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题：【原创】国民党军整编七十四师之覆灭 -- 温相

1.楔子

公元一九四六年的蒋介石可谓是春风得意、胜券在握，他在美国人的支持下首先挑起了内战，而对于这场内战，此刻的“蒋委员长”是很有信心的，不仅是他，外号“小蒋介石”的陈诚等人也做如是观，连一向同蒋介石为敌的新桂系首脑白崇禧也认为“共军不是对手”。当年中华复兴社“十三太保”之一的曾经被陈赓讥为“逃兵”的国防部新闻局局长邓文仪于一九四六年八月的记者招待会上宣布：“相信战争不会拖的太久，共军以八十万对政府军之三百万，在战争的历史上是没有侥幸的，共军非以一抵十不能获胜。”（全文摘自《大公报》1946年8月25日头版）而邓文仪的校长国民党总裁蒋介石在召见司徒雷登时更加肯定的说：“相信能够在六个月内粉碎共产党的军事力量。”（引自《被遗忘的司徒雷登大使驻华报告》江苏人民出版社1990年七月版第46页）

毛泽东这时候怎么看呢？当外国记者询问他时，他说：“战争是要打下去，因为人家要打。”（引自《毛泽东文集》第四卷人民出版社1996年八月版，203页）

邓文仪说的并没有错，战争是不会拖的很久的，随后在新的一年也就是公元一九四七年的孟良崮战役中就看出了苗头。

孟良崮，属蒙山山系，主峰海拔575.2米，面积1.5平方公里。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地方曾经以北宋将领孟良驻扎于此而得名，然而真正让它举世闻名的却是1947年五月中旬发生的孟良崮战役。

早在孟良崮战役之前的莱芜战役后，蒋介石有憾于国民党军内部指挥不协调，撤销薛岳、刘峙的职务，改易素以稳重著称的顾祝同统一指挥徐州、郑州两个绥靖公署的部队。顾祝同是叶挺的同学，其人宽厚大度、和蔼可亲，在国民党军中有“顾婆婆”的雅号，他追随蒋介石多年深知蒋的个性脾气，从不触怒蒋介石的忌讳，在蒋介石看来这是一位可以托以大事的心腹将领，当然，蒋介石也知道“墨三”的弱点，然则蒋介石看来墨三的弱点有时候恰恰又是他的长处，因为墨三听话。

这次调动在蒋军内部没有引起足够的重视，在黄埔系的将领看来不论是谁作为陆军总司令部徐州司令部的指挥官，他都要以校长的话为意志的，而在心细如发的中国人民解放军华野的头号军事指挥员粟裕看来就不那么简单了。

抗日期间，国民党军韩德勤在江苏发动摩擦，粟裕亲自指挥黄桥决战，适时，参谋张开地图给这位新四军的支队副司令员，粟裕指着一处问参谋：“这里是不是原来有一座桥？”参谋马上去查，果然是有的，因为断了所以没有标志出来。（参见《陈毅北渡》，石言著，战士出版社一九八三年八月第一版）一座桥在粟裕眼中都是这样的关注，何况蒋介石这次临阵换将呢？粟裕曾经这样评价蒋介石的这一举措，

他说：“薛岳用兵尚称机敏果断，而顾祝同则历来是我军手下败将，以庸才代替干才，在高级军事指挥人员上的更迭，正象征着国民党的日暮途穷，最后必然会走向崩溃。”（全文引自《粟裕军事文选》，解放军出版社1989年7月版，304页）

被蒋介石替换下来的薛岳又是何许人也呢？薛岳，1896年12月27日生人，字伯陵，和黄镇求并称广东系将领中的“老虎仔”，国民党军陆军一级上将。素以能战、苦战、善战著称，特别是抗战中，他以名将扬名内外，毛泽东对此人比较看重，当新四军发展壮大之后，毛泽东一度感叹的说：“我们有了几十个薛岳了。”在薛岳构筑海南“伯陵防线”时，毛泽东寄语前线将领说：“你们遭遇薛伯陵务必持重。”可是，薛岳早年思想左倾，不被蒋介石信任，更谈不上蒋的心腹，围剿红军和抗日时期因为用人孔急蒋介石不得不启用薛岳，如今大战来临，而且蒋介石自信足以消灭共军时，薛岳自然就要被投闲置散了。以后，薛岳去了台湾，某次他和白崇禧家中被蒋经国系统的特务搜查，连地板也被撬开，所藏黄金都被抄去，薛岳打电话问总统府，被告知每人都要这么来一次，而事后得知只有他和白崇禧才能“享受”如此待遇。（参见全国政协文史资料编辑委员会杂志《纵横》－《我所知道的薛岳将军》）

