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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题:【原创】汉文化扫盲(18):鲤鱼 -- 语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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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园 【原创】汉文化扫盲(18):鲤鱼

【原创】汉文化扫盲(18):鲤鱼 [ 语迟 ] 于:2006-10-09 04:55:32 主题帖

  

  电视剧《暗算》不知道诸位看没,我看着不错。尤其是前两部,瞎子阿炳和黄依依。这个两人物又离奇又真实,看完了我跟老婆说这可能是真事,历史上很可能有这么两个人,也有这么两件事。阿炳一听哭声就知道孩子是药房老李的,不是他的,由于前面铺垫了那么多,片子演到这里,不由地让人信服,很离奇,却感觉很真实。这就是所谓的“察见渊鱼者不详”,阿炳就是这样的人,他可以发现那些掩盖在冥冥之中的秘密,可以发现事物之间极其隐秘的联系。这样的人往往为造化所忌,所以其命运其辉煌也只能是流星似地短暂飘渺。黄依依的结局也符合传统的道理,符合辩证法,她那么聪明美丽,心地善良,很纯真,是真性情的人,却死于恶俗的泼妇之手,还是在厕所里。这让人想起《红楼梦》里的妙玉。

  《红楼梦》是现实主义,意在写实,这与《金瓶梅》一脉相承,两部书可以说是姊妹篇。《红楼梦》虽然在营造一种梦幻虚空的气氛,但书中的每一个人每一件事都很真实,宝玉肯定会开悟,会出家,黛玉也会被他们逼死,宝钗也必然会“琴边衾里两无缘”,落得个凄凉孤栖。这些人的命运在一开始就有完整的交代,书中根据这些各自的结局来刻画人物的性格,性格描写得深刻,人物栩栩如生,如此这般之后,于是让他们各自归命去了。

  这就是说什么呢,宝玉黛玉妙玉等等,书里的所有人,不但历史上或者现在真实存在这么些个人,而且他们各自的命运一定会象《红楼梦》里写得那样。《红楼梦》一开始就说,妙玉的结局是“风尘肮脏违心愿...无瑕白玉遭泥陷”,后四十回对此语焉不详,这里不讨论红学,不管他,那么妙玉为什么会“风尘肮脏违心愿”?为什么会这样呢?书里把原因写得明白,因为妙玉是

  欲洁何曾洁

  云空未必空

  妙玉有洁癖,别人看她很干净,端的是“可怜金玉质”。但是对于她自己来说,她看到的世界相比别人看到的世界,要肮脏许多。同样的一个世界,宝黛看到是这样,妙玉看到的就是内样的,并不一样。刘姥姥踩过的地宝黛觉得没有什么,妙玉就要拿水来冲。作一个量化的估计,世界在宝黛眼中的肮脏度是1个单位,那么世界在妙玉眼中的肮脏度就有10个单位。虽然如此,在妙玉眼中也还有清洁的事物,譬如宝玉,譬如雪中的梅花,譬如刘姥姥用过之前的茶杯。然而事情总是否定之否定地不停息地变化,宝黛眼中1个单位的肮脏度由于属于正常范围,变化幅度不大,而妙玉眼中的10个单位,今天是10,到了明天后天可能就会严重到20到30。这种量变逐渐积累,到一定程度,就会发生质的变化,妙玉就再也看不到清洁纯净的东西了。由于妙玉的病态,清洁纯净的范围在她的世界里呈萎缩的趋势,以至于无影无踪。到此时,妙玉眼中的世界也只能是污秽不堪的泥沼了,结局也果然如此。

  所谓“命由心造”“性格决定命运”等等,以上演示的就是这样一个过程。利用这个原理,譬如洪承畴也有洁癖,如果崇祯是曹雪芹,有曹雪芹的境界,知道洪承畴有洁癖,崇祯就会早存怀疑,怀疑洪可能会投降,作出肮脏的事情来。说洪“肮脏”,并不是从忠君爱国的角度来说的,洪承畴降清以后所处的内种寄人篱下的环境,内见轻侮于新主,而外不齿于旧故,这种结局同妙玉的沦落风尘没什么两样,洪承畴想来也很郁闷的。

  于是乎断言说,洁癖类人士命运都是如此,有100个洁癖类人士,100个人结果都这么惨,无一幸免。如果下这个断语,这就是形而上学。没有什么是绝对的,洁癖类人士活得不错的也不少。譬如元代的画家倪瓒,这个人的洁癖在历史上是出了名的,人家结果也没怎样,无非后来坎坷些而已。

