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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题:【原创】鲁西南十四团及申绍英战斗足迹寻踪之旅(8) -- 小伙子学飞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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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园 【原创】鲁西南十四团及申绍英战斗足迹寻踪之旅(8)

(注解:本文是根据张本臣老人口述由“守望者”整理而成)

四、孤胆血战张百彩村

既然是主力部队,就是整天打仗。1945年麦子扬花,李东潮这支在沙区一带战斗,从河西(指黄河)过来,一口气端掉了李义堡(谐音,村名,位于大张楼西南70里左右,应该在今河南兰考境内)、霍楼、张百彩三座炮楼。

我们打的是游击战,按照以往的习惯和规定,拔掉据点以后都是立刻转移,决不宿营。那一次有可能是打的太顺手了,不知咋回事,李老头决定就地宿营,在张百彩村住了一晚。

天明,侦查员骑着车子报告:“敌人来了大批人马。” “李老头”问:“都是些什么人?有多少?”侦查员说,鬼子大约200人左右,伪军有一千七八,建议打一仗。李老头兴起,当即布置下去,准备战斗。

其实,那次情报不准,鬼子有一千多人,伪军也有一千多人。日军战斗力强,我们弹约不足,不能力敌。但是,已经天明,再过黄河,已经来不及了。

战斗非常惨烈。我们利用张百彩村寨墙坚守,日伪 以一处破旧的黄河堤为掩体,也不能前进。在这次战斗中,1营副营长常茂勋(山西红军,后来张知道在沈阳军区疗养院疗养)负伤了。一次冲锋过后,发现常副营长没回来,申营长命令抢回来。

寨墙与河堤之间虽然仅仅几百米,但都是麦地,视野非常广阔。日本的三八大盖非常适宜远击。所以去了一批又一批人,都没有成功。

张本臣向申营长申请,我去!话未说完就跳出寨墙,申营长想制止已经来不及了,就又安排两名战士跟从。都是膝盖高的小麦,刚扬花,弄得麦花直往眼里钻,睁不开眼。他们三人匍匐前进。很不巧,两块麦田之间有一块春地,就是没种小麦,大约几十步远。不得已,张本臣和其他两位商议:“我先过!敌人打枪,如果我牺牲了。说明敌人已经注意,你们回去就行了!如果没事,你们再过!”

就这样,张本臣一跃而起,飞速快跑,一头栽在前面麦地里。对面的日军歪把子机枪“咔咔咔”就是一梭子子弹,空地上立时尘土飞扬。张本臣正想说,你们别来了,敌人有防备!但为时已晚,第二名战士王连喜(王菜园村人),也是一跃而起,想利用尘土掩护穿过,刚跑了十几步,被随后而来的机枪子弹击中,牺牲了。张本臣立即安排第三名战士原路返回。

张本臣就继续匍匐前进。日本人一看,就一个人,立即安排抓活的。这样张本臣就安全了许多。麦地里,他不敢抬头,摸着爬啊爬啊……一抬手,咦?咋有新土?张本臣暗叫不好——摸到敌人战壕边了!想回头,已经来不及了,几个日本大兵已经端着刺刀过来了。张本臣不能继续爬着了,一跃而起,拿起自己的驳壳枪(20响,能快速连射,像机枪一样)就打。

谁知,枪没有压子弹。日本人一看,以为他没子弹了,欣喜异常,立即哇哇大叫,端着刺刀迎了上来。张本臣把枪往腰里一别,迎了上去。一个日本兵对着他的胸口刺了过来,张本臣右手抓住刺刀,往前一拉,左脚上去就是一踹。这个日本兵个子小,也比较年轻,刺杀功底不怎么好,枪竟然被张本臣夺了过来。张本臣反手把枪倒过来,对着日本兵就打,一阵子击倒五六个。后面的日军哇哇哇全上了来。离得太近,长枪不顺手。张本臣利用空挡,扔掉三八大盖,左手抽出20响,右手掏出子弹梭,顺手一压,上了火。反正是活不成了,打死一个赚一个!咔咔咔,就是见人就打。敌人阵地前,他们的人是多的,也不方便开枪。张本臣反而安全了。

这时候,团部、营部首长都在对面,这些场景他们都能看的见。

李老头大呼:“给我上迫击炮!对准打!”

当时,我们没有重武器,一个旅就有两门迫击炮,并且就三发炮弹,战斗再激烈,首长看的像宝贝蛋一样,也不舍得用。这时候,敌人集中,李老头看着打怪得劲,直喊:“开炮开炮!”

