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西河

主题:【原创】禁地 一 -- 五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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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园 【原创】禁地 一

明睁开眼睛,看到的是湖蓝色的天空,一朵云彩也没有。他很小的时候看到的天空就是这样,但除此之外还有刺眼的金色阳光,所以后来他只能躲在家里,因为他得了一种病:只要走出屋,在阳光下晒两分钟他就会昏倒,这时如果没有人把他拖离阳光,不到十分钟他就会死去。

好在他的父亲是个大人物,虽然他很少见到自己的父亲,也不知道他究竟是做什么的。这些年来他的父亲一直在为他构建一座皇宫般的乐园。这样他不用走到室外也可以享受人工太阳发出的金黄色阳光,享受绿树和鲜花,或者是和仆人们一起在篮球场里打篮球。但他似乎总觉得有些地方不对,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明坐起身来,抬头仰望,这里的天空没有太阳,但一种柔和的白色光线,不知道从哪里照射到地面上。大地如同一整块灰色的大理石雕刻而成,平滑,没有任何缝隙。他向前走着,眼睛所见的只有天空大地和那条怎么也到不了的地平线。他不知道自己到底走了多远。直到他感觉有些累的时候,他看到远处出现了高高的黑色城墙。

越是走近,那城墙就越发显得高大。等他走到跟前的时候,那城墙已经好像一座山一样直通到天空里去了。他顺着城墙走了一圈,终于发现了一扇铁门。好在铁门没有城墙那么高大,他用力推了一下,铁门吱吱扭扭的打开了。

在他眼前是一条暗蓝色石头铺成的通路,两边是绿色的灌木和草丛。他有些好奇的走到那些灌木里面。这些植物的茎上有着好像纹身一样花纹,而且散发出一种让人舒服的清香。他上下打量着那些不同种类的植物,用手轻轻抚摸它们锯齿般的绿叶,那感觉就好像摸到了塑料制品一样,有些不真实。这时其中一棵灌木原本包着的叶子张开了,露出了里面鸵鸟蛋大小的果实。他凑过去看着那个蛋慢慢裂开,一团液体一样的东西慢慢流了出来。无意之中他似乎看到那个东西里面有两只眼睛闪了一下,但很快又消失了。他又往前凑了凑,想看个仔细。但就在他弯腰的一瞬间,那团液体好像一只捕食的蜘蛛,闪电般的朝他的脸扑了过来。

他猛地一闪身,那团液体擦着他的脸飞了过去,落到了地上。他的心猛地的跳了起来,他似乎听到了那个家伙在咕噜咕噜的叫着。那个东西,它在寻找攻击的机会。

这时他周围的清香突然变成好像腐烂动物一样的刺鼻气味。刚才以为是矮草丛的东西竟也在慢慢的移动着,将他包围,那绿色的叶子好像是触手一般在蠕动着。

那个东西在给它的同类发信号,它们正在狩猎,而目标就是我,明突然想到。从哪里冲出去?他扫视着周围的植物,寻找它们之间的空隙。但那些绿色的怪物好像是心有灵犀,互相纠缠在一起,而且越来越高,他已经无法跳过那堵绿色的屏障了。有几次那些触手伸了过来都被他一脚踢了回去。但那换来的是这些怪物的恼怒,他耳边咕噜的声音越来越响,屏障逼近得也越来越快。突然他的手腕一紧,好像被什么东西抓住了。他猛挣了一下,但丝毫也没有起作用。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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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园 【原创】禁地 二

明感到他的手被抓住了,身体也随着这股力量向后倒去。就在他绝望的时候,他看到自己的脚离开了地面。那里那堵绿色的屏障已经朝中心刚才他所在的位置倒了下去,各种液态的怪物混杂在中间,让他觉得一阵恶心。他转头望去,看到一双金色的眼睛和一只鸟爪一样拉着自己的大手。

有那么几秒,他看到天空似乎暗了下来,耳边都是呼呼的风声。但还没等他弄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他已经又站在暗蓝的石子路上了,旁边还有一个人扶了他一把好让他站稳。他迅速的向后退了一步,定睛看着那个人。这个人上身穿着宽松的白色布衣,外面是一件华贵的坎肩,镶嵌着样式独特的银色饰物。下面穿着笔挺的黑色长裤,黑色的皮鞋。但头上却戴了一顶有两个牛角的帽子。他眼睛是金色的,似乎带着笑意,但苍白的脸色却让人有些不寒而栗。

“欢迎您,我已经等了您很久了”,那个人说道。

明定了定神,回想刚才发生的事情:“是你救了我吗?”

那个人谦卑的笑着,并不回答:“从我诞生的第一天起我就是您的臣民,“王”就是您在这里的名字。”

听到这话,他有一种戏谑的感觉:我是这里的“王”吗,就在一分钟前我还差点就成为植物的肥料:“那么,你是谁?”

“他们都叫我使者。”那个人答道。

“他们又是谁?”

“您不用急,明天您就会知道了。现在,请跟我来吧”。说完,使者背着手,慢慢的朝里面走去。他跟在后面,眼睛扫了一下两边的灌木丛,一切又归于平静,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穿过蓝石通路,视野突然开阔起来。他首先看到的是城市里的巨大广场。这里的地面宛如黑宝石般晶莹,能映出人的倒影。广场的中心是一座红色的方形祭坛,四面有阶梯通到顶端,上面刻满了神秘的符号和文字。他朝上面望去,竟看到一间圆顶的铁笼。这铁笼的每一根栏杆都有人胳膊粗细,而且似乎经历了风吹雨打,上面锈迹斑斑。在铁笼的里面隐约能看到一把微微放光的剑,插在祭坛的红石上。使者似乎并没有满足他好奇心的意思,连头也不抬的继续往前走着。

他环视左右发现那座祭坛可以说是整座城市的中心,许多蛋壳状的建筑物,错落有致的呈环形分布在祭坛的四周。虽然这些建筑大小不一,但都是米黄色的,在黑色的地面上显得格外的鲜艳。

走到近前的时候他看到这些大蛋壳的外面还开着窗户和门,原来是民居。使者仍头也不回的往前走着,他趁机用手摸了一下墙壁。那感觉十分温暖,不像是石头。他很想知道在里面住的都是一些什么样的人?但想起使者的话,他忍住好奇心,没有从窗户去偷窥里面的住户。

终于使者停了下来,他看到了他们的目的地。那是城里最大的房屋,也是唯一的一间白色建筑物。它似乎由一串蛋连接而成,躺在地上好像一个巨大的虫子。

使者轻轻的推开了白色的木制大门。

“城里有树木吗?”他问道。

“从城后的通道就可以到达树林,我们每周会有三天去那里打猎。”使者作了一个请的动作。

来到屋子内部才发现里面有很大的空间,天顶很高,上面绘满了复杂的金色花纹。每一间分屋的顶部都开了一个圆形的天井,光线就从天空射下来,在屋子中间形成一个光柱。他看着使者从这一个个的光柱中间穿过,然后来到一间最大的分屋。

