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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题:楚杀得臣,文公何喜?(上) -- 履虎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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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园 楚杀得臣,文公何喜?(上)

俺花费了六节课的时间,将“城濮之战”讲完。“城濮之战”是《左传》中战争描写最为出色的篇章之一,因此,几乎所有的《历史文选》教材都不会将此篇漏选,所有的教师也都不会将此篇漏讲。

刚走出教室,二流虎尾从后面追了上来:“先生,您觉得到底应该怎样评价楚国的统帅子玉呢?”

“狂妄自大,骄横无礼,有勇无谋——”俺还没有脱离课堂上的亢进状态,不假思索,边行边说。

“那,对于晋国来说,子玉应该算是一个愚蠢的敌人吧?”

“是啊,”俺信口回答曰:“正因为如此,楚军才会被老谋深算的晋文公打败呀。”

俺的话音未落,二流虎尾巴抢着追问:“那,那为什么子玉兵败自杀后,晋文公却如释重负,‘莫予毒也’?子玉不是个愚蠢狂妄的对手吗?楚国军队不是由于子玉这样的统帅才吃了败仗的吗?晋文公又有什么可值得高兴什么呢?愚蠢的对手不是强过聪明的敌人吗?”

二流虎尾巴的追问就像黄宏的大锤,“八十!八十!八十!八十……”锤锤砸在了俺的心上,愣是把俺给砸懵了,以至于后边二流虎尾又说了什么,俺听而不闻,脑子里像是缠了一团乱麻,乱哄哄理不出头绪来……对呀对呀,子玉之死,晋文公的态度不是应该恰恰相反吗?晋文公怎么会这样重视高看子玉呢,他为什么害怕子玉害怕到了极点了呢?

“城濮之战”是《左传》中俺差不多最熟悉的段落,当年俺做弟子时,老师上课就是从这里讲起;后来俺上了讲台,授课也是必讲此段,年复一年足足讲有N多遍了。而“楚杀得臣而文公喜”这句大俗话,也是从古说到今,俺自己没听过千遍,也听了也说了N多遍了。可是,可是,俺信耳听之,信口说之,怎么就从来没有把这个问题完整的看待,从来没有提出过疑问呢?

“楚杀得臣,文公何喜?!?!”

子玉,姓成氏(这句是效仿太史公),名得臣,字子玉,是春秋中期楚国成王的令尹。在《左传》中,关于子玉事迹始末的记载有这样几条:

子玉的初次登场,在僖公二十三年(公元前637年)。这年秋季,成得臣帅军队讨伐陈国,攻占了“焦”、“夷”两地,立下战功。令尹子文(鬭榖於莵)十分欣赏子玉,推荐子玉担任楚国令尹。此为一。

还是僖公二十三年,年底,晋公子重耳来到楚国,楚成王设酒宴招待晋公子。酒席间主客借酒盖脸半真半假的开玩笑,成王问晋公子今后何以报答,公子重耳以“退避三舍云云”回报之。子玉认为公子重耳无礼,“请杀之”。幸亏楚成王宽宏大度,放了重耳一马。此为二。

僖公二十五年(前635年)秋,秦晋两国讨伐鄀国,楚国派遣鬭克、屈御寇率领申、息之师戍守商密,声援鄀国。而商密被秦军包围后,十分畏惧,居然不战而降,鬭克与屈御寇两名将领都被秦军俘虏。令尹子玉闻讯,帅领大军火速赶来增援,秦军急忙撤退,子玉追赶莫及。此为三。

僖公二十六年(前634年),秋,子玉、子西(鬭宜申)帅军队灭掉夔国,俘虏夔国君主。此为四。

还是僖公二十六年,冬,令尹子玉、司马子西又帅师伐宋,包围缗地。此为五。

僖公二十七年(前633年),楚国为讨伐宋国而整顿军务。令尹子文操练军队时,一个上午就匆匆结束了,也没有惩罚一个人。接着,子玉复治兵于蒍,操练了整整一天,子玉令行禁止,“鞭七人,贯三人耳”,共有十人因不认真受罚。国中父老都认为子玉是个尽职尽责的接班人,纷纷向子文道贺。当时,有个名叫蒍贾(就是后来名相孙叔敖的父亲)的年轻人,来的迟了,而且不道贺。子文于是问他缘故,蒍贾回答并评价子玉曰:“子玉刚而无礼,不可以治民。过三百乘,其不能以入矣。”此为六。

