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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题:清明祭父文 -- 老土
清明祭父文
年年清明,今又清明。已快三年了,我终于可以写下来这些文字,来代表我最终已经可以直面您的离去。在真正的悲痛面前,文字的东西总是太苍白无力的。这些写下来的东西既不能减轻当时的痛苦,也不能解脱过后的悲哀,而只是一种可以看作好像没什么意义的纪录。但这种纪录使我明白了为什么古人有守孝三年的传统:时间虽不可改变离去的事实,但却是抚慰生者唯一的良药。
您的离去,太过匆忙;不孝的我,又远离家乡。接到速归的电话,虽感觉很不好,但人总是有不相信他不愿意相信的事实的倾向,我一路上还只是想着要在医院里多陪您几天,并天真地以为,凭现代的医疗条件,好像没有过不去的坎。谁知您竟没有给我们任何准备的时间,就永远的离去了。虽然我也愿意相信,如主治的大夫所说,这样的离去也许是最安详,最少痛苦的了,但突如其来的打击,仍使我们无论如何也接受不了。
弟弟事后对我说,那天我从车上一下来,看他臂上的黑纱,急吼吼大声喊:“怎么了,到底怎么了?”,然后木然往前走了几步,突然坐在地上,嚎啕大哭。我的记忆好像在那段时间真出了些问题,感觉中好像一直自己脱离了我自己,只是飘在半空中看别人在不停地哭。不停地哭,和挂在堂上您的注视着我们的相片,是我对那段世间挥之不去的记忆。还真要感谢传统的礼仪,在那段不堪回首的日子里,过度的眼泪,过度的劳累,过度的安慰话,确实可以让人尽快地接受这个事实。
但这个大事件对心里的冲击却是随着时间的推移,逐渐展开的。首先,经历了这么一场,好像突然才更理解“生老病死”意味着什么。对晚辈来说,无论年龄,只要父母在,“老病死”这些事情就好像与你隔着一睹厚厚的墙, 都是很遥远的事情,是可以不用真正认真考虑的。但转眼间,随着父亲地离去,我好像眼见得这堵墙倒塌了,“生老病死”这些问题马上就涌到了你的面前。对自己来说,一个时代结束了。父母是孩子们的天:有父母在,就有一个好像可以有一个永远不到边的天,在天之下,你可以一直无心无肺地在走你自己的上坡路;而父母一旦离去了,这个天就要变了,你也就像不知不觉地走向了下坡路,而这个下坡路还很陡很快,你甚至都能感到前面不远处的万丈深渊。只是如果你要有孩子,你还要做他们心中不变的天,还要装作什么也看不到的样子。这世道难道就是这么一代一代传下来的么?
其次,我越来越体味到什么是“少年不知愁滋味”。人已不少年,才知原来少年真是不知愁。年少时的愁,是模仿出来的,是可挥之来,呼之去的。而这离别愁,特别是阴阳隔绝的离别愁,真是来之无语,去之有声,特别好入梦中。父亲,您可知这几年来,我最难过就是在梦中见到您。从您离去的那时起,差不多有两年的时间,我老是做差不多相同的梦:梦里总是我又和您在一起,或说话,或谈事,或又回到过去的老地方,每次场景不同,但都是相同的结尾:我会突然意识到这是在梦中,然后一切就停止了,再就是无可抑制的心痛的感觉,在深夜,在凌晨,都是以大哭一场才能结束。在您刚离去后的一段时间,差不多我经常都有这样的梦,多少个月后才逐渐少了些,直到现在快三年了终于不太有这样的梦了。常听人说,古人认为有一个与世间平行的阴间,就是现实中对梦的一种反映。特别是对故去的人,渴望能再相见的愿望,推动人幻想了一个可与现实世界互相转换的阴间世界。父亲,我也希望有这样的世界,让我能够再陪着您。但这样的世界也要逐渐离我而去了,是时间最终麻醉了我,还是您认为可以离开我了?
父亲,有时我看着您的孙子,就忍不住想:对男孩子来说,长大的过程其实也就是个离开父母的过程。从襁褓中对父母无条件的依赖,到开始独立行走但还离不开父母的照顾,再到逐步离开家从而成为一个社会上的人。孩子心理上也是逐步离家越来越远,有段时间恨不得永远脱离父母关注的眼光。但到了孩子有了自己的家,特别是有了自己的孩子,年龄也大了,往往与父母的关系就又近了。父亲,我最怀念的就是,在我有了自己的孩子后,再回到您的身边,陪您说说话的时候。妈妈常说,每次我定下回家的行程,爸爸您总是不停的算日子,说还有几天我就会带孩子们回家来了,就像过节一样。而我最大的遗憾,就是这十几年没有陪您过一个春节。虽然您从来没有抱怨过,但我知道您也一直盼一个全家团圆的春节的。每次我带孩子回来看您,您总是张罗着照一张全家福的照片。父亲,以后每年的清明,我都会焚一张全家福的照片,希望您在天上可以再看得到。
父亲,我不相信有天堂,但我愿意您确实能在天上看着我们;我不相信有来世,但我愿意祈祷来世再做您怀里不懂事的孩子。父亲,我愿意拿世间的一切,来换还可以再与您说说话;我愿意付出一切努力,只愿意能够再偎依到您的身边。可您现在只是像挂在墙上的一幅画,不再说,不再动,只是默默的看着我。 难道您再也不再开口了么?难道您真的忍心不再理我们了么?难道永远都是这样了么?