还没有走近,他就闻到了一股诱人的香味。这间屋子是淡绿色的,里面只有一张大桌子和两把椅子,但桌子上放满了各式各样,让人眼花缭乱的美食。不用说碟子和砂锅里面各式各样的菜肴,光是水果就有十几种他见都没有见过。

使者从桌子下面把椅子拉出来让他坐下,然后自己到了桌子的另一头。

“请享用,这里面有一些菜肴是我特意让厨师按照您所在世界的味道做的。”

他将餐巾铺在自己的腿上,给使者作了一个请的动作。然后一样样的开始品尝。每一样的味道都超乎他的想象,虽然从外表上他可以判断出某个菜所用的材料,但吃到嘴里就发现自己之前的作的判断完全是错的。使者这时几乎没有动餐具,他只是在一边微笑的看着,有时候会介绍一下菜肴的名字,但那也无非是辣牛肉,咸鱼这些四处可听到的家常菜名。

他每一种菜都尝了一些,然后很满意的放下餐具。

“多谢款待,我从来没有吃过这么奇妙的食物”

“这里的一切都是属于您的,王。您是不用感谢的”

“我觉得这里的蔬菜味道十分特别,却又好像没有加什么佐料,是怎么做的”

“请跟我到厨房里来。”

厨房里灶台还烧着火,里面炖了一锅汤,闻上去十分香甜。但厨师并不在这里,刀具佐料也都一一归回原位码放整齐了。使者来到屋子左侧的一个竹篓的旁边,掀起了盖子。他看到竹篓的里面密密麻麻的蠕动着一些绿色的东西。使者用手一拎,他看到那竟是一个长着章鱼一样的腿的白菜。使者从案板上拿起一把刀,然后卡的把那个菜的头砍了下来。那一堆脚最后抽动了一下,然后伸直了。使者把那堆脚扔到了垃圾堆里,光把头拿过来。他觉得有些恶心,但没有表现出来,接过那颗菜看了看,和普通的白菜没有什么两样。但这些菜似乎是吃肉食成长的,或许食物的来源就是像自己这样的误闯者。

“和您所在的世界一样,这里的植物也是食物链的最底层。但它们会自己寻找食物和水,虽然其实它们并不会思考”,使者解释着。

天很快就黑了下来,屋子中间的光柱也暗了下去。使者点燃了一根蜡烛,他跟在烛光的后面来到了自己的卧室。床是木头做的,和自己家里的一模一样。他看看使者,烛光映照下使者的脸上闪过一丝得意地笑。

“王,咱们明天见”。

“明天见,使者”。

家园 【原创】禁地 三

使者走了出去,门轻轻的被带上了。他站在床边伸开双臂,任由身体向后倒去。床垫很厚,他感觉整个身体都被弹了起来,然后又落了下去。

好像从来没有这么累过,他想着,望向天顶的空洞。只看到一团漆黑,一颗星星也没有。他闭上眼睛,身体慢慢的放松了。

蓝色的天空,他漫无目的的飞翔,脚下是金色黄土,绿色田野和蓝色湖泊的交织。偶尔会有大山在前面挡住去路,他就猛地纵身冲上去,然后再俯冲下来。就在他享受着穿过云彩缝隙的感觉的时候,他听到了一声低吼。这声音中似乎混杂着人们的惨叫声和咒骂声,让他赶紧捂住了耳朵,不想去听。

一头巨大怪兽的从高空冲了下来,轻而易举的把他抓在了手里。他看到那只怪兽有着一个巨大的头颅,好像是愤怒的野牛一般,两只角好像匕首一样指向天空。怪兽的身体宛如健壮的力士,但覆盖着一层黑色的羽毛。怪兽的手如同鸟爪,此刻他就被死死的抓在那里面。

他感觉浑身的骨头都要被挤碎了,痛苦使他再也无法忍受。他大叫了一声,从梦中惊醒。屋中间的光柱已经亮了起来,光柱是竖直的,因为没有太阳。他不知道现在的时间是早晨还是中午。

一阵嬉笑声从门外传来,他走过去,打开门。门外此时站满了和他年龄相仿的年轻人。他们都穿着单色的紧身布衣,一身黑色或是一身蓝色。脚下则是皮革的短靴。腰间都别着短刀。使者从人群的后面走了出来:“王阿,实在是抱歉,他们怎么也等不及见您”。他尴尬的笑了一下:“到里面来坐吧”。

年轻人们并没有像使者那样拘谨,他们跑进来,坐在床上地上,聚成一个圈将他围在中间。他看着这些年轻人,各个俊美无比,身上的简单服饰丝毫不能掩饰他们本身的光彩。此刻他们正在用一种崇敬的目光仰视着他,这让他觉得很不舒服。

一个粉色衣衫的少女问道:“你就是我们的王吗”。她有些害羞,却掩饰不住脸上的兴奋。他不知道如何回答,事实上他到目前为止既不知道自己到底为什么到这里来,也不知道自己现在正在干些什么。使者从角落里说话了:“王还没有完全脱离他的世界,你们不要问太多问题,先带着王去到处看看,三个人就够了”。

最后经过一番争执,黑衫,蓝衫的少年和粉衫的少女被选中成为王的导游,而使者已经不知所踪,也没有人注意到他。他看了看魁梧的黑衫,文弱的蓝衫和老是笑盈盈地粉衫,然后问三个人:“你们都叫什么名字”。三个人有些紧张的摇摇头:“我们是不能有名字的”。黑衫少年说道:“在这里能有名字的只有两个人”。“我还有使者“,他接过来。黑衫少年点了点头。他眼前不禁浮现出使者谦卑的笑脸,但他又感觉那背后有很多东西自己还不了解。

蓝衣和粉衣在前面走着,他们好像孩子一样蹦蹦跳跳,时不时回头看看他,然后凑到一起说悄悄话。而黑衣少年则显得要成熟许多。事实上光从外表看,他也要比那两个人大出几岁。

“前面就是黑石广场了,相信您已经见过了。”黑衣少年介绍。他手指广场中心的祭坛:“世界诞生之初那个祭坛就已经存在了,之后使者通过那个祭坛来到了这里。然后就有了各种植物和动物,最后当一切准备好时,我们就出现在这里”。明打断黑以少年的话:“你说是出现?”

