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题：【原创】机场记事 ---- 养猪 -- 过去事情

我曾在那篇‘机场趣事之地勤生活篇 ---- 我所在的航空师’里简单的介绍了一下那时我们空军地勤部队的情况。 那时上面对地勤基层部队的投入很少。因此才有了地勤基层部队种菜，养猪等副业的兴起。 这些也几乎是那时期我们地勤基层单位‘小金库’的唯一合法来源，用以改善大家的文体生活。如购买彩电，或年底时单位效益好的话，会给每个人发一件运动上衣（是70年代常见的那种普通的运动上衣）或一双球鞋等物品，这在当时算是效益较好的基层单位了。

我们独立机务中队那时的副业生产搞的不好，菜种的水平一般，猪也被炊事班及帮厨的那帮懒人们饥一顿，饱一顿喂的整天鬼哭狼嚎的。 看到那些搞的好的其它兄弟单位有的购买了彩色电视机，还有的单位年终时每个人还发了件运动上衣，最次的也还发了条毛巾。 而我们到年底连块肥皂也没分到，大家自然是满腹的抱怨，同时也十分眼热那些效益好的单位。 大家别乐，那时我们就是那麽穷，搁现在我也想，当初怎麽会对那样？

我们中队的那台老的掉了牙的17寸黑白电视还是过去从我们的伙食费里抠出来的。 没有钱更新，于是就有了中队的弟兄们每天晚饭后提着马扎去其它有彩电的单位蹭‘彩电’看的事情。 因蹭‘彩电’而与兄弟单位引发的小冲突也时有发生。

中队领导也感到了压力，也曾多次开会集思广益看还有什麽来钱的渠道。 最后中队领导痛下决心，决定将中队的猪圈承包出去。 这种事情不事声张，内部悄悄搞个竟标，最后由一名鲜族的无线电师夺标。 那是1983年底84年初的事情。 那名鲜族无线电师来自吉林延吉，家庭生活应该比较困难，想通过承包能够改善一下现状。 机场的工作就不用再去了，踏踏实实的就干起了专业饲养员的工作。 鲜族无线电师上任后就开始大刀阔斧的实施其承包计划。 过去遗留下来的猪一只不要，由中队处理掉，将整个猪圈清空。 然后去农村四处寻找购买合适的猪来饲养。

有一天我们分队的机械师，‘狗子’神神秘秘的问我想不想去哈素海玩？ 哈素海是个内陆湖，位于包头附近离我们机场好象有近百公里，现在已开发成了旅游景点，但当时去的人还很少。 原来承包猪圈的鲜族无线电师找了一辆解放牌卡车，那天要去哈素海附近的农村买猪。 我一听还挺乐，买猪也去！那时玩心大， 但没车跑不远，这可是一个好机会啊！ 于是鲜族无线电师，‘狗子’，另外一个汽车连的鲜族老乡，司机再加上我等一行5人就出发买猪去了。 司机和那个鲜族老乡坐驾驶楼里；鲜族无线电师，‘狗子’和我等三人站在露天的解放车车厢上驾车向哈素海驶去。 那时大概是一个早春的早晨，天气还是比较冷的。 迎风站在敞棚卡车上，现在好象也记不起来当时是什麽样的感觉了，只记得那天的天气很晴朗。 我们的车驶近哈素海的时候， 看到湖面上还结着冰。 远远的望去靠近湖边有许多枯黄了的芦苇， 还看到一只叫不出名的个头挺大的水鸟在湖面上空飞翔。 不过这也就是我所看到的哈素海的全部，因为这时汽车就拐弯向村庄方向驶去了。

进了村，将车停在路边，我们就下了车。村里人知道我们开车是来买猪的，早有人过来与我们接洽。 我对猪不了解， 一切听他们的。 农村的猪都是散养的，满地拱食吃。 看中哪头猪，上去一拽猪尾巴，那猪被拽的大声嘶叫并使劲挣脱开。 拽猪尾巴是估计猪的重量。 然后就是一番讨价还价，谈好价格成交。 然后一个人再上去拽住猪尾巴，其余人拥上去将猪掀翻在地，一人抓住一只猪腿，一，二，三，一声吆喝就将猪扔上了车厢。 那猪估计有200斤左右，在车厢上拼命嘶叫，乱窜。 我们也爬上车厢，车一开猪四肢就失去平衡爬在了车厢上，也不叫了。 那猪还晕车，张着嘴流口水，还拉了一车厢的猪屎。 那次只买到了一头令我们满意的猪。 带着一头晕车的猪和满车厢的猪粪我们就踏上了返程之路。 就这样，鲜族无线电师所养的猪也逐渐形成了规模。

鲜族无线电师很勤劳，对养猪也很上心。 将猪圈收拾的整整齐齐，一天三顿，猪的饮食也规律了。 赶上猪生病了，及时请地方上的兽医来给猪治病。在鲜族无线电师的精心呵护下，猪们也成长的很快。