  好了,言归正传。

  2003年曾买过一套书,是100年前外国人来中国冒险的旅行笔记,记载了清末中国的面貌。有英国人写的,俄国人写的,法国人写的,还有日本人写的。提到北京,几个不同国家的人异口同声,脏。随处可见大小便,那么大的北京城,居然没有公厕。

  这套书本来是给老爷子买的消遣的,我就问这个事情。据老爷子回忆,五十年代初老家的县城好象还真的没有公厕。我记得《五人墓碑记》中明明写着“中丞匿于溷藩以免”,是说明末苏州民变,因为这个“中丞”在街上惹翻了百姓,藏到厕所(溷藩)里才混过去的。这个厕所又怎么回事呢?

  我没留意过中国的W.C.史,孤陋寡闻,这方面知道得不多。方家补充指正。根据我模糊的印象,公厕在中国历史上似乎是个若有若无的事情。清代的北京没有公厕,明代的苏州有“溷藩”,那么这个“溷藩”是不是公厕?还是私厕?

  私厕和马桶是有的,人总得有个方便的地方。譬如过去说“东圊”,就是厕所的意思。过去盖房子讲究风水,厕所一般盖在住宅的东北角,所以叫做“东圊”、“东厮”等。《西游记》里说“五谷轮回之所”,《红楼梦》里元春省亲,贾府就要考虑“何处更衣”。还有引起李斯感慨的“吏舍厕”中的老鼠,这些厕所都不是社会公厕,都是私宅或者单位建筑的附属。那么这样看来,真正意义上的公厕在民国以前的中国似乎确乎没有,供中丞藏匿的溷藩可能也不过是个私厕。

  过去如果在城市里内急,离家挺远,进别的私厕不容易公厕又没有,那怎么办呢?后来在熊召政先生所著《张居正·水龙吟廿三回》中看到这么一段:

  “京城虽说是遍地公侯,宝马香车抬眼即见,但街衢几无公厕。繁华闹市因有兵卒巡逻夫役打扫,卫生状况尚可。但无人管理的背街陋巷,人们随处方便,秽臭溢满沟渠。”

  如此这般,男子还好说,女子又该如何呢?大天白日的,没有一点遮掩,女子难道也随处方便的么?这个问题呢,看似无聊,其实却可以牵涉出一个社会心态——或者说是社会观念——演变的问题。

  自两宋以降,男女之防甚严,然而在这样的社会气氛中,却存在一些我们今天看来有些匪夷所思的事情。我忘了在哪里看过一幅古画,画的是关汉卿笔下的窦娥行刑的场面,画中的女子是半裸的,双乳可见。按道理窦娥行的是绞刑,没有必要褫衣。剐刑自然要去衣的,还有过去女犯杖刑也是要去衣的,因为如果有衣服粘着,乱棍之下,布帛碎屑渗入血肉,会导致伤重不治。这就是说,尽管在那样一个忌禁的年代,居然会出现官方导演的公共场合出现裸体的现象。

  有些人认为女犯的裸露是故意的羞辱,这种观点并没有从观看者的角度来考虑。儒家公义所谓“非礼勿视”,如果用我们今天的观念来看,在行刑官及观众的眼前,如此不雅之举与其说是在羞辱女犯,还不如说是在羞辱孔子门生,是在羞辱圣教。

  其实这也好解释。譬如现在同事们一起去游泳,男男女女,大家都穿得很少,也没什么尴尬的,但是如果上班的时候在写字楼里都穿上泳衣,这就变味了。这就是说,当年观众们在看到女犯裸体的时候,就象我们今天在泳池看到女子穿得很少,并不会震撼。这是习惯问题,是观念的问题。几千年的习惯,公众都认为正常,本来就是这样,就应该这样,女犯行刑本来就应该去衣,所以也不存在羞辱不羞辱什么的。

  由此再反回来谈到民国以前北京城的女性,大天白日没有遮掩而行方便的事情。在当时,如果一个男子偶然路过偏僻小径,无意撞到这一幕,很可能无论当事人的男女双方,都不会有什么震撼。稀松平常,女子不会觉得羞愧,男子也不会引起什么联想。甚至如果是邻居熟人,两人可能还会打个招呼。况且内时候服饰宽大,不会很暴露。当年我青海的一个同学,说他见过西宁的藏人,男女都有,旁若无人在路边行方便的,因为藏袍宽大,也看不见什么。我想我们在民国以前大概也是一样的。在《三言二拍》中就有这样的记载,女子当着男人的面坐马桶,当时看到这一段比较震撼,因为女子是青楼中人,只觉得这可能是描写这个女子的放荡(其实该文中从头到尾并无此意,该女为正面人物),现在想来,这在民国以前可能是再正常不过了。

  这又牵涉出一个问题:古人如果认为当众便溺并不难为情,那么为什么我们现在的人会认为这样做很尴尬呢?给甲君一件袍子,什么都挡的住,于是让他当着观众行方便,甲也会觉得尴尬。这种大众观念上的变化是怎样发生的?为什么发生的?

