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题：【忆串联】（十九）换纪念章 -- 履虎尾

串联期间，有一项活动贯穿于俺们串联的始终，就是交换纪念章。

最初的纪念章是老人家头像纪念章，简称“像章”。像章是圆的，其质地可能是铜或是镍合金，其大小大约在一分和二分铝币之间。像章的正面是老人家侧身头像，金黄色的头像与边沿之间，烧的有一层鲜红的珐琅瓷。金黄色的头像与鲜红的珐琅瓷交相辉映，色彩鲜艳夺目。因此，形容像章的定语也就同时有了两个，你可以称之为金色的像章，也可以说它是鲜红的像章，或者红彤彤的像章。像章的背面有别针，用它来把像章别在胸前衣服上。这枚像章个头虽小，但做工却很精细，因而显得玲珑可爱。以后再出的那些像章，越做越大，其做工则稍显粗糙，俺以为，真不如这第一枚像章美观耐看。

1966年7月底，有一个班的亲人子弟兵进驻了我们学校，每个子弟兵的左胸前口袋盖上方，一律佩戴着一枚这样的金色的像章。这是俺第一次看见第一次知道这枚像章。9月初，班里的个别同学参加了第二次接见后从北京回来，他们几个的胸前，也别上了这种鲜红的像章。

俺9月中旬初次去北京，接受老人家的第三次接见，首都接待站给俺办理了食宿，发给俺一张免费公交车票，同时也发给俺一枚老人家像章。10月份俺们二次进京，接待站又给每人发了一枚像章，这样，俺就有了两枚同样的像章了。俺把两枚像章比较了半天，稍有些许划痕的一枚，俺把它别在了胸前；完好无损的另一枚，俺把它别在一条红卫兵臂章上，同钞票粮票裹在一起，塞进了内衣口袋。

俺们10月底到兰州，兰州发的像章与北京的不同，像章的个头稍大一点，跟五分硬币差不多。像章上没有鲜红的珐琅瓷，像章的质地是铝的，镀了一层铜。还有一点不同是，北京的像章是发的，兰州的像章每个要收人民币5分工本费。俺们每人掏出一毛钱，借口他没有找回的零钱，又多拿了一个。这样，俺在两枚鲜红的像章之后，又有了两枚纯黄镀铜的像章，一共有了四枚像章。

11月初到西安，西安不发像章，发了个语录牌。这语录牌大小同学校的校徽差不多，是用塑料做的底板，背面是别针前面有个宽槽，一块截面为扇形的有机玻璃面板正好插在底板的槽里，面板下夹着一块长方形纸条，上书“为人民服务”五个狂草大字。西安的语录牌也收工本费，俺们使出在兰州用过的招数，交费一毛，得到牌牌两枚。

猛眼看去，西安的语录牌貌似很别致，毕竟与像章有点区别吧。阿复把胸前原来的像章往上挪了半厘米，然后把一枚语录牌别在像章的下面。俺们三个歪脖侧着头一看，这胸前的像章与语录牌构成了“一点一面”，或者说是“一点一横”，构图颇有创造性，于是纷纷效仿。俺们装扮完毕四人横排在钟鼓楼大街上大摇大摆招摇过市，一时引领了时代潮流。

像章和纪念章，当你只有一枚的时候，它是使用的，亦即佩戴的。当你有了两枚三枚甚至四枚五枚之后，也就是说，除了佩戴，还有了剩余之后，它们除了使用，还能干什么呢？

在西安市中心，有个省立阶级教育展览馆，俺们四个在去延安之前，前往参观了这个展览馆。这个展览，是西北局第一书记刘澜涛主持搞的，或者说是他抓阶级斗争的一个示范点，一个样板。俺们去参观的时候，一方面这个展览还在继续办着，阶级教育还在继续进行着；与此同时，批判西北局的大字报也铺天盖地的，里里外外见缝插针都贴满了，呵呵，这就叫“边展览，边批判”者也。若干年后俺听一些西安人讲，此刘某人把西北比作“小一号”的全国，自己于是就是“小一号”的老人家，“老革命遇到新问题”这句话，清楚地阐释了他们对此次运动的理解。“炮打司令部”大字报已经明明白白地贴出来了，他们还稀里糊涂找不着北，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吧！

政治与屁民不沾边，俺对这个展览馆也印象不深，俺们最感兴趣的，是他们发的那枚参观留念——“千万不要忘记阶级斗争”纪念章。俺百度了一下，居然在网上找到了这枚纪念章。这枚纪念章外形是长方形的，质地为铜。纪念章的左侧是红彤彤的红宝书的封面，封面中央是老人家的侧身头像，纪念章右侧以及其余部分都是白珐琅打底，右侧上方是“千万不要忘记阶级斗争”十个字，这十个字貌似并非老人家手书，字的下面是该展览馆简易正面图形。

这枚纪念章可真叫漂亮，俺们参观完毕，跑到服务台去讨要。工作人员叹了一声告诉俺们，已经发完了，没有喽！至于下一批，谁也不知道还有没有下一批。

俺们无限遗憾，出得展览馆，还在议论着。抬眼看着迎面而来的路人，发现西安当地人中，十人里就有两人佩戴着这枚“千万不要忘记”。阿复半开玩笑地对俺说：“你去问问人家，换不换你的语录牌。”俺说：“得了吧，肯定不行。你看人家的多漂亮！咱的这，就两条塑料，算个啥！”阿复笑眯眯地说：“你问问嘛，换不换都不吃亏。”俺一听，嗯哪，有道理，反正就是一句话嘛。于是，当迎面过来一位交换对象时，俺鼓着勇气迎了上去：“同志，换个纪念章吧？”俺边说边把胸前的“为人民服务”摘了下来，递了过去。对面那人一愣，“呃”了一声，接过俺的“为人民服务”，他低头看了一眼，顺手摘下自己胸前的“千万不要忘记”，递给了俺。俺接过这枚“千万不要忘记”，嘿！沉甸甸的，直打手！俺说声“谢谢”，绕过去，迈步便行。为什么走得这么急呀，呵呵——俺怕人家反悔呀！要是反悔不换了，那，岂不是白费一番心机……

记得军队的纪念章为两件套，被称为金星（或军星）章。毛的头像是五角星形的，下面还有一横条形的配章，上书为“人民服务”。那时在北京国务院第一招待所门口经常有交换像章的，金星章最值钱。那时金星像章还有真假（仿）之分。

此外，还有夜光像章，检验真假夜光的方法是：在黑暗楼道里用手电筒照一下，灭灯后，毛的头像发出蓝莹莹的光，但时间不太长就黯淡了。

文革大串联时，江西景德镇红卫兵的像章最独出心裁：陶瓷像章。心想要是弄碎了，可吃不了兜着走。

听说西安飞机厂用铝材制作像章，传说太祖知道后很不高兴，说“还我飞机！”，从此铝材像章绝迹。

一种是因为像章用铝过多，一种说是黑龙江铸了两座铝或者铝镁合金巨型塑像，一座回炉，还剩一座貌似现在在韶山。http://hn.rednet.cn/c/2009/12/26/1878983.htm

http://www.ssly.gov.cn/service/Show.asp?ID=90

有一个专用的盒子，A4大小，10cm左右厚。外形是一本放大了的红宝书，里面用铺着天鹅绒的木板分成4、5层。全是各式各样的像章。是老人的收藏，一直压在箱子底下，我只看见过2、3次。

带夜光的坐像我们邻居家有一个，一旦停电，全楼的孩子都冲到他家去看，很激动的。

现在知道了，带荧光的都有放射性。不过他们家被辐射了多年，也没见有啥毛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