黑衣少年回答:“我们来到这里时便已经已经是这样。”然后他笑笑:“除了衣服。大家来到这里的时候都是一丝不挂的,那情形十分尴尬。”他又问道:“也是从那个祭坛吗?”黑衣少年摇摇头:“每当祭坛上的剑发光的时候,就表明有新人来到这里。使者就会去城市的外围寻找”。他回忆起自己到来的时候也是如此,他确实看到过祭坛上剑的光亮。所不同的是自己来的时候身上已经穿着白色的衣服。

这个时候蓝衣和粉衣已经在前面站定了,他们在地上寻找着什么。然后蓝衣招手让他过去,明顺着蓝衣手指的地上看去,那是一块广场地面的黑色方砖。蓝衣说道:“这个就是我来之后,亲手磨成的”。黑衣少年笑着说道:“这个是使者的爱好,每来一个人就让他自己做一块方砖放到广场上。我来的时候,这片广场还大概只有现在的五分之一大。”明朝广场望去,每一块方砖都是同样大小,大概有几千块。

粉衣仍在寻找属于自己的砖块,而她竟然是闭着眼睛的。蓝衣看到明惊讶的表情:“哈哈,是不是和傻瓜一样。这里的砖块看上去都是一样的,但自己的砖块自己能感觉得到”。过了一会儿,粉衣跳了起来:“找到了,找到了。”明走过去看,那砖块确实是和蓝衣的一模一样。只是位置离开祭坛要远一点,也就是说粉衣比他们来到这里的时间都要短。

“我做的好不好,”粉衣笑着问道。他俯下身望去,只见整块砖好似一块黑玉一般,连一点瑕疵都没有。“在我的世界,只有精密的机械才能做得这样完美,”他说着。“王是说我和机器一样吗?”粉衣问着,有些赌气的样子。蓝衣和黑衣对视了一下,笑了起来:“王可不太会奉承女人啊”。

他有些尴尬的俯下身去,轻轻抹去砖上面的灰尘。就在他指尖碰到砖块的瞬间,他突然看到了一辆奔驰的汽车,他似乎就坐在汽车的后座,反光镜里是粉衣少女的身影,但她穿着一身牛仔装,看起来和普通的女孩没有什么区别。突然一辆卡车从转弯处冲了出来,迎面朝他撞过来,一声巨响之后他听到黑衣的声音:“王,怎么了”。他回过神来:“没什么”。

他朝祭坛的方向走过去,想看看昨天晚上见到的铁笼和那把会发光的剑。黑衣连忙叫住他:“王,那个地方除了使者谁也不能去”。

“我也不可以吗?”。

“这个。。。”

趁黑衣犹豫的时候,他已经走上前,顺着祭坛的楼梯走上去,用手抚摸着上面的符咒。那些符号似乎有着某种含义,但看上去更像是一个疯子胡写上去的。确切的说是胡刻上去的。祭坛并不是很高,但它妖异的红色让他感觉有些眩晕。

终于他走到了铁笼的前面。这时他才看清,铁笼的下方地面也是钢铁打造,上面则是半圆的钢铁天顶,透过铁笼的缝隙,他看到了铁笼中央的剑。

那把剑好像刚从地底深处挖出来一样,沾满了泥土和青苔。但从秽物的缝隙中,他看到那把剑如同广场的黑色砖地一般,是用黑色的石头雕刻而成。上面并没有复杂的花纹,只有剑把护手和剑锋三部分。虽然它只是静静的插在钢铁的地面上,但却散发出一种让人压抑的气氛。

他不由自主地向那把剑伸出手,想要摸一摸。但铁笼的缝隙太小,他只能伸出身体,尽量向前摸去。就在他的手离剑还有一尺远距离的时候,他看到几道金色的光芒从剑锋上射出来,剑上的泥土也跟着一点点剥落。一种不祥的预感袭上心头,他猛地向后退去,但已经晚了。只见剑上的光芒在空中汇聚,然后一个大洞出现在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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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园 【原创】禁地 四

他感到周围的空气都向天空的黑洞流去,而且越来越快,几秒钟后风压已经使他站不稳了。他下意识往后退了几步,然后看到一张漆黑的脸从洞里面伸出来。那个东西的动作有些神经质,但快得让人看不清。它似乎是上下寻找了一番,然后终于看到了他。

似乎是从它的喉间发出了一种声音,如同女人在恐惧中的尖叫。然后这个东西将身体一点点地从那个洞中挤了出来,他看到那个东西的身体好象橡胶一样拉的长长的,然后猛地从洞里面弹了出来。它似乎无视重力的存在,只是在天空中漂浮着,却不需要翅膀。在天空中,那个东西就像一团人形的乌云。

三个少年这个时候也惊恐的看着天上的黑影。那东西像是在空中拉开的一根皮筋,瞄准明的方向,突然弹了过来。黑影飞行的速度是如此之快,明每往前跑一步,黑影就接近他一点。他虽然感到后面的危机,但连回头的时间都没有,只能用尽全力,却也于事无补。

他几乎感到了黑影伸出的手,那是一种极度寒冷的感觉,让他的背后有些麻木。他感到自己已经到极限了,无论如何也跑不动了。“好吧”,他停下来转过身,一拳向那怪物打去。然后感觉像击倒了空气一样,什么效果也没有。只是他的右手已经被冻得不能动弹了。

完了吗?他看着那个黑影朝着自己一步步逼近。然后挥起左拳打了过去。就在这一瞬间,他看到粉衣竟然像一块石头一样被丢了过来,她惨叫着撞到黑影里面。而黑影也停了下来,抓着粉衣慢慢的飘了起来,像蛇一样的带着粉衣钻回了洞里。之后洞也关闭了,天空中一片晴朗,好像什么也没发生一样。

这不可能。。。他转身看着黑衣,然后走了过去。黑衣这时还保持着扔的姿势,脸上却一点歉意都没有。

“她是被你丢过来的”

“是的”

“为什么”

“刚才的黑影是暗神,只有抓到了一个人它才会回到它的世界。而人是无法碰到它的”

“为什么是这个女孩”

“来到这个世界的人,待的时间越长,力量就越大,也就越有价值。粉衣是我们几个里面来的时间最短的。”

“也就是最没有价值的”

“为了保护王,我只能这么做”

明终于失去控制,抡起拳头朝黑衣打去。突然,他看到周围的景物扭曲了,猛地收缩,然后又猛地释放了出来。黑衣随着周围景象的释放飞了出去,如同狂风中的一个纸片,翻滚了几下,落到了地上。明惊呆了。蓝衣也呆住了,他不知道如何是好。

“王阿,我。。。”黑衣嘴角流淌着鲜红的血液,朝着明想要说些什么。明赶紧示意他不要开口。“最近的医生在那里?”,他问蓝衣。蓝衣也回过神来,过来搀扶黑衣。他甩开蓝衣的手,背起黑衣:“你在前面带路”。

蓝衣在前面跑着,时不时回头看王背上的黑衣。此时的黑衣已经不省人事,头随着王的跑动一晃一晃。穿过广场,蓝衣来到了其中一座蛋壳建筑的前面。

蓝衣推开门就直接跑进里屋。他也跟着进来,把黑衣轻轻放到了门边的床上。

“王,哈哈!这不是王吗?是你受伤了吗?你伤到哪里了?”医生被蓝衣拉着一路小跑从里屋出来了。他带着一副金丝眼镜,脸圆圆的好像个大婴儿一样,深绿色宽松的长袍下大肚子仍在晃来晃去。

“不是我,是他”。

“他为了保护王受了重伤,我们遇到了暗神”,蓝衣抢过来说道。

医生凑到床边,看到黑衣他嘿嘿笑了几声,眼睛挤成了一条缝:“老熟人了”。医生在他身上摸了摸,回过头来说:“右手,还有身上的几根骨头断了。可能还受了内伤。但对这家伙来说算是轻的了”。看到蓝衣脸上不满的神情,医生又说:“哈哈,像你这种打猎时坐在后面看风景的人,如果掉根头发也算是重伤了”。蓝衣鼻子里哼了一声:“你快点开始吧。”

“帮我一把,把他抬到里间去。”医生吹着口哨,走到黑衣的背后,扶起了他的头和脊椎。三个人往起一拉,感觉昏迷的黑衣好像一块大石头一样,直往地下坠。他们费了好大力气,才把他放到里屋一个浴盆一样的容器中。

医生除去黑衣的衣服,把他的头放到了浴盆旁边的枕头上,然后跑到灶台旁“啪啪“的打着火石,升起火来。等到水有些微滚的时候,他在案板上咚咚的开始切药草,然后在切好的碎屑上洒了几种粉末。那架势就像一个饭馆的大厨。等他将这些东西倒到锅里以后,一股刺鼻的气味散发出来,三个人连连打了几个喷嚏。

“啊。。。阿嚏!好了,差不多了。”医生用一个大勺子舀起药水和旁边水缸里的凉水混合在一起,然后慢慢的倒在了黑衣的浴盆里。等到水完全没过黑衣身体的时候,医生气喘吁吁的坐了下来:“哈哈,可以了。”

“他的情况怎么样?”

