自咸丰十年至同治三年,江宁复之先,寇凡三大至,至,辄蹂千里,皆赖鲍超军奋击以免,而士民被害深巨矣。

军兴以来,直省督、抚能将将者存,不知兵者亡,存亡之由,入其境可知也。江西之无兵,与苏、杭同,然卒不亡,且与湖北比功,何哉?四战之地,良将劲卒往来辐凑,或赴援力战,或假道自达,因而用之,留而使之,将不必自选,军不必素练,客军游击亦足以奏功,盖代人受祸者,亦因人以收绩,天道地利使然也。江西巡抚自陈启迈、文俊、耆龄、?凉忮贰⒇箍平允爻衅街疲?委权司、道。穆宗即位,则超用沈葆桢。葆桢习于湘人,始自养军,重用湘将,湘将名者不可致,唯王德榜、段起以偏师积阀阅为大将。

同治二年,江宁事亟。曾国藩奏征江忠义军,自江西出湖口,转战青阳。忠义病死,葆桢悉留所部,始有悍势猛锐之军,与王、段相辅矣。左宗棠奏以刘典屯防江、皖,及苏、杭并复,朝廷锐意平寇,尤忧江西,频诏问曾国藩,以彭玉麟、杨岳斌宜分一人镇抚。国藩以江西寇数来去,遣师辄破走之,未重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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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也。宗棠独重岳斌,以为不展其材,乃特奏言:“湖、常、广德寇趋江西,江西安危系东南,请专诏岳斌当一面。”与廷议相符。

三年四月,特命岳斌督江西军,且曰:“曾国藩频奏请大臣分任军事,今得其人矣。”是时,浙寇逸出,浙军将报言残众数千人,而席宝田上言强寇过十万。国藩、葆桢据以上闻,且飞檄湖南、广东防大敌。寇入江西者,曰李世贤、汪海洋。

海洋踞贵溪、金溪、沪溪,南及新城界,而广昌寇北陷南丰与相应。世贤屯崇仁,北踞东乡,东并宜黄。诸军分部攻守:江忠朝、席宝田攻崇仁,刘典、王文瑞自乐安北进,鲍超自丰城南下,期会兵崇仁城下。王沐自抚州攻金溪,至许弯遇伏,败绩,寇围抚州。王德榜、王开琳等屯安仁,东遏贵溪,西图东乡。周宽世屯进贤,卫省城。水军将孙昌国屯弋阳。刘于浔屯盱水。自江西用兵以来,设备之盛,未尝有也。岳斌至,则议增兵八千,以饷乏未果行。六月,周宽世合王德榜等军围东乡。

南丰寇援崇仁,刘典、席宝田合击,败之。寇势西趋,移王沐抚州军屯丰城东界,檄王文瑞退西屯永丰。丙戌,鲍超进军,遇南丰援寇于丰城东,败之。庚寅,东乡围军进,距城十里遂止屯。七月,鲍超议攻许弯,或曰:“寇??聚抚、建,蓄势思逞,未有所决。兵法:穷寇勿蹙,归师勿遏。不可轻战也。”

或曰:“汪、李二寇当败亡之际犹不相下,有地而弃之,又不能卷甲蹈利、逃死岩险,而贪连大众、久屯腹地,此其愚不可瘳。吾军遥与相持,示之以怯,一路溃解,则诸军瓦裂,诸公但知贪贼自重,不知败死之可忧耳。公行兵,利速战,请一鼓而破之。”壬寅,鸣角直进,屯后群寇方??望,前锋已逼垒门。寇四散迎斗,斫击之,因烧其屯,群寇大奔。既克许弯,遂进攻金溪。捷闻,曾国藩与书沈葆桢曰:“鲍公以偏师破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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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万,出人意外,然超不知文字,其战状众莫之知也。”己酉,东乡寇走金溪,金溪寇走沪溪,崇仁寇走宜黄,超进兵追之。

东乡寇将率众六万诣军门归诚,超悉纳之,收洋枪精兵七千人以隶己军,复泸溪,余寇走新城。壬子,宜黄寇走南丰,超进屯建昌。乙卯,裨将唐仁廉进兵收新城,寇望风东走。丁巳,南丰寇走广昌,南围宁都,知州郭毓龙城守。寇走雩都,王文瑞军乘之。寇西南走信丰,犯南安,不得入,悉党踞瑞金。超休兵南昌。

岳斌进驻宁都,悉征水陆军会师。席宝田以浙防空虚,疑不进,曰:“今浙寇未尽殄,而聚兵一隅如何哉?”岳斌本以宝田首訾浙纵寇,侵左宗棠,心衔之。至是,因奏以违节制,夺按察使,降补知府。奏甫上,浙寇大至,巡抚急召宝田,而岳斌亦奏诏补陕甘总督,促赴镇。于是王开琳先还屯开化,王德榜、刘典还婺源,江忠朝追寇在南赣。八月,寇出开化,犯玉山,拥洪福西行。浙军将黄少春先扼广信,刘典出屯贵溪。

寇走铅山,将循建、邵边,合瑞金寇。屯将张岳霖,合王德榜军邀之。寇疾走泸溪,斜趣山谷间,昼夜行。诸军将皆甘心洪福,争百里而趋利。鲍超自出南丰,席宝田出泸溪,王开琳及刘明珍、魏喻义等皆至江西追寇。瑞金寇亦东北趋石城道,谋迎洪福。九月,席宝田邀寇新城,不及,遂率轻兵裹粮行三日夜,及之,广昌寇冯领殊死斗,官军踊跃赴击,大破之。寇三千人,残千余脱南走。军疲欲休,宝田曰:“洪福在此,今纵之,与瑞金来寇合,不可得矣。”度寇一日未食,必止餐,令军士传餐夜进。己酉平旦,及石城,见炊烟,令绕旁山先设伏乃陈。寇见官军,遽走入伏中,俘斩过半,于是生得诸洪及洪福未婚妻,而洪福走免。寇悉溃散无可追迹,乃止屯。癸丑,鲍超兵至瑞金,瑞金寇南奔武平。辛酉,宝田军所俘小儿牧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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者语其曹曰:“小天王过此矣。”即讯之。洪福乃反从数小儿北走,就禽之,诸俘者皆曰:“是也。”洪之福未获,群帅争以为重,至是以闻。诏曰:“幺{麻骨}漏网,不直槛送京师,磔之南昌市。”而汪海洋等入福建,复连陷汀州列县。李世贤踞漳州。诏鲍超分军,遣娄云庆与刘典、王德榜军俱入闽,王文瑞先授赣南道,莅本任,王开琳兼将其军屯赣州,周宽世自信丰东进长宁,张岳霖自龙泉屯会昌,固南赣,韩进春屯瑞金,刘胜祥屯广昌,与席宝田石城军俱防抚、建。寇往来福建、广东界,频破张运兰、林文察、高连升、刘典及广东李福泰军。

左宗棠至浦城督师,复征江苏军助战。鲍超假还奉节。前军当援甘肃者惮西征,且多新降寇,乐攻剽,至金口以饷乏为名,叛而南走。

四年四月庚寅,叛军掠袁州,袁州城守不得入,江西西界复震。王开琳屯永定防汪海洋者,亦为海洋众所围,屯破。沈葆桢既以母疾假归,遭母丧,署巡抚孙长绂亟奏起复葆桢。葆桢辞,刘坤一代为巡抚。坤一前将湘军久在江西,诸军将无不相习,闻其至,皆喜。五月,叛卒走广东,合汪、李群寇,江西诸军并防南安。曾国藩以坤一犹未上,遣江南军将刘连捷等屯临、瑞,兼捍湖南边。叛军趋信丰东南,犯兴宁,与寇会龙川,不相容,复分犯平远、镇平。八月,席宝田自平远进攻,寇逆战。宝田先令精兵绕攻其后,乃列陈大战。汪海洋之战也,务猛进,其所将皆群寇养子,年二十以下,居兵间十余年,懵不知畏死,故宝田坚陈不战。俄而,我军斫寇屯,直出其垒门。

裨将荣维善望见海洋大旗,急前搏之,刃其背。于是寇大败走,自拔来归者七千余人,浙军遂收镇平。寇西掠长宁、定南、龙南。宝田、周宽世移屯信丰,娄云庆、王开琳进自定南。左宗棠以为寇终不复东犯,则遣王德榜还汀州,而躬率亲兵八百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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驻漳州。丙午,高连升之师败于长宁。己未,席宝田大破寇于信丰。寇复南走和平,围连平。鲍超复至江西招叛军,娄云庆仍以军属超。刘典自南康县进南雄。寇陷嘉应。坤一授巡抚事,将出行边,江西南界复定。鲍超进军会昌,因奏请左宗棠入粤督师,语在《浙江篇》。十二月,嘉应复,群寇悉平。仍诏超军入关,宝田军援黔。诸军将当赴官者多乞归,壮丁还农,东南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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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园 ●浙江篇第七

●浙江篇第七

自寇踞江宁,江南大营恒为浙轻重,倾浙财赋供饷,岁银几百万。湘军乏于资,则羡觊之。然浙江故无事于湘军,湘帅、浙抚每不相能。咸丰十年,罗遵殿自湖北来抚浙,寇犯安吉、长兴,始征湘军将萧翰庆等。未至,省城陷。驻防将军瑞昌保子城,江南军赴救者自外乘之,寇弃城走。顷之,大营溃散,苏、常破。援浙将张玉良,自以新有功于浙,收溃军屯杭、嘉间。巡抚王有龄综核善理财,由丞判为何桂清所举,不十年,至大位,故习江南诸将,初至杭州,则奏止湘军。事亟,更奏调李元度、刘培元等。胡林翼与书元度,戒以择所事,培元亦不至。而宁防将周天受败死,督皖南军张芾罢,皆浙所供支倚以屏蔽衢、严者也。有龄知当受兵,则通使祁门,请援曾国藩,语不及军饷。国藩以军未集辞。

十一年,杭州被围。穆宗新立,锐意定天下。诏国藩兼制浙江,超用左宗棠督军杭州。时浙江屯援军犹过四万,有龄复奏,用李元度募八千人入浙,免论徽州罪,且擢为按察使。至龙游,阻遏不得进杭州城。独张玉良屯外,未敢战。寇稍逼之,玉良中飞炮死。诸军不任战,反剽窃,而坐索饷。诏左宗棠代有龄,命下,城陷,有龄死之。李元度谋退屯,前安吉令陈钅重英上书言:“今议者欲还军常山,或走衢州,衢州自有防军,而江西不供饷,无事保常山也。闽为浙饷源,江山一城为入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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咽喉,固不如屯江山,顾饷道,与衢城相应。贼必不敢略江山而攻衢,亦不敢略衢城攻江山,即常山不守自全,策之上者也。”元度从之。时宗棠未入浙境,未能节度也。浙江全省地唯湖州、衢州城为国有,而湖州孤居群寇中,旦夕不自保。州人赵景贤以功节见重,朝廷惜其死,即授福建粮道,促令赴官,冀其脱免。故论者以湖州已不可保,唯固衢防。曾国藩与宗棠义,以保徽州固饶、广为根本。奏以三府属县丁粮银米供军,设婺源、景德、河口三税局裨之。三府防军悉隶宗棠,通吴越为一家,以保江西。宗棠佐湖南军事十年,勇将健卒多归心。其名者黄少春、崔大光、张声恒,又雅善王珍,诸王多从之。以初领军,亦益谨事国藩。当补太常卿,有陈谢,犹不敢自上奏。

凡有军谋,咨而后行,自比于列将。及授巡抚,竟因以起。

同治元年正月癸卯,宗棠领见军九千人自婺源攻开化,破寇马金,自驻之,遣王开来屯开化城。是时,王开化已前病死,将士皆偏裨,战守差自保。蒋益澧者,尝为罗泽南偏将,不见重于曾、胡。归,将偏师入广西,连有功,以军疲弱缺额降官,俄复为大将。浙江事亟,国藩复奏荐之,即授浙江布政使,令将所部,增募新军。未至,唯刘典、王文瑞号有战略,颇令率诸将当一路。诸军援浙者,总督庆端遣将防龙泉、松阳、政和,别将秦如虎屯温州,江苏军渡海,收定海、宁波、仙居,民团起义复台州列县。宁波寇走绍兴,台州寇走处州。温州寇入金华,与严州寇合,窥衢州,守将李定太、江山屯将李元度不能相救。宗棠恐朝旨促入衢,则自陷,因上奏曰:“行军之法,必避长围,防后路,先为自全之计。臣军入衢,则徽、婺疏虞,又成粮尽援绝之势。今由婺攻开化,分军扼华埠,收遂安,使饶、广相芘以安,然后可以制贼,而不为贼制。然欲依徽郡取道严州,食米转运殊多劳费。又衢州李定太一军八千余人,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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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李元度一军八千余人,人数皆与臣军相等,而常迫切呼援,惴惴不能自保。臣军力固不能及,亦不愿其浪战求胜,致损军威,此兵事、饷事之难,未可聚期恢复之效者也。”

二月,遂昌、松阳、黄岩群寇惊云和、景宁、乐清,青田寇陷瑞安,温州南北被寇。总督进驻浦城。壬戌,王开来、刘典、刘?H、李耀南攻遂安,破寇城下。其夜,寇弃城走,以王文瑞守遂安。寇再来,攻却之。金、严寇围衢州急,宗棠自往救,至常山,江山复请师,未定所乡。三月丁亥,寇破峡口福建军。宗棠度势注江山,乃西援,与李元度合攻寇花园,不克。

衢州寇亦西,宗棠还常山。温州群寇还处州,悉屯松阳、遂昌。

江山寇亦东南攻遂昌援军,福建将林文察破之石练。四月,宁绍台道张景渠自定海招海盗商船西渡,克镇海,进宁波,合英、法军攻城,民团至者过十万,遂克宁波列县,进余姚。徽州寇窥遂安,走昌化。遂昌寇复东还乐清、瑞安,攻温州,福建军将张启煊战败。庆端益增兵,寇再围温州,攻瑞安。缙云、青田、乐清三城空虚,民团因收集入保,并攻松阳。五月,寇复还景宁、云和,福建军屯龙泉拒之。汤溪寇南援松阳,瑞安寇犯平阳,民团因收泰顺、云和。甲辰,张启煊蹙寇平阳,歼之,遂合白瑛、秦如虎进攻处州。宗棠军进衢州。寇复攻遂安,分军破走之。魏喻义、刘培元各募新军至衢州,乃分部防守。六月,衢州屯将廖士彦进遂昌,助林文察攻松阳,民团因收宣平。

辛未,克松阳。七月己亥,复处州。宗棠始进军攻龙游,兰溪寇来援,连屯数十相持。蒋益澧至衢州,以高连升、熊建益为左、右军将。李元度坐徽州前事免,散其军。宁波军复余姚。

八月,以史致谔代张景渠为宁绍台道。寇复陷慈溪、奉化。总督庆端改将军,耆龄代为总督。丁丑,上海军克慈溪,英人华尔中炮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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闰八月丙戌,高连升进军收寿昌,遂会熊建益攻汤溪。戊辰,宁波军克奉化。宗棠自攻龙游,去城五里止屯。魏喻义移屯淳安,与遂安王文瑞军相倚。九月,徽州急。文瑞移攻绩溪,淳安军孤危。寇以龙游、汤溪官军盛,轻喻义,不来攻屯。既久,觉寇无能为,稍稍移军,十里、二十里辄止。月余,至铜关,去严州六十里。

严州城隔水,西山奇险,临浙江。山中饶良田民居,寇至,结屯相保。其魁曰林三,频拒战,寇仇之,因自结于官军,谍报相望。王女者,江山船船总也。江山船例以妇人应官役,虽嫁生子犹自名为女。王女主严州水繇,寇至亦役之,其船往来无讥禁,苦寇征求,又知其虚枵,欲引官军,因至铜关求见喻义。喻义令他将见之。既久,具知城中寇动静,亦颇因以通林三。是月,处州寇悉北趋东阳。福建军分屯不复进。十月,有诏听法国人领兵攻宁波,用内地军制。十一月,严州寇攻西山。

庚申,王女遣报铜关军,言寇怒林三,夺其米舟,期明夜袭西山,城空可破,请具舟济师。林三亦请援。官军士争奋愿往,乃报如约。辛巳,日晡,迎官军船至者数十,喻义选千人,自将以往。午夜,薄严州城。城上柝声断续,不设燎火,殊无战备。军士勇者梯西门以登,杀柝者而代之,遂斩门钥纳军。军入而??,寇惊出搏战,余守城者皆下,短兵相斫。然仓皇无斗志,顷之溃走。其攻西山者,以有备不能克,将还城,望城中火光有异,疾趋城下,闻报官军已入,哄然大奔。壬年,复严州。捷书闻,诸将皆惊愕焉。方与寇相持,求胜之极难,乃无意收一大城,以此颇得寇虚实,盖其战守亦无以大异官军云。

宁波军克上虞,台州民团收新昌、嵊。刘典解兰溪围,援祁门,未至,王文瑞已复收祁门、绩溪,典屯罗埠。宁波军进攻绍兴。寇自金华援汤溪,自兰溪援龙游,熊建益、刘培元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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拒战,屡败之。

二年正月戊午,汤溪寇有归诚者诱寇将出城,副将刘树元伏壕中,突起禽四人,汤溪西门开,复其城。高连升进攻金华,己未,寇遁,收其城。江西援军将王德榜逼龙游城南,作三垒。

寇出西门攻官军,败之,载所掠走汤溪,汤溪已反正,遂皆北走。兰溪寇亦弃城走。福建军收武义、永康,于是东阳、义乌、浦江寇皆遁。蒋益澧自义乌、刘典自浦江合攻诸暨,民团起应官军,寇惧,献其城。己巳,复诸暨。宁波军攻绍兴,破城外寇屯。城中民谋反正,约官军。甲戌,夜举火为内应。火发,军至,寇遁走。乙亥,复绍兴。乙亥,龙游官军水陆并进,收桐、庐。杭州寇震惧,悉力拒富阳。宗棠惧江南寇钞衢、严,乃分军遣刘典西防徽。蒋益澧进攻富阳。二月戊寅,宁波军蹑寇萧山,复之。壬午,富阳水军烧寇舟,因屯南岸,蒋益澧渡江屯新桥。庚子,寇列阵拒战,熊建益陷阵先入。寇分党攻中军,高连升出追被钞,张志公、王宗元等驰救之。宗元中枪死,志公被数创,连升乃得收众还。辛丑,援徽军将刘典合徽防将唐义训,拒寇徽州城东。遣黄少春夺岩寺寇屯,追破之于潜口,进屯渔亭。寇以故西犯江西,王德榜还军浮梁。三月,宁国池寇合黟寇逼祁门,阻浙、徽军,黄少春合王沐击散之,复黟,遂蹑寇浮梁。四月,杭嘉寇出余杭、临安,围攻新城,守将魏喻义不能拒。宗棠发严州军,合蒋益澧、高连升军援新城,留熊建益屯新桥。寇乘军少来攻,建益击走之,乘胜追寇,薄其垒,中枪死。益澧、连升俱还屯,益征宁波艇船助水军,烧钱塘寇舟,因平杭州西门外寇屯,富阳援寇退走。

五月,刘典军合江西大军攻寇鄱阳、陶溪,破之。寇北走彭泽、湖口。诏以总督耆龄所将军浮冗,移耆龄福州将军,令还闽,授宗棠总督,仍兼浙江巡抚。军中疾疫,宗棠病疟困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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富阳久围不下,增募外国军助攻。六月,江忠义将新军出江西,攻湖口。江南江西军势盛,寇东北走,围青阳。刘典还屯徽州。

