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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题:【讨论】大家对《报任安书》怎么看 -- 孟词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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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园 【讨论】大家对《报任安书》怎么看

《报任安书》是司马迁写给好友任安的信。信中最有名的那句“人固有一死,或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用之所趋异也。”更是脍炙人口。

不过司马迁的这封信其实一直为人诟病。任安字少卿,曾任益州刺史。后来任安担任北军使者护军。也就是近卫军司令。

巫蛊之变的时候,太子刘据被江充诬陷,不得不杀江充后仓促发动政变以求自保。任安执掌近卫军,他态度当然对政变结局有决定性的影响。太子亲自跑到北军军营南门外,召见任安,授予他符节,命令他出兵。任安拜受符节后退入军营,然后闭门不出。汉武帝开头以为他是假装投降太子。但后来被任安惩罚过的小吏告发他在接受太子符节后说“幸好给了我鲜亮的符节”(注:这句有不同翻译。我倾向认为符节有等级。太子符节和皇帝符节不同。小吏意为任安有了符节后在形势明朗后不论出兵与否都有借口。如果太子胜,则用太子符节召集兵马。如武帝胜,可用太子符节推脱自己受蒙蔽。)于是武帝认为其首鼠两端,要坐山观虎斗,待形势明朗后投靠胜利者,对武帝不忠有二心。所以下令将任安下狱处死。

任安是司马迁的朋友,曾经写信给司马迁,叫他利用中书令的地位“推贤进士”。任安的原信是何时写的有好几种说法。有说是在几年前。有说是任安下狱后写的求救信。所谓“推贤进士”是暗示当时能接触皇帝的司马迁为他说好话脱罪。

司马迁的整封回信写得高大上,其实是说俺以前推荐李陵结果被阉了。被阉的时候亲朋好友没一个人来救俺。你任安亲眼所见(其实暗指作为好友任安不作为。任安的这种性格最终导致他在巫蛊之乱中首鼠两端而获罪。)还好俺发奋著书,以后能重于泰山。但要再帮你,俺可就办不到了。弄不好和上次李陵的情况一样,甚至更糟。所以咱俩划清界线,你安心得去吧。

当然,如果情况确实和司马迁说的那样,当日他倒霉的时候亲朋好友包括任安没一个人来救,那么现在写信拒绝也属于孔子“以直报怨”的范畴,并无大问题。但深想一层的话,如果任安真的和司马迁没交情了,他有怎会写信给司马迁,要他“推贤进士”?如果是任安的原信是几年前写的,那么说明任安在司马迁受腐刑后一直保持着密切的联系,仍然是好友。如果任安的原信是求救信,那么任安必然信任司马迁能够救他,也愿意救他才会写这封求救信。

大家对这个问题怎么看?

=========== 附 《报任安书》原文 =========================

太史公牛马走司马迁再拜言。

  少卿足下:曩者辱赐书,教以慎于接物,推贤进士为务,意气勤勤恳恳,若望仆不相师,而用流俗人之言。仆非敢如此也。虽罢驽,亦尝侧闻长者遗风矣。顾自以为身残处秽,动而见尤,欲益反损,是以抑郁而无谁语。谚曰:“谁为为之?孰令听之?”盖钟子期死,伯牙终身不复鼓琴。何则?士为知己者用,女为悦己者容。若仆大质已亏缺,虽材怀随和,行若由夷,终不可以为荣,适足以发笑而自点耳。

  书辞宜答,会东从上来,又迫贱事,相见日浅,卒卒无须臾之间得竭指意。今少卿抱不测之罪,涉旬月,迫季冬,仆又薄从上雍,恐卒然不可讳。是仆终已不得舒愤懑以晓左右,则长逝者魂魄私恨无穷。请略陈固陋。阙然不报,幸勿为过。

