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西河

主题:【文摘】【鬼故事】周德东胆小鬼恐怖丛书:黑段子 -- 韦红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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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园 6.第二种时间

噩梦逼真

 我保留着小学毕业时全班的一张合影。

  这是一张黑白的老照片,总共有32个学生,分三排,第一排坐在矮凳上,第二排坐在高凳子上,第三排站着。

  其中有一个学生已经死了,他叫夏明军。小学毕业那年暑假,他到池塘里游泳,淹死了。

  他站在后排最左边,个子不高,只露出一个瘦巴巴的脑袋,默默地看着镜头。

  班主任是个女的,姓李,她坐在中间那一排正中。

  我时常拿出这张珍贵的照片看看,它把我带回那遥远的童年时光。

  这一年,我回到家乡小镇,打听了一下,除了我,小学那些同学竟然都没有走出这个小镇,就产生了一个念头:把他们聚到一起,搞个同学会。

  遗憾的是,李老师不在了。三年前她得了癌症,死在了齐齐哈尔大儿子家,享年69岁。我去她家,只见到了她的一张大幅遗像。

  人很快就聚齐了。

  大家都过了30岁,有些人我都不认得了。

  我请客,大家到饭馆大吃二喝一顿。然后,有人提议,要再照一张合影。我当即赞同,并出了一个主意―――每个人都按照那张小学毕业照的位置站。

  照完像,我又把小镇惟一一家歌厅包下来,大家在那里狂欢了一晚上,半夜才散。

  第二天,我就离开了家乡。

  半个月之后,那张老同学的成年合影寄到了我的手上。

  我打开后,大吃一惊:照片上多了两个人。

  一个老太太,满脸都是皱纹,木木地坐在第二排正中,木木地看着镜头。这正是遗像上的李老师!

  后排的最左边露出一个瘦巴巴的脑袋,那是彩色照片上惟一一个黑白的影像,正是小学毕业照上的夏明军。

  他停留在30年以前,默默地看着镜头。

天惶惶地惶惶

 夜深了。

  张山躺在床上,身边多了一个男婴。

  她是个作家,丈夫是个医生。

  几天前,丈夫下班回来,带回来了这个六个月左右的男婴。他是在医院里捡的。

  张山第一眼看见这个孩子,就觉得他有点面熟。这种似曾相识的感觉让她多少有些恐惧。

  今夜丈夫值班,家里只剩下她和这个男婴了。

  男婴睡着了,在月光下,他安静得像一枚缓缓飘落的雪花。

  夜缓缓地流失。

  腕上的表在“滴答滴答”走动,那是每个人生命的倒计时。

  零点时分,男婴抖了一下,突然哭起来。

  张山吓了一跳,急忙把他抱起来,使劲摇晃。可是,他仍然大哭不止。

  在寂静的深夜里,一个小孩没完没了地大哭,总让人感到有些?}。

  天惶惶地惶惶。

  张山没辙了。她一边轻轻地拍他,一边冷静地观察他。

  他一边哭一边紧紧盯着房间的西南角,好像看见了什么东西。

  张山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那里一片黑糊糊,什么都没有。

  一个人出生和死亡大都是在夜里。刚刚出生的孩子,即将死亡的老人,都处于混沌未分状态。在这个状态里的人,是不是真的能看到我们看不到的东西?

  那到底是什么东西?

  为什么让男婴如此惊恐?

  不知道过了多久,男婴好不容易睡着了。

  张山小心翼翼地躺下来,都不敢喘粗气。她开始回忆,这个男婴到底像谁。

  一张脸在黑暗深处显现出来……

  当张山看清这张脸的时候,整个的身体像通了电似的抖了一下―――这个男婴多像乔宙呵,简直就是他的翻版!

  难道他是乔宙的小孩?

  张山今年42岁,结婚十几年,一直没有小孩。她不能生育。

  乔宙和她同岁。

  假如这个小孩真是乔宙的,他为什么现在才要小孩?

  他为什么要把小孩抛弃在医院里?

  为什么偏巧是丈夫把他抱回来了?