江苏军自松江进攻嘉善,嘉兴寇皆北救,相持于张泾。八月庚辰,水陆大举攻富阳,夺城北鸡笼山,发炮攻城,寇弃城走。

壬午,高连升破新桥寇垒二十,分兵屯富阳、新桥,始合军攻杭州。蒋益澧在城北,屯留下,高连升在城南,屯六和塔。康国器、魏喻义等攻余杭。杭州寇筑垒连四十里,西通余杭。九月庚戌,城寇来攻六和,屯破,走之。壬子,进屯天马、南屏诸山。十月,增四垒,自天水桥以西,为余杭声援。江南寇多归诚,连复高淳、宁国、建平、溧水,屯军东坝。江苏军克苏州。十一月丁未,江苏军破寇张泾汇。平湖寇迎官军,庚戌,复其城。癸丑,作浦反正。乙卯,复海盐。澉浦反正。江苏军分攻嘉善、嘉兴。宗棠进驻富阳,移富阳屯军助攻余杭,调援皖军将黄少春自分水出新城,扼余坑西南。丁卯,蒋益澧、杨昌浚、黄少春合兵万三千,攻余杭城西北,战一日,所杀伤相当。其夜,寇益作长壕,增垒,依城以抗官军。益澧还留下。

庚午,江苏军复嘉善。十二月癸酉朔,高连升攻杭州城,破寇垒十,甲戌,遂逼城西北,围其四门。江苏军合四道攻嘉兴。

黄少春等惧无功,又恐寇避苏军,悉西南走,溃围,乃急攻余杭,与援寇战林清堰,败而还。湖州寇皆东援嘉兴。江苏军将何安泰战死。程学启等急攻城,城屡破复完,士卒多伤。

海宁寇将蔡元隆惧嘉、杭军逼,而患杭寇之征其众,归诚官军。蒋益澧请以廖安之知海宁,往抚之。丙申,安之至海宁,蔡元隆逡巡,未即出。元隆前踞太仓,亦以诈降欺官军,陷我军四百人,至是从者皆惧。安之入州堂,徐遣告元隆曰:“头目毕集,乃来见。”元隆从兵众往见之。安之大言曰:“若等皆朝廷赤子,今居大军中,且旦夕俱死,故吾知若等归诚非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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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如欲用太仓故智者,可断吾首。”元隆情得,顿首曰:“方以太仓事自疑,今以死从公。”即从渡江,还,除兵改服迎官军。己亥,收海宁。易元隆名曰元吉,汰其众,留精卒四千,以元吉将之,随大军自效。以刘树元、张景渠等屯守海宁。

三年正月,遣蔡元吉袭桐乡。甲辰,元吉突至桐乡城下,梯而登,守寇觉,拒堞,伤我军百余人,乃屯城西南。增遣李邦达合张景渠军屯城东北。戊申,寇归诚。庚戌,收桐乡。以归诚人何培章将其众三千屯乌镇,断杭、嘉道,绝寇运。蔡元吉屯桐乡,刘树元进攻嘉兴,苏、浙军始合矣。嘉兴寇将乞援,湖州悉众东援,碍乌镇,且憾何培章,筑屯围攻之。培章请援杭州,蒋益澧不能往,遗书刘树元激厉之。戊辰,树元还军乌镇,视地形渡水,增二垒。庚午,寇大合众攻新垒,归诚人凶惧,反先溃。树元日暮突围出,前渡舟已失所往,半夜潜行还,复入空垒,坚壁相持。培章、元吉益资之粮,寇不得进。二月戊寅,寇略双桥,攻桐乡。元吉出战,败之。丙戌,追寇炉头,元吉突陈,被枪断掌,麾众直进,平寇垒十。丁亥,寇来攻,复败之。己丑,进乌镇。江苏军攻嘉兴城,薄四门,水军入南湖。程学启炮坏城三面,凡百丈,麾军乘之。寇死拒,学启中枪子颠。诸军继登,掷火烧城中,寇大乱蹙,斩数千,计诛其两帅,克嘉兴。庚寅,乌镇寇奔湖州。甲午,蒋益澧攻杭州,陈兵五门,别遣军攻城北长街。城寇出援,大战,自日中至暮,多所杀伤,各还屯。其夜,寇启北门走。乙未,省城复。余杭寇亦东走,与杭寇合奔德清。宗棠发亲军,遣杨昌浚将之攻武康,高连升攻德清,蔡元吉攻石门。三月壬寅,宗棠移驻省城,申虏获之禁,妇女财物各从其主,有敢言取自贼中者,罪之。

禁军士无入民居,招商开市。奏停杭关税,立清赋局,减杭、嘉、湖税则三之一。蒋益澧为布政使,亦轻财致士。杭州善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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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一时翕然称之。初盛时,城内外居民男女口八十一万,及夏城,才七八万。宗棠长于治簿书,故州县尽心焉。

甲辰,武康反正。乙巳,收德清。石门反正。寇奔孝丰,西南走昌化,诸军进图湖州。江苏军二万人攻长兴,广德寇皆东援,湖州寇逆拒官军于石门。德清复。分拒江苏军于太湖。

五月,江苏军水陆屯夹浦。湖州寇东窥南浔,水军东援。寇复西赴长兴,与广德寇合势,分军击败之。师进,寇复还拒,又败之门,于西北门作浮桥渡军。癸亥,合围。寇冯城掷火烧攻具,士皆冒火攀堞上,死者数百人,将领毕登,寇突西门走,遂克长兴。湖州寇知必死,则分党缀江苏,别军于南浔,而悉众拒蔡元吉于荻港。广德援寇屯四安。杨昌浚自武康西攻孝丰。

六月壬申,军薄城。其夜,寇遁。癸酉,收孝丰,北攻安吉。

蒋益澧合诸军进屯菱湖。江苏军南进四安,西攻晟舍,南浔屯军亦西进织里。乙酉,曾军克江宁。寇悉由广德奔湖州,作屯尹隆桥,通道往来。江苏军先攻桥屯,多伤。戊子,合军攻晟舍,不利。自辛卯至乙未,蒋益澧频进战,寇增垒思溪与相持。

丙申,英国将发炮攻寇屯,不能克。寇围蔡元吉东埠屯,益澧进军作垒,增调炮船轮舟,又结浮桥渡思溪援东埠,不能达。

英国将遇寇,战辄败退。七月,蒋益澧议先攻荻港。甲辰,进军。丙午,破寇三屯,寇水军将率其战船归诚。水军乃出太湖,钞寇背。而蔡元吉乘隙溃围出,丧其军四之三,皆饥羸无人色,其被围二十余日矣,煮桑皮为粮且六七日,以大军赴救,力战,虽不能达,感义忍死,终无逃叛。丁未,江苏军及宁波将合攻晟舍,克之。寇初以全力围东埠,而蔡元吉突走,晟舍又破,己酉,乃西遁。江苏军进屯大钱口,刘树元进屯升山。癸丑、甲寅,湖州城寇来归诚者相继。高连升复攻袁汇,寇奔城,城寇开西门,分走广德、孝丰。乙卯,收湖州。丙辰,杨昌浚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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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吉,追寇孝丰,遇湖州来寇,与孝丰守将合击之,寇合走宁国,与广德寇俱走昌化,分党出淳安,余悉西趋绩溪。黄少春等复自严州拒淳安寇,寇亦北走徽州。婺源屯军东还,扼开化。

寇散走,或逸出,掠江山、常山,皆遇官军,不复能喙息,奔江西广丰,语在《江西后篇》。浙江既定,十月,完棠奏以蒋益澧护巡抚。己之总督任。而寇先自江西犯福建,按察使张运兰、署提督林文察皆名将,连败死,乃以全军入闽,追寇至广东,竟收成功焉。

寇之自杭、湖、广德西走,浙军将报言众数千,江西军将言精悍者过十万,督、抚各据以告。左宗棠前以洪福未死,讥切江南大军,及自浙逸出,诸帅皆言洪福由浙纵之。江西诸将既不悦于曾国荃、左宗棠,故战最力。寇既连败,因走广东。

同治三年九月,张运兰自江西瑞金入汀州。广昌诸寇复直南趋大埔,拆西北略武平,欲攻运兰军,以合赣寇。运兰屯军下坝,未战,大埔寇还,北袭永定,陷之,自西北间钞运兰军。运兰方食,寇已入屯后,起索马,遇寇营门,拥至永定城,与裨将、总兵贺国琛以下二十人皆死。龙岩、南靖、漳州俱陷,闽中大震。运兰,王珍旧部也,独将十余年,为曾国藩所倚重,仓卒败虏,江西军亦夺气。宗棠急檄黄少春等四千五百人自衢州趣延平,刘典将新军八千人自建昌趣汀州,高连升将四千五百人自宁波泛海至福州,期会泉州,虽张远势,距寇辽阔。福建提督林文察攻漳州,又败死。宗棠躬驻延平,增调王德榜军二千五百人,自赣入汀继刘典,因奏以德榜署按察使。十二月,寇北围漳平,刘典自连城东援,新军轻进,大败弃屯,还走保连城。当是时,寇屯漳州,北踞龙岩,南取云霄,西略上杭,以北窥汀州,众号二十余万,官军遥与相持。

四年二月,寇西还永定。江苏军将郭松林来会师,围漳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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鲍超前军将娄云庆自瑞金入武平。四月,寇弃漳州,出大埔。

刘典等收南靖。江苏军南收漳浦,以西及云霄、诏安。五月,刘典进攻永定,高连升等进武平。寇南破粤军于镇平。八月,西犯平远,遂走龙南。宗棠以为湖南边无备,寇且日西,未可聚灭也,而江浙军势盛,宜无战事,因遂进驻大埔。高连升等逐寇六日,夜中伏,大败,寇反南趋连平,东掠和平、兴宁。

十月,陷嘉应。连升等还军救之,后不相及。刘典屯丙村,在寇道北偏,宗棠亲军少弱,势危甚,急召王德榜扼三河坝。三河者,大、小靖溪及雁石溪所汇也,按地图为潮州要冲。德榜往察地形,皆山道绝涧,度寇必不往,且大埔帅屯孤县,寇直犯,军必不能支,乃自请当中路,陈兵步步设守而后进。刘典屯既偏远,闻德榜军进,惧以避寇为罪,则分军疾出其前,猝与寇遇,寇行疾势锐,典军未陈而败,掠德榜屯,东溃,寇长驱追典军。德榜军众皆惧,或曰:“兵法:趣利者蹶。此成禽也。寇不西走赣、桂,而欺侮闽、广诸军,必汪海洋之谋。宜选火枪视寇帅龙旗击之,余皆冯垒自固,可以不败,乃徐视其所为。”及战,寇前队直进,火枪环击之,寇不得前,引而反走。诸军喜曰:“贼易与耳,今败矣。”乘之,果大奔。其夜,归诚人逾四万,言寇帅中炮死矣。军皆大喜,推锋西进,鲍超军亦至,嘉应寇出拒,又大败之,于是闽、浙、江、粤军合围嘉应。诸将夜升山冈,望官军火如龙蛇,城寇势在掌中,皆度寇必乘夜溃围,扼城南黄沙嶂以待之。十二月癸丑,夜,寇溃走,碍诸屯不得遁。官军登山呼曰:“弃械者免死。”群寇跪道旁求免者六万余人。俘寇将七百三十四,皆斩之,拔良民男女万余人,陈斩群寇可计数者万六千。自寇起至破灭,未尝见斩刈如此之易。诸将知必胜,智勇亦益发舒。于是洪寇余党悉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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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年正月甲申,宗棠师还,诸军皆凯还,而广东军将犹不知兵,适会寇平,亦全师而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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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园 ●水师篇第六

●水师篇第六

咸丰二年冬,湖北巡抚常大淳奏言:“寇水陆攻武昌,船炮充斥。闻湖南大军有广西炮船,江南水师有广艇炮船及中小号炮船,请调集江上下游,乃可制遏贼势,断其粮运。”诏徐广缙等饬行。时武备弛,徒存水师名,无船也。徐广缙奏,有卢应翔以炮船战于长沙,长沙人未之闻,及诏问乃知云。陆建瀛防江,有大小三版八桨船。向荣奏遣张国?怕屎?南炮船。所谓湖南炮船者,以民船载炮。诏征登州水师船,亦募商舟。及寇破武昌东下,连舟数千,皆商舟也。祥厚奏言,江宁留船十,以分防芜湖、梁山已足矣,其不知水战如此。

三年春,九江陷。向荣奏调外海战船快蟹、大巴百余,取海道至江南,又调上海道吴健彰领拖罟战船、温州总兵领头莽等船备水战。而麟桂以练习船炮名,及李德麟、吴全美之徒稍有闻矣。五月,寇既北渡淮河,南围南昌,御史黄经上书言兵势,始请吴、楚、蜀疆臣各造船练士,乘流攻寇,乃指名及湖南。其时道路阻塞,朝报不时至,诏饬骆秉章,秉章以力所不及,又凡言官论列,例不行,未甚省也。曾国藩闻湖北战船败于田镇,谋守湘,乃试连木筏载炮横湘水。十月,诏国藩督练勇援武昌、汉阳,始命率船炮赴下游。而国藩亦先于衡州治水军,访船制,皆不知其状,筏成,不可用。羽檄征军日数至,人人以逗留为疑,乃叹曰:“今寇往来阳逻,湖南、北所费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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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万,彼纵横江湖,非舟?v无与争利害。且成师以出,当为东征不归之计,九江以上,千里如洗,奈何以仓卒召募之众,执蛊脆之器,徒步三千里,以当虎狼百万之强寇乎?”水师守备成名标者,颇能言船炮事。国藩亦自以意,用商船改造为长唇宽舷,试发炮,果不震。而资费无所出,乃奏截留大营粤饷银八万,兴水军四千,船二百。其大自五百石及千余石,炮自二百斤至三千斤,又推五日竞渡船意,为短桡长桨如蛇足,以人力胜风水。奏征右江道张敬修率战船,不果来。而同知褚汝航奉檄代敬修,造长龙战船于湘潭。先成名标于衡州造者,曰快蟹、三版、闽、越船制略备矣。然非有法,直以意消息,屡改乃成。其军亦募操舟人为之,增设炮手;其统将,国藩自主之;其裨将,亦号营哨官,纯用儒生、农氓,或陆营弁丁;其经营尺寸轻重之度数,皆自虑度之。而总督吴文槠,颇与同心,时相商定焉。

四年二月,船成,凡大小二百四十,辎重炮船百二十,辎重民船百,水军五千,分十营,设粮台舟中,器物食用工匠毕备,合陆军五千,发衡州,浮湘东下,军容甚壮。当是时,吴文槠以促战先出,败死,湖北水军尽散。而寇入洞庭,步上犯宁乡,及遇水军下,寇遽退,湘阴、岳州皆复。三月,寇复上,岳州防军溃,赖炮船以免。丙午,大风坏船,漂损大半。

戊申,以陆军败还长沙整军,寇遂上犯,屯靖港,及湘潭城,腹我军。当是时,寇若从湘潭上游,乘春水攻省城,及从靖港乘北风来攻,皆不过行二十刻,势危急。我军闻吹角及火光,皆自惊,寇竟不来。四月己巳朔,塔齐布援湘潭,战胜。

报未至,军中议曰:“陆军败,皆溃,死矣。宜及军士心未散,率水军进攻,水陆交争,冀一当。”于是议所乡,用水师营官彭玉麟定计,全军上攻湘潭,四营夜发,约明日国藩帅四营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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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比至湘潭十里止,侦者还言,塔齐布已大胜,乃约水陆循城进攻,尽收所掠商船,百货阗委。彭玉麟计军士贪虏获,必懈,乃悉纵火烧船货。火延岸上,光烛数十里。寇先本在舟中者,仓卒不得走,虽亦发炮相拒,不能水战,伤溺者千计。城寇失计,弃城走。烧寇船之日,国藩帅四营下攻寇靖港,败还,城中大震,得湘潭水陆捷书,乃大定。五月,寇陷常德,水军船方??,巡哨小船莫能救,然寇益不敢入湘。

六月,山东登州总兵陈辉龙,自广州来会师,广东游击沙镇邦,从广西道员李孟群自桂林来,亦将水军,水军益盛。庚辰,发长沙。甲午,渡湖。前队营官褚汝航、夏銮、彭玉麟、杨载福、乡导官何南青将二千人,遇寇湖中,遂屯万石湖。丙申,分五队:苏胜将先锋船趋南津,夏銮继之,彭玉麟伏船君山,杨载福伏船雷公湖,何南青建旗吹角列陈于后。寇掠商舟载炮陈南津,持不进。三版小船趋港中,寇争出,三版阳却诱之,寇舟连樯上,玉麟等钞之。商舟旋转不利战,退则相撞碍,烧沉百余舟,夺舟三十四、炮十三。其夜,南津及城寇潜遁。

七月己亥,屯南津。庚子,寇复上,巨め乘北风以压三版。三版斜进,掷火烧寇,火药烟蔽江。寇斫其舟工,舟工愈乱,遂败去,追奔七十五里,夺寇大舟七十六,自是寇不复上。壬寅,攻之雷鼓台,寇依岸自保,进攻多伤。会暮,军惧。杨载福曰:“今退,我船不满百,寇十倍我,败矣,非冒死出奇不得免。”躬乘三版,冲寇屯直下。彭玉麟中炮伤,竟烧寇后舟,寇争还救,乃大乱。载福自此以勇略名,与玉麟皆为水军名将,而陆军有塔齐布、罗泽南。塔、罗、彭、杨,军中无与为比。壬子,陈辉龙将后队至南津,闻彭、杨等战胜,则以为寇不足破。

癸丑,自将攻城陵矶。湘军颇疑南风下水难退,辉龙曰:“吾习水战三十年,诸军无以为忧。”平旦,发炮遂行。广东军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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旗鲜明,刀矛如霜雪,洋装铜炮震山浦,诸军皆自失,以为不及。褚汝航、夏銮请同行,杨载福亦乘小船往观战。沙镇邦先进,寇舟拒战,败退。辉龙乘拖罟大船至中流,舟胶,寇伏舟齐出。镇邦船已逼寇屯,不得还。诸小船来救辉龙,水急风利,返吹俱下。寇依岸遏我军,欲登陆则逼寇,发炮恐伤前船。寇争来夺船,汝航、銮、镇邦赴水死。辉龙陷宠,军覆,船炮尽丧。寇乘拖罟还城陵矶。拖罟者,闽、广水师大舰也。国藩初造船无之,辉龙至,乃造二拖罟,其一以献国藩,其一自乘之。

既败,水军损失大半,然自此益知水战利害。

闰七月戊辰朔,李孟群再攻城陵矶,小利,而陆军大捷。

己巳,杨载福等知寇将遁,出要其舟。寇皆乘小舟下走,而凿所得拖罟船,沉之江中。辛未,悉平寇两岸炮台,搜螺山、倒口、六溪口,入黄盖湖,还收嘉鱼,复蒲圻,遂会湖北军。甲午,进屯金口。八月巳亥,王明山下窥盐关,寇水陆围之,三版六,拒寇舟数十,突围出,伤两人耳。甲辰,杨载福巡沌口。

丙午,湖北陆军攻汉阳关,未战,军溃。李孟群舣岸击寇,陆军得不败。己酉,国藩来视师,遂登小军山,望武昌、汉阳寇屯,寇来袭,败去。丁巳,烧盐关寇船二百,沿江寇垒九。戊午,杨载福等冲寇屯,攻塘角,遂至青山。寇炮击之,三版人皆露立,棹船徐进,有俯首避铅丸者,众目笑之,以为大耻。

水军之初立也,谋避炮,百方皆弗良。至是,诸言避炮者尽绌。

寇从城上望见,相顾失色,缒而逃者日杀百数不能止。明日,武昌寇弃城走,汉口、汉阳寇皆乘夜具舟遁。武汉之复不劳力,由创水军,使寇震怖无策,故千里无留行焉。下江屯寇闻之,凶惧,以水军不可与争锋,则据江险,悉众屯田镇。九月丙子,前军攻蕲州,寇冯城不敢出,陆军后,屯??源。