夜半惊迷梦,无声泪沾巾。笑容仍依旧,哭声满盈心。依稀有旧景,急追无回音。前途多歧路,何可再问亲?
清明节到了。一杯酒,一碟菜,一柱香,一只烟,并焚一张照片与您。愿您永远与我们同在。
于甲午年清明
忽来春风溢双目,吾谁无归归迟迟。
那已经是17年前了
我是家里长女。我爸爸四十岁才生下我。对我的宠爱,亲戚们,朋友们人人皆知。我小的时候,爸爸常常带我看卓别林的电影,带我去公园荡秋千。我们很亲近。他常常会讲他做过的一些傻事,或是平生有趣的事情。他讲他51年从广东来西安上大学,第一次看到下雪的情景。讲他足足大半年都听不懂老师的普通话。讲他58年参加过青海平叛。讲他很喜欢青海的酥油茶,却非常痛恨青海湖的黄鱼。
他打开了我的眼界,让我有男孩子一样的心。但是他却舍不得我去外地上大学,更舍不得我去外地工作。最终我还是去了加拿大。可我爸爸在我出国1年后就病倒了。我的亲戚都说他是太想我才病倒的。我妈觉得不能再瞒着我,才告诉我,说我爸爸住院了,病得很重。我当时临近期末考试,一下子觉得天快塌下来了。我退学了,匆匆赶回家。躺在病床上的爸爸看见我很吃惊,又开心。他流泪了。他拉着我的手,满是愧疚得说,都怪爸爸不好,太自不量力了,没把自己照顾好,拖累你们了。我忍不住放声大哭。
我爸爸最后的三个月,我天天陪着他在病房度过的。我要看着他输液,输血,听他讲我不在家时发生的一些事。我又变成了爸爸的小女孩,他是我心目中永远的英雄。有的时候,我看见爸爸睡着了,看见吊瓶中的药液,一滴一滴地落下,我希望时间永远停止,不要把他带走,我情愿以我的生命去换他的。有一天清晨,我实在太困了,我跟爸爸说我想回家睡一会,一会就回来。那时爸爸已经很虚弱了,他还是睁开眼看了看我,点点头。我可能刚刚睡着,我妈妈就打电话说我爸爸走了。我一路哭一路哭跑回医院。他就那么静静地躺在那,象睡着了一样。我爸爸永远地走了。
我浑浑噩噩地出席葬礼,选墓地,安葬爸爸的骨灰。我再次返回加拿大就一下子病倒了。突然一条腿不能走路了,一瘸一拐的。我想起是有一次我给爸爸送饭,崴了一下。当时不以为意,现在它却时不时地提醒我,这不是在做梦,我的爸爸走了,永远都不会回来了。我突然觉得自己一下长大了。我以前所做的一切都是想让父母以我为傲. 我努力学习,努力工作,不给他们填麻烦。现在我依旧要努力学习,努力工作,好好生活,但是为了我自己。我想我现在真正值得父母为我骄傲了吧。
现在我妈妈一个人生活。我想尽早申请她来加拿大和我们一起生活。我要好好照顾她,不想人生再留下遗憾了。
父母都是一种病态的爱。我是这种扭曲的爱的承受着,深受其害。人格健全的成人,亲人离开会伤心,但会调整自己,日子还要过,笑着过总比哭着过好。把自己弄的一身病痛然后离世,然后说都是想念子女才这样,让孩子背负一辈子的内疚就是为人父母之道?我曾经是凤凰男,现在也不知道是醒悟了,还是冷血了。该进的孝道,比如病了给看病,没钱了给钱。但别想再绑架我的情感。常年的精神折磨,我对这种父母以子女为完全精神寄托的情感有极强的逆反心理。不是说楼主,有感而发,望楼主海涵!