  仆闻之,修身者智之府也,爱施者仁之端也,取予者义之符也,耻辱者勇之决也,立名者行之极也。士有此五者,然后可以托于世,列于君子之林矣。故祸莫憯于欲利,悲莫痛于伤心,行莫丑于辱先,而诟莫大于宫刑。刑余之人,无所比数,非一世也,所从来远矣。昔卫灵公与雍渠载,孔子适陈;商鞅因景监见,赵良寒心;同子参乘,爰丝变色:自古而耻之。夫中材之人,事关于宦竖,莫不伤气,况忼慨之士乎!如今朝虽乏人,奈何令刀锯之余荐天下豪隽哉!仆赖先人绪业,得待罪辇毂下,二十余年矣。所以自惟:上之,不能纳忠效信,有奇策材力之誉,自结明主;次之,又不能拾遗补阙,招贤进能,显岩穴之士;外之,不能备行伍,攻城野战,有斩将搴旗之功;下之,不能累日积劳,取尊官厚禄,以为宗族交游光宠。四者无一遂,苟合取容,无所短长之效,可见于此矣。乡者,仆亦尝厕下大夫之列,陪外廷末议。不以此时引维纲,尽思虑,今已亏形为扫除之隶,在闒茸之中,乃欲昂首信眉,论列是非,不亦轻朝廷,羞当世之士邪!嗟乎!嗟乎!如仆,尚何言哉!尚何言哉!

  且事本末未易明也。仆少负,不羁之才,长无乡曲之誉,主上幸以先人之故,使得奉薄伎,出入周卫之中。仆以为戴盆何以望天,故绝宾客之知,忘室家之业,日夜思竭其不肖之材力,务壹心营职,以求亲媚于主上。而事乃有大谬不然者。夫仆与李陵俱居门下,素非相善也,趣舍异路,未尝衔杯酒接殷勤之欢。然仆观其为人自奇士,事亲孝,与士信,临财廉,取予义,分别有让,恭俭下人,常思奋不顾身以徇国家之急。其素所畜积也,仆以为有国士之风。夫人臣出万死不顾一生之计,赴公家之难,斯已奇矣。今举事壹不当,而全躯保妻子之臣随而媒孽其短,仆诚私心痛之。且李陵提步卒不满五千,深践戎马之地,足历王庭,垂饵虎口,横挑强胡,昂亿万之师,与单于连战十余日,所杀过当。虏救死扶伤不给,旃裘之君长咸震怖,乃悉征左右贤王,举引弓之民,一国共攻而围之。转斗千里,矢尽道穷,救兵不至,士卒死伤如积。然李陵一呼劳军,士无不起,躬流涕,沫血饮泣,张空弮,冒白刃,北首争死敌。陵未没时,使有来报,汉公卿王侯皆奉觞上寿。后数日,陵败书闻,主上为之食不甘味,听朝不怡。大臣忧惧,不知所出。仆窃不自料其卑贱,见主上惨凄怛悼,诚欲效其款款之愚,以为李陵素与士大夫绝甘分少,能得人之死力,虽古名将不过也。身虽陷败彼,彼观其意,且欲得其当而报汉。事已无可奈何,其所摧败,功亦足以暴于天下。仆怀欲陈之,而未有路。适会召问,即以此指推言陵功,欲以广主上之意,塞睚眦之辞。未能尽明,明主不深晓,以为仆沮贰师,而为李陵游说,遂下于理。拳拳之忠,终不能自列。因为诬上,卒从吏议。家贫,财赂不足以自赎,交游莫救,左右亲近不为壹言。身非木石,独与法吏为伍,深幽囹圄之中,谁可告愬者!此正少卿所亲见,仆行事岂不然邪?李陵既生降,隤其家声,而仆又茸之蚕室,重为天下观笑。悲夫!悲夫!