十月丙申朔,会陆军于田镇。寇垒连四十里,夹江为五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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据半壁山,铁索缆江,连舟承其下,上作大筏,列炮横中流,守以炮舰。其下游寇舟五六千,率掠遏商民船,以供运载。自江宁陷后,通江诸城镇无宁日,以此也。己亥,罗泽南等攻山,大破之,缒崖下斫江琐。明日,琐复续。国藩令曰:“水军牵于蕲城,蕲寇舟、城相掎角,形势不便。宜分船冲下游,得至半壁山,合陆军而屯,破贼必矣。”癸卯,彭玉麟、杨载福顺流移屯蕲,寇战舰不能追,唯发炮与岸上炮迭击。哨官萧世祥中炮死,军士多伤,竟下,下十五里止。乙巳,蕲舟寇乘西风走保田镇。丁未,进屯见峰,距癸卯屯十六里、田镇九里。玉麟、载福间行入塔齐布军,谋合攻,还,分船为四队,戒曰:“各有司,误者斩!待令而后动。”备炉鞴椎斧炭剪于头队船,刘国斌、孙昌凯领之。昌凯,故铁工,习冶锻,令专断铁琐。

戊申,水、陆军大出,玉麟戒昌凯曰:“毋发炮,毋仰视,直趋铁缆下,彼筏上炮一发,船乘流已下矣,吾亲为公拒寇舟。”

遂将二队出战,杨载福将三队待琐开,留四队守屯,以防寇钞。

寇恃炮,以为船不能近缆。及国斌等直下,玉麟继进,寇舟未及移,环击之。烧二舟。国斌椎琐下钳,钳落筏空;昌凯鼓鞴冶琐,琐断缆开。筏上寇溃走,溺水、被斫死者无算。杨载福候缆开冲下,下游舟中寇愕,不知何军,乃从篷上望之,或有觉走者。舟连数十里,走辄杰而止。载福直进至武穴,乃回船掷火烧而上,玉麟烧而下,于是东风起,载福乘风,玉麟乘流,天明合军俱还。寇舟烬,岸上寇已夜走,蕲寇亦由陆遁走广济。

甲寅,前军至九江。田镇已破,湘军水师名天下。文宗采其战法,手诏宣示江南北诸水军。江南北水军师艇船不谙战,续征红单拖罟船,皆待风乃行,所至淹留。而江西亦造战船,颇用湖南船制,以无将领,辄败退。湖南在籍官丁善庆、陈本钦、唐际盛、李概等,始捐赀设船局,而黄冕专制炮,以应征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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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船炮者,莫能及湖南焉。然太锋锐,深入要利,卒以至败。

寇距九江城,于湖口梅家洲作坚屯二,与城相鼎峙,北屯小池拒陆军。辛酉,李孟群等攻城。城北洲垒大设炮,旁维大舟,小艇环卫之。孟群先攻其大舟,战不利,苏胜、郑沐中炮死,李金梁船沉溺于江。寇既见官军水战法。亦并力于水战,多造小艇,依大舟以出。方冬风壮,江水涌起,战船苦震簸,寇又循岸射火烧船,军日夜危苦,思番休,而陆军以克城在旦暮,方日日言战。十一月戊寅,塔齐布破孔龙寇屯,己卯,小池寇遁。北岸既得,遂围九江,寇悉众保湖口,彭玉麟等扼江与相持。丁亥,寇载火夜烧江外船,李孟群列队待之,火舟至,钩放溜中,终不得近。十二月辛丑,彭玉麟等攻湖口寇筏,破之,士死伤相积。寇亦殊死斗,其筏上作木楼,冯楼发炮,楼倾,或飞投江中,泅而走,其坚悍若此。丙午,萧捷三等以寇屯湖口,梅洲坚实,虑其掠鄱湖内犯,通资粮,率轻船闯姑塘,诸勇锐争从之。既入,乃不见一寇,会暮,止屯。寇瞰大船势孤,出小舟二十攻坐营,都司史久立战死。寇小舟循官军大船间,抛火焚快蟹九、长龙七。诸军三版大半入姑塘,无斗志,乃夜还九江大营。时杨载福养病武穴,闻败,还争湖口,不利。

寇复北渡,踞小池。己未,湖口陆军亦退保九江,其夜,小池、九江寇负小舟数十,直犯国藩拖罟大船,国藩?[而免,水军遂大乱。入姑塘者方益进至南康,闻坐营溃,退还,望湖口寇已作两浮桥,通岸往来。捷三等乃遂取食吴城,因袭都昌寇舟,破之。然无统将,且辎重阻绝,漂泊章、鄱间,有船百二十,人三千,为客兵,而外江、内湖水师分,实始于此。外江自己未夜溃,俄而寇从广济追杨霈至汉口。

五年正月丙寅,李孟群以船五十还救武汉。戊辰,大风损船四十余,船不能军,乃令彭玉麟等溯江,名援武昌,而修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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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堤。国藩自是入陆军。未几,移屯南康,就萧捷三等取船江西,立内湖水营,而江西粮道邓仁?抑髦圃臁6?月,寇陷武昌。

自是寇专力陆道,故城陷不能救。三月,湖南益发新船百余至金口,彭玉麟募军实之,合旧水军为三千人,与湖北巡抚胡林翼陆军相辅。四月,王国才进攻汉阳,将筑屯,寇前后钞之。

玉麟望陆军已被围,舍船登岸反钞寇,多斩获,寇乃散走。六月,杨载福自岳州增募船军,合先屯为十营。内湖萧捷三等增军屯南康,为八营。杨载福既至金口,则议攻寇武昌,以李孟群所部弱,留孟群将陆军守金口,而林翼及玉麟先入汉,攻蔡店。玉麟以小船入沌,掠赤野湖东,而北绝汉至?榭冢?顺流东还,北破宗关石垒,南攻汉阳寇舟,岸发炮不得近,遂北攻汉口。寇舟乃出,溯流上,欲钞我,夹击之,夺其舟九,出汉口,攻寇浮桥,烧寇舟三百。凡三日,寇不出。杨载福自外江来会师,同出江屯沙口。沙口者,武昌下游三十里,至沌口六十里,还沌口当从武昌、汉阳城下过。载福之出也,寇无备,而玉麟从汉口渡江,距两城远,故寇炮不甚相及。既空屯沙口,不能助攻战,乃议还。众议由汉人沌,虽迂远,其避炮宜易。载福忄仑之曰:“丈夫行何所避,浮江下、溯江上乃为快耳。”玉麟耻后之,张帆先行。寇先已密备,觇我还路,舣舟傍中流。

及城上县炮并发,诸军但冒进,不知谁生死。炮丸飞鸣,船仓群子以斗计,击沉四船,中炮死者三百人。炮击玉麟桅折,不能进,望见载福,自呼之,载福船瞬息已去。成发翔三版过,玉麟跃入得免。知其事者皆不直载福,而玉麟曰:“风急水溜,呼固宜不闻。”载福先已不乐玉麟,林翼亲拜两人,和解之。

内湖水师既成,而寇亦于九江造战船,悉仿官军制。四月,自姑塘上犯,败官军。五月,复战,败之,夺拖罟以归。拖罟者,即陈辉龙所造,九江所失者也。六月,进攻湖口,不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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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合陆军攻湖口,寇冯岸发炮,萧捷三中炮死。八月,乘流攻湖口,南风急,船驶陷寇垒下,丧船二十一。奏夺五营营官秦国禄等官,而急召玉麟。于是陆军大将罗泽南援武昌,而玉麟还领内湖军,李孟群改统陆军,而杨载福领外江军。载福议以孟群旧部多不可用,汰羸怯十之五。十一月,外江军合陆军逼围武昌。时玉麟当之南昌,江路绝,则道湖南趣陆行,阻袁、瑞寇四五百里,行旅相戒,惟通寇者乃得达。玉麟敝衣徒步往,从者数人,行二三日,皆惧不进。欲上取赣,则吉安亦陷,非从广东、闽、浙不可至南昌。玉麟谢去从者,伪为游学乞食,经寇关卜数十,寇无觉者。至南昌,城门诃禁之,问其实,报院司,皆大惊怪,军中闻其至,气自倍。

自十二月至六年二月,外江军数苦战,寇舟亦日益。四月,移屯沙口。杨载福念寇舟来则依岸,而其上下皆乘风,船炮制法同官军,与我共长江,恒避战,终不可胜,宜深入袭烧之。

则募军士尤勇者,驾千石大船,实消黄、芦荻,施火线,约曰:“待近贼而发,发则登三版以自救,且急归。”应募者三百人。其夜,载福设酒,具五俎之食,飨三百人,躬自行酒,勉之曰:“成功归者,人犒百金,有官者超两阶,白丁拔六品实职,无负我。”既出,人相语曰:“观此往,必死也。”有悔者,或潜去。或又自奋曰:“壮士死一言耳。”棹帆遂行,逼寇舟南岸嘴屯,火发,皆自跃登三版,或迟,伤火及堕水者,死哨官一,伤勇丁四十,余皆鼓棹还,载福亲迎劳颁赏。自是寇舟能战者二百余皆烬,火药冲寇空中,堕江水及岸相积。而前军游击,乃直至黄州,寇不复上。旬日,巡哨船掠巴河、蕲州,扬兵九江城下。寇震骇,援绝,武昌、汉阳坐困矣。

十一月,林翼复大治战船,增军至七千人,合二十四营,立船局沌口,以时修??。其月,武昌、汉阳同日复,乃移船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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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口。载福遂同复武昌县,及黄、蕲,烧武穴、龙坪、小池诸寇舟,夺大小战船五十八。十二月,水陆军围九江,内湖军往来吉、袁、临、瑞、建昌、南康、饶、广间,日有战事,以陆军屡败不得志,然所在扼寇,寇亦不能长驱。江西亦自立水军,以刘于淳领之,常屯樟树,为省城西防。

七年二月,国藩遭父丧,奏言:“臣军事以水师为大,杨载福所统十营、彭玉麟所统八营,合大小战船五百,炮二千,请以署湖北提督杨载福为总统,惠潮嘉道彭玉麟为协理。”诏从所请。五月,湖口寇舟上犯,外江军出击之,乘风追过百里。

及还,寇尾之,别从扁担夹出小舟要之,军败,哨官易景照等死者二十一人,勇丁死者百四十八人,丧船十八。盖水战,风水俱顺,则行急炮无准;俱逆,则胶滞不得进,数以此败,非善战者莫能操其机,则顺水取逆风,逆水取顺风,将勇者胜焉。

闰五月,寇从陆道上窥蕲、黄,分船守兰溪、巴河、樊口、阳逻、沙口,而大营屯官牌夹,以攻小池。八月,小池拔。

九月,始复攻湖口。先是,玉麟军在江西岁余,无所得饷,借领火药亦靳之。时内湖军屡攻石钟、梅洲寇屯,不下,闻外江军至,克期遣谍告九江围军合攻。丁亥平旦,玉麟率全军分三队出湖,载福临江口发炮应之。寇并力拒湖内军,城洲两岸炮丸如雨。玉麟令三版先出,大船继之。寇度船所经,直石钟山下,有石崖高下与三版相当,即辇巨炮崖口,一发中前船,都司罗胜发毙,玉麟令回船。后者进有死者,复回船。后者迭进,伤死相继,莫敢退。或谏曰:“今驱士卒与飞火争命,非兵法也。”玉麟曰:“自水陆用兵,于此五年,精锐忠勇之士毙命于此千数矣,湖北、江西以此被屠戮者数十万,每一念之煎心。且久困,若不破此险,无生理。今日固死日也,义不令士卒独死,亦不令怯者独生矣。”鼓而进之。寇崖下炮发火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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铜焦,炮者震死。船衔尾直下,出江与外江合军,欢声动江水,于是沿江寇舟失势,所在掷火烧之,舟尽燔。而官军船为铁网牵杰,篙楫不利,岸上寇复聚火枪击水军,适会李续宾伏陆军,潜上湖口城背山,扬旗鸣角下,岸寇惊愕,大溃。三军合屯,其夜城寇破走,洲上寇亦遁,获军火子药数十万,炮船八十余,悉解江西。

辛卯,乘胜夺据小孤山。乙未,载福攻彭泽,庚子,克之。

前军至望江,望江寇遁。壬寅,复东流。癸卯,过安庆,舍城不攻,攻枞阳垒,破之。甲辰,破大通垒。丙午,复铜陵。下至峡口,见官船旌旗。侦者言,此红单船,定海总兵李德麟所将也。丁未,载福往见李德麟,红单船人皆聚观,以为此军将从贼中来,疑不可信。李德麟因言方攻泥汊,县赏万六千金,攻七月,坚不下。明日,载福令李成谋攻之。棹而进,逼屯掷火,屯中寇久懈,殊不意有军至,皆长跪乞命,获炮百、舟五、米六屋,及所俘寇尽以与红单船,回船而还。是月初,和春方奏言泥汊战胜状,至是湘军攻克,而江南大营不复言泥汊,盖讳之云。十月戊寅朔,载福还师。丙戌,至湖口。内湖军先增二营为十营,分八营屯章、赣,留二营湖口。丙申,江西寇自鄱阳窥湖口,援九江,为陆军所败,还走池州。前所复望江、东流、铜陵三城复陷。

八年四月壬子,水陆军攻克九江。外江内湖军要逃寇,尽歼之。诏杨载福专征。外江军移屯华阳镇,分防三营屯黄州,彭玉麟驻湖口。五月乙末,起国藩督陆师援浙。载福复克东流,进屯黄石矶。六月,抚定建德寇,复其城。八月戊辰,国藩、载福奏祀阵亡将士三千余人于石钟山。内湖军合陆师克吉安,江西始平。九月辛巳,合陆军攻安庆。十月辛亥,三河军溃,寇大上。我军分屯,自九江至武昌十二,黄石屯军如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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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年,寇别部犯湖南,围宝庆,湖南、北大震。分遣萧翰庆、王明山等四营入资水,曾绍霖等二营防沅水,左光培一营防澧水。五月,师行。七月,还江防。九月,寇将韦志俊以池州反正。玉麟躬率内湖军移驻黄石,与杨载福合屯。十月,李成谋往抚池州寇,众叛,攻韦志俊,力战击走之,收其众万人。

十一月,徽、宁寇来攻,由际登城,池州陷,拔余众还张溪。

十年三月,浙江请援。遣萧翰庆改将陆师三千,合领归诚人三千援杭州,道宁国。副都御史张芾奏止韦志俊军。杭州已陷,新任巡抚王有龄以寇退,复奏止翰庆等,仍随张芾收旌德、石埭、太平、广德。已而浙事亟,飞檄召翰庆,而韦志俊遂率所部依水军。四月,外江营官陈金鏊,合江南水军攻枭矶寇屯,破之。五月,萧翰庆遇寇湖州,道战,死之,余众入城助守。

江南大营溃,苏州陷。以国藩署两江总督。国藩自宿松移驻祁门,议立三路水师:一淮扬,一宁国,一太湖。林翼则议立衢、杭水军,而无宁国。然皆不果行。其后,乃立淮阳、太湖军,遂复江苏列县云。韦志俊从水军复攻池州,不克,还攻枞阳,收之。六月,载福奏遣江南水军将李德麟、吴全美还守镇江,分军屯大通。于时徽、宁继陷,陆军自顾不暇,安庆虽合围,而寇窥蕲、黄。国藩受命节制皖南军,而总兵周天受死宁国,宁国余民保南陵。总兵陈大富血书求援,不能救,乃令水军赴其急,谋拔出城中军民,弃城不守。载福念孤军深入,必具危。

九月,秋雨江涨,躬率四营扬言攻芜湖。时寇方于南陵作垒,断北港以困城中,芜湖久无备,侦水军出,度南陵不通舟,即夜俱下赴芜湖。载福宿鲁港,半夜令曰:“视吾船所乡而进,先者斩!“旦令两营屯港口,已登三版,令柁师曰:“往救南陵。”诸军皆惊疑,以统将先则继进。港左右寇小屯三四处,愕出不意,走保城下大垒。垒寇大半赴芜湖,我掷火,则皆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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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载福叩城门呼大富曰:“今奉令拔城中居民,可急装入船。”令战船军皆步,循堤退出,民老弱先,壮者后,战船军后,载福殿,半日悉发。逃寇走报芜湖,芜湖众还已暮矣。寇呼噪来追,载福独持矛立堤上,众不敢逼。比出港,而芜湖寇将舟至,方与留防军杨占鳌等相持,见大队船浮港下,亦退走。军民万余人,分载诸船还黄石大营,给棚帐,留二十五日。十一月,寇陷东流、建德、彭泽,围湖口,分陷鄱阳、都昌,载福、玉麟躬出战守。玉麟入湖口,登陴雨立数日夜,寇去,遂分复五县,迁南陵军民于东流。浙江议立水军,奏调营官刘培元,培元先归湖南领水军,在衡、永防寇,不果往。自是东南七省皆自有水师战船,多用湘军将,及制造皆仿湘军焉。

十一年春,寇复犯蕲、黄,遂及德安,颇窥彭泽、大通间濒江地,以防密,辄退走。玉麟又自率军至武汉,因巡江防,会陆军克孝感。三月,国藩移驻东流。安庆围已三年,曾国荃将万人,浚前后壕,引江水浮战船,互相倚。寇帅陈玉成尤患之,乃于菱湖北作屯,以通集贤关,且作浮桥通城。载福率师攻扰之。陆军将曾贞?种?垒湖口以遏寇,寇来争,战且筑。寇亦更筑阻遏水军,船从两垒间出,士多伤。四月,王明山等入石门湖,合陆军攻赤冈。下游屯军李朝斌等频攻鲁港,以牵寇援,陈代友等入练潭,与桐城陆军相应。五月,蔡国祥破菱湖寇屯。李成谋攻无为、青阳,寇皆冯城不出。七月,玉麟会陆军克孝感、天门、应城、黄州、德安。载福假归。八月丁巳朔,安庆复。寇先越湖遁走,胡水师先登。辛酉,赵三元克池州。

上游蕲、黄次第平。林翼薨。诏玉麟为安徽巡抚。九月丁巳,王明山克铜陵、无为。黄翼升新立淮扬军,辅李鸿章陆军援苏、常,道绝,未得进,仍合诸军防江。十一月丁未,攻运漕镇。

癸丑,攻东关,皆破之,以陆军少,留屯不进,玉麟奏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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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起自诸生,居战舰十年,与水勇、柁工驰逐风浪。封疆大吏,进退百僚,深惧弗克胜任。”诏敦促赴官。再辞,改水师提督。

明日,又诏曰:“彭玉麟有节制之任,武职不足资统率,著候补兵部侍郎。”载福避御名,改名岳斌,以母病再请假,诏促令到防。

同治元年三月,李成谋等合陆军攻巢,战于铜城闸、雍家镇,皆捷,遂复巢城。陆军乘胜攻含山、和,克之。蔡东祥别攻濡须,克之。李成谋、成发翔、蔡东祥等三军遂合陆军攻西梁山,烧其铁琐,寇不战而走,渡江攻鲁港,克之。陆军复南陵,玉麟进驻铜陵。四月壬申,玉麟将外江、内湖、淮扬三军十八营,盛兵攻金柱关,陆军因袭太平,复其城,夜攻金柱,克之。癸酉,分遣王明山攻乌江,李成谋、成发翔取芜湖,黄翼升袭东梁山,皆克之。玉麟悉调上游水军集濡须。