“王,你不用担心,一般人受这样的伤恐怕要两天时间。但这个家伙的话,不到明天中午就能痊愈了。我已经给他用了最好的药了,哈哈,这可是看在王的面子上。”

“多谢你了医生。他大概什么时候能醒过来。”

“可能要等到今天晚上吧,明天早上也说不定。”

他转过身对蓝衣说:“你回去吧,我在这里等着他醒过来。”

蓝衣想了想:“我去找使者吧,他也许能帮上点忙”。他点了点头,拉了一把椅子在黑衣身边坐了下来。

使者到的时候天色已经擦黑了。他轻轻的走到里屋,医生已经躺在桌子上睡着了,他的王正坐在黑衣的旁边,眉头紧锁。

“王阿,您回去休息吧。这里有我就行了。”

“使者,你来了。”

“王阿,我已经听说事情的经过了。。。”

“那些规矩是你定的吧”,他打断了使者的话。他想起了黑衣将粉衣好像石头一样扔给暗神的情景,粉衣的惨叫又在他耳边响起来。

“王阿,每个世界都有自己的规则,”使者并没有惊慌:“就好像人要吃饭一样,这些规矩并不是我定的。”

他垂下眼睛,没有说什么。

就这样他坐着,使者站着,不知过了多久。

黑衣醒来的时候看到王坐在身边,不知道说什么好。这时使者伸出手在他肩头拍了一下,黑衣顿时感到身体轻松了许多。

“王阿,他已经没事了。剩下的就只是静养了。您先回去吧”。明看看使者又看看黑衣,然后点了点头。

出门之后他发现已经是黎明了,天空显出微微的乳白色光亮。他犹豫了一下,然后奔着广场的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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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园 【原创】禁地 五

“王是说我和机器一样吗?”当他站在广场的黑石之上,粉衣似乎正站在身边,嗔怪的说着。他猛一回头,只有空荡荡的一片黑色的石砖。是哪一块呢?他俯下身,用手摸索着,但那些石砖似乎都是一模一样,根本看不出任何区别。然后他想起一件事:粉衣怎么会知道什么是机器呢?事实上这个世界连金属都没有,黑衣的佩刀也是用石头制成的。但他又想到也许粉衣并不知道机器这个词的含义,只是重复他的话而已。

他顺着祭坛的台阶,慢慢的往上走着。一边走,一边看着铁笼中那把剑的变化。他走到上次同一个位置,但没有像上次那样草率的伸出手去,只是在远处静静的观察。因为上次的震动,剑上所有的污物都已经脱落。借着微弱的晨光,他看到那与其说是剑,倒不如说是一块剑形状的黑色石头,好像小孩在石头堆里捡来的玩具。如果不是因为刚刚发生的事情,他肯定会觉得这把玩具剑被隆重的插在祭坛的中央,用一个巨型铁笼保护得严严实实是一个精心设计的恶作剧。然后他想到自己在这里的称号。对这个世界一无所知的自己面对暗神的出现束手无策,眼睁睁看着粉衣被抓走。然后又莫名其妙的把黑衣打成重伤。这就是所谓“王“的做法吗?他坐在祭坛的台阶上,看着那渐亮的天空发呆。

几天时间过去了。这期间他好像一个退休的老爷子那样,很早就起床去锻炼。然后就在这座城里转来转去,连午饭和晚饭都不回家去吃。城里的居民经常会看到一个穿着白色衣服,背着布包的年轻人漫无目的的闲逛。他们知道这就是新来的王,但都在猜测他背包里的东西:剑,权杖,大印或是什么充满未知力量的东西。因为这时黑衣被王一击重创的消息已经传遍全城。

黑衣这个时候已经痊愈了。事实上受伤之后过了一个晚上,他就已经能够活动了。但医生说道:“哈哈,你给我老实躺着,不要浪费我的宝贝药水。”于是他就在这熏人的浴盆里又泡了一天。每天中午,王都会来到这里,先是听医生耍耍贫嘴,然后打开布包拿出几盒饭菜给黑衣,简单问问他身体如何就走了。

到黑衣又生龙活虎的时候,蓝衣陪着他来到了王的住处。这个时候天刚刚亮。

“你恢复的怎么样?”

黑衣笑了笑,一只手把蓝衣提到了半空中。

“这个家伙就是这样,手脚总是比脑子动得快一些”,蓝衣也不生气,挣脱了黑衣的手。

“实际上我们今天来,是想请你参加城里的大事”。

“打猎”,黑衣接了过来。蓝衣对于这么快说出答案显然是非常不满,但只是无可奈何的摇了摇头。

使者这个时候不知道从哪里走了出来。他想起这几天好像一直没有见过使者。

“王阿,我会贴身保护您的”。

走到城的后门,他看到猎人的队伍竟有三百多人,好像是去打仗一样。有一些手持标枪的猎人穿着简单的石头盔甲,但黑衣和其他几个人就和平常一样,只是背后多了一把长剑。

这个时候使者正走在队伍的最前面,他也仍是那身衣服,也没有带任何武器。使者往前走着走着突然消失了,他看了一眼蓝衣。“跟着使者就可以了。”蓝衣走过来说。

等走到使者消失的地点的时候,他感觉眼前一亮,自己竟已经置身于一座原始森林之中。那感觉就好像是打开自己家门发现自己已经来到另外一个国家一样。这个时候猎人的队伍也已经陆陆续续的从空中走了出来。“王,我不陪你了”,蓝衣一笑。他向着队伍的最前面走去,而使者回到了他的身边。他感到似乎有一种无形的力量从使者的身体里发散出来,聚集在他的面前,使他的视线有些模糊。

远远的他看到蓝衣在前面正在和猎人们说着什么。然后猎人们分成了一个个小队,有些藏在草丛里有些躲在挖好的坑中隐蔽好自己。蓝衣看着猎人们一个个藏好,然后叫出一支蒙面的队伍,他们抬着一个往下淌血的大包袱。

蓝衣捂着鼻子打开包袱,里面是一块块动物的内脏,鲜红鲜红的。

“看吧,王阿,这是这里一种小动物的肝脏,大小和你世界的狗差不多。”使者解释着:“这种小动物是贝龙最喜欢吃的,它们的肝脏带着一种很特别的腥味,贝龙非常喜欢”。

“贝龙?”