该着张本臣命大,一炮打来,敌人死了不少,他竟然毫发无损。趁着敌人卧倒和黑烟翻扬的时机,张本臣撒开大腿,快速回跑二十多步,遇见一个小土包,就一头栽下,隐蔽起来。

扑腾扑腾扑腾,就一直听见自己的心在跳,大口呼哧呼哧喘气。

稍事喘息,张本臣就往回爬。爬了一百多步,咋着没有二百步远,敌人也没啥动静但感觉到附近有动静,仔细一看,不远处麦田里,不知什么东西支撑着一顶八路的帽子在晃动。

肯定是自己人!

张本臣在麦田里爬过去,竟然是常茂勋副营长。他负伤了,一身打了七个血窟窿,不过均没有击中要害,走是不能走了。他要张本臣不要管他,自己快撤。这是他这次的任务,岂有自己回去的道理。他拉着常副营长的一只胳膊,在麦田里一直爬行了好几百米。直到一处离寨墙较近的坟头旁,已经相对比较安全。自己才又一次一跃而起,跑回张白菜寨墙内。

李老头亲自接见:一看都是血人了,忙问是否有事,张本臣说,右手在抓刺刀时,受伤了,小伤!别看浑身是血,都是人家的!就是太累了!

申营长问,找到常副营长没有?

找到了!在那个小土包后面,受伤了,其他没事。申营长立即安排人把常副营长救下来。

李老头决定晚上撤退,所以战斗继续。日军虽然不时炮击,却也不能前进。

休息过来的张本臣依然时刻站在申营长身边。突然,有一个日本小军官,拿着个指挥刀,站上一个相对靠前的小土包,叽里呱啦指挥着什么。

张本臣反应很快,立即抢过身边战友的一条三八大盖,准备瞄准击发。

战友立即制止:“你干啥?首长不让开枪。”

这在当时部队是根本不允许的——因为子弹太少了,一条枪就是三粒子弹配置,规定:一定要敌人靠近才能打。这次距离太远,而张本臣的配枪是20响,有效射距近,所以,抢了战友的枪。日本的三八式步枪,射程远。

张本臣不管这些,搂动扳机,日本军官应声而倒。李老头和申营长不知道这些,看见鬼子军官倒下,拍着掌大声喊:“打的好!打的好!”尽管不知敌军官死没死,但是倒下了,并且倒在了朝向我们这一方向。

敌人开始派人拉日军官的身子。

申营长立即下令,凡是有三粒子弹的,一律上缴一粒,集中供给张本臣狙击。

就这样,敌人在抢夺敌军官的时候,他一直搞狙击。击中了很多人,更重要的是,牵制了敌人,赢得了时间。晚上,部队就撤退了,过了黄河,又进入沙区。

常副营长从此养伤,离开1营。

这次战斗以后,李老头认准了这位枪法好、有胆有谋的张本臣。

五、解放曹县

1945年,农历八月十二日。日本已经宣布投降,在我共产党根据地里,竟然不向我党投降。国民党附近虽没有大的正规军,但曹县伪军团长朱晓堂,接受南京指令,摇身一变,成了国民党的团长。

我们决定要解放曹县。军分区认为,朱晓堂早就挨过我们的揍,以前有日军支持,现在日本人不再支持了,应该战斗力不大。

又是情报不准确。侦查情报说,曹县西北角防守薄弱。所以,攻城主力1营的任务是从西北角强攻。那时候,我们的部队依然重武器很少,没有重炮。攻城只能沿用以前架云梯的老办法。但是,朱晓堂还是懂些军事的,武器、火力都比较强。曹县城墙半腰有枪口,一批批攻城的战士被打了下来。

看着牺牲了很多战士,又攻不下来。申营长红了眼,靠前指挥,手持驳壳枪,大声吆喝着:“是党员、是干部的,都过来,跟我上!”组织敢死队。

这时,20团司令部也看出了西北角防守严密,临时决定改变部署。但团首长也知道申营长的脾气,平时和蔼可亲,容易接近,一旦打红眼,那性格是暴烈如火,下了决定,八头牛也拉不回来。