  张山和乔宙相好时,都21岁,她不知道那算不算恋爱。想起来,那时候天真蓝,乔宙的笑很灿烂。

  两个人在一起相爱了两年,后来,乔宙莫名其妙地失踪了。

  张山怀疑他是不爱自己了,伤心了很长时间。

  后来,她又谈过几个男朋友,都没有结果。

  和丈夫相识的时候,她已经将近30岁。

  她没有对丈夫说起过乔宙。他已经太遥远了。

  而现在,一个和乔宙长得一模一样的小孩突然出现在了她的生活中。她怀疑乔宙回来了,就在离她不远的地方……

  张山是个多愁善感的人。现在也是。

  21岁那一年,她曾经写过一篇散文,投到了一家杂志社,竟然发表了。

  那是她的处女作。

  文章的题记是:人类的情感之所以像星辰一样美丽,正是因为生命的天空充满了悲剧的黑暗。

  她的想象很凄美:

  一个人,从新生到衰亡,这个过程是最残酷的。

  不管你的青少年时代多么令你留恋,最后你都将一天天变得衰老,丑陋。

  最初的生命是一个美梦,老了之后,就渐渐变成了一堆垃圾,找不到回收的地方,只能在焚尸炉里销毁……

  如果,人生能够倒过来,那多好呵。

  一把把泥土,渐渐形成人的样子,出现在这个尘世。

  他(她)人生的最初,外表是衰老的,内里是成熟的。然后,一天天走向壮年,走向青年,走向童年。由一种哲学的黑白颜色,走向童话的五颜六色。

  越活越有希望,越活越有激情,越活越有力量,越活越美好,越活越娇嫩……

  最后变成胚胎。

  最后化为乌有……

  乔宙是她的责任编辑。

  就因为这篇稿子,他和她相识了,相爱了。

  她清晰地记着,她和乔宙最后在一起的情景。

  乔宙约她,在一个酒吧见面。

  那个酒吧的名字很怪,叫“背对背”。

  酒吧里的光线很暗,墙壁上挂满了钟表。

  乔宙提出分手。

  张山似乎并不太意外。那一段时间,乔宙总是心事重重的样子,张山早就有预感了。

  只是她不明白原因。

  在她的再三追问下,乔宙支支吾吾地说:“我们不可能在一起的……”

  “为什么?”

  他看着墙上那些“滴滴答答”的钟表,若有所思地说:“我们只是在山路上邂逅,打个照面之后,就只能各走各的路,因为……你是上山的人,我是下山的人。”

  “你可以跟我上山呵!或者,我跟你下山。”

  乔宙苦笑着摇摇头。

  巧的是,或者说不巧的是,刚说到这儿,他们就看见了一个共同的朋友,那个人大大咧咧地走过来,非要和他们一起喝酒……

  对话半途而废。

  第二天,乔宙就消失了。

  张山正在胡思乱想的时候,那个男婴在明亮的月光下突然睁开了眼!

  张山打了个冷战。

  男婴直瞪瞪地看着张山,突然说:“你说我是谁?”

 一个六个月的小孩竟然说话了!

  张山毛骨悚然:“你!……”

  男婴转过脸去,直直地盯着房间的西南角,心酸地说:“我一直没有告诉你,我为什么消失―――我们不是同一种时间里的人,无缘共度今生,只能各自走向各自的结局……”

  张山一下就坐了起来。

  是个噩梦。

  但是,她的心并没有放下来,回想梦中的情景,她越来越恐惧。

  难道这个男婴是……乔宙?

  她低头看那个男婴,他安静地睡着。

  张山不敢睡了,第一次如此急切地盼望丈夫快点下班。

  她轻轻打开床头灯,想看看几点了。当她的目光落在手表上时,却呆成了木鸡:

  在这幽邃的深夜里,那个秒针朝着相反的方向匆匆地奔走:“滴答滴答滴答滴答……”