“王阿,贝龙就是我们今天要打的,也是城里主要的肉食来源。”然后使者带着他到了一个位置较高可以看到猎人们的地方。

蓝衣打开包袱后就爬到了一棵树上,朝着身后的猎人招着手,那意思是:“全部藏好,听我的命令”。人群之中,黑衣和另外几个人格外显眼。他们开始似乎没有隐蔽的意思,但蓝衣一招手,他们几个竟飞了起来,确切的说是从原地跳到了树上。动作迅速,而又悄无声息。

“王阿,这就是城里的高级武士了。他们来到这个世界的时间最长,力量也最强。所以他们既是城里的守护者,也是打猎的主力部队。这也是地位低的人为什么要牺牲自己保护他们的原因,”使者突然说到这个话题。他感到十分反感,没有说什么。

森林里的腥味越来越浓,即使在这个距离,他仍感到有些恶心。使者转过身来作了一个“嘘”的手势。之后他感到似乎耳鼓被人打了一拳一样“嗡嗡”的响了起来,同时大地也跟着颤动起来。

“来了!”

使者用手指向远方,只见一座小山正朝这里缓缓移动,大地随着小山的起伏剧烈的震动着。明看到普通猎人和自己一样不得不蹲下,用手扶地。但使者和高级武士就若无其事的站在那里看着。猎人中已经有人开始发抖,似乎要花费很大的力气才能握紧手中的标枪。原本整齐埋伏好的队伍已经有些散开了,原因是有些人正在不由自主地后退。

原本严肃的蓝衣回过头来,脸上带着一丝自信的微笑,他像哑剧一样做了一个吃肉的动作。大家轻声地笑了起来。原本紧张的气氛一下子松弛了下来,队伍马上恢复了原样。

小山不停的朝这里逼近,而且离得越近就让人感觉速度越快。突然,他看到小山分成了两座。然后两座又分成了四座。这四只巨兽竟然像受训的士兵一样排成一行前行,连步伐都一致。从远处看来第一支巨大的身躯挡住了后面的同类。

蓝衣朝黑衣挥着手,黑衣点了点头。几支队伍的队形又变了,后勤紧张的运送着标枪。

终于巨兽来到了眼前,他首先感到天空随之一暗。一个巨大的蛇头似乎从云彩间伸出来一样,两只眼睛像两颗巨大的绿宝石,口水一滴滴的从它的嘴角流下来,落到地上发出像海浪拍击岩石般的啪啪声。它的背上长了一个贝状的甲壳,遍布大小不一的洞穴。一些粉红色的触手从里面伸出来,慢慢的蠕动着。它的四肢好像四根巨柱,而且布满了青铜色的鳞甲,如同穿了一身重铠。

“使者,真的可以吗?”

“您慢慢看吧”

巨兽顺着腥味找来,但那一堆内脏对它们来说似乎是太少了。几只野兽转动着巨大的头颅寻找着。其中的一只朝着东南方向走去,另一只向着相反的方向走去。原来蓝衣又布置好了几堆内脏,分散开四只巨兽。但这其中有一只显然是最大那只的守卫,于是那两只巨兽就一起来找最大的那一堆。

蓝衣这个时候已经举起了手,猎人们都提起了手里的标枪,他们在等巨兽放松警惕。终于巨兽开始吃了起来,而那一大堆内脏对它们来说只相当于一块糖果而已。可就在它们嚼那块糖果的时候,蓝衣的手已经放了下来。四面八方的标枪如同雨一般,朝它们柔软的腹部射去。

他这才明白使者的意思,在这个世界力量并不一定是根据体积来决定的。他看到一个普通猎人,连连扔出3条标枪。每一条都刺穿了巨兽的鳞甲,射进它的身体里,连标枪的尾部都看不见了。而黑衣的武士队伍更是惊人的强大,他们负责的是两只在一起的巨兽,却看不到任何的劣势。

几个人如同鹞子一般在树林间穿行。巨兽的动作根本就无法摸到他们的影子。这些高级武士出手毫不留情,背上的长剑攻击的都是巨兽的要害。刚刚开始打斗,巨兽首领保镖的一只眼睛就被刺瞎了。一股绿色的液体顺着它的脸流了下来。但它却连叫也没叫,始终挡在首领的前面。它用背上的触手疯狂的在林间扫着,树木跟着一棵棵的倒了下来,一些标枪手被树枝砸在了下面,后勤的队伍不停的救护着这些受伤的猎手。

黑衣突然从一个角落飞了出来,落在了这挣扎巨兽的背上。触手一起向他袭来,但每次好像都差了那么一点点。他在触手间不停的转身,砍,转身,砍。一时间红色的血浆几乎把他给淹没了。然后他好像一个血人一样又跳到了巨兽的头顶,一剑刺了下去。巨兽摇了一摇,惨叫了一声,已经是有气无力了。黑衣又是一剑下去,这一瞬间他似乎变了一个人,脸上都是残暴。剑刺得如此之深,他拔了几下没有拔出来,然后他猛一用力,周围空气似乎震动了一下。巨兽的头盖骨随之崩碎,红白的脑浆也喷了出来。终于巨兽倒了下去,它最后也没有闭上那只仍然闪烁的眼睛。黑衣从一堆黏糊糊的液体里面走出来,朝着地上啐了几口。然后他抬起头,看着地上巍然站立的贝龙之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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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园 【原创】禁地 六

使者脸上有一丝得意的微笑,现在武士和猎人的对比正说明了他的理论。其实不用使者说他也能看出来,战场上猎人的阵型不停的变化,其用意并不是在攻击,而是虚张声势。目的就是将几只贝龙隔开,然后由武士逐个击破。所以损失一个猎人不过是少了一个稻草人,对于战局并没有什么影响。

那两只贝龙也渐渐感觉到了,猎人投出的标枪对于它们就相当于针扎在身上,虽然疼,但并没有实际的伤害。于是它们开始不顾一切的朝着龙王的方向靠拢。

蓝衣在高处看得清楚,如果那两只贝龙靠近龙王。三者可以形成一个攻防兼备的三角阵型,武士就很难下手了。但眼见得一些猎人被飞驰而来的贝龙撞得好像皮球一样飞了出去,蓝衣终于挥动了手中的旗帜。

原本列好的两条防线让开一个口子,贝龙直向这个缺口冲了过来。黑衣正在和龙王周旋。周围的石头树木都成为龙王的武器,好像雨点一样朝黑衣和其他武士飞了过去。黑衣几次尝试突进都被横飞的树干当了回来,正站在地上呼呼喘气,看到背后又冲过来两只,赶紧招呼其他人打起精神。另外几个武士已经有些上气不接下气,看看龙王,看看又冲过来的,有些不知所措。

“嗷!。。。”先跑来的一只贝龙突然吼叫起来,连连往后退了几步。猎人们被叫声震得耳朵里轰轰直响,他们放眼望去,只见那只龙的左眼上扎着两根标枪。一个红衣少年正站在猎人们打开的缺口上,一手一只标枪,脚下还放了七八只。

红衣深吸一口气,突然用尽全力,左右开弓将两杆标枪朝贝龙的右眼投了出去。那只贝龙一扭头,标枪擦着它的眼皮飞了过去。它被逼得又往后退了几步。

“小子!快回来。危险!”几个猎人叫着。那是补给队伍的成员,他们本是不参战的,只是给攻击的猎人送上标枪而已。红衣正是那其中的一员。

红衣似乎没有听到别人再说些什么,他迅速从地上捡起标枪,一手一只准备再次阻挡贝龙前进。然后他看到了跑在后面的贝龙。它将一块小山大小的石头扔了过来,红衣已经避无可避。

眼看头顶上一团黑影越来越大,红衣深吸了一口气,再次将手中的标枪投了出去,已经瞎了一只眼睛的贝龙又被逼得退了几步。这时红衣终于停了下来,闭上眼睛,低下了头。

“不要!”