于是专门派政委胡华居带三营长王锡山来到1营阵地。果然,申绍英对团指挥部命令置之不理,一意要带敢死队。

三营长王锡山上来:“打就打吧!兄弟,来,吸支烟,我给你壮行!你打不下来,我们三营再上。”申营长觉得说得有道理,接过烟。王营长又划着火柴,给他点烟。申营长是抗日军政大学毕业的,应该算是个文人(后来写过不少诗),这点礼貌还是有的。他急忙把枪放下,两手捂着凑前吸烟。

这时候,胡政委一声令下:“把申绍英给我捆了!”有准备的团部警卫员立即把申营长摁倒。这时,大家才发现,申营长已经受伤了,臀部受伤,血已经把裤子都浸透了。

申营长服从了团部决定,依然不下火线,坚持带领战士进行坑道作业。20团以挖地道的方式,把地道一直挖到西门以下,安好炸药。上面对准西门开了炮,地道内炸药爆炸,掀开了西门城墙。战士们一拥而上,进行巷战,解放了曹县。天明就是八月十五。后来有回忆录,文章名就是《血染中秋夜》。

这次战斗以后,申营长负伤养病。申营长不在部队,原意想让张本臣去医院伺候他。但是,李老头不愿意。他知道,如果张本臣一旦跟着申绍英走后,就再也要不回来了,所以不同意。第二天,通知下来,不叫张本臣在营部了,调到鲁西南军分区司令部任警卫排排长。其实,张本臣有十二分不满意,他与申营长结下了深厚感情,也想去伺候申营长。

旅参谋长整天说:“本臣,你是坐直升飞机上来的。”

“我坐啥直升飞机,就是一个排长。”

“你这个警卫排长给人家排长一样不?相当于下面的一个连长的待遇。行军给你匹马。你以为下面的连长能有这样的待遇?一样不?”到旅部任警卫员是非常严格的,不但要思想好,必须是党员,至少班级以上干部,还要政审,出身必须好,体格好,枪法好等等。张本臣就这样,成了旅警卫排长。

六、华北转战

1945年10月7日,晋冀鲁豫军区决定将各军区主力部队编成纵队,冀鲁豫军区主力部队编为第一纵队,辖3个旅及骑兵团,共10个团。司令员杨得志、苏振华,政治委员苏振华(兼),副司令员曾思玉,副政治委员张国华,参谋长卢绍武、李觉,政治部主任张国华(兼)、崔田民。

第三旅是由冀鲁豫军区第四军分区第十六团、第五军分区第二十团及第八军分区第二团等部编成。旅长李东潮,政治委员陈云开,副旅长温先星,参谋长詹仕山。

第一纵队成立后不久,奉命开赴东北。

走到安阳,平海线上,因形势变化,留华北担负作战任务。遭遇的敌人是国民党30军、40军、新8军,军长分别是李铁头、马法五和高树勋,就打开了。整整打了47天,终于把这三个军消灭了。

如果不消灭这三个军,我们武器都困难。因为我们得到的指示是去东北接受日本武器,把重要的武器都留给地方了。当时规定,一个连只能留一挺机枪,其余的都给地方了。一个连就一挺机枪,如同没有武器啊。如果那三个军都下手,八路军根本占不了便宜。但是高树勋没下手。我们这边统战工作做得好。高树勋不但没下手,而且还提供给我们弹药枪支。他和共产党有约定:如果能打败那两个军,他就起义投诚。到最后,把那两个军消灭以后,高树勋就起义了。把他的武器,兵员都编到2野,武器也多了。

平汉战役之后,林彪组织抗联(东北民主联军)接受东北。一纵3旅就在李东潮带领下奉命向东北开进,张本臣随之前往。国民党也往东北运兵。人家是用火车,用轮船,用飞机往东北运兵。张本臣整天看到天上飞机嗡啊嗡啊北上。共产党是靠两条腿跑,并且一路走一路打仗。一路上北上,可谓小仗天天打,大仗也不断。

部队到了满洲,这支部队番号就改了,改为东北民主联军,不是八路军了,归林彪指挥。1946年(民国三十五年)4月至5月,张本臣这支部队参与了四打四平战役。东北(四平)拿下后,稍作休整。

1946年7月31日,晋察冀、晋绥军区进攻大同。张本臣所在一纵部队入关,参加打大同。

那时,傅作义是国民党华北剿总司令,和他的部队一路上不断打。傅作义用的和共产党一样的战术。

傅作义的部队从张北圈过来了,要包我们的饺子。他们是机械化部队,运动快。共产党靠两条腿,运动慢,相当一部分友邻部队向北京天津施压,靠两只脚,短时间内根本无法支援。

但是,傅作义的部队还不是真打。我们从山沟突围时,两面都是直溜溜的高山,山沟窄的只能过一个人,想拐个弯也不可能。傅作义的部队不断地打炮,是一炮挨一炮,依次向前推进。炮弹落在两面山上,就是不往山沟里落,但在山沟里的人行军,竟然毫发无损。