薛岳被换马，顾墨三走马上任，蒋介石自以为很好的调整了军事部署之后，准备真的大打一场戡乱靖国的战役了。

（未完待续）

2.张灵甫其人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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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亲射虎、看粟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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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风雨孟良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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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良崮战役国民党军方面的主角是张灵甫，此人的来历也因此要给予必要的交待。

张灵甫，又名张宗灵，陕西人。根据陶向春等人的回忆，张灵甫心胸狭隘、刚愎自用、骄狂成性、手段毒辣。（《我所知道的汤恩伯》，中国文史出版社2004年一月版，241页）曾经因为同事之间的一句戏言竟然用手枪将其发妻击毙，事后多亏俞济时、王耀武等人在蒋介石面前为其缓颊，才得以幸免。然则此人对于蒋介石却是忠心耿耿，而对于俞济时、王耀武更是拼命巴结，他称呼王耀武从来都是以“佐公”开头，尊重异常。相比其他国民党军将领，张灵甫可以称得上死命敢战，在抗日战争中，张灵甫曾经重创日寇，被蒋介石等人目之为军中“翘楚”。

七十四师是原来的七十四军，是俞济时等人的起家部队，国民党军整编之后定番号为七十四师，原来编制不变，全副美式装备，军队中连排以上军官大多军校生充任，国民党内部有“有七十四师，就有国民党”之说，国民党徐州绥靖公署副主任李延年曾经吹嘘说：“有十个七十四师就能统一全中国。”（引自《孟良崮战役资料选》山东人民出版社1980年6月版，第9页），国民党政府军令部长徐永昌称七十四师为“美械师且最有能战历史”（引自《徐永昌日记》，台湾中央研究院近代史研究所1990年6月影印版.416页）张灵甫手中掌握这样一张国民党赖以大打内战的王牌，其威风可想而知。在涟水战役打响之前，李延年作为张灵甫的上司让张灵甫把他们作战计划拿去一看时，张灵甫居然狂妄的讥讽李延年说：“大烟鬼，他还有什么可研究的？”（引自《我所知道的汤恩伯》，中国文史出版社2004年一月版，241页）

张灵甫在国民党军进入涟水等城镇以后，更加认定解放军不敢主动请战，所以，他自称：“如果坦埠附近有共军五六个纵队也不怕，我一个师就解决一切。”一副包打天下的神态。张灵甫这种性情在派系林立的国民党军阵营中自然不会得到同僚的青睐，他和联合作战的几位统军大员关系异常紧张。特别是和李天霞的关系最为糟糕。

李天霞，人称“李天虾”，因为李天霞此人好色，经常玩弄年轻女性以致于身体亏损严重，长年走路弯着腰，像个老虾米。当时担任李天霞纵队少校参谋的马建新回忆说：“李天霞为人好色，远近闻名，打仗带着姘头，即便是在火线上一有时间就搞女人，办公时还拉着女人的手。”而谢翼平（整编六十七师政治部（后改称政训处）参谋）回忆李天霞的政治部里面经常办舞会，乌烟瘴气的。（引自《我所知道的汤恩伯》，240页）李天霞和张灵甫都是王耀武的亲信，而李天霞原来的位置在张灵甫之上，而张后来者居上，大为李所不满，汤恩伯任命李天霞为第一纵队司令官统一指挥七十四师、整编二十五师以及整编八十三师，张灵甫和李天霞同为师长，而李天霞居然指挥张，张当然就不买帐，二人的官司打到了最高当局那里，恰巧这时候李天霞违命南撤，被汤恩伯知晓，随即罢免了李天霞的职务，改叫黄百韬统带，哪知道黄百韬也是一肚子怨气。黄百韬是国民党军中比较能够看出问题的一位高级将领，可是此人并不是蒋介石的亲信，再加上他又不愿意得罪陈诚、汤恩伯等人，所以，有了看法也就是背后下结论发发牢骚罢了。