站在使者身边的明突然一蹬地面,直向着红衣少年的方向飞了过来。战场上似乎出现了瞬间的静止,所有人,包括龙在内,都看着从山坡方向卷过的一阵飓风。它的速度之快超出了所有人的想象。在黑衣还没来得及回头的时候,他已经飞到了红衣的身边。

“什么,王!你。。。”红衣睁开眼睛,惊愕得说不出话来。然后他看到王站在他的身边,看着天上的石头,同样束手无策。

如何,如何才会再次出现。那种力量怎么才能使用。就这么完了吗?

使者,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到了他们的中间。他举起手,画了一个圆形。巨石砸了下来,仿佛碰到了无形的障壁。“轰”的一声,碎成了几十块。然后使者就像乐队的指挥一样,手向下一划,碎石整齐的在空中排好。使者又是一挥手,碎石朝着贝龙飞了回去。

猎人们目瞪口呆,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他们看到碎石呼啸着从贝龙庞大的身体穿了过去,力量仍然不减,一直飞到看不见的地方。那只贝龙连叫都没有叫,鲜血顺着空洞涌出,在猎人的脚下形成一条红色的小河。蓝衣的位置看得很清楚,那只龙已经站着死了。

如此压倒性的胜利不但没有激励猎人和武士,反而引起了恐慌。很显然这是使者第一次显漏自己的力量,之前他只是作为一个旁观者而已。

猎人们和武士们停下了所有的攻击,各怀心事。为什么使者会有如此强大的力量?为什么之前他从来没有用过,而是让猎人和武士拼死去战斗?一种不信任迅速在人群中滋长。

等众人反应过来,龙王已经从武士包围中冲了出来和瞎了一只眼的手下前后逃向了森林的远方。但没有人再去管这件事情。

使者好像什么也没有发生一样。他甚至没有去问王的状况,这更多可能是因为出于对王冒失的责怪。

“好了,你来清点人数。”他从蓝衣身边走过。

“阿,好的。”

蓝衣从树上跳了下来,叫着各小队的队长,在使者旁边召集队员。受伤的人已经被救伤队用担架抬了过来。情况还好,虽然有5个人重伤,二十几个受轻伤,但比之以前的狩猎要好得多了。明被红衣扶着,站到了医疗的队伍里面。

“好了,大家都在这里了。”

“准备开始净化吧。”

“净化?是什么意思?“他低声问旁边的蓝衣。

蓝衣微侧过头:“你看前面的那两只贝龙,躺在那里一动不动,早已经死了。可它们的灵魂还隐藏在尸体里面。只有当实体完全腐烂了以后,灵魂才会解体,回到世界的源头之中。在这之前如果人吃下了它们的肉,就会将灵魂的一部分吃进去。“

“将灵魂吃进去吗?”

“对,然后当人的灵魂融合了新的灵魂碎片,肉体也会发生改变。”

“发生。。。改变?”

“嗯,会变成怪物的。所以必须要把尸体中的灵魂赶出去,这个过程就叫净化,就是强迫灵魂回到源头的仪式。”

正说着使者向着一具贝龙的尸体走了过去。他站在贝龙前面,好像大象面前的一只小虫。

使者平伸出双手,轻轻放在尸体上,然后如同被风托起来一样,整个身体慢慢浮了起来。一种乳白色的光芒似乎笼罩在他的左右。

“就是现在,心里想着把力量借给使者”

他模仿蓝衣闭上眼睛,朦胧之中好像看到使者如同黑暗中一团白色火焰。几股金色的水流正从他的身边经过,他感到其中一股正是蓝衣的力量。然后他慢慢释放自己的力量,和其他金色水流汇成一体,朝着使者的方向流去。

这股金色的水流碰到使者的白色火焰,在空中转了个弯,然后注入到了贝龙的体内。使者的火焰也随之暗了下去。

“好了。”蓝衣轻声说道。

他这才睁开双眼,看到使者已经转过身往城里走去了。

“使者,还有一个。。。”蓝衣追上去。

“那个已经不用了”,使者脸色阴沉。

“啊,那,王怎么办?”

“就交给你们来照顾了。”使者丢下一句话走了。

蓝衣有些尴尬的回来了:“王阿,等一下和我们一起走吧”。

“没关系。”他回答着。心想大概是刚才自己的冒失举动把使者给激怒了。

“看!灵魂出来了!”蓝衣有些兴奋:“就是那个东西”。

他顺着蓝衣手指看过去,只见一团好像液体又好像气体的黑色物质从贝龙身体里慢慢浮了出来,越升越高,越来越淡,最后终于不见。

“这样就回到源头了吗?”

“对。”

他走到另一具尸体的前面,蓝衣也跟着走了过去。

“王阿,这个真的没问题吗?还没有净化过的。”

他学着使者的样子把手放上去,什么也没有发生。然后他试着闭上眼睛。

周围的人似乎都有某种程度的光芒,就是刚才飘散的贝龙灵魂也在空中留下了一点点痕迹。但他手接触的这只贝龙如同石头一般冰冷,而且是一团黑暗。

“什么也没有感觉到,灵魂已经不在了。使者说的没错。”

“这样的话,我们就可以开始搬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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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园 【原创】禁地 七

他抬起头来看看眼前的这两座小山一样的尸体:“是不是像使者那样开一扇传送门,把它们传回城里?”。

蓝衣哈哈一笑:“我倒是希望可以这样,可惜不行。等一下伙食组会过来作一些处理,然后要把它们切成块,用车拉回去。”

“真的吗?那不是需要很长时间?”