子玉在城濮战前,出现过这么六次,然后就是僖公二十八年与晋文公在城濮决战,兵败后子玉自杀。

重读《左传》,俺发现自己对子玉的 “狂妄自大,骄横无礼,有勇无谋” 的评价,有失公允。子玉在城濮战前,打了四仗,四战全胜。子玉威武勇猛,威震诸侯,是一位不可多得的将军。然而,这样出类拔萃的一员猛将,俺以及跟俺类似的人(恐怕不会太少)却视其能力而不顾,用“有勇无谋”四个字简单地一笔否定之,这,恐怕是在什么地方出了问题吧?

关键词(Tags): #城濮之战#子玉得臣#晋文公#左传通宝推:老老狐狸,无心之云,
家园 这可以对比另一个处理来看

秦穆公没有处死崤之战逃回来的三帅,尽管他们损失比城濮之战还要大。

家园 孟明!!!

可是,这是俺后面的话题。你给捅破了——这可咋整!?!?

家园 哈哈,俺多嘴了

不过您那学生眼光确实狠毒,楚国的内乱对晋国的好处比一场硬仗要高的太多了,巫臣的叛逃直接让楚国面对了一个新兴的强敌。

家园 崤之战失败主要是秦穆公的过失吧

所以没处罚三将。

家园 这就是我的意思

子玉的势力使得他敢抗王命,对于君王来说并不是啥好事。

家园 上花得钱,贴资料回报

城濮之战

秋,楚人伐陈。(《僖二十三年经》(p 0401)(05230003))

秋,楚-成得臣帅师伐陈,讨其贰于宋也。遂取焦、夷,城顿而还。子文以为之功,使为令尹。叔伯曰:“子若国何?”对曰:“吾以靖国也。夫有大功而无贵仕,其人能靖者与有几?”(《僖二十三年传》(p 0402)(05230301))

秋,楚人围陈,纳顿子于顿。(《僖二十五年经》(p 0429)(05250005))

秋,秦、晋伐鄀。楚-鬭克、屈禦寇以申、息之师戍商密。秦人过析,隈入而系舆人,以围商密,昏而傅焉。宵,坎血加书、伪与子仪、子边盟者。商密人惧,曰:“秦取析矣!戍人反矣!”乃降秦师。秦师囚申公子仪、息公子边以归。楚令尹子玉追秦师,弗及,遂围陈,纳顿子于顿。(《僖二十五年传》(p 0434)(05250301))

公子遂如楚乞师。(《僖二十六年经》(p 0438)(05260005))

东门襄仲、臧文仲如楚乞师。臧孙见子玉而道之伐齐、宋,以其不臣也。(《僖二十六年传》(p 0440)(05260401))

秋,楚人灭夔,以夔子归。(《僖二十六年经》(p 0438)(05260006))

夔子不祀祝融与鬻熊,楚人让之。对曰:“我先王熊挚有疾,鬼神弗赦,而自竄于夔。吾是以失楚,又何祀焉?”秋,楚-成得臣、鬬宜申帅师灭夔,以夔子归。(《僖二十六年传》(p 0440)(05260501))

冬,楚人伐宋,围缗。公以楚师伐齐,取穀。(《僖二十六年经》(p 0438)(05260007))

宋以其善于晋侯也,叛楚即晋。冬,楚令尹子玉、司马子西帅师伐宋,围缗。(《僖二十六年传》(p 0441)(05260601))

公以楚师伐齐,取穀。凡师能左右之曰以。置桓公子雍于穀,易牙奉之以为鲁援。楚-申公叔侯戍之。桓公之子七人,为七大夫于楚。(《僖二十六年传》(p 0442)(05260602))

公至自伐齐。(《僖二十六年经》(p 0438)(05260008))

冬,楚人、陈侯、蔡侯、郑伯、许男围宋。(《僖二十七年经》(p 0443)(05270005))