黄百韬说：“人家张灵甫是美式装备，而我是日式装备，我怎么能够指挥他？再说张灵甫比我英明，我指挥不动。”汤恩伯这时候也和黄百韬大吐苦水说：“除了老头子谁能指挥得了他？你还不是暂时替我指挥一下好了。”哪知道黄百韬甫一提出张灵甫行军中的失误，就被张灵甫一顿抢白，张说：“共军发现我又当怎样？我就是找他们打仗的。”黄百韬回到部队以后感叹的说：“张灵甫如此骄狂不败也难。”（黄百韬原话引自《我所知道的汤恩伯》242页）

平心而论，张灵甫不愿意接受李天霞的指挥除了二人的素来的矛盾和资历上的相近以外，还有就是张比较厌恶李天霞的为人，李为人歹毒，这是国民党军不争的事实，当七十四师被围困之前，有人曾经向李天霞建议同为友军应该照顾为好，可是李天霞居然说：“张飞（张灵甫的外号）不是顶有办法吗？”然而张灵甫意外的得罪了汤恩伯，而且他对黄百韬的不恭又间接的开罪了徐州坐镇的顾祝同（黄百韬部队是顾祝同的基干部队之一），所以，大战之前的阴云似乎已经预兆了张灵甫未来的命运。

（未完待续）

• 【原创】国民党军整编七十四师之覆灭

一九四七年，粟裕虚岁四十整。

四十年的时间在历史长河中固然不足道，而对于一个人来说，对于一个党派来说，已经足够了说明一切的了。四十年的时间里一位当年湖南省会同县伏龙乡枫木树脚村的少数民族的娃子已经成长为中国人民解放军华东野战军的最高军事首长之一。四十年的时间里这位“粟郎”已经经历了太多的血雨腥风，在他手下折戟沉沙的名将已经不知凡几。

陈毅说：“粟裕将军的战役指挥，一贯保持其常胜纪录，愈出愈奇，愈打愈妙”。刘伯承说：“粟裕将军百战百胜，是解放军最优秀的将领之一。”

国民党集中在山东的三大主力部队第五军、七十四师、十一师都曾经独步天下，然而他们坐在粟裕的对面时都不得不低下他们高傲的头颅。

莱芜战役之后，蒋介石学乖了，他命令进攻山东解放军的国民党军采取十六个字的方针，那就是“集中兵力、稳扎稳打、齐头并进、避免突出。”这本来是第五次围剿红军时的旧招法，于今又给灌上了新的涵义。由于国民党军的这种办法很让解放军感到有些棘手，毛泽东在五月四日的来电中说：“忍耐时机，总有歼敌机会。”八日又来电说：“敌方要急，我方不要急。”此前，陈粟已经决定采用“耍龙灯”的战术一举歼灭了川军七十二师二万多人，而近在咫尺的国民党军两个主力师（七十五、八十五）竟然按兵不动，这种国民党历来的“胜则争功、败不相援”的“优良传统”仍旧保留着，四十岁的粟郎心里有底了。

五月十四日，毛泽东又来电了，他说：“集中力量打破一路，则全局好转。”（毛泽东所有电文均引自《毛泽东军事文选》，中央文献出版社1993年12月版）粟裕、陈士榘等人后来回忆起毛泽东的这些来电曾经总结到：“这是一场及时雨。”

毛泽东说过：“战争的胜败的主要和首先的问题，是对于全局和各阶段的关照得好或关照得不好”，“指挥全局的人，最要紧的是把自己的注意力摆在照顾战争的全局上面”。（引文同上）在这点上粟裕是深有心得的，而若干年之后在台湾总结检讨大陆军事失败的国民党总裁蒋介石在读到毛泽东的这段言论时曾经专门批注下来交给十六名国民党中央改造委员会委员们传阅。可是，当年山东战场的蒋介石却并没有后来他在台北的觉悟，在敌我双方犬牙交错的关键时刻，他和陈诚对军事的错误判断帮了陈粟又一个大忙。

五月中旬，一贯争功好战的第一兵团司令官汤恩伯擅自甩开第二、三两个兵团，单独急进。汤恩伯此人自谓是蒋介石以下的三尊佛之一（另二位是胡宗南、戴笠），曾经中原坐大、自立为“王”，不仅驱逐杂牌，而且连蒋介石的八大金刚之一的蒋鼎文也不在他的眼中，文强曾经总结汤恩伯的一生用八个字来形容他那就是“目空一切、飞扬跋扈”。（《我所知道的汤恩伯》，中国文史出版社2004年1月第一版，105页）而这时候和汤恩伯一样具有类似性格的张灵甫则作为汤司令的“英明决策”的急先锋，率领七十四师全体将士直扑坦埠而来。