  我认为这是因为排泄物在现在的观念中是很脏的,而在古时,人们虽然也认为排泄物不洁,但是这个在社会观念中的排泄物不洁的程度要比现在轻许多。作一个量化的估计,古人观念中排泄物的肮脏度是1个单位,我们观念中排泄物的肮脏度就有10个单位甚至20个单位。

  我对西方的了解很少,不知道工业革命以前西方的农业是怎样的,内时候大粪在西方农业或者说在西方社会中是什么地位,我只知道大粪在自古以农业立国的中国,地位历来不低。

  清代田文静在开封城郊设有肥场,一文钱一担粪。想来过去必然有这么一种工作,就是在城市里挨家挨户地收集粪便,过去没有化肥,各种粪便是唯一的肥料,农业对此需求旺盛,甚至背街陋巷里的零便也会被人捡走,这样,城市里的污物就有消化的地方。

  “庄稼一支花,全靠粪当家”,老爷子说,很小的时侯跟祖父一起拾粪,早早就起来,天还黑着,在祖父所谓的“官道”上拾内些过路的牛马粪,有时候村里的人都去拾粪,人多粪少,竞争起来,都是先找先不捡,找到了拿土块画一圈,把粪圈起来,表示这一沱有主了。别人也就不再动。另外村里人都会尽量地在自家上厕所,所谓“肥水不流外人田”。

  我想,在内个把大粪当化肥的年代,在微明的晨曦中,在村里人扫荡过后的官道上,出乎意料地看见那么一沱,那一定是件很惬意的事。

  你会觉得它很脏么?农民拾粪一般都有工具,但我认为有时那只是为了省力,不用弯腰,农民并不介意用手。以前读过一篇小说,写知识分子在农村劳动,看到农民春耕的时候撒粪,手拿着撒,很恐怖。知识分子第一次摸到大粪的时候浑身发麻。但是几次以后也就适应了,撒完粪,拍拍手就拿馒头来吃,什么脏不脏的。

  影响同化都是是双方的,譬如中国人去美国,被美国影响,生活方式思想什么的都渐渐西化,与此同时,这些中国人也会影响美国一点,美国也会跟着这些中国人变那么一点,谁跟着谁变得多少而已。汉人历史上同化了那么多民族,其实现在我们身上的少数民族习惯也不少。这就是说,既然中国自古以农业立国,古中国绝大部分人口都是农民,我们已知农民对大粪很宽容,那么社会上即便有少数几个洁癖分子,因为受到这些农民观念的影响同化,上流社会也会比现在的观念宽容的多。这样一来,既然排泄物并不那么可恶,当众便溺也便不足为奇了。李渔在《闲情偶寄》中认为书房的墙壁上应该有根竹管直通墙外,这样小解就会很方便,不用跑茅厕。用现在的观念看,李渔这是在扯淡,在调侃逗闷子。人类总是喜欢拿一些隐晦的事情取笑。其实呢,李渔并不是个诙谐的喜欢开玩笑的人,他谈这个事的态度还是蛮认真的。内时候这么说是认真,现在这么说是扯淡,这就是因为我们关于便溺这种事情的观念并不一样。李渔认为便溺这个事情无所谓不雅,我们现在呢,就认为不雅,而且有越来越不雅的趋势。

  据我们所知,人类早先是不怎么穿衣服的,渐渐越穿越多,多到一个高度,又渐渐地不怎么穿衣服了。欧洲中世纪的时候,桌子的四条腿都要遮盖起来,怕引起人们的联想而产生性欲。早先人类什么都能看到,却并不是时时刻刻想到性,还要打猎,还要在树上搭棚子。中世纪的欧洲人看到桌子腿都会联想到性,这无疑是比古人较亢进的。如此说来,拿肮脏比较之,轻易地就能引起内心肮脏之感的人,比身处粪堆而怡然自乐的人,显然是前者内心的肮脏感比较强。现在当然是欧洲美国比中国的卫生条件好,城市比中国干净,从本质来看又说明什么呢?只能说明欧洲美国比我们脏。当然,中国现在又比印度脏,比埃塞俄比亚还脏。