楚子将围宋,使子文治兵于睽,终朝而毕,不戮一人。子玉复治兵于蒍,终日而毕,鞭七人,贯三人耳。国老皆贺子文。子文饮之酒。蒍贾尚幼,后至,不贺。子文问之。对曰:“不知所贺。子之传政于子玉,曰:‘以靖国也。’靖诸内而败诸外,所获几何?子玉之败,子之举也。举以败国,将何贺焉?子玉刚而无礼,不可以治民,过三百乘,其不能以入矣。苟入而贺,何后之有?”(《僖二十七年传》(p 0444)(05270401))

冬,楚子及诸侯围宋。宋-公孙固如晋告急。先轸(zhěn)曰:“报施、救患,取威、定霸,于是乎在矣。”狐偃曰:“楚始得曹,而新昏(婚)于卫,若伐曹、卫,楚必救之,则齐、宋免矣。”于是乎蒐(sōu)于被庐,作三军,谋元帅。赵衰曰:“郤(xì)縠(hú)可。臣亟(qì)闻其言矣,说(yuè)礼、乐而敦《诗》、《书》。《诗》、《书》,义之府也;礼、乐,德之则也;德、义,利之本也。《夏书》曰:‘赋纳以言,明试以功,车服以庸。’君其试之!”乃使郤縠将中军,郤溱佐之。使狐偃将上军,让于狐毛,而佐之。命赵衰为卿,让于栾枝、先轸。使栾枝将下军,先轸佐之。荀林父御戎,魏犨为右。(《僖二十七年传》(p 0445)(05270402))

晋侯始入而教其民,二年,欲用之。子犯曰:“民未知义,未安其居。”于是乎出定襄王,入务利民,民怀生矣。将用之。子犯曰:“民未知信,未宣其用。”于是乎伐原以示之信。民易资者,不求丰焉,明徵其辞。公曰:“可矣乎?”子犯曰:“民未知礼,未生其共。”于是乎大蒐以示之礼,作执秩以正其官。民听不惑,而后用之。出穀戍,释宋围,一战而霸,文之教也。(《僖二十七年传》(p 0447)(05270403))

十有二月甲戌,公会诸侯,盟于宋。(《僖二十七年经》(p 0443)(05270006))

二十有八年春,晋侯侵曹,晋侯伐卫。(《僖二十八年经》(p 0448)(05280001))

二十八年春,晋侯将伐曹,假道于卫。卫人弗许。还,自南河济,侵曹、伐卫。正月戊申,取五鹿。二月,晋-郤縠卒。原轸将中军,胥臣佐下军,上德也。晋侯、齐侯盟于歛盂。卫侯请盟,晋人弗许。卫侯欲与楚,国人不欲,故出其君,以说于晋。卫侯出居于襄牛。(《僖二十八年传》(p 0451)(05280101))

公子买戍卫,不卒戍,刺之。(《僖二十八年经》(p 0448)(05280002))

楚人救卫。(《僖二十八年经》(p 0448)(05280003))

公子买戍卫,楚人救卫,不克。公惧于晋,杀子丛以说焉。谓楚人曰:“不卒戍也。”(《僖二十八年传》(p 0452)(05280201))

三月丙午,晋侯入曹,执曹伯。畀宋人。(《僖二十八年经》(p 0448)(05280004))

晋侯围曹,门焉,多死。曹人尸诸城上,晋侯患之。听舆人之谋,称“舍于墓”。师迁焉。曹人凶惧,为其所得者,棺而出之。因其凶也而攻之。三月丙午,入曹,数之以其不用僖负羁,而乘轩者三百人也,且曰献状。令无入僖负羁之宫,而免其族,报施也。魏犨、颠颉怒,曰:“劳之不图,报于何有?”蓺僖负羁氏。魏犨伤于胸。公欲杀之,而爱其材。使问,且视之。病,将杀之。魏犨束胸见使者,曰:“以君之灵,不有宁也!”距跃三百,曲踊三百。乃舍之。杀颠颉以徇于师,立舟之侨以为戎右。(《僖二十八年传》(p 0452)(05280301))

宋人使门尹-般如晋师告急。公曰:“宋人告急,舍之则绝,告楚不许。我欲战矣,齐、秦未可,若之何?”先轸曰:“使宋舍我而赂齐、秦,藉之告楚。我执曹君,而分曹、卫之田以赐宋人。楚爱曹、卫,必不许也。喜赂、怒顽,能无战乎?”公说,执曹伯,分曹、卫之田以畀宋人。(《僖二十八年传》(p 0455)(05280302))