张灵甫进入鲁中山区以后，机械化部队已经逐渐失去他们自身的优势，而解放军大兵力的集结不费吹灰之力。这时候的华野已经拥有了自己独立的特种兵纵队，粟裕决定“猛虎掏心”，先打骄狂的张灵甫。陈毅批准了这个大胆的作战计划，他说：“我们就要有百万军中取上将首级的气概。”（陈毅原话引自《粟裕战争回忆录》，解放军出版社1988年11月版，495页）

五月十二日晨，华东野战军司令部下达全部歼灭七十四师的命令。这一天毛泽东的电报到了，毛泽东说：“究竟怎么打，由你们当机决断，我们不遥制。”（引自《毛泽东军事文选》第四卷73页）

亲射虎，看粟郎！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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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十四日，也就是华野野司下达作战命令后的第三天，张灵甫明白过来了，到底是抗日名将，他知道他的大炮等一系列的现代化装备没有了用武之地。他给汤司令官发报，可是，汤回复说：“务希贵师上下一心固守孟良崮，协同友军、予匪痛击，以收预期之伟大战绩。”（引自《中华民国史档案资料汇编》第五辑第三编，军事（二），江苏古籍出版社2000年1月版、309页）张灵甫此刻需要的不是这种空洞无物的安慰话，而是实际的援助，以后南京军事检讨会上，有人就说汤恩伯是“贻误军机第一人。”可惜蒋介石不听。

张灵甫敢于轻敌冒进的另一个原因则是他过分的相信了蒋介石强调的协同作战，或者说张灵甫一开始就被他的同僚们给耍了。张灵甫的参谋长也就是整编七十四师参谋长少将魏振钺、副参谋长李运良等人回忆说：“因有左右友军为依托，即令有危险也可以突围，断不至全军覆没。”而旅长陈传钧则比他们更加直率，他说：“主要原因则在于国防部作战计划太主观、太不了解前线实际情况了。”（以上引文出自《孟良崮战役资料选》，山东人民出版社1980年6月版，33页）陈传钺这里说的国防部也是打了埋伏的，因为这份作战计划既不是国防部部长亲自制定的，也不是参谋总长制定的，更不是陆军总司令徐州司令部制定的，而是最高统帅蒋介石制定的。

“问题出在前三排，根子就在主席台”用这句现代顺口溜来形容当时的国民党最高统帅部是再恰当不过的了。

十四日夜晚十二点，二十世纪四十年代版的“街亭战役”开始上演了。张灵甫部队在一个小时之内已经接二连三被解放军击溃，左侧被掏空，汤恩伯明令的八十三师救援七十四师和解放军一触即溃，李天霞这时候还在唱高调，他说：“我李某人生平从不主张打硬仗，我主张以少胜多。”而汤恩伯对于急不可待的张灵甫的唯一安慰居然告诉张灵甫，那位被张灵甫视作大烟鬼的副司令官李延年将去七十四师坐镇指挥。

这时候唯一给张灵甫伸手的还是他的校长蒋介石，蒋介石严令顾祝同、欧震、汤恩伯、李天霞、胡琏、黄百韬想尽一切办法救张灵甫出来，蒋介石特地写了手令命欧震统一指挥四个整编师前去救护张灵甫。十五日，汤恩伯在蒋介石的催逼之下被迫前往前线，哪知道碰到了一路风尘仆仆的李延年，李延年告诉汤恩伯，七十四师快不行了，汤恩伯听后搪塞了一番马上掉头而去。（引自《我所知道的汤恩伯》245页）

汤恩伯命令张淦统一指挥两个纵队救援七十四师，可是，张淦是新桂系白崇禧的爱将，当然不会卖力气，就在电报上扯皮，那边黄百韬也一样办理，张灵甫向他喊话时，黄百韬竟然还引用曾国藩的话教育张灵甫要“先求稳当、次求变化。”等张灵甫急了，黄百韬就让部队向孟良崮打出一阵炮弹作为应付。这里面最绝的还是李天霞，此公把八十三师带回大官庄，一路上被徐州司令部顾祝同的飞机误以为是“共军”被白白的轰炸了一番，等到顾祝同严令李天霞继续拼命救援张灵甫时，李天霞干脆就在大官庄驻扎了，随你顾总司令怎么叫唤。