马良是个画家。

  他在一个村子的最西头盖了一幢高大的房子,像个庙堂,很Cool。

  他在村里雇了一个老太太,每天早晨来给他搞一次卫生。老太太住在村子最东头,60多岁了,不过身子骨很硬实。

  最近,马良一直想创作一幅画,叫《后退半个世纪》,但是一直没动笔。

  他想用一个女子来实现这个题目。

  外在的东西没问题,一件花衣裳,一根黑辫子,不施粉黛。难度最大的是她的眼神,马良总觉得他描画不出来。

  他用了一周的时间,终于,完成了这幅画。

  那是一个和真人同样比例的女子,站在一片草地上,挎着个篮子,装着半篮蘑菇,就像第一次照相的人面对镜头一样,有点羞怯地看过来。

  半个世纪前的天,比现在蓝多了。草地上零星的花,鲜得像真的一样。

  画完了这幅画,马良就像跋涉了半个世纪的时光,感到异常疲惫。

  他是个自由画家,靠卖画为生,但是这幅画他不想卖,永远不想卖。

  搞卫生的老太太来了,马良让她把乱七八糟的画室收拾一下。那个老太太就无言地走进去,低头开始劳动,一眼都没看那幅画。

  这一天夜里,刮风了。

  马良醒来,听到院子里的狗们在狂叫。他养了十几条狗。

  他警觉地把耳朵竖起来。

  画室的门响了一下,好像有什么人钻进去了。马良爬起来,蹑手蹑脚地走过去。

  他打开画室的灯,扫视了一圈,没发现任何可疑的情况。

  他又看了看那幅画,画中的女子在草丛中羞怯地看着他。

  他松了一口气,转身准备回卧室。突然,他的脖子僵住了。他慢慢回过头,眼睛射向那个画中人的辫子。

  她的辫子本来在背后,现在,这根辫子垂在了她的胸前!

  马良猛地转了一圈,画室里只有他自己。

  有问题!

  她的辫子上竟然系上了一根红头绳,这根头绳马良根本没画过!

  只有一个可能,有人趁他不在家,钻进他的画室,涂改了他的画。

  谁干的?

  当然是他的同行,因为只有同行才会画画。

  可是,哪个同行会做这种怪异的事呢?而且,他和圈子里的人几乎断绝了来往,根本没有人走进过这个画室……

  他的脑海里突然闪现出一个低头干活的人,不由全身一冷―――是她?

  他越看画中人越害怕,拿起画笔,又把她涂改过来。

  第二天,那个老太太又来了。

  她走进画室搞卫生的时候,马良在后面悄悄观察她。她没有察觉到马良在身后,只管低头干活,根本没看那幅画。

  马良望着她花白的头发,暗暗解除了对她的怀疑。

  “大妈。”他叫了一声。

  老太太似乎吓了一跳,回过头来。她的眼睛很浑浊。

  “你叫什么名字?”马良问道。

  “李彩花。”她一边说一边继续擦地,她的手像一截干枯的木头。

  “你是在这个村里长大的吗?”

  “是,我就是在这个村子出生的。”

  “这个村子有没有人会画画?”

  “画画?原来有个画匠,死了。”

  这天晚上,马良又被风中的狗叫声惊醒了。

  他竖起耳朵,听画室的动静。

  画室的门又响了一下。

  他起身跑过去,打开灯,没发现任何人。

  他朝那个画中女子看了看―――那根辫子依然垂在她的胸前,她羞怯地望着他。

  这时候,马良开始怀疑自己的记忆了。

  难道自己当时真的把辫子画在了她胸前?

  他很快就否定了自己,因为他又发现了一个问题―――那个女子站立的位置似乎挪动了一点。她身体一侧的边沿,露出了细细的一条画布的底色。好像她曾经走下来过,重新回去时,站立的位置没有严丝合缝,出现了一点点偏差。

  这下,马良惊呆了。

  这说明不是画外人作怪,而是画里人作怪!

  马良陡然想起了一个民间故事,好像叫《田螺姑娘》,讲的就是一个画上女子爱上了一个年轻的渔夫,偷偷从画上下来,为渔夫做饭,洗衣……

  可是,此时的马良一点都感觉不到美好,只有恐怖。

  他仔细打量这个画中人。

  她的长相很传统,瓜子脸,杏核眼,高鼻梁,樱桃嘴,大眼睛,窄肩,细腰,宽臀,她的眼睛水水的,很羞怯……

  看久了,就是一个真人站在面前。

  马良使劲摇了摇脑袋―――她确实是一幅画,无血无肉,她诞生于他的画笔和想象……

  他实在不想再跟她对视下去,一步步退回了卧室。

  这天夜里,他听了一夜的风声。

  第二天,马良中午才睡醒。

  搞卫生的老太太来了,她一言不发,低着头干活。

  马良忽然感到这个老太太有点眼熟。

  他打了个冷战。

  他发现这个老太太竟然跟那个画中人有点像!