  进化论是讲将来比现在强,现在比过去强,中国传统并不这么看。中国传统只认为过去没什么不强的,现在也没什么强的,彼此彼此。此一时彼一时。譬如我们现在认为古人当众便溺是野蛮,古人要看到我们现在如此藏着掖着的,不定会以为我们在矫情。再譬如随地吐痰这个问题,这个问题之所以被认为是错误,真正的原因是因为“随地吐痰正确”这个声音目前还打不过。所谓胜者王侯败者贼,翻译过来就是胜者正确,败者错误。假如欧美现在这些主流舆论都是随地吐痰的,我们却是有了痰就咽的,那就是吐痰有理了。就象自由民主是世界主流,所以中国的中央集权再正确,再有优势,也被主流说是错的。

  当然,讲卫生也是应该提倡的,我们自古也有传统,黎明即起,洒扫庭除,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等等。第一套城市下水体统就诞生在我们中国,比欧洲早1000年。不过中国人打扫卫生的根本目的不是防范细菌,而是约束身心,振奋精神,使心不散。

  这个贴看起来似乎有些诡辩,其实不是。这篇用的是道家的理论作为分析的工具。我们都知道,老庄一派嘲笑孔子几千年,对孔子很不以为然,为什么呢?因为孔子树立了一种观念。本来没有丑恶假,你一树立真善美,丑恶假就跑出来了。道家蔑视任何观念,认为所有的思想观念都是虚幻的不真实的。道家认为思想观念只能为我用而不能用我,而孔子儒家一脉的思想观念数千年来控制了无数人类,使人类的幸福皆依附于这些观念,同时又造成了人类无穷的痛苦。使人类成为观念的奴隶而不是主人。不过说到底这也并不是孔子及儒学的过错,只是听孔子话的人不懂罢了。举例说,甲认为大粪很脏。“大粪很脏”,这就是一个观念,一种思想认识,它的本质其实什么都不是。如果在甲需要抛弃这种观念的时候,譬如要从事掏粪施肥的工作,甲却被大粪的肮脏打败、呕吐、逃跑,这就是甲被“粪很脏”这种观念,这种思想所控制了,成了它的奴隶。那么怎么用这个观念呢?譬如宠物的粪便要清理到厕所而不是餐桌上,这时候,我接受“粪很脏”这个观念,如果有需要去掏粪施肥,那我就抛弃这个观念,这个观念影响不到我。这种我做主人,我指挥你,招之即来,挥之即去,就是我在“用”思想、“用”观念,而不是思想、观念在用我。

  道家认为所有的一切都是观念做成的,时间、空间、感觉、我们的身体,等等,它们都可以通过对观念的修改而改变,所以道教中有很多违背常理的传说,譬如返老还童、长生不老等等,这些事情的真伪不用关心,它所寓意的无非是不要被观念所迷惑所控制,不要迷信,譬如你绝不相信人可以长生不老,那也许就是你太迷信“人会死”这个观念了。反过来,你绝对相信“长生不老”,这也是迷信。

  好了,终于该说到鲤鱼了,这是本贴的题目。

  “鲤鱼的英文名字原来叫做Carp,本来不在北美繁衍生息,十九世纪八十年代引入五大湖...目前在赛革娜湾区鱼类数量居第七位。...在美国五大湖区,鲤鱼是一种公认的“害鱼”。...早在十九世纪九十年代,鲤鱼进入五大湖的仅仅十年之后,当地捕鱼业和公众开始指责引入鲤鱼是一个严重错误。原来,鲤鱼是一种生活在浅水区的杂食性鱼类,个儿既大,长得又快,它们几乎什么都吃,昆虫、蛙类、别的鱼类的卵,野水稻、几乎所有的水生植物,甚至垃圾,可以说,只要能够咽下去的,都会成为它们的口中食(因此,美国人不爱吃鲤鱼);鲤鱼所到之处,往往将水草连根拔起,在身后留下一片片泥塘,破坏了五大湖区众多的湿地沼泽的生态环境,据研究它就是一种黑鲈鱼大量减少的主要元凶;偏偏鲤鱼又是一种刻苦耐劳且高产的鱼,能够在各种温度下生存繁殖;它们也不挑剔居住环境,有很多渔民看到,即使只在仅仅几英寸的水里,它们也一样地欢乐地嬉戏打闹。”