我们跳出大同包围圈,就一直往冀鲁豫边区,回来了。1946年10月第一纵队整编,撤销第三旅建制,所属部队分别编入第一、第二旅。12月15日由河北曲阳南下,部队番号就又改了,重归晋冀鲁豫军区建制,又成2野编制了,归刘伯承指挥。

部队途径河北省时,李东潮留任冀中九分区司令员。之后,李东潮又先后鲁中南太西分区司令员,鲁中南军区副司令员。新中国成立后,先后任徐州警备区司令员兼步兵九十八师师长,第十二步校校长,长春军事师范学校副校长,东北行政委员会民政局副局长,旅大市副市长,中共旅大市委候补书记、常务副市长、辽宁省政协第四届委员会副主席、中国人民政治协商会议辽宁省大连市第五届委员会副主席。1987年6月12日病逝,终年86岁。

继任旅长杨俊生,本臣一直担任旅司令部警卫排长。部队过了黄河,就是1947年。

1947年夏,人民解放战争经解放区军民英勇奋战,彻底扭转了战局,党中央、毛泽东同志适时作出大举出击,经略中原,由战略防御转入战略进攻的英明决断,刘伯承、邓小平率领晋冀鲁豫野战军主力发起鲁西南战役。

国民党军整编第55师(军)刘汝明集团下属74旅、29旅龟缩郓城,企图依托黄河阻我南进。

根据党中央意图,晋冀鲁豫野战军第1纵队采取攻击一点,诱敌来援,在冀鲁豫军区独立旅的支援下围歼郓城之敌。

7月2日,第1纵队所属1、2、19、20旅、1个骑兵团完全包围了敌第55师主力。3日,率先发起攻打郓城的战斗,7日晚,对郓城发起总攻,8日拂晓攻克郓城,鲁西南战役首战告捷。

此战全歼敌整编第55师师部及2个旅,共歼敌13000余人,其中俘敌中将副师长理明亚以下10558人,缴炮52门,汽车9辆,枪9199支(挺)。这次战斗的胜利为我军战略大反攻奠定了基础,为实现鲁西南战役的决胜创造了条件。

1948年5月初,东野11纵32师96团参加冀热察战役。在解放隆化中学战斗中,25日,董存瑞牺牲了。

战斗结束以后,全军学习董存瑞。张本臣警卫排以排为单位也组织学习。但是学着学着,就走样了——批评董存瑞——你董存瑞,勇敢是勇敢,牺牲的价值也不低。但是,你本身担任爆破队长,为啥不带炮支架啊?人家爆破员还随身携带炮支架呢?你为啥不带?又看到那个桥型地堡,下面有水。炸药包应该抵到地堡墙上,要不然没有爆破力。不带支架,只能用自己的身子抵住。你不带炮支架,属于自找牺牲!

政治部知道了,立即制止:“不行!不行!调整学习!调整学习!”就这样,又调整了三天。

1948年11月,就在淮海战役之前,张本臣出现身体不适——腰疼,直不起腰来,就向时任旅政委陈开云申请回家。陈政委批准,就回家来了。

陈开云,1912年出生,1930年参加红军,同年入党,长征时期是红六军团的译电员,抗战时期当过359旅炮兵营政委,毛泽东以前就认识他。1949年16军组建前任一纵一旅政委。16军政委王辉球后来调往空军,陈云开接任政委。

自此,张本臣告别部队生涯。家里母亲年龄已经六七十岁了,父亲去世的早,也就没有参加任何地方组织。因入党介绍人在解放战争时期被敌人捕获活埋,张本臣党的关系也此失去。

总体来说,张本臣老人思路清晰,记忆相对完整,确实是我们地方抗战的一本活历史,是我们地方的一笔宝贵财富!

向抗战老兵致敬!