我爸爸因为成分不好所以40岁才结婚。也因为成分问题在部队里一直受打压。他年纪很轻时就有很严重的胃溃疡。我印象里他一直都很瘦。他后来生病还是胃部的老问题。
不过因为我的出生,确实带给我爸爸极大的快乐。我妈妈说我从小就爱笑,我爸爸很喜欢我。一下班,就抱着我东家转西家转的。我结婚以后,因为住的远,他还是常常在周末骑自行车来看我。我出国以后,我妈妈说我爸爸周末都没地可去了。我每周都和他们通电话,我一点都没看出我爸爸有任何异样。
我很爱我爸爸。他很风趣,很开明又善良。他从来没有因为我是女儿就对我放任自流的。我想和他一样成为一名医生。他却希望我能成为一名工程师。而且他启发我的思想,鼓励我多出去闯一闯,多见识见识。我从来都没觉得我爸爸用亲情来绑架我。我有非常幸福的童年。所以说每家的情况不一样,不能一概而论。
在许多家庭,这种子女对父母的精神依赖很普遍。
但是审视下,应该是父母爱子女的一个副产品,并不是一定会变成这样的。每个人的个性不同,有的人在给予爱的同时会有很强的控制欲,这属于人的天性,但并不是所有父母都如此,在给予爱的同时一定会有这个结果。许多家庭并不是这样的。
控制欲强烈的人,对子女之外的人也会有类似的表现,因此这类“绑架”情感的来源只要对自己的父母仔细观察,应该很容易鉴别的哪个类型。
相反,如果父母本人个性中这种操控欲不是很强,子女感受到的只是比较单纯的爱,往往子女成长过程中还会是很强势,甚至说,出现溺爱而失于管教的事情也很普遍。这种家庭,不要说“绑架”,子女绑架父母的感情倒还更容易,呵呵。
凡事还是要全面辩证的去看啊,不可一概而论。人能超越自己个性的局限,并深刻理解普遍人性,不是个很短很简单的过程。有许多人一辈子都没有自觉的做到过。
种关系上还不成熟,有心界。父亲的控制欲让我总想远离他们,父母关系的僵硬让母亲又对我有不切实际的依赖。她经常能一整天就等我电话,放弃自己一切的生活,只想根儿子说话。我能理解但不能承受。父亲过世好多年了,可我在梦里都能跟他吵起来。年青时的父亲成天拉这个脸,从没有父子亲近之乐。成年了在去审视父亲,觉得他也是个可怜人,不知道怎么为人父, 可是怎么也亲近不起来。他也觉得父子关系冷清,就更想控制,把我拉回身边,这更增加了我的逆反。人说死者为大,可即使父亲已经不在了,我仍然不能释怀。我 只能说我遗传了他的小心眼,修养还不够。很多时候,我是 两面人生,所有的人都觉的我很阳光,好相处。隐藏的一面却是孤僻逆反。很累,很无奈。
有了自己的孩子后,更加重了这种疏离。人人都说养 儿才知父母恩,我却是养儿才觉得父母之恩不过尔尔。照顾自己的孩子不是天经地义吗,动物还这样呢,那有那么多恩情一说。我决的能照顾自己的孩子是天赐,他们把纯真的同年与 我共享。天天给 孩子唠叨我为你这样那样了,你就要这样那样了,这是一种投资,不是爱。
我这观点90%国人都会觉得我冷血,于咱们的孝道 不符。每日我都反思自己,不要让不好的或扭曲的父母之爱延伸到我的孩子们身上。给他们一个充满纯粹的爱的童年。
我也感觉到自己的类似倾向,跟父母的关系似乎不够亲近,心里老看不上他们以前对我的教育方式。
个人认为这是代沟的一种,是不同时代,不同阶层的不同育儿理念造成的对亲子关系的认知偏差。父母有自己的局限,用我们的认识水平来要求他们是不公平的。我确定他们爱我,至于方式不合我意,那是他们自己无法控制的。
这种“沟”还体现在很多方面,比如我受过训练的大脑,总是没有办法忍受我父亲可怕的逻辑,比如在对我家孩子的教育上,还有和亲戚朋友之间的攀比,对各种社会关系的处理。。。有时候这种隔阂会让我情绪不稳定,甚至表现比较急躁。我对此也觉得非常不好,似乎我还是一个孩子,期望自己的父母是全知全能的。事实上,我已经是成年人了,而他们已老。具有更高教育水平和更好修养的我(我自己觉得),理应能够学会掌控交流和相处的模式,如果做不到,那是我修养还不够。
我希望自己在这方面能更快成熟。
有限。不埋怨他们,可就是亲近不了了。自己也去克服,尽力而为吧!
我心里对他们还是亲近的,但是行为上面很难亲近。比如说,每次我爸大放厥词的时候我总是会忍不住跳出来,指出他这里那里全都是不对的,这一定给他带来了很大的心理挫败感。真是不孝啊。
好在河里有罗教主,我有空的时候一定要好好跟他聊一聊,当作脱敏疗法好了。
我爸从不生气。我爸25岁就有了我,我15岁的时候我们父子关系就成哥们关系了,换句话说,就是心理和行为上都很亲近,嗬嗬
再仔细回想,我爸和我爷爷的关系也差不多,我们家真实奇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