  以上引文摘自早期中文网络的名著,我所钟爱的,收藏至今,这就是《五大湖札记---鲤鱼的故事》,作者接着写道:

  “我很严肃地看完了这段关于美国人和鲤鱼的交往的描写,频频点头,表示理解,一转身,却忍不住偷偷地笑了起来,我觉得这鲤鱼,怎么那么象咱们中国人呢?来到了北美这个陌生环境,它的刻苦耐劳,在数寸深的浅水里都能安之若素,在各种水域下都能够生存,特别是它那什么都拿来吃的习性,至於它那生养后代的能力了,就更别提了。”

  “而到达密歇根州湾市,已经是我这次五大湖之行接近尾声,一路上,从纽约州西行到俄亥俄州,到印第安纳州,芝加哥,再北上至威斯康辛周,明尼苏达州,密歇根州,美国的自然保护得很好,正因为如此,才更清楚地看见人类活动留下的痕迹,想起密歇根上半岛的那些废弃的铜矿和无人的“鬼”城,曾经在密西西比河上飘流的如山一般的木材,五大湖那几乎绝迹的湖鲟,其实,人类所到之处,不也是如鲤鱼一样在身后留下一片片狼藉?人类繁衍生育,为了开拓新的生存空间,为了追求财富,不也一样地忍受自然界和人类社会带来的种种艰辛?我笑着想,这鲤鱼,还真的象人类呢。我看到,1899年,安大略湖区渔业联合会的代表将鲤鱼形容为“Root like a hog and multiply like vermin”,意思是说“象猪猡一样乱拱,象蝗虫一样乱生”。那位安大略湖区渔业联合会的代表称鲤鱼为“猪猡” 和“害虫” ,如果天地有知,不知又将如何形容人类。”

  本来还想对此文赞美一番并再写点什么,可是思维有些迟钝了,就不写了,也许正好避免了画蛇添足呢。

  (完)

通宝推:迷途笨狼,海纳百川,朱红明,未曾离去,东海后学,衣笠山麓,嘉英,桃子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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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园 好文章,可以下茶
通宝推:高粱,
家园 尘归尘,土归土

有一次家里的马桶坏了,需要换下水管及清理一下马桶的内部,我干这活之前觉得是个脏活,穿上不要的旧衣服,带上胶皮手套,口罩如临大敌。等把它拆开之后,发现清理出来的东西,没有异味也没有异质,就是普通的泥土而已。常说的尘归尘,土归土,还确实是如此,人的身体以及来自于身体的所有东西,最后都会变为普通的泥土。有一种说法,说我们世界上所有的土壤其实都是远古以来生物的尸体和排泄物所化成的。没有活物,地球就和火星一样只有石与沙而没有土壤。这么想想地球上的整个生物圈的基础就是土壤这个大粪坑,在粪坑中吸取营养,在粪坑上茁壮成长。所以修理马桶也没什么可怕的。

家园 老兄的文章一如既往地好

什么时候把《汉文化扫盲》系列贴完全了吧,中间停了挺长时间的,怪可惜的。

家园 为了一句心得而臆想出一个古代风俗,辛苦了

可惜喜香恶臭是人类天性,因为人类几百万年的生活经验告诉我们,香往往意味着美食,而臭则意味着腐烂污浊和有毒.

你可以习惯香臭的存在,但你不能否认香臭的存在.为了一句心得体会而臆想出一个古代生活情境,还大言不惭说"汉文化扫盲",你能不能不这么装B啊?

最后摘两则古人小品,你自己看看吧:

聊斋志异 杨千总

毕民部公即家起备兵洮岷时,有千总杨花麟来迎。冠盖在途,偶见一人遗便路侧。杨关弓欲射之,公急呵止。杨曰:“此奴无礼,合小怖之。”乃遥呼曰:“遗屙者,奉赠一股会稽藤簪绾髻子。”即飞矢去,正中其髻,其人急奔,便液污地。

笑林广记

龌龊

    夫狎龙阳归,妻辄作呕吐状,谓其满身屎臭,不容近身。至夜同宿,夫故离开以试之。妻渐次捱近,久之,遂以牝户靠阳,将有凑合之意。夫曰:“此物龌龊,近之何为?”妻曰:“正为龌龊,要把阴水洗他一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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