定陶县马集镇政府 姚永灿

2015年10月25日凌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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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园 【原创】鲁西南十四团及申绍英战斗足迹寻踪之旅(9)

2、青堌集(最后一天的行程及遗憾)

按照行程计划及时间情况,大家议定:本日最后一站--前往青堌集。

青堌集位于曹县东南,距离约30公里,自古就是商户云集,繁华热闹的大集镇。单县、曹县、成武县以及河南省虞城县四县边在此交汇,历来都是交通要冲,地理位置十分重要。

日寇1938年占据鲁西南后,就在此建立据点,进行据守。我鲁西南抗日武装坚持斗争青堌集一带,由敌占区变游击区,最后建成我抗日根据地,是我曹南抗日活动的中心。

解放战争时期,是为了纪念在抗战时期牺牲的朱程司令员、袁复荣专员,鲁西南根据地在此设立复程县。

下午3时许,我们离开曹南的回堤岗村开拔。此时,早已错过了午饭时间,但大家不顾饥渴,为了赶时间,决定继续前行。

车子一路向东南,走黄河故道大堤。堤坝之上,道路年久失修,大坑挨着小坑,连绵不断,甚是坎坷,车子每遇大坑,底盘则会铿锵碰撞地面,赖于驾驶者铁流兄的技术高超,尚能艰难行进。

堤坝时有曲折蜿蜒,时而毗连错落的村庄,甚至或从村庄穿过,车子导航往往不知所云,难以辨识。孤独的守望者(姚)手持曹县路线图,一路研究,一路引导,时而遇岔道或下坡则即刻下车,或请教路人或问询附近村民,辛勤开辟着道路。

大堤南侧,即黄河故道,举目右前方,河道中间几乎遮拦,视野极好。南北大堤之间,水面约数百米,甚是宽阔,然河面平静,虽时断时续,然波光粼粼,犹如一串珍珠,像极了北方的淡水湖,一个再接着一个,或大或小,错落有致。

水面之上,被许许多多的围网隔开,成了相对独立的水域,看来是附近的村民利用这天然的资源,进行着各种各样的水产养殖。

车如蜗行,又如老牛拉车,蹒跚踯躅,令人个个心焦。历经近3个钟头的颠簸,终在5时许,我们到达了青固集镇。

果然是个繁华的小城镇,农村社区建设如火如荼,有的已初具风貌。直达曹县、菏泽的主干道横穿而过,甚是宽敞。街市中不时可见“复程快餐店”、“复程宾馆”、“复程商场”等等,看来历史的痕迹并没有淹没在滚滚红尘中,曾经不朽的精神与荣光仍深刻在青固集民众的心灵里。

按照下午启程时的设想,三四十公里路程,若路途迅捷,3点左右能够抵达,那样的话,就可前往曹县东南的东西马庄(通过一名熟悉历史的单县作家的帮助,今天刚刚搞清楚,东马庄就是现在的单县浮岗镇马庄,当地人现在称之为牛马庄,不知西马庄是现在何地。。。),亦或河南虞城县的杨庄寨。

东西马庄及杨庄寨抗战时期曾是两个重要战地,在1945年6月份,我八路军鲁西南主力十八团及定陶基干团会同其他部队,曾在此进行过极其激烈的战斗,歼灭了大量敌人,也付出过惨重的代价。

据有关资料记载 ,杨庄寨战斗“…..十八团……包围进攻了三天都没攻打下来….八路军….只要一冲上去….汉奸们就从上面放大木滚子,把八路军都砸到带水的壕坑里,掉下去之后全身都扎在了竹签子上,必死无疑…..八路军伤亡惨重,死伤无数”,经血战,最后歼汉奸1200余人;

东西马庄战斗则是“…..战士的尸体把寨壕都快填平了,到处是鲜血,经过三天三夜血战…”最后消灭了顽军李子仪部2700余人。

在鲁西南抗战史上,这是两场威震敌胆的战斗。战后,附近数十里的敌人震动,纷纷收缩,甚至狼狈逃窜,人民群众一片欢腾,曹南抗战形势一片大好。

毫无疑问,这是两个英雄的战地,也是曾经常常萦绕在脑海的两个名字,应该前往瞻仰,向血洒疆场的勇士们表达我们的敬意!

然而由于恶劣路况的耽搁与颠簸,大家浑身疲惫,只得在青固集下车,简单休整后,时间已是5:30了。若继续前行,尚有几十公里路程,天即将黑下来了,经过大家合议,决定暂时放弃行程,留待以后有合适的机会再行前往。

怀着淡淡地惆怅与不舍,看着渐晚的天色,大家只得挥别青固集,向西返程。遗憾,满满的遗憾与憧憬留在在曹东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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