五月癸未,玉麟督彭楚汉、王吉、喻俊明、成发翔、王明山从溧州会陆军,攻江宁城西头关,破之。寇倚洲作二垒,玉麟分遣八营逼垒,寇炮落船中,乃遣军持火登岸,伏苇下。入夜,火起,宿苇枯根延烧新茎,燎一洲,寇走出,因袭烧其垒,夺炮数百,斩冠无算。玉麟自乘三版至下关,诸军方收队,见小船红旗直上,讶之。时昧旦初辨色,王明山未起,哨官廖德茂迎候,言明山连夜战,初还坐船,玉麟颔之。已而,陆军将来问克垒破关状,见玉麟在,则怖惧不知所言。廖德茂往报王明山,明山闻捷喜,又谩骂曰:“诸蠢奴,欲急灭长毛,归饿死耶?”德茂言:“统帅夜已至下关。”乃惊起,往谒玉麟,红旗小船已去久矣。故凡战,载福、玉麟在,或前或后,水陆将士皆惴惴,莫不尽其力。初,陆军之进雨花台也,寇钞后,断运道、梗军报不通,军中哗扰。至是头关破,以水军护粮由江路进,陆军心始定。自和春溃后,至此官军始再至城下,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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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合围,其先无水师故也。

癸巳,黄翼升领淮扬军越寇屯赴上海,因奏翼升署江南提督。长江五千余里,外江、内湖军分戍。孙昌国等长屯江西,犹隶于玉麟。七月,李鸿章奏言:“红单船不足用,淮扬军皆长龙、三版,分船四十防三江口,其余入松江、泖、淀诸湖。”

然于海面风沙性不谙,盖始有意于轮船矣。八月,淮扬军拒吴淞寇,败之,平七垒,又攻淀湖北岸石垒,破之,夺舟二十。

徽、宁寇负舟越东坝,谋争金柱,舟蛾集固城南漪湖,玉麟躬入湖拒之。寇烧出花津,岳斌往拒之。九月乙卯,战关下,郭明鳌中炮死。戊辰,七营合陆军攻花山,彭楚汉等先据上驷渡,绝浮桥。玉麟令曾泗美舍船助陆军,俱进。金柱守将罗逢元自后乘寇,大战,破之。寇败趋桥,遇楚汉列船,则大溃。辛未,破花津寇屯。戊寅,成发翔等战石臼湖,夺寇舟四十,旋克湾■◆。下游寇乃乘间自浦口北渡,陷含山、巢、和。是时庐州新复,多隆阿不欲隶曾军,因诏书援陕,则北去,故庐、桐空虚。玉麟屯濡须,而寇复踞运漕镇,在其上游岳斌防芜湖,日夺东坝寇来一舟。十月,淮扬军出青浦,破寇舟于白鹤江。更立太湖军十营,李朝斌为统将。黄翼升攻寇福山,大破之。初,寇将骆国忠以常熟反正,寇起大众围常熟,官军往援,隔太仓不得进,故合陆军从福山入,与寇相持。十二月,玉麟克运漕镇,旋收含山、巢、和。

二年二月,淮扬军进攻福山,七十余日,击破来寇,解常熟城围。三月,分遣欧阳利见、王东华合陆军,克太仓、昆山、吴江。五月,玉麟、岳斌合陆军,大陈兵攻九??洲过江浦,寇望风奔溃,收其城,遂破浦口屯。屯寇奔洲,洲寇闭不纳,多投江及饿死者。九??洲为江宁对岸重镇,寇筑坚城以遏长江,集战舰,环巨炮数十护之。自寇据城,向荣、和春师至,洲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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必全力走江北及宁国以误我。及曾国荃欲合围,而都兴阿、冯子才日言九??危险,朝议忧疑。含山之再陷也,降人李世忠负敢战名,以三万众扼九??,不胜。故洲上寇垒愈高坚,旁列数十屯,列舟缘洲,亦自以为牢固。于是玉麟陈船上流,分二队,南从秦淮向下关,北绕永安洲向草鞋夹,更列军为南北后应。

而岳斌自督战,以枯荻灌油烧屯舟,因烧旁垒入,袭燕子矶,破之,胡俊友中炮死,洲寇不出。明日,岳斌遣陆军伏丛莽中,掘洲埂,分船夹洲上下,更列军乡城中关拒援寇,乃散遣三版绕洲,伺隙则登。寇分三队,发火枪,伤死者数百人。至夜,玉麟令曰:“洲破乃还师,不者,传餐而战。”喻俊明、成发翔、王吉、任星元更番夜攻,或有乘暗得登洲者,众噪而登,皆冒炮争上,践尸而进,人忘其死,九??洲竟破,万余寇无一脱死者,获马三百余匹,悉送陆军中。捷未上,江北争飞书相庆。诏问状,且讶其速克焉。

七月,安徽巡抚唐训方有事苗练,以临淮无水军,谴丁泗滨将船八十护粮运,奏调淮扬军。诏令岳斌自往。国藩以长江事重大,留岳斌。李鸿章言:“苏、松之战,水师功为多。”

亦不能遣淮扬军。八月,福建寇入江西,窥湖口、彭泽,旋败走,遂掠池州,围青阳。喻俊明往援,又急檄江忠义陆军出江西来援,玉麟来视师,围解。宁、太寇连屯高淳、溧水,谋袭芜湖陆军,并攻新河庄。玉麟躬攻水阳,岳斌来会师,克沧溪镇,逼高淳,降寇守将,遂收固城镇,克东坝,降建平、溧水寇将,解散万计。

三年春,诏频问国藩,以杨岳斌、彭玉麟宜分上、下游或内、外江,以镇抚湖北、江西。四月,奏遣玉麟驻九江以上,控湖北。浙江巡抚左宗棠以岳斌为未尽其用,且密陈其才堪督、抚。癸巳,诏岳斌督师江西,兼防皖南,未几,授陕甘总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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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斌之贵先玉麟,及玉麟改提督,诏有统率文。岳斌自恨非文官,常见于词色,还江一奏事,被诏,令由国藩转上。当时论者皆以岳斌功高,胜玉麟远甚,叹息于文武积习,诸文人又自耻持常谈,亦交讼岳斌,称其才德。至是被显命,督师专征,众皆欣欣焉。五月,黄翼升还统外江军。内湖军将孙昌国克贵溪。岳斌至南昌,陆军大将鲍超已破江西寇,无所为,则奏劾江西统将席宝田以违节度,夺三阶。六月乙酉,江宁平。戊戌,诏论国藩功,以创立舟师为首。八月,进长江图。岳斌督陆军赴陕西,黄翼升为水师提督。诏玉麟驻安庆。国藩奏:“今议立长江水师,当周历区画。”

五年正月甲子,国藩、玉麟奏言:“濒江五省,战事大定。

前募水勇,请改为经制水兵。我朝绿营兵丁五十余万,乾隆四十六年议增缺额,大学士阿桂上疏力争之,臣国藩丁咸丰元年,亦疏请裁兵五万。自洪、杨倡乱,捻、回继变,皆倚勇于以集事,国家养兵岁费二千万。今直省勇丁,合计三十万以外,而经制之兵,仍未能减,非长策也。大江水师,船至一千余号,炮位二三千,利器不宜浪抛,劲旅不宜裁彻。俸薪口粮修补船炮经费,于长江酌留厘税,量入为出,计提督一员,总兵五员,营官、副、参、游二十四,哨官、都守、千、把、外委七百七十四,兵数万二千,兵饷、杂费月五万有奇。自荆、岳二州至崇明五千余里,立六标分汛,计船七百七十四,营二十四,副将营战船四十三,参将营三十三,游击营二十三。自提督至外委各给坐船。长龙设大炮六,三版大小炮各二,设火药局于安徽、湖北二省城,设子弹局湖南省城,设船局汉阳、吴城、草鞋夹。”因奏事宜三十,营制二十四。六月,军机大臣会奏依行,编《章程》六卷入《方略》,垂示后世,颁之天下。水师即立,而国藩移督直隶,玉麟告归,黄翼升为提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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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年,长江盗劫多,有军士不习篙楫。时议疑本奏裁兵,而更增兵。兵岁不用则罢惰,与旧时水师营等,兵不可久,长江水师亦宜罢。其年,国藩薨。诏征玉麟,召见,补兵部左侍郎,询长江事宜,复具疏三辞侍郎,诏每岁一巡长江。于是黄翼升请病去,而李成谋为提督。玉麟所至则江湖肃然改观,作《长江水师剔弊百条》上之,著于令。岳斌先已罢陕督,亦被征命巡江,恒多引疾,事专于玉麟,岁有劾罚。然旧部宿将皆衰老,新补兵稀复知战,言轮船炮利者益多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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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园 ●曾军后篇第五

●曾军后篇第五

咸丰九年秋,江西、湖南寇渐平。湖北巡抚胡林翼方治军储饷,以平寇为己任,而寇帅石大开由贵州窥四川,湖北饷倚川盐,四川又饶富,独未被兵,议者皆以防蜀为言;且以曾国藩久治军,无疆寄,为未竟其用,林翼频说官文合奏,请诏国藩援蜀,冀朝命授以总督。诏唯令督军,无后命。林翼又议:“客军孤悬,愈非计。”安徽寇合捻寇蔓庐、寿,将为楚患,乃改议留国藩合谋皖。分三道,各万人:都兴阿、杨载福循江攻安庆,国藩出太湖取桐城,林翼自英山乡舒、六。袁甲三时屯临淮,闻之,以为今楚军大举,而安徽兵弱,将驱寇北犯,宜由光山北绕蒙城。具奏以闻,诏官文、国藩、林翼计万全,谋定而后动。国藩上议曰:“窃号之贼与流贼异。今之洪秀全踞金陵,陈玉成踞安庆,私立正朔,伪称侯王,窃号之贼也;石大开由浙而闽、而江西、湖南、广西、贵州,流贼类也,龚、张诸捻分合无定,亦流贼也。流贼当豫防以待其至,坚守以挫其锐;窃号者当剪除枝叶,攻所必救。自洪、杨内乱,凶焰久衰,徒以陈玉成往来江北,勾结群捻,故皖北糜烂日广,江南贼粮不绝。臣等以为廓清诸路,必先攻金陵;攻金陵必先屯滁、和;取滁,和必先围安庆。诚能围安庆,攻庐州,略取旁县,使其备多力分,何敢北窜哉?且不特不敢北而已,并不敢东顾江浦、六合,盖窃号之贼未有不竭死力以护其本根者也。中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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腹地莫要于皖,固不敢谓石大开必无入蜀之虞,而就大局论缓急,臣自宜回军援皖,以速苏民困。”十一月,国藩移屯宿松。

是时,萧启江援四川,张运兰还湖南,独朱品隆、唐义训、易开俊、张岳龄等从。而湖北大将都兴阿养疾,荆州李续宜告归湘乡,多隆阿、鲍超新贵重,皆乐为林翼用,惮国藩严,国藩亦不乐二将,皆推林翼节度,悉湖北军围攻太湖。十二月,多隆阿又撤太湖围,屯小池,拒援寇。援寇号十万,潜山、太湖寇踞城者号数万,军事危险。多隆阿意气自如,国藩忧之,乃悉发己亲军围太湖,语在《湖北篇》。

十年正月壬辰,湖北军大破寇,遂克太湖、潜山。二月,寇陷杭州。三月,杭州寇退。李续宜至宿松,定议分三道图安庆,乃遣朱品隆等进屯集贤关,多隆阿进规桐城,而续宜为后援以助二军。闰三月,曾国荃来领安庆军,江南大营军溃。四月,苏州陷。诏加国藩兵部尚书衔,署两江总督。

胡林翼喜国藩得大用,与书曰:“兵事当布远势,忌近谋。

公言南岸分兵,一由池州取芜湖,一由祁门出徽、宁,一专守广信,防江西,此皆内军也。取饷江西,而惟议厘捐,以钱漕归巡抚,愚又以为隘矣。以湖南、北为兵之本,以江西为筹饷之本,待三省协防而后谋吴,非一年不能。夫吴、越人之毁誉怨望虽不必问,而吾等悲闷之怀,与吴、越人仰望之苦,最难为情也。吴督之任,以包揽把持、恢廓宏远为用,盐漕得人,何事济?不患贫也。苏、常失守以后,督、抚、监、司或死或未死,或己补或未补,进贤退不肖,此其时矣。今宜起两军,一出杭州,一出扬、淮,先调屯守之平江军五千驰入杭州,拯其急而取其财,而令次青募五千人继进,拘守广信无当也。杭州失,驻衢州;杭州存,进湖州,此平吴之先著已。霞仙、季高当各募六千人,为皖南、扬州之用,或为江西之用,为随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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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用。少泉可治淮上之师,合水陆万五、六千人,而以多都将马队,幼丹宜奏为西藩,二李或宁藩,或苏藩,则兵饷一家矣。

大局安危,视公放胆否耳。近者,叶督两广,而不知广西为何人所辖;何督两江,而割皖南、割皖北,并割江北矣;福为皖抚,而割南岸弃以予浙江,又割淮北弃以予袁公,其日蹙百里宜也。徽、宁犹完,布置粗定,当鼓行而前,与怀、桐之师会于当涂,然后湖州军出于苏、常,扬州之马饮于江浦。林翼虽孱弱,不觉其言之汗漫也。急脉缓受,大题小作,则恐或不济。”

国藩得书,壮之。然其再出也,行兵持重,必无后顾而后动,谨官守,和众心,以惩补前失,不能用其议。将进宁国,犹恶其险,乃移驻祁门,乞鲍超全军以行,而自将朱品隆、张运兰合万一千人。五月戊申,渡江。六月癸酉,至祁门,檄李元度募军三千。左宗棠已奉诏襄办,则令领五千人。鲍超方还夔,而张运兰在郴,俱期八月会兵。丙戌,诏国藩补两江总督,授为钦差大臣。时曾国荃留围安庆,与多隆阿、李续宜皆为湖北军;袁甲三屯淮上,自为一军;巴栋阿为镇江军;李若珠为扬州水军;王梦龄署漕督,为清淮军;薛焕署总督,为上海军;张玉良收溃军退杭州,犹称江南大营军;周天受屯宁国,张芾屯徽州,为二军;江长贵将杭州军;米兴朝防广德,皆王有龄主之,为浙江军。皆各专奏,不相咨禀。寇踞苏州,则东犯松江,西陷金坛,南破嘉兴,杭军退败,而高淳寇复南出广德,池州寇东掠旌德泾。苏、杭人皆谓国藩宜援杭、湖。论者或以为轻骑至淮、扬,则不制于寇,而业已至祁门,则又以为宜急据宁国,当前敌。遣左宗棠等攻广德,指南陵,合陈大富军,与杨载福水军相连,待安庆克而合师。国藩叹曰:“夫言之甚易,行之甚难。今进无所往,胜无所益,何为而轻举乎?”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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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召张芾还,以国藩兼督皖南军,令周天受听调遣。戊辰,宁国陷,天受死。壬申,以李元度为皖南道,将三千人屯徽州,张芾军万人分防诸隘,实不任战守,军饷久乏,仓卒遣散,以索饷杂居城中,国藩先议守徽,使朱品隆觇地形。品隆言非精兵二万不能守,而元度前守贵溪有功,自许能守之。国藩又以元度新军不能野战,故浙江请援不赴,俾冯城以自固。元度至三日,土寇散军结连宁国寇,而旌德寇绕绩溪,阑入丛山关,元度急请援大营。时鲍超假归,无统将,张运兰方攻旌德,前后为寇所杰,乃以散军四营往。至则寇已大至,四营溃,还走休宁。徽州城中军皆大奔,元度遂南走开化。癸未,徽州陷,前皖南道福咸死之。国藩急檄运兰还,而促鲍超赴军,自太平南还屯渔亭。寇益西趋,陷休宁,将攻祁门大营。军中大震,凡前言祁门可屯者,皆更请国藩亟去。国藩度寇必东南窥空虚,乃咨左宗棠率新军屯乐平。寇果分陷淳安、严州。九月庚申,鲍超、张运兰合攻休宁寇,败之。十月己卯,南陵寇破黟岭防军,陷黟县城。庚辰,运兰分军拒战,不利。鲍超遣宋国永往攻寇,寇弃城屯卢村。辛巳,增军大战,破走之。十月,广东、西新寇俱出江西,前后趋建昌、河口,陷德兴、婺源。池州寇攻建德,败屯将普承尧。十一月,连陷彭泽、都昌、鄱阳、浮梁。以左军屯景德,唐义训自祁门救建德,水军守湖口,鲍超还助左军。寇复败徽防岭内军,入黟,分党掠玉山。休宁寇出攻渔亭。环祁门无安土,屯军皆敛兵自守。

十一年正月,左、鲍军合拒寇于鄱、建界,败之,遂收建德。左军独攻寇婺源,前军陷伏中,战不利,乘夜引还。鲍超渡江,援安庆围军。二月,移建德屯将陈大富军合左军屯景德。

寇从鄱阳东侵,左宗棠御之金鱼桥,未战。寇袭景德,破之,大富赴水死。大富前孤屯南陵,有重名,自拔出,频移屯,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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尝令当敌,至景德十日而死。皖、浙诸军将如大富者,已号能战,然其战守犹不及张运兰等,故寇恒避湘军。祁门介寇中,寇去大营二十里辄引去,岂尽虚声哉?习战不习战之异也。国藩之驻军祁门,本倚江西粮台景德镇转运,水军炮船护饷,以为万全,至是前计尽虚。左军退乐平。国藩亲屯军合三万人,粮运三十日不至,众乃争言取徽州可自立,又言可取饷浙江。

先是,休宁寇无故而宵遁,张运兰久屯休宁城,寇亦不复来,故疑徽州寇弱易攻。三月庚寅,国藩自将祁门军进至休宁,征黟防军会师。癸巳,进攻徽州,大雨,军械多散失。甲午,还休宁。戊戌,复进。庚子,寇夜出惊我军,军八营溃。辛丑,遣军各还所屯,国藩留休宁,誓死守。

时左军破寇乐平,寇益遣黟、歙党往寻战。癸卯,寇悉众攻乐平城,左宗棠亦悉众出城击之,无部分,唯视来寇队分军。

短兵接,寇大败,遂走广信,趋浙江去。甲申,国藩留军屯祁门,自将亲军五百人出驻东流。于是娄云庆、唐义训防渔亭,张运兰守休宁,朱品隆在祁门,左军往为广、饶,鲍超军专赴急御巨寇,裁自救,不复论进取。而寇每纵横驰突,动行千里,北则自英山出,破蕲、黄,遂北踞德安;南则攻建昌、抚州,陷吉安、瑞州;西出义宁,扰崇、通;东则越衢州,陷龙游、汤溪,踞金华,掠遂昌,至义乌,破处州,卒莫知其所为。议者以为谋解安庆围,或又以寇无略,特乘虚纵掠以为戏,要宜急破安庆,攻金陵,如国藩初议。五月戊子,鲍超至安庆,攻赤冈寇屯,力战破之,禽寇将刘?o林,磔城下,以示城寇。?o林陷苏、常为前锋,自恃其勇,欲以孤垒遏官军,既伏诛,曾国荃军势自倍。鲍超移攻宿松,因援瑞州。是日,徽州寇袭陷黟县,梗渔亭、休宁军。壬辰,朱品隆等合攻黟,寇退走。丁酉,追寇岭外。庚子,徽州寇弃城走,得寇聚米,供二月军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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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宗棠移屯婺源,甫至汀州,寇出德兴,迎战,败之。

七月丙申,多隆阿桐城围军大破援寇于挂车。多隆阿与鲍超皆湘军大将,寇与战必悍党。多隆阿亦自持威重,不喜人节度,不求人自助,亦不轻助人,故寇大上江西、湖北,一月陷二十余城。鲍超疲奔命,则以李续宜军游击。李续宜者,名尤重于多隆阿、鲍超,及行军,忽南忽北,殊不遇寇。更奏调援蜀将刘岳昭自助,而浙江亦奏起李元度将军援浙,由平江出崇、通,寇乃东南走。于是寇帅陈玉成合群寇屯挂车,谋覆多隆阿军,多隆阿击走之,寇退屯石牌,绝其运道。议者复请征鲍军,多隆阿笑曰:“吾运道不易绝,比吾军粮未尽,贼已走矣。”