楚子入居于申,使申叔去穀,使子玉去宋,曰:“无从晋师!晋侯在外,十九年矣,而果得晋国。险阻艰难,备尝之矣;民之情伪,尽知之矣。天假之年,而除其害,天之所置,其可废乎?《军志》曰:‘允当则归。’又曰:‘知难而退。’又曰:‘有德不可敌。’此三志者,晋之谓矣。”子玉使伯棼请战,曰:“非敢必有功也,愿以间执谗慝之口。”王怒,少与之师,唯西广、东宫与若敖之六卒实从之。(《僖二十八年传》(p 0456)(05280303))

子玉使宛春告于晋师曰:“请复卫侯而封曹,臣亦释宋之围。”子犯曰:“子玉无礼哉!君取一,臣取二,不可失矣。”先轸曰:“子与之!定人之谓礼,楚一言而定三国,我一言而亡之。我则无礼,何以战乎?不许楚言,是弃宋也;救而弃之,谓诸侯何?楚有三施,我有三怨,怨雠已多,将何以战?不如私许复曹、卫以携之,执宛春以怒楚,既战而后图之。”公说。乃拘宛春于卫,且私许复曹、卫。曹、卫告绝于楚。(《僖二十八年传》(p 0457)(05280304))

子玉怒,从晋师。晋师退。军吏曰:“以君辟臣,辱也;且楚师老矣,何故退?”子犯曰:“师直为壮,曲为老,岂在久乎?微楚之惠不及此,退三舍辟之,所以报也。背惠食言,以亢其雠,我曲楚直,其众素饱,不可谓老。我退而楚还,我将何求?若其不还,君退、臣犯,曲在彼矣。”退三舍。楚众欲止,子玉不可。(《僖二十八年传》(p 0458)(05280305))

夏四月戊辰,晋侯、宋公、齐-国归父、崔夭、秦-小子慭(yìn)次于城濮。楚师背酅(xī)而舍,晋侯患之。听舆人之诵曰:“原田每每(měiměi),舍其旧而新是谋。”公疑焉。子犯曰:“战也!战而捷,必得诸侯。若其不捷,表里山河,必无害也。”公曰:“若楚惠何?”栾贞子曰:“汉阳诸姬,楚实尽之。思小惠而忘大耻,不如战也。”晋侯梦与楚子搏,楚子伏己而盬(gǔ)其脑,是以惧。子犯曰:“吉。我得天,楚伏其罪,吾且柔之矣。”(《僖二十八年传》(p 0458)(05280306))

子玉使鬭勃请战,曰:“请与君之士戏,君冯轼而观之,得臣与寓目焉。”晋侯使栾枝对曰:“寡君闻命矣。楚君之惠,未之敢忘,是以在此。为大夫退,其敢当君乎?既不获命矣,敢烦大夫,谓二三子:‘戒尔车乘(shèng),敬尔君事,诘朝将见。’”(《僖二十八年传》(p 0459)(05280307))

晋车七百乘,韅、靷、鞅、靽。晋侯登有莘之虚以观师,曰:“少长有礼,其可用也。”遂伐其木,以益其兵。(《僖二十八年传》(p 0460)(05280308))

夏四月己巳,晋侯、齐师、宋师、秦师及楚人战于城濮,楚师败绩。(《僖二十八年经》(p 0448)(05280005))

己巳,晋师陈于莘北,胥臣以下军之佐当陈、蔡。子玉以若敖之六卒将中军,曰:“今日必无晋矣。”子西将左,子上将右。胥臣蒙马以虎皮,先犯陈、蔡。陈、蔡奔,楚右师溃。狐毛设二旆而退之。栾枝使舆曳柴而伪遁,楚师驰之,原轸、郤溱以中军公族横击之。狐毛、狐偃以上军夹攻子西,楚左师溃。楚师败绩。子玉收其卒而止,故不败。(《僖二十八年传》(p 0461)(05280309))

五月癸丑,公会晋侯、齐侯、宋公、蔡侯、郑伯、卫子、莒子,盟于践土。(《僖二十八年经》(p 0449)(05280008))