  马良立即明白了,为什么多数画家笔下的女性都有点像他的太太。马良住在这个村子里,很少跟外界接触,天天见到的人就是这个老太太了,他画的女子就不知不觉像了她几分。

 “大妈。”

  老太太又吓了一跳,抬头看他。

  “你看我这幅画怎么样?”

  老太太一回身,目光准确地射到了那幅画上。

  “挺好呵。”

  “我觉得她和你还有点像呢。”

  老太太不好意思地说:“人家美得像花骨朵一样,怎么能跟我这老婆子像!”说完,又低头干活去了。

  这天夜里,又刮风了。

  马良没睡,他在极度紧张中等待那个响声出现。

  大约午夜的时候,他果然又听见画室有声音。

  他悄悄来到卧室门口聆听,清楚地听见有人打开了画室门:“吱呀―――”然后轻飘飘地走出去了。

  他迅速来到画室,打开灯,目瞪口呆―――画上的女子不见了,留下一个人形的空白!

  外面的狗叫起来,很凶。他疾步追了出去。

  借着月光,他看见了一个背影―――窄肩,细腰,宽臀,一根辫子在背后悠来晃去……

  他顾不上害怕,跟踪她而去。

  她挎着篮子一直朝村东头走。

  风越来越大。马良紧紧跟着她。

  那背影始终没有回头,一直朝前走,朝前走……

  实际上,这个村子不大,从这头走到那头,大约一里远。可是,在这个梦魇一般的夜里,这一里路变成了一万里。

  一个画中人,一个画外人,跋涉了一夜。

  马良累极了,全身像散了架。

  天突然就亮了,好像鸽子一飞冲天。

  马良朝两旁看了看,他发现村子似乎变了样,砖房都变成了土房,而路边的草突兀地繁茂起来。

  他猛然意识到,空间的距离变成了时间的距离,他是朝着从前走,一直走过了半个世纪!

  这时候,他已经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回去了,恐惧到了极点,但是他仍然没有放慢脚步。

  天越来越蓝。

  前面的村道上,出现了另一个矮个女子,穿着旧时代的衣裳,她跟画中的女子打招呼:“李彩花,起这么早呵?”

  画中人说:“我去草地上采点蘑菇。”

  然后,两个人擦肩而过。

  那个矮个女子走到马良对面的时候,还仔细地看了看他。

  李彩花……

  马良又一惊―――那个老太太不是叫李彩花吗!

  正愣怔着,果然看见那个画中女子走进了村东头第一家!

  他躲在了一棵老树后。

  那女子很快就出来了,仍然挎着那个篮子。她朝村西头返回了。

  马良继续跟着她。

  黑夜“哐当”一下就掉下来了。风渐起,越来越大。

  马良好像又跟她跋涉了一万里路,终于看见了他那庙堂一样的房子。

  她的脖子好像不会转动,没有回一次头。

  来时,马良不但一直溜边走,而且还猫着腰。现在,马良的腰身一点点挺直了。

  她还是没有察觉,好像她和马良是两种时空。

  马良的胆子越来越大,走得也越来越快,最后,他离她只有几米远了……

  她突然回过身来,定定地看着马良。

  她的脸布满了皱纹,头发干枯花白,双眼浑浊不堪。

  她是李彩花。她的胳膊上还挎着那只篮子。

  她说:“我来搞卫生。”

网 友

 深夜,我一个人坐在电脑前聊天。“啪嗒,啪嗒……”

  对面是个女孩。我们聊得很投机。

  我说:“我们见面吧?”

  她说:“你现在就在看着我啊,我也在看着你。”

  我说:“那是你的电脑。”

  她说:“是你。你在摸鼻子。”

  我打了个冷战,急忙把手拿下来。

  她马上又说:“你怎么把手拿下来了?”

  我突然觉得这个家里飘荡着阴气!

  我惊恐地抬起脚,猛地朝主机踹去,“哐当”一声,屏幕就黑了。

  后来,我渐渐想明白了,一定是哪个女黑客侵入了我的电脑,来吓我。鬼知道她用了什么办法!