  事未易一二为俗人言也。仆之先非有剖符丹书之功,文史星历,近乎卜祝之间,固主上所戏弄,倡优畜之,流俗之所轻也。假令仆伏法受诛,若九牛亡一毛,与蝼蚁何以异?而世又不与能死节者比,特以为智穷罪极,不能自免,卒就死耳。何也?素所自树立使然也。人固有一死,或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用之所趋异也。太上不辱先,其次不辱身,其次不辱理色,其次不辱辞令,其次诎体受辱,其次易服受辱,其次关木索、被箠楚受辱,其次剔毛发、婴金铁受辱,其次毁肌肤、断肢体受辱,最下腐刑极矣!传曰“刑不上大夫。”此言士节不可不勉励也。猛虎在深山,百兽震恐,及在槛阱之中,摇尾而求食,积威约之渐也。故士有画地为牢,势可不入;削木为吏,议不可对,定计于鲜也。今交手足,受木索,暴肌肤,受榜箠,幽于圜墙之中,当此之时,见狱吏则头枪地,视徒隶则心惕息。何者?积威约之势也。及已至是,言不辱者,所谓强颜耳,曷足贵乎!且西伯,伯也,拘于羑里;李斯,相也,具于五刑;淮阴,王也,受械于陈;彭越、张敖,南乡称孤,系狱抵罪;绛侯诛诸吕,权倾五伯,囚于请室;魏其,大将也,衣赭衣,关三木;季布为朱家钳奴;灌夫受辱于居室。此人皆身至王侯将相,声闻邻国,及罪至罔加,不能引决自裁。在尘埃之中,古今一体,安在其不辱也?由此言之,勇怯,势也;强弱,形也。审矣,何足怪乎?且人不能早自裁绳墨之外,已稍陵迟,至于鞭箠之间,乃欲引节,斯不亦远乎!古人所以重施刑于大夫者,殆为此也。

  夫人情莫不贪生恶死,念父母,顾妻子,至激于义理者不然,乃有不得已也。今仆不幸,早失父母,无兄弟之亲,独身孤立,少卿视仆于妻子何如哉?且勇者不必死节,怯夫慕义,何处不勉焉!仆虽怯懦,欲苟活,亦颇识去就之分矣,何至自沉溺缧绁之辱哉!且夫臧获婢妾,犹能引决,况若仆之不得已乎?所以隐忍苟活,幽于粪土之中而不辞者,恨私心有所不尽,鄙陋没世,而文采不表于后也。

  古者富贵而名摩灭,不可胜记,唯倜傥非常之人称焉。盖西伯(文王)拘而演《周易》;仲尼厄而作《春秋》;屈原放逐,乃赋《离骚》;左丘失明,厥有《国语》;孙子膑脚,《兵法》修列;不韦迁蜀,世传《吕览》;韩非囚秦,《说难》《孤愤》;《诗》三百篇,大抵圣贤发愤之所为作也。此人皆意有所郁结,不得通其道,故述往事、思来者。乃如左丘无目,孙子断足,终不可用,退而论书策,以舒其愤,思垂空文以自见。

  仆窃不逊,近自托于无能之辞,网罗天下放失旧闻,略考其行事,综其终始,稽其成败兴坏之理,上计轩辕,下至于兹,为十表,本纪十二,书八章,世家三十,列传七十,凡百三十篇。亦欲以究天人之际,通古今之变,成一家之言。草创未就,会遭此祸,惜其不成,是以就极刑而无愠色。仆诚已著此书,藏之名山,传之其人,通邑大都,则仆偿前辱之责,虽万被戮,岂有悔哉?然此可为智者道,难为俗人言也!

  且负下未易居,上流多谤议。仆以口语遇遭此祸,重为乡党戮笑,以污辱先人,亦何面目复上父母之丘墓乎?虽累百世,垢弥甚耳!是以肠一日而九回,居则忽忽若有所亡,出则不知其所往。每念斯耻,汗未尝不发背沾衣也!身直为闺閤之臣,宁得自引深藏于岩穴邪!故且从俗浮沉,与时俯仰,以通其狂惑。今少卿乃教之以推贤进士,无乃与仆私心剌谬乎?今虽欲自雕瑑,曼辞以自饰,无益于俗,不信,适足取辱耳。要之,死日然后是非乃定。书不能尽意,略陈固陋。谨再拜。

家园 考虑不周

DEL

家园 我觉得不是敷衍求救

这封信文字漂亮,言辞恳切,情绪强烈,可以说是力透千年。敷衍的漂亮话,说不出这么真实的情感,说不出这么震古烁今的文章。

从逻辑上说,如果任安在狱中,那么事当以某人甘冒奇险带二者书信往来,司马迁再怎么文青也是有政治经验甚至沉痛政治教训的人,怎么看也不能这么低智商,在这么邪恶的环境里不避讳姓名也就算了,居然来抒发抱负。

当然我同意楼下京华烟云的判断,是我是武帝,我也要杀他的头成全他。

家园 不可能,任安应是死于征和二年,即公元前91年

而同一年,司马迁完成了《史记》。可以说大事已了,所以才一发不可收拾情绪而写了这封书信给任安。

既然是《报任安书》,写了就是为了给任安看,又怎么可能被太史公私藏于室达五年之久,难道就为了自怜自怨?