公朝于王所。(《僖二十八年经》(p 0449)(05280010))

陈侯如会。(《僖二十八年经》(p 0449)(05280009))

陈侯-款卒。(《僖二十八年经》(p 0450)(05280012))

晋师三日馆、谷,及癸酉而还。甲午,至于衡雍,作王宫于践土。(《僖二十八年传》(p 0462)(05280310))

鄉役之三月,郑伯如楚致其师,为楚师既败而惧,使子人九行成于晋。晋-栾枝入盟郑伯。五月丙午,晋侯及郑伯盟于衡雍。(《僖二十八年传》(p 0462)(05280311))

卫侯闻楚师败,惧,出奔楚,遂适陈,使元咺奉叔武以受盟。癸亥,王子虎盟诸侯于王庭,要言曰:“皆奖王室,无相害也!有渝此盟,明神殛之,俾队其师,无克祚国,及而玄孙,无有老幼。”君子谓是盟也信,谓晋于是役也,能以德攻。(《僖二十八年传》(p 0466)(05280313))

丁未,献楚俘于王,驷介百乘,徒兵千。郑伯傅王,用平礼也。己酉,王享醴,命晋侯宥。王命尹氏及王子虎、内史叔兴父策命晋侯为侯伯,赐之大辂之服、戎辂之服,彤弓一、彤矢百,玈弓矢千,秬鬯一卣,虎贲三百人,曰:“王谓叔父,‘敬服王命,以绥四国,纠逖王慝。’”晋侯三辞,从命。曰:“重耳敢再拜稽首,奉扬天子之丕显休、命。”受策以出。出入三觐。(《僖二十八年传》(p 0463)(05280312))

楚杀其大夫得臣。(《僖二十八年经》(p 0449)(05280006))

初,楚-子玉自为琼弁、玉缨,未之服也。先战,梦河神谓己曰:“畀余!余赐女孟诸之麋。”弗致也。大心与子西使荣黄谏,弗听。荣季曰:“死而利国,犹或为之,况琼玉乎?是粪土也。而可以济师,将何爱焉?”弗听。出,告二子曰:“非神败令尹,令尹其不勤民,实自败也。”既败,王使谓之曰:“大夫若入,其若申、息之老何?”子西、孙伯曰:“得臣将死。二臣止之,曰:‘君其将以为戮。’”及连穀而死。(《僖二十八年传》(p 0467)(05280401))

晋侯闻之而后喜可知也,曰:“莫余毒也已。蒍吕臣实为令尹,奉己而已,不在民矣。”(《僖二十八年传》(p 0468)(05280402))

城濮之战,晋中军风于泽,亡大旆之左旃。祁瞒奸命,司马杀之,以徇于诸侯,使茅茷代之。师还。壬午,济河。舟之侨先归,士会摄右。秋七月丙申,振旅,恺以入于晋。献俘、授馘,饮至、大赏,徵会、讨贰。杀舟之侨以徇于国,民于是大服。(《僖二十八年传》(p 0470)(05280601))

君子谓文公“其能刑矣,三罪而民服。《诗》云‘惠此中国,以绥四方’,不失赏、刑之谓也。”(《僖二十八年传》(p 0472)(05280602))

公子遂如齐。(《僖二十八年经》(p 0450)(05280014))

冬,公会晋侯、齐侯、宋公、蔡侯、郑伯、陈子、莒子、邾子、秦人于温。(《僖二十八年经》(p 0450)(05280015))

冬,会于温,讨不服也。(《僖二十八年传》(p 0472)(05280701))

天王狩于河阳。(《僖二十八年经》(p 0450)(05280016))

是会也,晋侯召王,以诸侯见,且使王狩。仲尼曰:“以臣召君,不可以训。故书曰‘天王狩于河阳’,言非其地也,且明德也。”(《僖二十八年传》(p 0473)(05280901))

壬申,公朝于王所。(《僖二十八年经》(p 0450)(05280017))

壬申,公朝于王所。(《僖二十八年传》(p 0473)(05281001))

诸侯遂围许。(《僖二十八年经》(p 0451)(05280019))

丁丑,诸侯围许。(《僖二十八年传》(p 0473)(05281101))