“是啊,总共需要大概两周时间。不过咱们不用守在这里,我简单布置一下,就可以走了。”

蓝衣在旁边去找猎人和赶来的伙食组。医疗组就翻着树根树枝找下面的队友。武士们这个时候已经收拾好武器回城了,善后的工作他们是不理的。但看到王还在那里帮医疗组,黑衣留了下来。也因为如此,救援工作简单了许多。一人粗细的树干,黑衣一推就滚到一边了。医疗组只有睁大眼睛看的份儿。

伙食队忙着作防腐处理,其他人都集中到一起清点人数。重伤了7个,死了3个。

他看着医疗队用白布蒙上死者的脸,然后放到一辆车上。

“有的时候会更糟,但这就是猎人的工作”,蓝衣走过来。

明没有说话,只是转过头看着远处跪在地上的红衣。在这个少年面前是一具尸体,心脏处破了一个大洞。红衣只是跪着,不流泪,也不说话。但看到医疗队过去收尸体的时候,他猛地把短剑拔出来,然后凶狠的望向走过来的人,好像一只受伤的野兽。

蓝衣刚要上前,被明挡下来:“还是我去吧”。

他走过去,红衣放下短剑,却还是不发一言。

“是你的亲人吗?”,他问红衣,虽然明知道红衣不会回答。

然后他把手放在尸体的上面,慢慢闭上眼睛。他感到那只是一具空壳,灵魂早已经飞走了。看来人的灵魂是和动物不一样的,人死了,灵魂也就走了。然后他集中全部精神,收集那身体里的信息,虽然那只是极其微弱的一点闪光。

“把你的手给我”。

红衣仍低着头,但伸出了手。他握上去,把那一点信息传给了红衣。那是死者临终前的一瞥,欣慰的看着红衣奋力战斗的神情。红衣的眼泪终于流了下来,而且再也无法控制自己,浑身都在痛苦的抽搐。

“让他和我们一起回城吧”。

医疗队收起尸体放在车上,红衣走上去伏在尸体的上面,好像睡着了一样,泪水把白布都打湿了。

他远远看着红衣,心里一阵阵的刺痛。

“那个人是和他一起到这里的。”蓝衣说:“这个小孩脾气暴躁,大家都不愿意理他,周围一个朋友也没有。就只有那个人照顾他和他一起玩耍。可惜那个人什么也不会,所以分到了猎人组,于是那个小孩就跟过来了。我想那个人大概既是他的哥哥也是他的父亲吧”。

两个人都是一阵沉默,跟随着队伍往城里走去。

事实上搬运的时间超过了两个星期,后勤伙食的这一组人忙得不亦乐乎。

这段时间他总觉得心里面很不是滋味,就总在城市的周围散步。有时候蓝衣就带一些朋友来给他开心。他也总问起红衣的情况,但答案都是:“不说话,也不吃东西”。

这天蓝衣又到公园里来,看到明正看着天空发呆。

“在想那个小孩?”

“嗯,不知道他好了没有。”

“要不要去看看?”

“还是让他自己静一下吧,时间是最好的安慰。”

蓝衣点了点头:“王啊,你也不要这样了。那个小孩子厉害得很,过两天就会生龙活虎的了”。

“你知道吗?”明转过头看着蓝衣:“在我的那个世界,周围人都叫我‘明’,那是个代号一样的东西,就好像你说‘使者’,别人就知道你说的是谁了。”

“明?”

“对,比如你腰间的东西叫做‘短剑’,人也有一个这样的代号。我的就是‘明’,是和光有关的东西。”

“王。。。”

“还是不要再这样叫我了。我莫名其妙就来到了这里,然后发现自己对这里一无所知。遇到了危险也什么忙也帮不上。这样的人算什么王呢?每次听到你们这么叫,我都觉得很别扭。“

“好吧,王,如果你真这么想的话。”

“你们也应该有一个名字才对,就从你开始吧。什么都行,只要你自己喜欢就好。”他推了一把蓝衣。

蓝衣用脚挫挫着地面,然后环视四周。

“风铃草。”他指着斜坡上的蓝色带果实的小草:“风吹过来,它就呼啦哗啦的响,好像在笑一样。“然后他停顿了一下:“最重要的是,它也是蓝色的。”两人相视一笑。

“我的名字就叫风铃了。”

如果在我的世界,有人起这样的名字,大概是会被嘲笑吧,明心想。但眼前蓝衣天真的笑容让他感到一丝内疚。

“好,以后我就叫你风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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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园 【原创】禁地 完

三天以后,城里的人都有了名字。很多人用自己的职业做名字,比如医生,裁缝。但像猎人这样的职业就不同了,因为人数太多,只能另求出路。他们当中很多人用树做名字,于是就有了红叶树,黑木树。。。当猎人们去找红衣的时候,他从牙缝里挤出了一个“龙”来。

对于这件事情,风铃是这么看的:无法战胜的敌人,就让自己变得和他一样。大概那个小孩就是这么想的。明反倒感觉这唯一一个正常的名字。

终于到了分肉的时候。因为有了名字,风铃的工作好做了很多。他找了一张大布,用彩色的石头在上面先画出每个人。如果是裁缝就画根针,如果是叫红叶树就画一片红叶。然后根据使者的意思在上面画出应得的肉。分一块就画一块,分两块就画两块。

这天早晨,墓地的旁边,所有的人集合整齐。使者和明站在最前面。

使者很惊讶的看到了风铃的大布,他对此一无所知。

“风铃,开始吧”,明说道。使者更惊讶了。

风铃笑笑,走到前面。他看看黑衣:“你给自己起了什么名字?”。

“黑衣。”

“我猜你就会这样。石头脑袋。”

然后风铃一个个叫着众人的名字。最先分到的是在城里留守的裁缝,医生,工匠。他们领了肉,千恩万谢的下去了。然后是医疗队,风铃特意先叫了龙上来。

“龙,这是你的。”风铃把肉放到龙的面前,给他的分量明显要多一些。

龙双手抱起来那个包裹,然后放到了他死去朋友的墓碑前,转身往回走。

“你,拿回去,肉是给活人的,不是给死人的。”一直沉默的使者突然说话了。

龙固执的站在那里:“这肉已经分给我了,我自己来处理”。

使者没有想到他会顶撞自己,神色微微一动:“我说最后一次,拿回去。”龙还是没动。

明刚要说话,突然他感到眼前一虚,空气似乎震动了一下:“使者!你不能。。。”他话没说完,龙已经顺着这股力量飞了出去,然后扑通一声落在了地上。明大吃一惊,他冲了过去扶起龙。

这个小家伙只是昏了过去,使者并没有用上力量。

“你怎么能!”

使者看也没看明一眼:“医疗队的人,把分他的肉收起来”。上来了几个人,神色惊慌,拿了肉下去了。

“继续!”使者对着风铃说道,他这个时候正不知所措。

气氛一下子紧张起来。医疗队的人后勤的人都分到了肉。到猎人队了。

“直木树,到你了”,风铃拿出一包肉。

“怎么这么少?”那个猎人十分不满的说道。他指着大布上猎人的份额:“同样是出生入死,如什么我们的肉还不到武士的十分之一”。

使者又要发作,这个时候早已经忍耐多时的猎人们都走上前来,从刚才龙被震晕他们就憋了一肚子气。要知道龙祭祀的是他们多年的队友。

“我们为什么分的那么少?你说清楚!”