庚戌,鲍超追瑞州寇至丰城。壬子,寇走抚州。八月丁巳朔,曾国荃克安庆。当石牌之被寇也,寇分党袭国荃屯后,攻战六昼夜,屯坚不可入。程学启复攻城外寇,破三石垒。国荃弟贞?肿魍土夂?,合水军绝寇粮。陈玉成屡败,不得进,乃相率遁走。安庆既复,文宗崩,胡林翼薨,穆宗立,以彭玉麟为安徽巡抚,移前,巡抚李续宜抚湖北,皆辞,诏还续宜安徽。己未,多隆阿克桐城。庚申,鲍超至抚州,寇走贵溪。辛酉,超奉檄救江北,遂还军。是日,水军克池州。丙寅,鲍超至南昌,闻安庆复,复还抚州。寇复得广东新寇,合大众将西。丙子,鲍军至贵溪,寇东走,追奔六十里,平寇垒七十,进复铅山。多隆阿移桐城军驱寇宿松、黄海、广济、蕲。李续宜收黄州,刘岳昭收随,岳昭军遂西。九月,曾国荃进攻无为,克之。戊申,克运漕镇。甲寅,争东关,克之。国藩移驻安庆。多隆阿将二万人收舒城、庐江,进攻庐州。李续宜部将蒋凝学等将万人屯六安、霍山。左军屯婺源。张运兰等屯徽州。李元度新军出广信。寇悉赴浙江,而皖北寇聚保庐州。国藩军分守安庆、枞阳、庐江、无为及运漕镇、东关,不足,乃令曾国荃益募军六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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谋进取。而左宗棠议大举援浙,鲍超、朱品隆等合军进攻宁国,凡五道并进,军势沛然矣。

天子新即位,群臣争上书言事,多推湘、楚军功,以为偏裨皆可督、抚,因益重国藩,颇訾论江西、浙江、江苏巡抚。

诏国藩兼制浙江巡抚、提督以下,统江、浙四省,唯都兴阿、袁甲三不隶部中。国藩皇恐,三奏辞,不听,始议援浙。以江西湘军将屈蟠、王德榜、段起及水军孙昌国、徽防将张运兰,悉统于左宗棠,而以广信漕粮奏令宗棠征收饷军,又分河口、景德、婺源三局厘税益之。于是,苗沛霖攻破寿州,胁巡抚以要权,遂踞霍邱、怀远,以窥凤、颍。十一月,杭州陷,寇分犯徽州。张运兰先以疾归,其弟运桂领军城守,朱品隆、唐义训还军赴援。品隆、义训常合屯,不相能,及俱出军,隙益甚。

品隆至城下,寇来战,军将不支,义训案兵不相救。国藩闻之,大怒,遣让义训曰:“湘军之所以无敌者,彼此相顾也。湘军将虽有仇,临陈未尝不相援,故有晨参商而夕赴救者。私怨,情也;公事,义也,尔独不闻知乎?朱镇危急,三促出军而不肯应,是乱湘军之制,而湘军由此败坏也。不急改者,将谁容汝?吾行军十年,视将士如子弟,至于执军法以诛败类,必有余矣。”又下檄品隆问状。义训、品隆惭惧相悔谢,同上书谢,请自今辑睦。于是一月七捷,徽州围解。国藩以军势已振,朝廷乡用专,而浙江全省地被寇,江苏士大夫朝夕请师,乃奏荐左宗棠、李鸿章、蒋益澧、李桓各授巡抚、布政使,又请命大臣督己军饷。朝命副都御史晏端书专开税局于广州。沈葆桢前屡召不出,至是超擢江西巡抚,乃起视事。而湖南巡抚毛鸿宾,亦国藩旧交故吏,及湖北严树森、贵州韩超,皆胡林翼所荐用,骆秉章督四川,刘蓉以诸生径用布政使,李续宜、刘长佑则本起湘军,于是西至四川,东至海,皆用湘军将帅,则皆倚国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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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重,略如胡林翼书所言“包揽把持”者,东南争骛于功名矣。

同治元年二月,曾国荃新军至安庆。左宗棠军入浙,收开化。三月,上海具轮船至安庆来迎师,以李鸿章率湘军将及新募舒、桐军往应之。鲍超克青阳。国荃克巢县、含山、和州。

鲍超克石埭、太平,寇众反正者万人,攻泾县,克之。曾贞?挚朔辈?、南陵。张运兰克旌德。国荃合水军进攻沿江诸寇屯。

丁卯,多隆阿前军将雷正绾等攻庐州城东南门,石清吉等攻西门。寇将陈玉成将援寇屯城东,多隆阿攻其旁垒以致师。玉成恃勇悍,率众三千来钞官军,正绾迎击,交绥,寇退据城北浮桥。城寇先闻多隆阿至,皆凶惧,惟倚援寇自壮。及战,开北门出大众,谋合击东门军,方出城、玉成退,则惊以为败,亦北走。玉成遽断浮桥遏城寇,使阻水反拒,城寇愈惊,相蹂,绕城散走。石清吉等梯西南以登,城内外寇争走,于是合蹙之,斩馘数千计,俘八百四十七,拔民男女七千余人,庐州复。陈玉成走寿州,将乞援苗沛霖。沛霖闻玉成败,恐袭夺己众,又畏多隆阿之乘己也,反欲取陈玉成自效。玉成至,屯军肥水南。

苗沛霖阳称疾,遣其党伏谒,迎入城,具牛酒犒三千人者。玉成入,导至馆,而闭城阻其从者。玉成初不疑,既登堂,见几上陈梏钅巢,乃司,怒骂曰:“苗生反复。我死,行及尔,乃自速诛邪!”沛霖遂囚玉成及从者二十人,献于颍州胜保营,而招诱余寇,寇或降或散去。

当是时,多隆阿之名慑惮群寇,寿、颍弭伏,江南闻风相惊动。国藩飞书约会兵,多隆阿素以文官不可亲,且己不识汉文,而亦恶儒吏,即报国藩,言军事权宜专一,以微示不与曾国荃同处。国藩具言如先约,一听公指?帧9傥拇Ф嗦“⒅詹挥?东,而四川德安诸余寇俱入陕西,先已奏遣雷正绾赴援,遂再奏令多隆阿自往。陕抚及京朝官亦日言,关中帝王都,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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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要。朝命属多隆阿。命下,官文益自喜当上意,决意遣之,合军江宁之谋,不复听矣。国藩独叹曰:“多公威名太盛,寇知不敌,则必入南山老林,此所谓骐骥捕鼠者也。”与书官文,言:“江南财赋比秦中何止十倍,贼数众多何止百倍。曩者楚军有大谋,惟以书问往复,不先恃奏取朝旨以相压。故国藩不奏争,而上议于左右,宜且止西行,以图江南。”官文业建议,不肯止多隆阿。留五千人屯庐州,而身将万五千人入陕西,诏授为钦差大臣,后频破寇,竟死痹??焉。

壬申,曾国荃克宣城。癸酉,合水军克金柱关。甲戌,收芜湖。五月甲申,进屯雨花台。自向荣、和春以兵七万,屯守八年,卒溃退,国荃军合水军不满二万,国藩以为孤县无益,未可进。国荃议曰:“诸军士自应募起义,人人以攻金陵为志,今不乘势薄城下,而还军待寇,则旷日持久,非利也。若舍金陵,别攻宁国、广德,或取颍、寿,则将士见谓置于闲地,浪战而意怠,虽鲍、张亦益厌攻战,将去公而归耳。逼城而屯,亦足以致寇,军势虽危,顾不可求万全。”国藩许之。会左宗棠亦言宜薄城,围攻之势乃定。

乙酉,上海军御寇新桥,大破之。李鸿章之赴上海也,其大将曰程学启。学启先陷寇中,安庆围合,归诚曾贞?郑?约以内应为效。未及期,夜率千余众叩贞?直诿牛?呼曰:“今事发,与寇战,突围至此,追者即至矣。吾所将皆精兵,当入营助守,不以释兵。公相信者开门纳我,不信急发炮击我,无两败也。”

军中大惊疑,报贞?帧U??皱锫某鍪樱?下令开门纳其众。追寇俄而至,亦遂还去。学启由此愿效死,贞?肿洌?则从鸿章。是时,上海结英、法二国军,复青浦、嘉定,攻松江,号南路军;学启、刘铭传、潘鼎新、郭松林将湘、淮入攻南汇,号北路军。

寇悉众攻败外国军,再陷嘉定,则并南路,窥上海。学启将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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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百人屯新桥,寇夜围之数十重,炮击寇尸平壕。践而登,学启乃开壁突击,寇骇却。鸿章自将来救,前后合势,寇大奔。

外国军见其战。自以为不如,自此上海湘、淮军始辰。

六月,宁国援寇分三屯,与城寇各踞一门。鲍超先攻城西。

城西者,城寇屯也。城寇倚援轻进,超设伏钞其后,寇误以为援至,则反斗,官军合击,大败之,追至城下。寇退死守。乙丑,援寇发南北屯众攻官军,城寇出,结陈与相应。超分四军击之,宋国永攻南屯,陷陈深入,烧二垒,寇退,而北屯寇弃垒遽奔,城外寇尽奔,城寇收众人。丙寅,城寇复出东门犯官军,未战,引退。鲍超自追之,寇不入,遂东走。超亦东追数十里,寇乃返斗。超引军作圆陈包寇,寇将单马突围走,余下马,步从遁去,得马千匹,俘寇裨将三百,死者千计。乃还军攻城,城寇皆长跪,莫敢拒战,遂复宁国。而宁国县寇将献城赎其死,遂先驱克广德。既复三城,或谏超曰:“宁国城未破,而公自追贼至六十里,城寇若攻公营,进有强寇,退失所据,此危道也。”超笑曰:“吾但知兵势,不知兵书。”盖超之战专剽锐,其持重坚忍不如多隆阿,而终未尝败没,其军在湘军为无纪律,然亦能相维系,乃竟以功名终云。

七月,袁甲三请疾,诏李续宜代其事,时续宜方以母丧归,语具《临淮篇》。徽、宁大疫,雨花台围军亦多疾病,鲍超等不能军,国藩忧惧,以为军行攻取方利,而天灾咎重,由己德薄任过,恐致倾覆,请出朝臣督军,以分己责。诏慰勉,且以疾疫流行寇不能独强为宽譬。而强将贤吏相继物故,军中至无炊烟。乙未,程学启克青浦,李鸿章遣军浮海克余姚。八月丙子,克慈溪。自上海军出浙江,江、浙兵气皆振。闰八月,苏、常寇来攻曾国荃军,多发西夷火器相烧击,复穴地袭屯垒,连十昼夜不休。九月,浙江寇复来助攻,国藩急征援兵,皆牵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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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得赴。国荃以三万人居围中,城寇与援寇相环伺,士卒伤死劳敝,然罕搏战,率恃炮声相震骇。盖寇将骄佚,亦自重其死,又乌合大众,不知选将,比于初起时衰矣。十月,寇解去,由九??洲北渡,败李世忠防军,陷和、含山、巢。其南走者,合广德寇,西南掠绩溪、祁门,徽、宁、安、庐俱阻绝,唯江上下恃水军得相联络。乃谋增陆军,征贵州提督江忠义自广西出江西,视寇势为战守;以鲍超部将郑阳和等隶李榕,立为新军;留李鸿章军将张树声三千人,助庐、桐战守;召还李续宜;遣军将成大吉、萧庆衍等攻巢、和;又益募五千人,埤曾国荃围屯。自此统众过十万,而左、李各将数万,合湖北、江西湘军几三十万,自余援军分布黔、桂、秦、齐者又数万,连兵不得罢,国藩日夜忧危,以进攻江宁为非计,乃自行围案视焉。

二年正月,国藩自安庆出巡诸军屯。是时,曾国荃屯江宁城西南,江北则杨岳斌将水军屯乌江,皆当前敌。其南则罗逢元守太平,屯金柱,周万倬、吴绅修守芜湖,而彭玉麟将水军屯濡须,在江北。溧水、高淳寇时来窥太平、芜湖、运漕、东关寇反出濡须,上与和、含山、巢寇相响应。刘连捷、毛有铭等屯石涧埠,遏寇西南。韦志俊守无为城,以通水军。其西,庐江梁美材屯焉。庐江北庐州,石清吉守之。舒城在庐州西南,庐江西北,蒋凝学守之。舒城南桐城,周宽世守之。以南通、安庆、舒城西北六安,凝学分军守之,北防苗沛霖,南通霍山,为湖北边防。芜湖南则鲍超守宁国,屯高阻山,而刘松山屯城中。易开俊守泾,在超军西南。吴廷华守南陵,在超军西稍北,在泾西北。朱品隆先守旌德,以救青阳故移守青阳,在南陵西南。又西则池州,以濒江近安庆,无屯军。寇踞建平、广德、宁国县者,西出陷旌德、太平、石埭,南破绩溪,断徽、宁官军。徽州守将唐义训,恃左宗棠大军为声援。戊申朔,寇围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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壬子,鲍超救泾,入城屯军。癸丑,出击寇,大破之,追奔二十里。甲寅,超还屯。二月,国藩还安庆,以曾国荃围军坚定,水陆辑睦,始罢退军之议。丁丑朔,王可升攻宁国寇,烧其小淮窑屯,鲍超分攻梅领、庙埠屯,皆破之。寇犯休宁,分掠建德,西侵彭泽、鄱阳,东绕池州,围青阳。和、巢寇攻石涧官军,自己卯至癸未,围益急。捻寇复南犯蕲水。辛卯,寇攻太平屯将朱洪章,洪章战败。南北岸同告急,均檄鲍超赴援。超疑所住,乃先石涧。未至,寇解去,掠无为、舒、桐、庐江、六安而还。上海军浮海攻福山寇屯,破之,遂解常熟围。三月,进克太仓。左军将刘典、江西军将王沐攻寇黟,复其城。四月,刘连捷、萧庆衍等合鲍超军,收巢、含山、和。曾国荃攻破江宁城南、西寇垒九,程学启克昆山。五月,鲍超等进攻浦口,寇弃屯遁走,遂收江浦,合水军攻九??洲,四日破三隘,夺洲屯,语在《水师篇》。萧庆衍留屯江浦。上海军攻江阴,刘铬传破寇屯二十七,郭松林破寇屯三十五,滕嗣武寇屯十三。

六月,程学启克吴江。苗沛霖陷寿州。奏劾军将蒋凝学及逗留成大吉等,降责有差。国藩以饷乏,辞总督,诏慰勉。国藩、李鸿章合奏,请减苏、松、太仓浮粮,诏酌中定额,除故明积敝。李鸿章分军三道:程学启由昆山进攻苏州;李鹤章等由江阴进无锡,淮扬水军辅之;太湖水军将李朝斌由吴江进太湖。潘鼎新等分屯松江、上海,常胜军屯昆山,为前军援。徽、池寇自二月出江西,中踞建德、鄱阳间,左窥景德,右出东流、湖口。江忠义未至,席宝田先出抚州,趋饶州。刘典自徽州来总诸军,诸军将段起、王德榜、王沐、韩进春及宝田攻陶渡寇屯,大破之。丙子,进春轻出,遇伏败退。寇复张,趋攻湖口。

国藩先遣李榕屯湖口,及江忠义至,壁坚山。李榕新军拒寇不利,寇攻坚山,忠义出击之,伤寇帅。壬辰,浙军将王文瑞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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黟县。庚子,遣宁国防军将何绍彩及水军炮船援临淮,蒋凝学等防颍川、霍邱。七月丁未,湖口寇退走,都昌、建德、彭泽、鄱阳寇俱东北走,围青阳,铜陵、宁国、泾皆被寇,屯将拒战,各相持。八月乙亥朔,刘铭传攻江阴,寇内应,官军夜登城,烧门楼,余寇突门走,复其城。丙戌,李榕援青阳,败溃。江宁围军攻城南、东、西寇屯,频破之,乃遣鲍超还援。而水军将喻俊明及国藩护军将喻吉三,合江忠义、席宝田军先后至青阳,刻期攻寇。寇解围走石埭。超军至南陵,遂东攻建平。庚寅,程学启攻苏州,破东南寇屯四。无锡寇货轮船自助,周寿昌烧其轮船。石埭、大平寇频犯宁国、泾,败去,乃诣朱品隆,请献二城及旌德以自赎。九月壬子,收三城,散遣归诚人四万。

彭玉麟督水陆军攻太平沿江诸寇屯,进高淳,高淳寇将请归诚。

十月乙亥,收高淳。鲍超、杨岳斌俱会师东坝,寇震恐。丙子,易开俊自泾、刘松山自宁国合军收宁国县。东坝寇开屯迎官军。

辛巳,收东坝。壬午,连下建平、溧水、东坝。既克皖南,金陵苏、浙军势相连,鲍超全军屯守之。王可升守溧水,李榕守建平,归诚人洪容海守高淳。青阳、石埭、太平、旌德、泾及宁国府,皆分军屯守。

戊戌,李鸿章复苏州。苏州之合围也,程学启军所至辄破寇垒。城寇诸将权不相下,相猜贰,因谋反正,斩导议者,开门纳军,然不交兵,犹拥众号十万。己亥,出城者八寇将竭鸿章,受二品冠服。乃谒学启,学启先已置人于坐,数其罪,悉引出斩之。报鸿章,鸿章大惊惧。学启入城谕众,众皆听命,或颇散走。而先与寇将誓约者曰副将郑国魁,恨负约,涕泣不食,卧三日。鸿章亦颇咎学启轻发,且曰:“为已甚,君亦降人也。”学启大怒,还营,将引军去。其营员奔告鸿章,鸿章复过学启,阳论他事,笑语甚欢,事乃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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庚子,安徽巡抚唐训方收怀远。辛丑,苗沛霖突蒙城围,被斫死。十一月,李鹤章等复无锡,进攻常州,以应江宁围军。

程学启出太湖,图嘉兴,以应浙军。潘鼎新等军先入浙,收平湖、海盐。寇争应官军,所至辄下,遂收嘉善。曾国荃益募新军,增围师,围城官军遂至五万人,援寇还江宁城者皆不敢出。

左宗棠议以为当分军攻广德,国藩以寇势犹盛,而江忠义新亡,惧轶蹂江西,持不许。李鸿章诸军锐进深入。宗棠复奏言:“嘉兴、常州可缓攻。”朝廷俱下其议,三帅卒各主己说,守其便宜焉。

三年正月戊申,宁国寇西南掠绩溪,遣江北将毛有铭将六千人援徽州,浙军将王开琳先还赴急。寇疾走,舍徽州不攻,北犯湖口,南趋景德,别党由浙入玉山,由闽入建昌,均期会抚州。徽州守将唐义训不能御,毛有铭未至,以战事委江西,语在《江西后篇》。

戊午,曾国荃攻钟山寇屯,克之。时东坝屯重兵,太平防轻,移金柱屯军助围师,及江浦,庐江守将皆先率军会城下,新募军亦俱集,乃谋合围。寇之设守也,环城多为石垒,尤重于北,既于钟山作大城,号曰“天保”,又于山脊入城处作大城,号“地保”。官军攻城西南,不甚惧,至进屯明陵,则出众力争之,向荣、和春皆以此败。二年夏,鲍超已作垒明陵前,会当移军,自平垒而退。国荃围攻几二年,破寇垒以百数,终未及城北。及破钟山垒,移军屯守,更增筑垒,屯军五六千遏北道,余玄武湖阻水为围,城寇粮运绝矣。

丙寅,郭松林等克宜兴。二月癸酉,溧阳反正。寇走江阴,围常熟,攻无锡。李鹤章还守无锡,郭松林援常熟,寇皆败散。

程学启急攻嘉兴,寇请降。学启瞰城中,知其诈,攻益力,陈亡勇将何安泰。学启亲搏战,薄城先登,枪子伤额,遂克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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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启养伤苏州,创已合,一日独坐深念,有所忿,误发创口,血溢,竟死。自学启之归诚,经百战,每战料胜败无所失。或知当败则戒诸将曰:“公等皆不善败,吾当自饵贼,某时败,某时期某所来援,贼可退矣。”诸将素惮服其能,谨如约,则如所言。至其突陈陷围,见者以为神兵,夷将戈登尤敬之,及其死,以所建旗归诧海国,推为名将焉。江苏之战始上海,终嘉兴,功成而学启死,其名位亚于多隆阿矣。