曹伯-襄复归于曹,遂会诸侯围许。(《僖二十八年经》(p 0451)(05280020))

晋侯有疾,曹伯之竖侯獳货筮史,使曰以曹为解:“齐桓公为会而封异姓,今君为会而灭同姓。曹叔-振铎,文之昭也;先君唐叔,武之穆也。且合诸侯而灭兄弟,非礼也;与卫偕命,而不与偕复,非信也;同罪异罚,非刑也。礼以行义,信以守礼,刑以正邪。舍此三者,君将若之何?”公说,复曹伯,遂会诸侯于许。(《僖二十八年传》(p 0474)(05281201))

公至自围许。(《僖二十九年经》(p 0475)(05290002))

三十有一年春,取济西田。(《僖三十一年经》(p 0484)(05310001))

三十一年春,取济西田,分曹地也。使臧文仲往,宿于重馆。重馆人告曰:“晋新得诸侯,必亲其共。不速行,将无及也。”从之。分曹地,自洮以南,东傅于济,尽曹地也。(《僖三十一年传》(p 0485)(05310101))

公子遂如晋。(《僖三十一年经》(p 0484)(05310002))

襄仲如晋,拜曹田也。(《僖三十一年传》(p 0486)(05310201))

三年春王正月,叔孙得臣会晋人、宋人、陈人、卫人、郑人伐沈。沈溃。(《文三年经》(p 0527)(06030001))

三年春,庄叔会诸侯之师伐沈,以其服于楚也。沈溃。凡民逃其上曰溃,在上曰逃。(《文三年传》(p 0528)(06030101))

夏五月,王子虎卒。(《文三年经》(p 0527)(06030002))

夏四月乙亥,王叔文公卒,来赴,吊如同盟,礼也。(《文三年传》(p 0529)(06030301))

曹伯如晋会正。(《文四年传》(p 0533)(06040301))

夏,公孙敖如晋。(《文五年经》(p 0538)(06050004))

秦人入鄀。(《文五年经》(p 0538)(06050005))

初,鄀叛楚即秦,又贰于楚。夏,秦人入鄀。(《文五年传》(p 0539)(06050201))

秋,楚人灭六。(《文五年经》(p 0538)(06050006))

六人叛楚即东夷。秋,楚-成大心、仲归帅师灭六。(《文五年传》(p 0539)(06050301))

冬,楚-公子燮灭蓼。臧文仲闻六与蓼灭,曰:“皋陶、庭坚不祀忽诸。德之不建,民之无援,哀哉!”(《文五年传》(p 0540)(06050401))

冬十月甲申,许男-業卒。(《文五年经》(p 0538)(06050007))

六年春,葬许僖公。(《文六年经》(p 0542)(06060001))

秋八月,曹伯-襄卒。(《文九年经》(p 0571)(06090010))

葬曹共公。(《文九年经》(p 0572)(06090014))

楚杀其大夫宜申。(《文十年经》(p 0575)(06100003))

初,楚-范巫矞似谓成王与子玉、子西曰:“三君皆将强死。”城濮之役,王思之,故使止子玉曰:“毋死。”不及。止子西,子西缢而县绝,王使适至,遂止之,使为商公。沿汉泝江,将入郢。王在渚宫,下,见之。惧,而辞曰:“臣免于死,又有谗言,谓臣将逃,臣归死于司败也。”王使为工尹,又与子家谋弑穆王。穆王闻之,五月,杀鬭宜申及仲归。(《文十年传》(p 0576)(06100301))

家园 另外,子玉在城濮的犯错和中了晋国的激将法有关

而且还背着给楚王的军令状的压力,并不是他正常能力的发挥,如果能够卷土重来,本来能力就很强的他头脑会更加冷静谨慎,不容易上当,这种敌人非常可怕,对晋国的威胁将是长期的。已经进入老年的文公来说自然不希望自己的儿子还要费心应付这个强敌,现在成王杀了他就杜绝了这种可能隐患,所以文公会很高兴。另外城濮之战晋国虽然获胜,但损失主要是陈蔡附庸国和申、息军的部队,楚国的国内主力并没有受到重创,所以子玉的死对文公来说意义就很大了。

家园 本王来说说:我家和若敖氏不得不说的往事

一、从国际大势来看,以齐桓公晋文公宋襄公为首的普世价值国家和以楚成王以及本王为核心的“流氓国家”进行对决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而且进行的越来激烈,并将长期化,白热化,作为一个具有远见卓识的政治家,不可能不看到这点。我方损失一分,敌方即是得一分,焉能不喜?所谓“亲者痛,仇者快”,此之谓也!