  可是,她为什么要这样做呢?

  我是一个心理医生。次日,我照常穿着白大褂上班,在我的诊室接待患者。

  我想,走马灯一样的患者中也许就有那个黑客女孩,她的心理一定不正常。

  正想着,走进来一个面色苍白的女人,她跟其他患者不一样,进了门就反身把门关上了。然后,她怔怔地看着我,一步步走近。

  “你有什么病?”我急忙问。

  她直僵僵地站在我面前,低低地说:“我的脑子坏了,你能修吗?”

  修?

  我的心提起来:“脑子怎么坏了?”

  她厉声叫道:“你踢的!”

面 具

我有两个面具。我之所以买它们,是因为它们的样子太恐怖了。

  在此之前,有朋友自泰国来,给我带来一个他们的面具,是一个脑袋,像人,又像兽,涂着各种各样的颜色,青面獠牙,血盆大口。但是我觉得一点都不吓人,甚至把它当成了玩具。

  那么,这两张脸是什么样子的呢?

  它们不是脑袋,仅仅是两张脸,而且它们不是那种变形的,比例跟正常人的脸一模一样。

  它们的恐怖在于―――它们太白了,比纸白,比盐白,比雪白,我无法形容。说另外的东西,倒可以反过来比喻―――简直像周德东家的面具一样。

  那白白的脸上,挖了两只黑洞洞,那就是眼睛;凸起一个优美的鼻子,画着两张鲜红的嘴。

  假如你把这个面具罩在脸上,走出门,透过那两只黑洞洞,你可以看见另一个世界。

  在那个世界里,到处飘荡着惊惶的眼睛。

  在某一方面,我是一个心细的人。这两张脸有一点区别,尽管很细微,可我还是发现了―――其中一张脸的额头有几粒斑点,小得几乎只有用显微镜才能看清楚。

  我把这两张脸分别挂在卧室里和书房里。

  我在书房写作的时候,我在卧室睡不着构思的时候,偶尔抬头,看一看墙上的脸,会陡然有一种惊怵感,刺激灵

  感。

  有那么一天晚上,我站在一张脸前细细打量它,突然瞪大了眼。

  我所从事的职业不允许我胆子小,但是,我还是骤然感到了害怕!―――由于有那个斑点的区别,使得我发现,这两张脸换了位置!

  怎么可能呢?

  这两张脸是我一个月前挂上的,再没有动过它们。当时,哪个挂在了哪个房间,我记得清清楚楚。而且,这一个月来,家里只有我一个人在!

  从此,我的目光一看到它们,心里就发冷。

  它们没有任何表情,木木地注视我。

  过了几天,我再次走近它们观察,我的心一下就掉进了万丈深渊―――它们又交换了位置!

  这天夜里,我躺在床上,借着月光,盯着墙上的脸,不敢睡。

  我想,换了别人,一定会把它们都摘下来扔掉。但是,这样做不是我的风格。

  我不管遇到什么恐怖的事,都会坚持到底,直到真相大白―――哪怕在寻求谜底的过程中,我不争气被吓死。

  我注视着那张不知道产生于什么人之手的脸,似乎有两只黑亮的眼珠,隐隐约约在那两只空空的黑洞里缓缓地转动。

  我大惊。我一动不动,死死盯着它。

  是的,有两只眼珠,在那张脸的后面转动!

  我感到呼吸越来越急促。我想,今夜我可能真的要不争气了。

  在这个世界上,只有我一个人发觉了它们的秘密。我要大难临头了。

  我站起来,猛地打开灯,一把把那张脸揭开,扔到了地板上―――那面具的后面果然藏着一张脸!

  我抖了一下。那是面具挂时间长了,雪白的墙上有了一张脸形的印记。这是一种借口,我不相信。

  接着,我低头看地板上的那张脸,它摔破了,两张鲜红的嘴咧开来,笑了。

  我好像听到它在说:“那是你自己的眼睛。”

  那是我自己的眼睛。

  这句话深有含义。至少,从此我专心写作,再也不关注它了。

  关于它们互换位置,一个搞科研的朋友是这样解释的―――那是一种特殊的材料,会自动滋生和消亡一种黑色的斑点。两张面具不是一起制造的,正好有一个时间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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