猪养大了，养肥了，该出栏了，也就是该杀了。 鲜族无线电师以前没杀过猪，请了特设分队的大老崔帮忙。 大老崔是志愿兵，以前在家时可能杀过猪。 杀猪那天来了很多人看热闹，当然也包括我啦。 就在我们宿舍门前，地上放了一张木头床板，烧了一大锅热气腾腾的开水。 几个人将拼命嘶叫挣扎的猪按在床板上，旁边放了一个脸盆用来接猪血用。 大老崔右手执一把又长又尖的杀猪刀，左手使劲按住猪的嘴。 那猪突然将头挣脱开，对准大老崔的左手就是一口。 那猪牙深深的扎入了大老崔左手的虎口。 大老崔皱了下眉，左手再次用劲按住猪头，右手执刀对准猪的脖子噗嗤就是一刀，抽出刀子猪血就咕咚咕咚涌出来了。 大老崔仍下刀，右手使劲按住左手，咬着牙找卫生员包扎去了。 大老崔被猪咬的那口不轻！ 剩下的程序就是放猪血，用开水烫猪毛，然后再在猪的一只小腿处用刀子割一个口子，人们轮流在割开的口子处用劲吹气，将猪吹得肚子鼓鼓的（为什麽要吹气我现在也不记得了），然后再用棍子敲，接着是开膛破肚等。 一部分猪肉卖给中队食堂，剩下的猪肉推车到家属区去卖。

那以后鲜族无线电师学会了杀猪，而且杀猪的技巧是越来越高，帮忙的人手也从4-5个人到2个人，最后只他一个人就可以杀猪了。 我曾见过他一个人杀猪，那是在猪圈附近的野地上，他一手执杀猪刀将猪扑到，用身体压在猪身上。 右手飞快的将刀捅入猪的脖子，再拔出， 起身就走。 那猪爬起来摇摇晃晃的没走几步就倒地抽搐着死去了。 当然，用这种杀猪方法，猪血就要不了啦。 场面是不是有点太血腥了？

在这以前，我还帮忙扇过猪呢！ 那还是在猪圈‘承包’前，那天我们中队正在食堂听大队副政委给我们做政治报。 我们从地方上请的扇猪的师傅来了，师傅要求我们出一个人做他的助手。 副政委说找一个块头大的人帮你吧，然后往下面的人群里一望说：“小X你块头大，就你了！”。 我那天正好穿了一身地勤的工作服，那种黑色帆布面，里子是羊皮的上衣和黑皮裤子，一双到漆盖的皮工作靴，再戴上一顶剪羊毛的棉帽显的块头很大（那天穿工作服的就我一个人）。 反正我对政治学习不感冒，借机就跟着扇猪师傅去扇猪去了。 扇猪也是一门手艺啊，艺不压身吗，多学点没坏处！

到了猪圈，约有7-8头1-2个月左右大的小猪正哼哼唧唧的围在猪妈妈旁，大概正缠着猪妈妈讲故事呢吧。 我和扇猪师傅跳进猪圈，扇猪师傅从猪妈妈身旁捉住一只唧唧乱叫的小猪崽让我帮忙按住，然后扇猪师傅从小工具包里取出一把类似医院手术刀的器物，但刀把要比医院的手术刀要长很多，大概有7-8寸长。 没有麻药，也没有消毒，就在猪圈的地上对着唧唧乱叫的小猪崽下身轻轻的划一刀，然后用手从中挤出两个类似圆状的肉体仍在一边，后来知道那大概是小公猪的‘睾丸’。 有的小猪崽是从后腿的根部划一刀，然后从中拽出一小段管状的物体仍在一边，后来知道那大概是小母猪的‘输卵管’。 取出小猪崽的‘睾丸’或‘输卵管’后，我再将小猪崽放在猪圈一边的地上。 那扇完后的小猪崽哆嗦着小腿站在一边半天迈不动步，也叫不出声。 疼的浑身颤抖。 扇猪师傅手艺高，小猪崽扇过的部位都不流血。 这7-8头小猪崽就这样被我们给扇了。 嘿嘿！

鲜族无线电师还养了一头挺特别的公猪，应该属于那种身强体壮，相貌英俊类的‘猪，是猪中的‘美男子’。 我倒是看不出那头猪与其它的猪有什麽区别，我对猪的公，母还分的不是很清楚。 不过附近村里的老乡们不知怎麽看出来了，有的老乡还特意赶着自己养的母猪来我们中队的猪圈出钱要与那头公猪交配。 交配一次给公猪10块钱。 送上门的钱，鲜族无线电师乐坏了，这占便宜的事还能挣钱，划算啊！ 以后干脆主动出击，赶着那头‘美男子’种猪去附近的村子寻找机会，交配一次收费10圆。 第一次赶猪赴约会时，那猪还不听话，四处乱窜，需要3--4个人左拦右挡的往附近的村子赶。 去了几次后那猪也尝到了甜头，以后再去时不用赶，一打开猪圈门，那头‘美男子’种猪就小步快倒，撒着欢向着村庄的方向奔。

很多年后每每想到这，脑海里就出现这样一幕：蓝天白云下，那头美男子‘种猪’迈着欢快的小腿哼哼着向着村庄方向奔，后面不远处跟着鲜族无线电师手里拿着柳树条哼着小曲。 此情此景是不是有点象那个‘小放牛’？

那年的年底，我们中队用‘小金库’的钱给每人发了一件长袖运动上衣。 就是那种70年代比较普遍的那种7-8块钱一件的长袖运动上衣。 我分到的是一件红色的。 穿在身上高兴的不得了。 那件红色长袖运动上衣我离开部队后还穿了很多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