辛巳,广德州寇弃城走湖州。自苏、杭、江宁军并进,论者皆以广德为要害,以官军力不足不敢攻,惴惴恒恐寇迸出。

及寇弃去,乃知其无能为。始议鲍超进攻句容。其时,李世忠已献还五河、天长、全椒、来安、六合、滁州,而镇江军将冯子材等,亦颇出兵助攻句容、丹阳。江宁寇频驱老弱女口出城以节食,更于城中种麦刈草为粮。庚寅,左宗棠克杭州。三月壬寅,鲍超克句容。甲辰,进攻金坛,冯子材飞书请先攻丹阳。

乙卯,解金坛围,伏兵茅山待追寇。寇果出,中伏返走,追奔五十里,寇不入城,城寇反出走。丙辰,克金坛,乃还军援江西。是时,浙江寇走徽州,号二十万。徽防将毛有铭出战,辄败。寇深入江西,前队至宜黄、崇仁,南昌戒严。四月庚午,李鸿章克常州。壬申,冯子材复丹阳。特诏杨岳斌督军江西,寻援陕甘总督;又诏李鸿章移师合攻江宁。捻寇自河南犯麻城,议遣王可升屯王为。李榕屯桐城。未行,寇复踞广德,趋徽州者日夜相继。杨岳斌、鲍超皆西援,乃以江苏军将刘铭传屯句容,郑魁武屯东坝。

五月壬戌,郭松林克长兴。于是,江宁围军以城破可计日,而李鸿章当来会师,耻借力鸿章;鸿章亦让功,托言盛暑不利火器,延不至。朝命促会师数急,曾国荃忧愤,日约将士穴地隧城,期必破,而龙膊寇屯所谓地保城者不得,则形势终不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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乃日夜发炮攻之。己巳,夺其垒,遂作炮台其上,穴其下,又环城列队十余道并攻,积湿芦、沙草高等城,以疑寇,使多备。

六月甲申,地道成。乙酉,曾国荃令围军百营皆严备,别县赏募敢死将士,待城破先入,于是李臣典等誓先登者九将。日午,地道火发,城崩二十余丈。寇反然火药下烧我军。朱洪章等乘城缺登,张诗日等循城据北门,彭毓橘据东门,朱南桂、罗逢元等皆梯而登。寇散走,或出城,或还保子城。夜半,纵火烧城中,因突围出走。黄润昌等露立龙广山,袁大升等循城南,遇逃寇要击,诛斩数百。张定魁等追寇,及之湖熟,复俘斩数百人。城寇多自焚,或投池井。洪秀全已前一月死,其子洪福年十八九,余寇挟之走广德。洪福刻印,姓名下列“真王”二文,军吏误合二文为“??”,奏诏言“洪福??”者以此。江宁既复,群寇出掠者皆瓦解。国藩奏上诸将功,以所俘寇将李秀成言,洪福已死;于是浙江、江西诸军方欲张寇势,洪福又实不死。李秀成者,寇所倚渠首。初议生致阙,及后见俘寇皆跪拜秀成,虑生变,辄斩之。群言益??,争指目曾国荃。国荃自悲艰苦负时谤,诸宿将如多隆阿、杨岳斌、彭玉麟、鲍超等欲告去,人辄疑与国荃不和,且言江宁骠货尽入军中,左宗棠、沈葆桢每上奏,多镌讥江南军,会病疥,因请疾归乡里,散遣所部军二万五千人。而克城功最受封爵者,李臣典病卒,萧孚泗以丧归,大功虽成,然军气愤郁惨沮矣。

国藩本以忧惧治军,自幸平洪寇,克江宁,如初起兵时所望,力言湘军暮气不可复用,主用淮军,后以平捻寇。然席宝田、左宗棠仍募湘军征苗、回,竟定塞外,棱威天山,乌睹所谓暮气者邪?自国藩始创用乡农代额军,招之则来,麾之则去,见湘军者乃知军利敝。胡林翼、左宗棠、李鸿章皆由此起,故各系其用兵之地,而独以国藩本指,为《曾军前、后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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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园 ●江西篇第四

●江西篇第四

水军兴,而寇不得志于江汉,则北出潜、太,南掠皖南,以窥江西。寇徒多南人,乐南侵,故江西尤受其祸。曾国藩自九江移屯南康,思整军出江,谋进取,非为江西战守也。然寇已由都昌攻饶州,别由东流、建德窥乐平,屯景德镇,东犯祁门、休宁。咸丰五年二月,国藩奏言:“以湖北、安徽、江西三省论之,攻寇之道,水路一,而陆路四:自汉、黄、蕲濒江至望江为外一路,自蕲水达宿松为内一路,自九江上兴国、崇、通、武宁为西一路,自湖口下至徽、宁为东一路。四路当四军,而臣只一军,分则立弱,欲不分则事势迫之。今东路已告急矣,塔齐布留五千人围九江,罗泽南以三千人攻绕州,臣独与内湖水军相依,寇众我寡,所忧方大。”三月,寇陷弋阳,罗泽南攻克之。寇还,破兴安,踞广信。泽南至,一战大捷,三日城复,寇走玉山,江西军因收饶州。五月,崇、通寇犯义宁,知州叶济英城守,江西军往援,败没。粮储道邓仁?乙椋骸敖?西民多畏寇,不肯治团守,奸人反因寇为利,潜相导引,所至辄陷,唯义宁倡义?I寇,官民同心,功节弥厉。且叶牧尝振湘军,达援省城,为西屏蔽,宜悉力赴援,以风示列城。今省军无可遣,唯罗军可用。”巡抚以泽南客军,当还攻九江,又与曾不相能,不肯言用。客军固请,乃许,然中止者数。济英守十九日,城陷,死之,士民殉者千数,省城震动,乃遣泽南。七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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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至梁口遇寇,败之。寇悉众踞杭口,泽南取间道,据鳌头,连营城西北诸山。寇分两翼仰攻,败走。明日,登山望城中,谋攻取。城寇惧官军得形便,遽出争山,官军驰下击之,寇大败,遂弃城走。丙子,义宁复。戊寅,塔齐布薨于九江。泽南还南康。八月,攻湖口,不能破,上书请率所部西援武昌。国藩念攻坚老我师,且塔齐布在时,九江犹不下,今独一泽南,宜置之用武之地,因听其计,更遣塔齐布旧将彭三元等从行,合五千人。彭三元者,敢战名一军,塔齐布薨,军中皆以三元当代将。而周凤山起行伍,治军号为有条理,三元徒勇,故凤山得统大众,竟偾军事。三元从罗军,亦败死崇阳,语在《湖北篇》。泽南既去,水师无陆军相辅,以幕客李元度募平江人三千,屯湖口。十月,泽南军复蒲圻,鼓而北行。寇乘虚复入义宁,败江西官军,遂陷新昌、瑞州。广东土寇出湖南,入安福,陷临江,合瑞州寇陷袁州。江西、湖南阻绝,军势不能振,江西水陆军徒名具耳。十一月,周凤山解九江围,援临江。寇分党围吉安,知府周玉衡以先御士寇功,擢按察使,未上,留治城守,与署知府陈宗元同登陴,屡败寇。邓仁?已杂谘哺г唬骸耙迥?可鉴也,请先援吉安。”议者以寇蔓延,宜先防省城,扼章树镇。国藩恐县军深入不利,而巡抚贪倚湘军,则亦推以曾公意不欲,不敢言调遣。仁?矣盟尽⒌拦?文露移凤山,杨言移军往援吉安,聊以固城守心,而与书凤山,令自请,遂不果行,竟屯章树焉。

六年正月,吉安守经七十日,寇势愈盛。甲申,城破,周玉衡及文武僚吏死者四十一人。自寇破诸名城,唯湖北省官皆死其位。吉安一府城,坚守久于武昌,府县学汛属官、委员殉城尤烈,士民从义者比于义宁。闻者莫不痛惜,颇咎周凤山,湘军夺气矣。二月,章树军溃,寇以数十人追凤山,大奔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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止,走南昌。寇进陷进贤、东乡、安仁,破抚州。于是论者言周凤山非将才,援吉安亦败,或曰:“凤山早入吉安冯城守,得周玉衡左右之,可皆不败。”及败,湘军无大将,乃令李元度自湖口移屯抚州,别遣邓仁?易痈?纶及前平江令林源恩募新军,皆用平江人,号元度所将为楚军,辅纶等所将为江军。是时,仁?曳阶ㄊ【郑?欲倚以致饷,而林源恩习平江,防战曾有功,雅善李元度,故委权此三人。未几,建昌、南康相继陷。

国藩移驻省城,以战船为行台。彭玉麟将内湖水军,屯吴城。

三月,罗泽南卒于武昌。湖南援军将刘长佑收萍乡,萧启江复万载。胡林翼分军四千,遣刘腾鸿将之,以国藩弟国华主其军,道义宁,收新昌、上高。五月,毕金科将千人防饶州,黄虎臣将三千五百人攻建昌。六月,饶州陷,毕金科还南昌,益师攻克之。黄虎臣攻建昌,轻出遇寇,战死,所部军移屯抚州。

七月,刘腾鸿军至瑞州,国藩遣亲兵四千人往会师。寇避援军攻新军,新军败,腾鸿驰救,寇退走。是时,江西列县陷寇者四十余城,朝命广东、闽、浙合援,而江西司、道亦各私立军赴急。学政廉兆纶居河口,得专饶、信、军事,颇訾巡抚文俊杂用将领,营军名号繁多,而雅善布政使耆龄。以耆龄忌邓仁?遥?因言臬司子不宜将。诏下其章于曾国藩、文俊,因罢邓辅纶,悉以军属林源恩,合李元度军,持寇抚州。广东和平土寇犯定安、安远、信丰、长宁、上犹、崇义、雩都,省城不能救,军报数月不相闻。八月,宁都土寇袭陷建昌,前陷铅山、贵溪,围广信。知府沈葆桢从学政督饷河口,闻警还城,居民蚤散走。葆桢婴空城,与省军阻绝,飞书玉山,告急于浙将。

浙将饶廷选,故葆桢舅林则徐部军,有兵二千人,以则徐旧恩,倍道赴之。廷选军无部伍,唯裨将毕定邦、赖高翔颇敢战。其行军不赍粮,止不为屯,故于赴急易。至广信之明日,寇亦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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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城有备,围五日而去。江西恃饶、信通骠货为饷原,闻广信能守,则以为奇功。湘军久无功,则益绌。九月,国藩躬视师瑞州。李元度以抚州不克,饷益乏,乃分军略旁县,欲募粮馈,且分寇势。戊午,收宜黄。癸亥,收崇仁。是日,城寇出攻江军,营官耿光宣中炮死。援寇侦官军势弱,日夜从流坊增众,袭江军屯,因纵火烧民居,延及营帐。林源恩杖剑叱奔者,不能止,军溃,源恩死,元度突围免。围抚州军俱溃,移元度屯贵溪。十月,寇复陷宜黄、崇仁,分陷金溪。福建援军将张从龙围建昌,军溃,副将陈上国战死。时特诏起用黄冕知吉安府,冕请率军往,以国藩弟国荃为军主。湖南巡抚别用周凤山领一军,军饷悉自募,合六千人;又别遣援军水陆二千一百人,自长沙向吉安。而赣州、南安知府汪报闰、周汝筠等,率自募土丁御寇,计亩征税,号曰“田勇”。亦颇有广东援军。田勇多至数万,皆不能战。当是时,江西分为四,院司群官居南昌一城,以军事听诸将,巡抚唯主其奏报焉,袁州、吉安、瑞州则皆湘军,而瑞州军最强。李元度屯贵溪,防广信。毕金科屯饶州。金科兵最少,战最力。曾国藩居水军中。江西诸军偏伍弥缝,不能有大损益,然刘于淳以水军起,纯用江西丁勇,段起、钟世桢、樊俊等以湘入杂用江、湘军,亦颇有名。刘长佑屯袁州,逾八月。十一月甲申朔,寇将李能通启西门纳官军,袁州复,江西诸军稍振矣。丁卯,曾国荃收安福。丙子,湖北军克武昌、汉阳,水军乘胜至九江。十二月,国藩至九江劳军。丙戌,段起收建昌县。己丑,湖北军进收瑞昌、德安。辛卯,刘长佑进收新喻。丙午,湖南援军将刘拔元、胡兼善收永宁、永新、莲花厅、崇义、上犹。

七年正月丙午,瑞州围军将普承尧、吴坤修别攻奉新,克之。曾国藩至瑞州劳军,因督攻城。乙卯,毕金科攻寇景德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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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巳,遇伏,死之。金科,临沅人,本从王国才,以勇见知于塔齐布,将千人久屯饶州,列将多忌其能,谗妒之,饷不时得,金科益不与诸文吏相结纳,独倚曾国藩,而国藩不主诸军饷,岁暮益困。先是,西安将军福兴将江南大营军千人至饶、信督军,与湘将尤阻格。金科军乏食,问计府县,或谬谓金科能克景德,饷可得也。金科轻军遽往,寇屯市后,金科率十人闲行,突入寇屯,寇惊起,围之,杀七人,三人者伤,金科所当辄颠仆,践血出走,寇死者数十,愤且耻,聚火器环烧之死。金科之战也,负枪腰弓,挟五十矢,二卒前,持丈二矛、八尺刀,怒马突陈,寇莫敢拒。亦以轻敌故,每独胜,辄无功。陵侮诸将,不肯与他军合,省城委以东防,漫不为之继。及其死,饶防诸军皆溃。寇掠弋阳,陷铅山,饶、信骚然矣。

二月,曾国藩父丧,委军径还湘乡。闻者以其不俟命,惧严谴。文宗先得湖南奏,则给假,令归治丧。比国藩奏上,朝命已下,于是天下知天子使臣以礼,莫不感奋焉。国藩既去,福兴至瑞州视师,诸将泛以客帅遇待之。福兴还南昌,因上奏请征兵,颇言勇丁不可用。三月,抚、建寇东窥福建,陷光泽、邵武,张从龙等败退。诏夺官治罪,并罢文俊,以耆龄代之。

胡林翼遣李续宜来瑞州,代曾国华。刘长佑攻临江不利,退屯新喻。袁州三县民以长佑师不扰,争率丁壮助军,军复振。四月,湖南军自桂东进攻龙泉,刘拔元战死,胡兼善兼领其军。

以袁州败,益遣王珍将三千人助长佑。长佑已大破寇,进围临江。珍移军古安,破援寇于水东。闰五月,胡兼善获逃寇林预信,诱降龙泉伪官,复其城。周凤山屯吉安,谬上为己功。诏下骆秉章,秉章因劾凤山。事下耆龄。未几,凤山军溃,事罢不问。六月,胡林翼以寇犯蕲水,檄李续宜还黄州,起曾国荃复领吉安军。宁都寇援吉安,王珍逆战,破之,追奔至广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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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军收乐安。丙寅,吉安寇攻周凤山屯。军士扬言饷匮,不战而走,赵焕联等军从之,皆溃,退屯安福。曾国荃收众,并退。

以乏军夺黄冕官,冕言凤山军饷不由己,且饷多于诸军。二月,福兴檄凤山还南昌,调浙将李定太合攻进贤。黄冕请疾归,国荃专吉安军事。

刘腾鸿之围瑞州也,频破援寇,尝以三百人败万众,作长壕以困城中,围攻一年,所役作壕垒如数万人之功。城寇知死,乃突围力战。七月庚辰朔,腾鸿攻城,中炮伤。明日,更战。

军士知腾鸿志必克,争致死,尽破台垒。炮丸雨下,中腾鸿胁,仆,弟腾鹤扶之,强视语曰:“城不下,无敛我。”军中皆泣,冒炮登城,斩杀强寇大半,除道开门,迎腾鸿尸入治丧。闻见者莫不悲壮其志,以为腾鸿能用众也。腾鸿于诸将位最卑,名最重。求所为战略,无以异人。至于攻城,以力求必克,非将帅之道。然临死一言,而使士卒忘身殉己,若报私忿,以成其志,虽塔齐布、多隆阿莫能逮。腾鸿死,而所部称精兵,至今闻其名。凡曾从腾鸿战者皆服其勇,在湖南诸将中,名欲过李续宾矣。

乙酉,江西军将钟世桢败于进贤。丁亥,寇自抚州犯崇仁,趋乐安,王珍拒破之。壬辰,李定太收进贤。抚州寇分犯徽州,毕大钰战死婺源。八月,王珍卒于乐安,以张运兰、王开化分领其军。珍之将,善以少击众,专己自喜,故初起,所至龃龉,独左宗棠奇之,恒留湖南击土寇。曾国藩归,乃遣援江西。群寇蛾聚,闻珍至辄走。诸军将与珍合屯者皆推其能,然珍部下无名将。张运兰等儿为深毅,于湘军为别派,差近李续宜,异乎罗泽南、刘腾鸿云。临江援寇败普承尧于峡江。湖南援军将杨虎臣屯新喻,张运兰等屯分宜,未进。援寇趋太平墟,窥围军,城寇皆填壕,伺夹击。刘长佑留军守壕,自拒援寇;江忠founder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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义、萧启江等突陈,大破寇,烧其屯四十七。九月丙戌,李续宾合水军克湖口,彭玉麟出江克小孤。景德寇合安仁、金溪、泸溪土寇犯贵溪。李元度拒战不利,还城固守十四日。寇退趋东乡,李定太、周凤山御之,垒未成,寇袭破凤山屯,杀虎营军主帅远?J.远?J,名家子,早入翰林。祖父承瀛为浙江巡抚,还葬时殡供甚盛,及寇乱,黄梅奸人发其墓。远?J发愤思复仇,走谒曾国藩,国藩以忧归,遂游军中。时湘军朴鲁,凡京朝官从军者,皆帕首腰刀,习劳苦,无敢鲜衣美食。而远?J雍容文儒,舆服都丽,虽强自刻厉,趋跄言论??如也。见者倾慕,皆叹曰:“衣冠中自有人。”且劝远?J宜居幕府。远?J奋欲自将,又以前上封事历诋军机封疆大臣,大臣切齿,非立奇功不足自表异,乃募千人自效,倚凤山老将与合屯。及寇至,凤山先走,新军见前屯破,则大溃,远?J一出,而军覆身死。凤山三偾军,三夺官,江西终莫能罢其军。寇遂犯进贤,复自崇仁出丰城。

翻阳寇出彭泽,谋牵临江、九江军,两城围已合,寇不能进。

十二月乙卯,克临江。刘长佑以疾归,刘坤一代领其军。萧启江自率所部为统将,仍与神一会攻抚州。丰城寇南趋吉水,张运兰等拒之,寇还峡江。

八年二月,临江余寇合抚州众东趋广丰。福兴自河口退驻广信。建昌寇分党入邵武、建宁。胡林翼奏劾福兴,请以李元度防浙边。诏遣李定太,而仍留李元度屯贵溪。湖南增军助围吉安。三月壬午,萧启江、刘坤一、王开化合军收崇仁。甲午,启江进军上顿渡。戊戌,建昌寇援抚州,坤一迎战,破之。四月壬子,李续宾克九江。甲寅,南丰寇弃城走,王开化分军屯南丰。寇复还,合广昌土寇来攻城,王文瑞拒走之。壬戌,启江合江军水师将刘于淳,设间谍,约内应。丁卯,复抚州。丁卯,建昌城寇出走,王开化、张运兰合军要之,寇走新城。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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巳,复建昌。抚、建寇多乌合土寇,散处乡野,官军进,辄钞击,然无精劲,故诸军大集辄遁,悉由广丰犯衢州,进陷处州。