“迁死后,书乃渐出”应该是指司马迁死后,他的这封书信才流传到民间。

那么原来存放在何处?很明显不是在任安家人手中,更合理的推断是这封信是武帝派人送出去的,任安看完之后又收回了宫庭或者太史府存档。因为当时司马迁应该就是在宫里任中书令,他的一举一动不可能私下瞒着武帝完成。

之所以死后才出,不是因为司马迁死了,而是因为武帝驾崩了。

太史公最令人奇怪的是他到底是怎么死的,葬在何处其实都是个迷,孤坟压黄河的韩城墓也只是个衣冠冢。

家园 问题就如你所说

从逻辑上说,如果任安在狱中,那么事当以某人甘冒奇险带二者书信往来,司马迁再怎么文青也是有政治经验甚至沉痛政治教训的人,怎么看也不能这么低智商,在这么邪恶的环境里不避讳姓名也就算了,居然来抒发抱负。

这封信的确是任安在死牢里时,司马迁写给他的。问题就如你所说,司马迁再怎么文青也是有政治经验甚至沉痛政治教训的人,怎么看也不能这么低智商,在这么邪恶的环境里不避讳姓名也就算了,居然来抒发抱负。

是啊,司马迁写信给已经蹲了死牢的朋友,还指名道姓,继续替李陵辩护,继续诉说自己的冤屈和苦难,还要抒发自己的抱负。这封信很长。在汉代要用好几捆竹简才能写完。所以不存在带信人偷偷把信带进牢房的可能。事实上这封信会被抄出是百分之百。

那么司马迁为啥要这么写呢?难道他真正的目的是给武帝看这信?

家园 请问这种说法的依据?

不过司马迁的这封信其实一直为人诟病。

《古文观止》一书就选用了《报任少卿书》,可见当时对这封信是肯定的,人民教育出版社的初中语文中,有《报任安书》赏析,里面也提到:

作者写《史记》不是为帝王树碑立传,也不是为将相歌功颂德,而是“究天人之际,通古今之变,成一家之言”。作者希望“藏之名山,传之其人,通邑大都,则仆偿前辱之责,虽被万戮,岂有悔哉”!这是多么伟大的人格!

司马迁死于何时,史籍无记载。有人说司马迁因写了《报任安书》,被任安所牵连,下狱而死。此说恐不无道理。

对这封信也是肯定的。

家园 现在的教科书中司马迁一直是伟光正

但历代对其人其书颇有微词。

班固批评《史记》,说它“是非颇谬于圣人,论大道则先黄老而后六经,序游侠则退处士而进奸雄,述货殖则崇势利而羞贫贱,此其所蔽也。然自刘向、扬雄博极群书,皆称迁有良史之材,服其善序事理,辨而不华,质而不俚,其文直,其事核,不虚美,不隐恶,故谓之实录”。也就是说班固不认同《史记》的三观。

干宝对比《左传》和《史记》。认为《左传》能以三十卷而概括二百四十年事。他大力推崇左秋明。

刘知几认为司马迁、习凿齿之徒把神话故事、民间传说、道听途说的东西写入史书,属于误人子弟。

周亮工在《尺牍新抄》中表示:“垓下是何等时?虞姬死而弟子散,匹马逃生,身迷大泽,亦何暇更作歌诗?既有作,亦谁闻之,而谁记之欤?吾谓此数语者,无论事之有无,应是太史公笔补造化代为传神。”

黄震在《黄氏日抄》中说:“凡看卫霍传,须合李广看,卫霍深入二千里,声振华夷,今看其传,不值一钱。李广每战辄北,困踬终身,今看其传,英风如在。史氏抑扬予夺之妙,岂常手可望哉。”