二、从我国历史来看,自从子文长期苦心经营以来,楚国只闻若敖氏,哪闻有楚王?倘不是本王韬光养晦,三年不鸣,一举芟夷大乱,歼灭权臣,三家乱鲁,三家分晋的故事可早就不是鲁国、晋国的专利了,子玉刚愎自用,两军阵前居然傲上凌下,独断专行,早晚是个谋朝篡位的主儿,成王藉此殛之,不亦宜乎?——只不过君臣不和的内幕因此公开化了,好生让晋文老儿笑话。不过晋文老儿你莫笑,本国国祚比你国多延二百年,不就是成王和本王前人栽的树?

三、说实话,子玉这人,虽然傲上不尊,倒也是人才难得,猛将难寻,倘若能为本王所用,倒是是条好的“功狗”,可惜,哎,不是本王妄评本家阿公,成王这人,志大才疏,仅就识人用人这一条,比起本王来,想想本王的绝缨大会,那真是差了不少。临阵杀将,不战自乱,本国的大国崛起是板上钉钉的事,但差不多推迟30年,直到本王亲政才得以实现,这和他老人家的晚年这一失误是有相当大的关系的。故而老奸巨猾的晋文老儿,高兴一阵子也情有可原了。

家园 庄王威武
家园 还是你威武,你写的春秋系列很好看。
家园 尽管如此,北上争霸的大方向是成王确定的

所以成王对城濮之战的失利也有责任,引用魏昌《楚国史》的论述:

但城濮败北,真正根子在楚成王本人。因为围宋抗晋立霸是楚成王亲自制定的方针,为实现这一方针,他令子玉伐宋围缗,并联合陈、蔡、郑等国围宋,又盟于宋,以协调对晋的斗争策略。接着又令子文、子玉分别治兵备战。子玉是始终坚定不移地执行这一方针策略的。但在形势变化时,楚成王从前线退下来,“入居于申”(楚方城内)。当子玉请战时,又调遣军队支援,这明明是自己退居后方,让子玉去前线指挥作战。可见楚成王的进攻部署是明确的,退却部署则是混乱的,这不能不是最高统帅的失误。子玉见左右师失利,所率中军立即收兵,保住了主力,亦不失为大将的明智。

没有成王的亲自出动,对于曹卫在晋国操纵下叛楚归晋这一突发事件子玉的应对不可避免的带入了感情色彩。此外晋国对宋无论从公还是从私都是必救,而楚国在宋的经营上也下了不少血本,从宋襄公的泓水之战后就开始建立对宋的支配,除非成王自己决心牺牲对宋已取得的成果,壮士断臂,否则子玉的这个急转弯是很难调过来的。

家园 嗯,果然啥地方出了问题

这,恐怕是在什么地方出了问题吧?

到底啥问题,俺也不知道。。。罚读毛选三遍~

家园 江东子弟多才俊, 卷土重来未可知

胜败兵家事不期,

包羞忍耻是男儿。

江东子弟多才俊,

卷土重来未可知。

有些敌人并不是因为他愚蠢或低能就可以轻视。在没有彻底将其消灭以前,总是有死灰复燃的可能的。这类例子曾出不穷。不说孟明、勾践,只说后来的刘邦项羽这对冤家好了。刘邦的军事才能从头到尾也没超过项羽。但架不住这家伙是不死小强,不停得回来再斗。到最后只打赢一仗就把项羽干掉了。

成得臣可能的确是“狂妄自大,骄横无礼,有勇无谋”。但他是楚国的实权人物,而重耳老矣。这次虽然重耳获胜,但下次可就保不准,再下次更保不准。所谓“世界终究不是老头子们的”说的就是这个意思了。所以能把这个潜在危险干掉,当然是好事啊。

家园 大王对历史反思很有一套。难怪楚国在您的手中

实现大国崛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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