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题："杀猪" （一）血染的风采 -- 青方

后来去肉联厂的次数多了，我的小腾挪的功夫也初有成效，血是一点也蹭不上。我的待遇也是越来越差了，看着猪血的面子上，早餐就供应了一顿，后来实验也没什么成绩，女士们就说“你先慢慢鼓捣着，我们8点以后肯定来帮你”。敢情这本来是流水作业，变成我一个人单干了。

说到这流水作业，咱就得介绍介绍肉联厂的先进生产工艺了。自己干活，没人监督，所有节奏都慢了下来，就有时间观察杀猪的全过程。猪都是从养猪场运过来的，那时候在北京一不留神您就能看到大卡车拉一车哼哼唧唧的东西，上面就用大网罩住，现在为奥运作准备，这种运输都八成变成地下的了。

一两个人站在猪圈的另一头，用“高压水枪”驱赶着猪群，猪就集中到一个大水泥池子里，再有人用水冲，算是死前的净身。猪向前走到了只有一猪才能通过的过道的时候，一个人手里拿着个电烙铁，在猪头上来一下，猪就被电晕了，另一个人抄起后腿，用铁钩子一挂，链条带动的挂着猪的钩子就开始缓慢运行。向前是一个大血池，一位高手用尖刀在脖子上一划，血就哗哗地流，从血池子出来的时候，血基本就流完了，这一池子血，“输血”是不行，血豆腐肯定是从这来得，还能不能干别的，不太清楚。

这之后的几步，多由女士来完成，第一步取甲状腺，手从猪脖子里一掏，再往地上一甩，前后不到10秒。甲状腺一般都交给药厂，用来提取甲状腺激素。猪继续向前全身潜入液态的松香里，出来的时候在一个大桌子上，4，5位女士全上手，几下就把凝固的松香连这猪毛从身上扒下来，猪毛的用处可大了，刷子，很久以前还做成牙刷，还有女士用的假眼睫毛没准儿也是出自于此。

下面这几步都是武林高手，开膛取内脏的这位功夫不一般，一刀下去肠子流一地。小肠的肠衣是做灌肠香肠的，餐馆是这大肠的下家，肝肾，心肺的就别提了。再下面这位功夫最高，手握一把大斧子，斧子的刃有多半个圆，只一转，一颗头就下来了，这一转，要是转顺手了，不敢想。

最后是穿白大褂的检验人员取样，查病，过关的由专人在肉皮上盖章，生产线的尽头是等着肉，内脏的肉铺的人，肉类加工厂的人还有骑摩托的小商贩。这新鲜的肉，不久就到了北京的千家万户了，这里没准就有这河里的人，肘子，臀尖儿，猪蹄儿的往家扛，多幸福。

我可不幸福，骑着车子往回赶，饿了就在马路边的小摊上喝混沌，吃油条包子，旁边是赶早市的商贩。一个医生兼准科学家，就和群众们吃在一起，不卫生在一起，有这样的人，科技振兴那还不是早晚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