风铃无法让人群安静,他望向使者。

“这就是这里的规矩,能力最弱的人分的最少,你们有什么意见吗?”使者朝着人群伸出了一只手。猎人们的脑海里回忆起了使者一击杀死贝龙的场面,各个脸色苍白,没有人敢再说话。

之后的仪式好像葬礼一样,人人低头上去领肉,然后不声不响的离开。就连武士们也是如此。使者看着下面的人,只到最后一个人领了肉,他面带不悦的离开了。

龙这时也醒了,他没有和别人说话,往自己的屋走去。风铃想劝,但看到他这样就没说话。

“明,我也回去了。”

明点了点头。

第二天,龙失踪了。人们到城外去搜寻,但什么也没发现。

明又到广场上去散步,他看到了使者正站在那里。

“王,你现在一定很想和我打一架吧。”使者脸上带着嘲讽的笑。

“我只希望你找那个孩子回来。”

“用不了多久,这里就要有大麻烦了,那个孩子可能是最幸运的。”

“你是什么意思。”

“王,你记得我杀死的那只贝龙吗?为救你而杀的。你大概也感觉到了,它的灵魂不见了。”使者停顿了一下:“被我杀死的东西就会变成暗神,你之前遇到过暗神,你大概是能想象到他的样子,比贝龙还要大的暗神。”

明说不出话来了。暗神相当于是“负“,要有同样的“正“才能抵消。上次只是那样小身形的已经才走了粉衣。这次这么大体积,岂不是半城的人都要被带走了!

“使者,你一定有办法。。。”

“如果你按照规矩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两个人正在僵持,突然有人跑过来:“不好了,有怪物打进来了”。明和使者连忙转身看去。

城墙已经被撞碎,一只背上有壳的怪物冲了进来。

“是贝龙吗?”明跳上一座比较高的建筑。从那里他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长在那怪物的背上,是那个小孩,龙。

无法战胜的敌人,就让自己变得和他一样。明想起了风铃的话。但是他怎么会。。。

“明,你看到了吗?那是龙!他一定是吃下了贝龙的肉,灵魂和贝龙合为一体了。”风铃也赶到了。

巨大怪物化的龙一直冲到了使者的面前。这时的使者也并没有躲避的意思:“想要找我报仇吗?”

“都是你。。。是你定下的这些。。。”怪物背上的龙嘶吼着,他的触手抄起周围的建筑朝着使者丢去。

使者冷笑着,他双手一画。明这次看得很清楚,一个半透明的圆形防护壁出现在他的四周。房子撞到上面碰得粉碎。使者手一挥,碎片朝着龙的方向飞去。明眼前已经出现了被使者一击杀死的贝龙。但事情朝着相反的方向发展了,龙的身上也出现了无形的防护壁。

“这就是打破规矩的力量。。。”龙身上的触手向空中一招,城里的树木,水池都飞起来,也成了攻击的武器。城里的居民都遭了殃,他们有些被带到空中,有些被石头砸伤。武士们都赶来了,他们想要帮助使者,但猎人们把他们挡住了。

黑衣拔出剑来,猎人们赤手空拳迎了上去。双方就站在那里僵持着。

明在两股力量的中心,他感到身体中一种力量正在和龙,使者共鸣。他慢慢的引导着这种力量,心里想着如果自己可以控制它,大概就能阻止两个人的战斗。这时,天空撕开了一个大洞,暗神来了。

就在一瞬间,白昼变成了黑夜。暗神如同天空的铅黑云层落了下来。武士也好,猎人也好都被它的黑色旋风卷了进去。龙和使者停下了激战,打开保护壁抵御暗神的旋风。明从屋顶上跳下来,心中祈祷着,他站到风铃身边,其他人也朝这边靠拢过来。明伸开双手,他感到自己的障壁打开了,黑色的旋风到了眼前就被弹开了。但那防护壁的范围太小了,只能保护二三十人。更多的人被旋风卷走了。

龙看了使者一眼,然后转头向地上的明和风铃,似乎有一些留恋。从他的身体开始发出耀眼的银色光芒,那是他灵魂的力量。这股力量是如此强大,整个城市都随之震颤。龙的身体也开始崩溃,绿色的液体从他的身体里面喷了出来。他向天空的暗神撞了过去。

光与暗的碰撞,巨大的爆炸声,然后光被暗完全吞没了。黑色的旋风停止了,但只是片刻。

“使者!”明叫着。

使者披头散发,脸上的表情如同死灰:“就这样了吗,这么快一切就结束了”。他抬起头来,长啸了一声,广场祭坛上的铁笼随之崩碎。

“王,取你的剑吧。”使者的力量化作一层防护壁,遮住了风铃几十个人。

明朝着祭坛跑去,剑随着他的来到开始放出金光。明再也没有任何犹豫,他伸手握住了剑柄。

一点亮光出现在他的脑海里,他吃惊的望向使者。

使者低着头,一言不发。

当明把剑拔出来的时候,世界只剩下使者和明两个人。他们站在辽阔无边的大地上,周围没有城也没有树木,没有风铃,没有暗神,什么都没有。有的只是那片广场和那个祭坛,黑色的砖块和红色台阶。

“所以这就是真相了。”明说着:“使者,或者说,我的另一半。”

“如果你遵守规矩的话就不会是这样。。。现在一切都完了。”

“其他人呢?他们去了哪里?”

“你所创造的世界已经消失了,这些灵魂无处容身,回到自己身体去了。”

“那我们要做什么?”

“是留在这个世界,还是和我融合,回到自己的身体,你自己选择。”

明看着使者。他仍有些无法相信使者是自己的一部分。他犹豫着,最后向使者伸出了手。

“最后告诉你一件事情,”使者说道:“广场的砖块就是所有人在你们世界的记忆,如果你想,可以带走”。

明回忆起了粉衣当时的情景,他闭上眼睛,用力量在周围搜索着。他看到了穿着牛仔服的风铃,穿皮夹克的黑衣,还有其他人,他们在那个世界生活的情景。

“使者,你知道我会怎么做。”

使者点点头,两个人的手拉到了一起,化成了一团白光,朝天空飞去。地上的砖块也化作条条光线跟了上来。

“明!明!他醒了!叫医生,叫医生!”。

熟悉的声音,是自己的母亲。在她身边站的那个人,是父亲!他真的很像使者,古板刻薄。但他的眼睛里正噙着泪水,和使者又不太一样。

明站了起来,大家都吃了一惊。昏迷了三天的病人居然可以站起来,连医生都目瞪口呆。

他走到窗前,拉开窗帘,金色的阳光,很刺眼。母亲刚要冲过来关上窗帘,明微笑着示意没事。他在阳光下尽情的享受着,病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好了。

这天的晚间新闻播出了一条令人震惊的消息,全世界几十个出意外昏迷了多年的植物人突然同时苏醒了,而且他们中的有些人似乎互换了记忆,以为自己是另一个人。

明坐在电视旁,父母的身边。他知道那是使者最后还回记忆时出了问题,但这也许会成为那两个人相识的机会。他们会找个地方一起聊天,交换自己的记忆,然后他们可能还会成为朋友。这时明想到了一件事,他要去找风铃,还有黑衣,还有。。。

虽然明不知道他们人在何处,说哪种语言。但总体来说,这只是一个很小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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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园 请版主大人帮忙

这篇东西我写到后来发现前后矛盾了但之前那贴已经过了修改期限,所以就又发了一次。

http://www.cchere.net/article/586398

这是老贴,请版主帮忙删一下

各位曾经献花的河友,对不住了。

家园 五度兄真有渠儿!

过期了也上花

家园 多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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