王楙说,“司马迁遭腐刑,后为中书令,尊宠任职。其故人任安予书,责以古人推贤进士之义,迁报书,情词幽深,委蛇逊避,使人读之,为之伤恻,可以想象其当时亡聊之况。盖抑郁之气,随笔发露,初非矫为故尔。厥后其甥杨恽以口语坐废,其友人孙会宗与书,戒以大臣废退、阖门皇惧之意,恽报书,委曲敷叙,其怏怏不平之气,宛然有外祖风致。盖其平日读外祖《太史公记》,故发于词旨,不期而然。虽人之笔力高下,本于其材,然师友渊源,未有不因渐染而成之者。”

包世臣干脆说司马迁是为了写史记而活着,所以不能再救任安。“窃谓推贤荐士,非少卿来书中本语。史公讳言少卿求援,故以四字约来书之意,而斥少卿为天下豪俊以表其冤。中间述李陵事者,明与陵非素相善,尚力为引救,况少卿有许死之谊乎。实缘自被刑后,所为不死者,以《史记》未成之故。是史公之身,乃《史记》之身,非史公所得自私。史公可为少卿死,而《史记》必不能为少卿废也。结以死日是非乃定,则史公与少卿所共者,以广少卿而释其私憾。”

家园 小提示,这东汉当局....

似有不妥

家园 列出的这些人

除了班固,一个都不认识。

好比现在某人腹诽鲁迅,大家都在问他算哪根葱?

家园 班固的老爸才是班彪

“班固的弟弟班彪也是一位史学家”??

班固的弟弟投笔从戎啦

家园 你举的例子是某些人对太史公的看法

这与现在主流看他是伟光正一点也不矛盾。除非你能举出实例证明太史公做了坏事,甚至《史记》不是他所写只是盗名,才能说他不符合伟光正。

就比如总不能因为中国人总是嘲笑奥巴马是土共深海,就认为他真的是,对吧?

以腹诽论他人历史地位

家园 赞成包
家园 岂能以汝之寡闻论天下才俊

列出的这些人 [ 看得真过瘾 ] 于:2014-11-24 01:42:37 复:4072343

除了班固,一个都不认识。

好比现在某人腹诽鲁迅,大家都在问他算哪根葱?

您不认识的人看来很多。但是您难道连写《搜神记》的干宝都没听说过?这位可是魏晋风流人物之一。貌似我小时候读的历史教科书里就有他。而且您推崇的鲁迅先生也很多次提到他的。

家园 只是可能性之一

这个,班彪貌似是班固的父亲。班固的弟弟叫做班超。班超也不搞历史。他搞历史搞烦了,就参军打仗去了。

另外,司马迁也不是生活在东汉,而是西汉。东汉当局读了他的文章,对他再怎么不满也没法惩罚一个死了好多年的人了。

司马迁的死因有很多种说法。因《报任安书》下狱被处死只是说法之一,而且是猜测,并没有实际证据支持。

所谓极刑,其实就是腐刑。司马迁自己在《报任安书》里说:

人固有一死,或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用之所趋异也。太上不辱先,其次不辱身,其次不辱理色,其次不辱辞令,其次诎体受辱,其次易服受辱,其次关木索、被箠楚受辱,其次剔毛发、婴金铁受辱,其次毁肌肤、断肢体受辱,最下腐刑极矣

所以班彪班固父子的议论只是引用司马迁原话而已。

家园 我觉得是任安前几年有过书信,司马迁在他下狱后才回的

那时候任安日子挺好,还教人家做人

曩者辱赐书,教以慎于接物,推贤进士为务,意气勤勤恳恳,若望仆不相师,而用流俗人之言

因为很久以后才回信,所以说

阙然不报,幸勿为过

他写信的直接明显目的是为了阐发自己的想法给老朋友知道,担心老朋友一旦故去而没来得及了解自己的想法,或者自己忽然死了心事没有被人知道。

今少卿抱不测之罪,涉旬月,迫季冬,仆又薄从上雍,恐卒然不可讳。是仆终已不得舒愤懑以晓左右,则长逝者魂魄私恨无穷。

但是显然也希望此信能够传之后世,不然拽啥文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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