福兴屯衢、闽、浙军近三万,莫能拒守,诏遣运兰等援浙。五月,起曾国藩督浙江军。六月,召福兴还京师,留刘长佑军屯防江西,以张运兰、萧启江军从援浙、闽。

国藩之归也,中外文章言宜起复。国藩奏谢,因言:“督师权轻于督、抚,州、县慢不奉令,馈饷不继,而军将为人侮辱,安徽、浙江巡抚乃故诘问,所刻关防或先谬题钦差大臣,乃移文正其名以相窘谑。故久居江西无所补益。及去江西,而八府城次第皆复,以湖南援师军饷自巡抚一人出故也。军兴欲避败,莫若将一军,欲成事,则必兼督、抚,湖南、北效可睹矣。”然始创义师由国藩,军将视为转移,福兴等征调,置不訾省,得国藩一纸,千里赴急。胡林翼初从国藩,及其得位行意,欲倚国藩定两江,频奏诉其屈。文宗重夺情,未遽强起之也。浙事亟,乃诏遣督军,而两湖、江西争愿供其军饷。时国藩久谢事,无旧军,诸名将后出,率皆起罗、王部曲,独水军犹隶彭、杨,而杨载福已提督,官品高于国藩。由是负沉滞重望,亦郁郁不自得,更欲以和辑收众心,颇悔前者所为。是时,骆秉章委事左宗棠,湖南诸将伺宗棠喜怒为轻重;胡林翼治湖北,军饷最称富强;耆岭尝严事国藩,又以其当往浙、闽,无逼处嫌,视文、俊、陈启迈时礼敬有加:三省一家,号为大和。

七月,胡林翼以母丧归。刘长佑移屯建昌。八月,国藩自湖北入九江,至湖口,征军万二千,其将名者张运兰、萧启江、朱品隆、吴国佐。时浙江已解严,寇屯崇安,连营及建宁、邵武,分党还攻广丰、玉山。李元度守玉山,分军援广丰,寇走德兴。元度独将一营从国藩,而悉以平江军隶沈葆桢。邵武寇复出泸溪,刘长佑战不利,遂陷金溪、安仁,张运兰尾之,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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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仁。吴国佐新出,锐欲攻寇,与运兰期合战,先入被袭,军败,刘本杰陷寇死。本杰久佐王珍军,负时名,以不能骑为追寇所杀。运兰失期,故不败。寇亦略新城东走,而刘长佑北攻金溪寇,大破之,寇悉走福建边。国藩移屯建昌。吉安寇东犯宜黄,将悉趋邵武。曾国荃等乃作浮桥,水陆合围,寇结大筏冲桥,屡断辄续之,寇惧,颇有降者。方寇之起,以轻军剽骇为利,及石大开出,始胁大众,所至踞守,奸愚民多从之。大开怯战,而寇党新附不自固,见围则又悔惧,思反正。袁、临既以诱抚克定,吉安民亦潜通官军,寇将亦奉大开令期会福建,乘赣水驾小舟、系大筏顺流遁走,余众溃散。戊午,夜收吉安,江西列城皆复。十月,刘长佑军疾疫,移屯抚州,疫甚,还湖南,散遣羸病,因留募新军。张运兰进军邵武,寇复还江西,南掠信丰,北犯景德。

李续宾覆军庐州,官文急奏国藩自助。十一月,寇自信丰犯南安。国藩奏言:“今臣当援皖,而江西寇东南斜距千余里,势不能合并。”分遣萧启江援赣南,以张运兰、吴国佐攻景德,吉安军将朱品隆等为亲军,从屯建昌。寇踞景德,牵大军,议者言宜急击。吴国佐者,左宗棠所拔用,以童生领军,奏叙主簿;张运兰积功至道员。湘军法,营官不相统者,无阶级,皆平等。统将虽九品官,其营、哨官至一、二品阶,听命唯谨。

运兰号为大人,国佐部曲亦号国佐为大人以敌之。国佐喜言兵,运兰拙讷,然自命宿将,积不相能,又用金溪失期事相怨望。

而国藩欲其互相济,固命同往。十二月庚申,合攻景德。王文德、吴国佐当中路,张运兰分左、右继进。文瑞等接战,寇退走。运兰复失期,寇见无继,还钞官军,国佐御之,寇遂直前攻文瑞,复分钞其右,文瑞、国佐战且退,死者百五十四人。

于是国佐上书求退,文瑞亦不直运兰。己巳,运兰独攻寇。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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伏无声,久之,白旗数十骑临水欲渡,促击之,皆还走,竟不出战。日暮,运兰收众,寇吹角出大众乘之,运兰反旆渡水,文瑞挥众继进,寇败去,保景德。罢国佐军还湖南,运兰自此专景德战事。其后,朱品隆、唐义训、李榕诸军,皆以持重不战、全军为上,及李续宜诸部将成大吉、毛有铭等专求自全,湘军锋锐始顿矣。刘腾鹤等自吉安移屯九江,以应湖北。

九年正月,萧启江至赣州。寇屯新城墟,众号数万。己丑,启江遣田勇三千诱之,寇争出赴利,启江挥军推锋直进,大败之。明日,寇出强众数千,启江分军迭战,又败之,毁其屯。

辛卯,寇设伏诱田勇。田勇贪卤获,倚湘军无所畏,集者四万。

启江曰:“众而不整,必败。”禁之,不可。遇伏果败,蹂湘军,人相间厕,湘军败,胡中和等力战断后,死者二百六十四人。癸巳,启江复独挑战,寇不出。辛丑,官军遂至城下。南安故有二城夹水,寇分屯相掎,军至皆弃而走。启江约军屯城外,作垒自固,令曰:“入城者斩。”二月壬寅朔,寇果还南城。癸犯,攻之,寇败走。启江喜曰:“寇狡而弱,吾直驱之耳。”遂入城,城寇亦走,乘胜攻信丰。辛亥,寇悉走,趋郴、桂,闽、浙余寇皆趋郴、桂,所谓石大开三十万众后围宝庆者也。安徽寇自婺源走建德,窥彭泽,刘腾鹤拒战。辛酉,败之玉虹桥。己巳,进攻建德,寇炮中火药,军惊溃,腾鹤死之。

国藩移屯抚州,增遣抚州屯将屈蟠戍湖口,益募三千五百人埤朱品隆,更以张岳龄、凌荫廷为营宫,调玉山防军助攻景德,而檄萧启江自吉安还援湖南。五月,曾国荃至军,率朱品隆等军五千八百人助张运兰景德军,相持七月,寇久益懈,水陆二万人莫肯先进。国荃至,乃令移屯,败援寇于浮梁南。六月,大雨,水军将任星元合刘于淳乘水进,烧寇屯。寇走浮梁,国荃等追之。癸丑,复浮梁。寇走建德北去,江西少定。乃遣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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运兰还湖南,援宝庆。国藩帅诸军出九江,八月,至黄州。九月,议合湖北军攻安庆。寇并力于湖北军,而石大开溃于宝庆,狂走广西,益西去。

明年,寇陷苏、杭,国藩督两江,以江西为根本,其强弱轻重与初败九江时绝殊,语在《后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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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园 ●湖北篇第三

●湖北篇第三

寇兴四年,而湖北军五溃。杨霈之败也,实未见寇,乱民一呼,而万众瓦解。省城初才二千兵,及城陷时,城内外防守军万二千,见黄旗则争缒城走,外兵亦走。水师固不任城守事,省城溃,自保而已。寇至城下,用缒城绳引而上。城中唯巡抚陶恩培、署按察使武昌知府多山及仆从五六人,恩培先赴水死,多山燃城上大炮击来寇,炮不发,拜祝之,再燃,火烟出而无声,发愤自刭死。布政使胡林翼、按察使李孟群皆将兵赴援,屯城外。副将王国才驰入城,城闭,亦用缒城绳以上。至藩署,群盗方会饮,重门开,列火以为燎,国才乃悟。业已入,因率亲兵入,暴斫之,群寇惊走且呼,街巷间有出者,辄为官军所斫,俄倾而定。城中居民固未复业,至是早尽逃。国才忄网忄网不知所为,则登城招水陆军,不见一人。明日,出城合林翼屯,语激昂,林冀心怍焉。俄而寇大至。知其事者交讼国才奇功,遂传言国才于道获寇谍,得口号,呼门而入,为谗嫉者所蔽,惟及见国才者知其实焉。

咸丰五年三月乙丑,诏胡林翼署湖北巡抚。林翼前知镇远、黎平,治盗严。三年冬,以御史王发桂荐,奉诏赴湖北。未至,总督吴文钅容败死,留湖南,将黔勇三百人,碌碌未有以自见。

曾国藩征寇,奏以自随。湖南巡抚骆秉章方倚幕客左宗棠以决事,宗棠故善林翼,奏留防岳州,捕诛崇、通奸民,斩刈过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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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而,曾军克田镇,合兵围九江,林翼以湖北按察使领千人从攻湖口,比于湘军为最弱。及寇上陷汉阳。率千八百人还援,守便宜,不入省城。于时,布政使夏廷樾为总督所劾免,诏补林翼布政使。及巡抚殉城死,而林翼遂署巡抚。当是时,江、汉上下两岸寇充斥,巡抚号令不出三十里,屯金口倚水师自保,增募二千六百人,合王国才等军号六千。而国才屯沌口,皆恃荆、湘饷给军,军无见粮。寇亦易之,不攻也。杨霈者,以结交得朝贵欢,假防北犯名屯德安,号万人,糜饷自如。四月,杨霈退走德安,西安将军??拉芬来援,战死平林市西。诏夺霈官,以荆州将军官文为总督。五月壬戌朔,授都统西凌阿钦差大臣,攻德安。官文溯汉至襄阳,复乘炮船下汉,居潜江、天门间,号北岸军。西凌阿久从僧格林沁军,无统御材,力不能援武汉,惟水师屡克蔡店、汉口,及汉阳寇屯,军去旋陷。林翼念相持无已时,八月壬辰,自将四千人渡江,思合水师取汉阳,不能进,屯?L山。戊戌,寇至,林翼督军出。士卒要饷出怨言,强之战,未交绥。噪而大奔。林翼愤甚,索马欲赴敌死。

圉人见巡抚意色恶,反旋马四五转,向空野乃鞭之,马驰不能止,临江,乃遇鲍超船。诸营官闻巡抚在,集溃卒,调王国才合屯大军山。辛丑,荆州运饷银三万至,乃严汰疲羸,奏调罗泽南军,令更增二千人还攻武汉。于时水军大将彭玉麟赴江西,李孟群改陆军,置副将杨载福为水军总统,屯嘉鱼、蒲圻间,益选精锐,倡勇敢,其所用皆以??衤金当炮石为乐。巡抚礼下,走卒侦事早还,开营门自迎之。

罗泽南之在江西也,日转战。其巡抚恭倨不恒,急则倚之,缓则厌之。曾国藩亦自以客寄,莫能为之主。塔齐布薨,江西事益疲。泽南建议曰:“武汉者,东南之枢纽也,形势百倍于浔阳。今两城久为贼踞,而崇、通群盗出没江西、湖南,缘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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驿骚,欲制九江之命,必由武汉而下,欲解武昌之围,必由崇,通而入。”乃率所部及塔齐布部将彭三元等,道义宁,取通城。

义宁、崇、通间,寇虽号数万众,皆乌合胁附,见湘军辄败走。

九月乙丑,复通城。甲戌,复崇阳。林翼闻援军深入,躬往迎导。众议兵少不宜先进,林翼曰:“以难事诿客兵非也,且廉耻安在?胜当战,败亦当战。”己卯,遣六营三千人乡蒲圻,而援寇自武昌乡义宁,众数万,适遇官军,军败。寇复进,败湖南防军于羊楼。泽南分兵争羊楼,而躬屯崇阳。崇阳败寇恃援,复还屯壕头,欲袭泽南军。泽南遣彭三元、李杏春往攻之。

癸未,援寇自咸宁大至,三元等军少,营陷。乙酉,德安寇弃城南趋。诏夺西凌阿官,官文兼代之。官文先闻?L山败,自沔阳还钟祥,至是移屯德安。诏诘责官文迁延,泽南失利,令筹援兵,会林翼等三面攻寇。丙戌,泽南合军拒寇于羊楼,大破之。十月癸巳,蒲圻寇至,又破之。癸卯,林翼自嘉鱼来劳师,合泽南七营军,共十三营,西攻蒲圻。寇聚三万众,分五屯四栅,作浮桥据白羊水,以通咸宁。林翼用蒲圻举人贺C12若计,出间道,由公安畈据城西北铁山,寇出不意,尽失其险。

辛亥,泽南精兵攻城东,林翼军攻城西北,且循水防遏,以牵寇援,寇踞城垒坚不出,士卒仰攻,多伤。泽南令军士积刍薪,将烧其栅,寇反以火器御之,火发,寇惊奔,破其五垒。其夜,官军冯山鸣鼓角以惊城寇。城寇遁走,蒲圻复。十一月庚申朔,林翼、泽南合兵东攻咸宁。庚午,咸宁复。辛未,水师克金口。

甲戌,林翼等会水师于金口。其日,王国才进屯沌口。乙酉,泽南五营进屯洪山,林翼将四营屯省城南五里墩。城寇从高冠山望泽南筑垒,不出战。城外寇大垒八、小垒二,环四门,见林翼军至,出拒战。泽南袭之,破大垒一、小垒二。李孟群军亦薄攻汉阳,水师往来江汉南北,每战必捷。而官文前军攻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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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者,与南岸军相声援。都兴阿将马队护水师,水师夜烧寇船未还,都兴阿露立达旦。群帅和辑,战士始奋矣!

六年春正月,江西寇患愈亟,陷七府城。议者交章请调罗军,浙江、湖南巡抚皆以为言。文宗以武汉功可期,持不许,言者益众,诏官文等通筹利害。泽南念曾国藩艰危,义与同死生,而垂成功不可弃,日夜忧愤,督战益急,自正月至二月,大胜数十,小战百数。寇婴城待援,士卒多伤,官军每战辄薄城下,寇阴穴城为突门。三月己未,寇开城迎九江援党,泽南率师要之,寇奔城,追之,突门开,直冲泽南军,军不能退,泽南躬拒之,三退三进,军几溃,火枪铁子中泽南左额,血??衣,犹踞坐指挥,乃得收军还。乙丑,创发,卒于军。军中哀泣,江西、湖南闻之皆叹息失气。诏以巡抚例赠恤,而李续宾领其众。续宾初建议分屯窑弯,绝寇粮,垒成自守之,与洪山屯相掎角。既代泽南,仍屯洪山,以游兵巡窑弯、塘角间。寇守益固,而江西请师日数至。义宁寇复犯崇、通,九江寇合兴国、大治土寇,自武昌县进至葛店,谋袭巡抚大营。林翼以江西待援,分军四千一百人,以刘腾鸿、刘连捷等将之,曾国华总其事。国华,国藩弟也。四月丁酉,援军遇寇蒲圻。乙卯,战于羊楼。丙寅,再战,皆破之。刘腾鸿功最,腾鸿自此名显。

五月,诏责官文、林翼迁延老师。林翼上奏言:“臣顿兵城下,五月有余,日驱血肉之躯与炮石为敌,伤亡水陆军三千余人,罗泽南及都司周得魁等将弁百余人,李续宾乘马中炮堕地者数矣。夫兵易募而将难求。四月以后乃禁约仰攻,分兵咸、蒲以取义宁,四战皆捷,分水师以清下游,直达九江。臣自率五千人扼武昌南路,李续宾领六千三百人扼城东路,分剿北路,水师六营下驻沙口。水陆之贼援绝路穷,下游九江,兴国陆贼万余,分道来援,冀可夹击。臣即豫拔三千余人,战于百里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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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且臣历观前史,李左车之告韩信,尚以顿兵城下情见势绌为戒,战易攻难,自昔已然矣。臣之才力,何足言兵,惟材有限而志无穷,万一变生他路,祸出意外,臣亦不敢退怯苟且,自取羞辱。”诏报曰:“历述艰辛,于事何益?国体具在,亦应寓慎重于其中。”盖自是文宗知林翼之为帅,果有异于庐、扬、江宁诸将,而林翼亦益感激发舒,始有志于天下,非仅规营湖北而已。

五月,唐训方等败九江援寇于葛店。六月,寇自樊口增召战船,复犯葛店。以蒋益澧总六营往逆战,破之,追奔至樊口,合水师烧其船,入武昌县城,遂渡江攻黄州,十日不能克。益澧闻援寇踵至,议回军。丁锐义争之曰:“夫兵势宜远,料敌有方,援贼之能已可见矣。我屯黄州,则百里义民有所归心,贼之上犯有所牵制,后路大营相为声援。且能战不在近,能守不在远,今若旋师,贼必踵我,踵我必战,战此可乎?”诸将皆以县军为忧,锐义乃独上书陈兵势,巡抚壮其议,终以众论檄军还,诏果以撤军为非云。益澧与续宾皆泽南弟子,续宾名望日重,尝论事泽南前,字益澧曰:“香泉欲何从?”益澧愠,亦字续宾曰:“迪安乃欲相统耶?”及续宾代将,益澧屯鲁港,寇大攻之,请援中军,续宾报曰:“力不能相救,守、走唯公意。”益澧大沮,即升??楼,撤其梯,唯置旗鼓,下令军中曰:“贼势盛,吾死此矣,诸军欲走者自去。”众惊愕相顾,冯垒死守。寇攻一日引去,益澧于是告归,不待报而行。七月,官文遣舒兴阿、舒保等将马队四百人渡江。援寇即上于青山、鲁港间,增十三垒,相持十六日,水陆合击,破之,马队追奔至葛店。寇慑于马,乃大奔。自是水陆马步相辅,军势日盛。

十月,襄阳土寇起,镇道发兵讨捕,败绩,以唐训方、舒保等往。随州士寇起,以鲍超、文明往,军至,寇遁。湖北湘军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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锐甚,乃益募陆军五千、水师十营,增长围困武昌。十一月丙子,寇开城遁走。其日,汉阳寇亦东走。丁丑,李续宾等分三道追寇武昌县,水师、马队追寇黄州,江夏乡民亦争起要寇。

戊寅,复武昌。己卯,复黄州,庚辰,复兴国,水师复蕲州,民兵复蕲水。十二月乙酉,复广济。壬辰,李续宾率湘军及巡抚军九千五百人,陈师九江城下。都兴阿、杨载福合鲍超陆军六千人,屯北岸小池口。自塔齐布、罗泽南去后,正二年而围复合。

胡林翼知平寇之要不在攻战,既克省城。则奏蠲江夏等四十六州县田粮,以苏民困;复牙帖,开盐厘,以裕军储。又上奏曰:“自古用武之地,荆、襄为南北关键,而武汉其咽喉也。

武汉有警,则邻疆震惊,南服均阻,控制无术。昔周室征淮,师出江、汉;晋武平吴,久谋荆、襄。据扼长江,惟鄂为要。

四年之中,武昌三陷,汉阳四陷。夫善斗者必扼其吭,善兵者必审其势。今于武汉设立重镇,则水陆东征之师,恃武汉为根本,大营有据险之势,军士无反顾之虞,军火米粮委输不绝,伤夷疾病休养得所,是则平吴之策,必先在保鄂明矣。湖北之失,在汉阳无备,下游小挫,贼遂长驱。且东征之师,孤军下剿,善战者必伤,久役者必疲。伤病之人留于军中,不但误战,亦且误饷。若以武汉之防兵更番迭代,弥缝其阙,则士气常新,军行必利。请于省城设陆师八千人、水师二千人,日夜训练,本境乱民随时征讨,则我常处其安,而不处其危矣。湖北牧令多不得人,其已被扰者卅余州县,元气伤残,而良莠不分;其未被扰者卅余州县,官仇民而民且仇官。夫吏治之不修,兵祸之所由起也;士气之不振,民心之所由变也。凡下与上交接之事,诿之幕友;官与民交接之事,诱之门丁。夫州县之所谓小事,即百姓之大事也;今日之所谓小贼,即异日之大贼也。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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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大熟,州县乃或报灾,经臣驳斥在案;六年大饥,州县转不报灾,经臣驳斥在案。以丰为歉,是病国计;以歉为丰,是害民生。臣恐湖北之民揭竿而起者,不必粤寇之再至,而将盗弄于潢池也。地方吏治,抚臣专责。今欲严禁陋习,与群吏更始,请皇上敕下部臣,暂勿拘臣以文法、资格,行之数年或可改观。

今或疑武汉两城公私凋敝,城周廿里,设守为难。臣以为袜冒蓝缕,以启山林;卫文作都,训农通商,是在行之以俭,而训之以勤耳。苟此而不能守,去之他而何益?或又以为武汉收复,军行贵速,督、抚将兵,攻取为急。则前者收复已二次矣,况今江西七府俱沦于贼,四年之冬,仅失九江,旁轶横出,可忧方大。都兴阿、杨载福、李续宾均已东下,臣宜留镇省城,与督臣通筹全局,整饬吏治。”文宗嘉纳焉。方南北岸之分军也,督、抚未相见,将吏各有所统,颇构同异。官文以将军受任,拘于满、汉。论者复为林翼陈杨霈、崇纶故事,林翼叹曰:“师克在和。此何时哉!”既渡江,见总督,下令僚属曰:“督、抚相见,前事冰释,敢再言北岸将吏长短者,以造言论罪!”