多年以后电影《南征北战》中李军长声嘶力竭的向傲慢的张军长喊话说：“看在党国的份上拉兄弟一把吧。”这个情景根据李天霞的部下谢翼平回忆确有其事，只不过对象换成了张灵甫对着李天霞而已。

此刻指挥所里的粟裕并没有因为国民党军内部的混乱而异常轻松，这是一次不寻常的大较量，七十四师是国民党的精锐中的精锐，而华野左右两侧还要面对不断涌来的国民党的援军，根据战后统计，这场战役下来，我军一共伤亡12000人，这在解放战争中也是不多见的，至于战争的激烈程度，当年五月二十四日的《大众日报》做了详尽的披露。

五月十五日下午我人民解放军发动总攻，十六日下午全歼张灵甫所部32000多人，夺得各种火炮273门，手榴弹、子弹不计其数，很多蒋介石派来的空军空投的军用物质都被华野所得，七十四师被俘人员高达19676人，他们当中的三分之二的人员以后都加入了人民解放军，把枪口对准了蒋介石集团。

当最后时刻来临时，张灵甫是怎么收场的呢？原七十四师司令部随从参谋杨占春回忆说：“５月１６日下午２时左右，七十四师已全线崩溃，师、旅、团、营都失去通讯联络，师指挥所山脚已有解放军部队。张灵甫见败局已成，无力挽回颓势，友军解围希望亦已断绝，就想演一出滑稽的“集体自杀”把戏。他先以无线电电告蒋介石，诉说友军见死不救，尤其对李天霞没有遵照命令派出部队掩护右侧安全，指为失败主因（实际上李天霞即使照命令行动，也不能挽救七十四师的被消灭），并将在指挥所的副师长以下、团长以上的军官姓名报告蒋介石，说要决心“集体自杀，以报校长培养之恩”。电报发出后，副师长蔡仁杰、五十八旅旅长卢醒拿出老婆、孩子的照片，相向而哭，不肯自杀。副参谋长李运良则假装自杀，弄得满脸血污，卧在石洞外边装死。 ”（这是国民党军整编八十三师十九旅五十七团团长罗文浪转引杨某人的回忆。）

张灵甫最后并不是自杀“殉国”的，而是和副师长一道被人民解放军击毙的。张灵甫死讯传到南京，蒋介石五内俱焚、火冒三丈，随后扣押八十三师的李天霞。而作为需要负有首要责任的汤恩伯居然不参加蒋介石主持的南京军事检讨会，最为奇怪的是蒋介石对于这位汤恩伯没有过多的责备，只说了一句“他为什么临阵变更指挥呢？”更为奇怪的是首犯李天霞的结局，此公去了南京被扣以后立刻被保外，住在南京头等酒家安乐酒家，李天霞的两个姘头时而南京、时而镇江的来回往返的侍候李天霞，外人莫名其妙，以后才知道李天霞竟是走了俞济时的门路，送给俞济时若干金条，大事化了。而七十四师是俞济时以前一手栽培起来的，也居然能在李天霞的银弹战术面前低头，也算是闻所未闻。（李天霞是俞济时的老部下），1948年4月，李天霞被俞济时保举为南通第一绥靖区副司令官。这时距离孟良崮战役不到一年的光景。

七十四师覆灭以后，徐永昌在日记中说：“七十四师之失，影响军心颇大。”而原来七十四师的官佐们则说：“如果七十四师都完了，就没有任何军队可以抵挡解放军了。”（引自《孟良崮战役资料选》，17页）

粟裕则总结到：“国民党军从上到下都已经被华野真正的给打怕了。”（引自《粟裕战争回忆录》，505页）

也是在一九四七年，有人在对国民党的统治江河日下而倍感忧虑时，蒋介石的文胆、国策顾问陈布雷还不以为然，他说：“国民党再腐败，再统治二十年还是没有问题的。”（参见王泰栋《陈布雷外史》，中国文史出版社）然而，历史和陈布雷开了一个玩笑，孟良崮战役结束两年以后的一九四九年，人民解放军百万大军渡江解放南京城，国民党再大陆的腐朽统治时间不是二十年，而是两年。而这一切在孟良崮战场上的厮杀声中已经给出了答案。

所以，我们说国民党军整编七十四师的覆灭等于侧面的宣告了国民党在大陆的覆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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