官文闻之,大欢。林翼又以盐厘月三千金充督府公费,两人约为兄弟,故军、政吏治皆林翼主稿,官文画行。有言巡抚权重者,一无所听,而巡抚亦谨事总督,推美受过。湖北富强基于此。

七年春正月,襄阳土寇陷房、竹山、保康、兴山,遂陷宜昌。奏夺统兵镇道及四县文武官,增遣巴扬阿合唐训方军讨捕。

二月,曾国藩以父丧归,委军事于福兴、文俊等。诏遣按察使李孟群援庐州。安徽群寇窥罗田、蕲州、黄梅、广济、蕲水,谋绝九江。官军孟群将二千五百人道罗田,击英、六、霍山寇,败之,遂克英山。王国才屯黄梅,进攻宿松,移鲍超防黄梅。

四月,李景湖等败于罗田,景湖战死,余众退保蕲、小池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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寇众出攻官军屯,多隆阿大破之,烧寇垒二十一。五月,襄阳寇平。李续宾作长壕三十里,堑九江城东南,寇争壕,击走之。

增募亲军千四百人。闰五月,罗田寇深入,犯广济十里铺,南及武穴。鲍超、多隆阿等于十里铺作大垒,群寇于蕲东北望天畈作屯,各相持伺隙。蕲东北官军将领邢高魁等凡十营,坚勇不及超等,林翼自出督师。未至,寇出蕲水,官军败,退屯巴河。林冀至黄州,汰衰羸,选精锐,图再举。六月,李孟群之师溃于霍山。广济寇出太白湖,背攻官军。王国才移营失火被烧死。李续宾渡江,合攻湖寇屯,破之。多隆阿、鲍超等攻寇于黄梅西,破其垒四十八。七月庚寅,舒保等攻寇黄冈东,败之。丁酉,再战于上巴河。何绍彩、李续宜、唐训方等分三队,寇先攻左军,绍彩力战,续宜萆山卷旗,钞寇中。绍彩军不利,将退,顾见林冀立马陈后,军士皆惊喜,踊跃赴战,训方等亦鼓噪乘寇,大破之,平垒四十四。进军蕲水,遂追寇及广济西,寇走宿松、太湖。八月癸亥,遂克小池口。林冀进至九江。九月己卯朔。还武昌。丙戌,李续宾北渡江,扬言攻宿松,其夜,更南渡伏兵湖口北山。是时,外江、内湖水师阻于一江,杨载福、彭玉麟密期会攻梅家洲。寇方依岸发炮拒水师,闻山后鼓角、旌旗蔽山下,则大溃。续宾夜半射火城中,寇大乱,空城走,洲上寇亦走,要击,尽斩之。丙申,进攻彭泽。庚子,寇遁走,复其城。水师克小孤寇屯。于是林冀以统帅难其人,惧军出境,而为福济、和春、胜保所牵杰,奏起复曾国藩。诏林冀出境,林冀奏以清厘、漕粮为湖北大政,请留整理,语在《筹饷篇》。

八年三月,六安寇陷麻城。舒保等将防兵屯商城,闻麻城防兵败,退还,增调鲍超、何忠骏、唐训方等。四月壬子,李续宾地道攻九江城,克之。城寇被围久,以数千人婴城,种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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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为食,其守愈暇,频伤攻城军。林冀驻武昌,增募新军,更迭代归,将士千里如家庭。援寇别道内犯,其屯防皆良将,能自立,不牵缀围军,围军反时往旁近助攻。凡围九江十五月,寇坏散,出城者水师扼之,俘斩无遗。论功李续宾第一,续宾遂以能军名天下。戊午,寇从光山犯陷黄安、麻城,官军分应之。丁卯,续宾自将援黄安。五月丙子,黄安复。戊寅夜,麻城寇遁走。壬戌,蕲防将唐训方、丁锐义等破走太湖寇于界牌。

诏以安徽寇事亟,将合捻寇,袁甲三、胜保均号大帅,兵力不足,命续宾助胜保,唐训方助甲三。俄而闽、浙寇并起,议者至请移和春往督师,以续宾前授浙江布政使,欲令赴本任,倚以平寇。七月,庐州陷,李孟群败溃。乃定议以续宾全军援庐州,都兴阿攻安庆,起复曾国藩率江西湘军援闽。八月,林翼以母丧归。都兴阿、李续宾合攻太湖。丁巳,克之。进攻潜山,癸酉,克之。乃分军,都兴阿围安庆,续宾攻桐城,九月己卯,克之。戊子,进攻舒城,寇遁走。续宾进兵三十二日,深入四、五百里,寇城垒望风溃破,军无留行,而都兴阿率鲍超等军碍安庆不能进。群寇又新破江北大将德兴阿,陷六合,杀翼长温绍原。渡江,陷溧水,张国梁奔命。胜保屯定远,日夕待援。

朝廷忧皇,专恃续宾军。或议曰:“今久行军疲,屡胜则骄。

克城留屯,不足以为声援;不留军,则后路空虚,且阻塞,必败之道也。宜还桐城,合都军攻安庆,则水陆马步相辅,名将精卒咸萃于百里之内,功必可成。”续宾以受恩深,名重耻退,且念攻城非旬日期,欲出奇,壁庐州,蹈寇瑕,遂不用其计,而发书湖北请益师。续宾弟续宜将四千余人屯黄冈,唐训方将三千人道英山,援淮北。未行,林冀已持丧还葬。官文得书笑曰:“李九所乡无前,今军威已振,何攻之不克,岂少我哉?”

遍示司、道,皆以续宾用兵如神,无所用援。续宾虽请援,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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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肯留军示怯忄仑,则进三河。

三河距庐州五十里,寇筑大城,环以九垒。十月甲辰,续宾悉兵十三营先攻九垒,大战,皆破平之,俘斩七千,官军伤亡过千人。众惧,乃增调后军。未至,寇帅陈玉成连江浦、六合、庐江众,又乞援捻寇,招颍寿、光州群盗,合十余万人,日夜奔赴,声势匈匈。续宾遣轻兵迎击于樊渡,不利,寇益进,军半溃。辛亥,合围,围官军三十重,连营数十里,将士狃胜,闻败,先自乱。续宾自搏战,不能进,还营,闭垒门。七营已先陷,寇来如墙,续宾叹曰:“今败矣!”今军中曰:“见月照地而走。”军皆束载而待月出。续宾终耻于溃围,谋复固守,军已动,遂大奔。续宾驰督战,军不复成列,遂陷陈死。曾国华、何忠骏从之,皆死。国华从瑞州军罢,将赴部选官,闻续宾能,留学战,未半载而及于难。续宾既死,余众犹坚守。丁锐义初领义中营,营溃,锐义突陈入续宾大营,集余众誓同死。

寇环攻三日夜,水火俱尽,营破,锐义死,军士死者数百人,自余营官皆走免,五千人尽溃。溃者冲寇出,与寇相挤,行数里,寇殊不觉,连大众易乱而难整如此云。溃军至桐城,桐城防军俱奔。寇乘之,前留防四城军皆溃,不旬日四城复陷。都兴阿等撤围退屯宿松,起复胡林翼仍巡抚湖北。十一月,鲍超、多隆阿拒寇宿松东北,大破之,军始振。十二月壬寅朔,林冀受印武昌。己酉,出驻黄州。壬子,奏恤三河、桐城死事道员孙守信等及副将李存汉以下三百二十人;劾营官败军者总兵以下八人,其失律戴罪者,惩责以差;以粮台饷军迟,深自责,请户部主事阎敬铭来主之。戊申,鲍超拒寇太湖北二郎河,寇自此沮。

九年二月,都兴阿请疾,以多隆阿当前敌,将马步军五千,立蒋凝学为大将,合鲍超、唐训方军万五千。李续宜屯黄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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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六千,依林冀大营。寇帅陈玉成还江浦。捻寇散掠河南,留太湖寇数万,相持不进。是月,李孟群师溃庐州西,孟群陷寇中自尽死。孟群初起有名略,既独将,颇贪多兵,不问饷所出,虽将万人,势益孤弱。军中喜用方术士,有族女号仙姑,辟五兵,后战死湖北,人颇神之。及陷寇悲歌誓死,龙为江淮所哀思。三月,寇帅石大开自江西犯湖南南界,众三十余万。五月,大发水陆军援湖南,凡万二千人,赍粮千里,不烦湘饷。六月,援湘大将李续宜破寇宝庆,解其城围,寇遂南走,援军还。八月,多隆阿破寇石牌。石牌当安庆西南,寇作大城与太湖相掎。

官军攻城,潜山、安庆寇分道来援,马队要击,败之。冬十月,大举攻寇太湖,增余际昌等九营助战守,夺潜山之天堂。奏移曾国藩屯宿松,林冀移驻蕲南,视师太湖。十二月,移驻英山。

安徽寇知官军名将锐意东下,则大惧,安庆寇帅自出城乞援。陈玉成合捻寇号十余万,势张甚。都兴阿养疾荆州。多隆阿新贵重,诸将不乐出其下。李续宜称母疾留湘乡,曾国藩弟国荃新克景德,至黄州,留之领军,不可,亦南归,鲍超复求去,而多隆阿称疾,唐训方等陈说军事各殊异。林冀忧之,废寝食,内计诸将独多隆阿沈毅,权宜出于一,欲下檄,令围攻军悉受其节制。曾国藩惧军事遂决裂,力言其不可。或又言天堂军孤县,宜移屯。林冀、国藩一日一书相谋议,久之不决。

与书多隆阿,多隆阿辄不报。林冀曰:“兵事喜一而恶二三,屈我以申人,今日是也。天堂拊潜、太背,天险不可弃,今地利已得,破贼必矣。”径上奉,以所统军悉统于多隆阿。李续宜未至,亦名隶之,以风示鲍超,诸军大惊。曾国藩得其咨文,忧疑屡日。多隆阿既为统帅,遂撤太湖围,檄鲍超屯小池,当前敌,移蒋凝学军为超后援,己屯新仓,更在南。国藩、林冀危之,业已听多隆阿,乃遂增兵。寇循潜山西、太湖东,傍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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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里,连营百数。丙辰,遂攻鲍超营。丁巳,多隆阿率凝学攻寇营以救超,大战,伤亡七百余人,破寇垒十三。己未,寇分番攻超。裨将苏文彪、段福壁守营,炮丸中床几,至傍壁食以避炮丸六日夜。国藩尽发宿松屯兵九千人以围太湖,撤太湖围军唐训方三千人援小池。林翼益调麻城防兵,以千人益新仓,以二千五百人合围太湖。国藩、林翼又合兵二千人防罗溪,埤官军后。甲子,多隆阿自督军,护鲍超运道。乙丑晦,多隆阿以己军入鲍超左军屯,令苏廷彪军出休,诸军裹创扶伤,勇气百倍。

十年春正月辛未,多隆阿令唐训方移屯鲍、蒋两军间,以己右军屯鲍超左军营旁,而令苏廷彪还屯,列队拒寇,且曰:“急作垒!”右军垒立成。训方军筑垒甫四尺,寇已至,训方苦战,多隆阿坚壁不救。半日,训方军败,退屯新仓。林翼先遣金国琛将五千五百人,合余际昌军为九千人,出天堂谋夹击,所谓山内之军也。自除夕入山险,冒冰雪行十日。乙亥,至高横领,望官军、寇屯皆在目中,寇来攻,败去。丁丑,多隆阿益千人屯小池。己卯,复益五百人。国藩益三千五百人屯新仓。

雨三日,山内军鸣角发炮,山外军亦鸣角发炮应之,寇乘雾移屯近太湖。辛卯,多隆阿将五千人、鲍超三千人、唐训方三千五百人、蒋凝学四千人、朱品隆三千五百人,列陈攻寇,小胜。

壬辰平旦,分三道:东攻小池,西攻罗山,中攻东堰。东堰者,寇屯也,而陈玉成精兵据罗山。既合战,多隆阿并西、中军,自将攻山间,寇亦大出众当之,马军突而前,寇少却。小池寇分四道钞官军,鲍超、唐训方合击,先败之,遂合军烧寇营,东南风大急,燎及山腰,寇弃屯走二十里,军械委积,烧屯馆栅垒数百,俘寇三百人,斩馘以万数。其夜,太湖寇遁走。甲午,潜山寇遁走。于是论功休士。林翼曰:“潜山知县叶兆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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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民兵立五营,为官军转运,使天堂屯军得自固,功第一。”

免论失守罪,并超擢两阶。奏奖安徽宿松等四县民团。

二月,公萧翰庆等六千人援浙江,未至,杭州陷。闰三月,江南大军溃退。四月,苏州陷。诏曾国藩署两江总督,分鲍超等兵万人屯祁门,起都兴阿将江北军,分兵千人。李续宜、曾国荃既至罕,乃复进,国荃领万人围安庆,多隆阿领万人攻桐城,续宜领万人屯青草塥,游击应援。七月戊申,多隆阿攻桐城西北,不克。寇倚桐城牵安庆,又知官军精锐在桐城,设守甚固。城西北求雨领势临城,寇作石垒,环以二丈石壕,与砖垒、水堡相辅。己酉,多隆阿躬率三千人出领后,阳列骑兵攻城,夜半领后军暗登。寇冯垒,自以官军不能近,虽据领上无益,未之备也。多隆阿令二千人合筑炮台三,比晓台成,瞰寇城垒在目中,寇惊以为神功。辛亥,列队移炮置三台,于是古垒及城寇俱伏匿知困矣。十月甲戌,寇援桐城,号十万。多隆阿先屯挂车待之,寇帅陈玉成增垒不战。多隆阿曰:“贼始至而闭壁,此欲老我师也。然以援城为名而不能战,寇众心不能知其机,而形势已馁矣。宜悉众合击之,破其一屯,余众自走。”癸未,建旗鼓,率十八营分三队,薄攻之。寇出战,败还屯。

多隆阿喜曰:“贼将走矣。”飞书告李续宜,约夹击。时寇势犹盛,癸未之战斩八十人耳。续宜军屯新安渡,寇又不出。丙戌,突攻续宜。多隆阿亲往援之,寇复自退。丁亥,多隆阿谓续宜曰:“贼易与,昨战可知也,请与共歼之。”戊子,分军自挂车掠寇屯而北,续宜自新安渡掠屯而南,寇不能守,则出战,两军奋击之,俘千三百人,拔出难民万四千,平垒馆百四十,追奔二十余里,玉成走庐江。李续宜回援,未至。

乙丑,寇陷蕲水。丙寅,陷黄州,分围麻城,掠黄安、孝感、黄陂,武昌大震,李续宜、舒保等渡江拒之。寇上掠云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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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安、随。三月,寇分踞汉南,悉精锐趣蕲、广济,还宿松。

辛丑,寇至太湖,多隆阿遣军尝之,战不利,众曰:“急发大军拒之。”多隆阿曰:“贼新胜气锐,其来不攻我,而亟战以怒之,败矣。”令皆还保大营,寇亦疾趋入安庆。丙午,多隆阿移军集贤关。壬子,谍言援寇复至挂车,还屯高河。甲寅,寇自挂车列队耀兵而退。多隆阿曰:“此示假道不欲战也,然彼畏我甚,宜示弱以诱之。”设伏两山隘,戒之曰:“贼败必过东,东起大呼,西起应之;过西,东亦如之。勿遮道,勿留行。”令突骑数百蹑贼,曰:“闻呼声而进,追不得过十里。”

乙卯,亲率羸军诱寇,寇进则走。寇分二队,以大众攻大营,以少半追败者,至新安渡,伏发,断寇后,退者还击之。寇溃而东,东山伏鼓而呼,西山应之,东西呼声动天地,追骑驰至,寇大败争走,攻大营者亦收众退,皆走庐江。胡林翼以李续宜军弱,奏增调骆秉章援蜀军自安陆屯随。续宜屯滠口,进攻德安。四月,陈玉成窥青草塥空虚,以为桐城军不能远战,复分三道来侵,多隆阿分五队拒破之。诏多隆阿以副都统帮办官文军务。曾国藩自徽州移屯东流。五月,江西寇犯崇、通西南边,屯军溃,遂陷兴国。林翼时疾病欧血,强起还省城,李续宜亦移屯城外。于是,江南咸宁、蒲圻、崇阳、通城、大冶、武昌皆陷。湖南军北援,寇还江西。六月丙戌晦,寇自蕲出太湖。

七月庚寅,东犯潜山,连屯五十里以逼桐城。多隆阿曰:“安庆寇危急,今不急救而致死于我,此所谓声东击西者也。我能胜之,则安庆自破,何为而使贼必战?”即称疾,三日不出。

寇来攻,出击者辄败还。丁酉,寇乃引众攻大营,多隆阿自起击之,寇频与多隆阿战,识其旗,及战,锋锐甚。后者悔其轻进,稍稍引退,众乃大奔,犹屯高河相持。

安庆之围也,林翼计曰:“用兵之道,全军为上,得地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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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今日战功,破贼为大,复城镇为下。古之围者必四面无敌,又兵法十则围之。若我兵困于一隅,贼必以弱者居守,而旁轶横扰,乘我于不及之地,此危道也。然不围城,则无以致贼而求战。”故分三军,一军围,两军战。寇知不可败,则间道上犯。李续宜信用失人,侦候不明,反张虚词以惑续宜,南北驰驱不见一寇。寇既得德安,则以为围攻二军摇,乃南还,哨马绕太湖城。以撼大营。林翼居城中不动,或谏曰:“湖北巡抚何为而入邻县?”林翼曰:“帅府所在即官守也。此潜山、太湖二城,百战得之,吾居守一、二年犹不患寇,寇亦竟不至。”

林翼既还镇,陈玉成复自英山绕宿松攻太湖,屯军登城设守,三日而寇退。丁酉,舒保等克德安。八月丁巳朔,曾国荃克安庆,语在《曾军后篇》。胡林翼病益甚,奏以李续宜自代。戊辰,诏报可。辛巳,诏曰:“安庆陷九载,楚军合围,胡林翼画策督剿,攻克坚城,厥功甚伟,加太子太保衔,给骑都尉世职。”其日,林翼薨。多隆阿闻安庆克,策桐城寇必走,留军收城,自要寇宿松,先一日至,寇方从潜山西趋,遇官军惊走黄梅,马步追奔四百余里,广济、蕲、黄次第尽复。闻林翼之薨,回屯挂车,湖北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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