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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题:【原创】锦衣异志录 -- 天煞穆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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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园 【锦衣异志录 Ⅲ】第四十二章

周义道:“府里就有檀香木,诺儿,快去取来。”

“好咧。”乃诺应声出门。

“这赤甲到底是何物?”李龙问。

“龙儿,我说与你听。”柳佐仍有些许后怕地说:“我从头到尾看到了。”

“我也想知这赤甲到底如何厉害。”刀眉笑道:“大家不妨坐下,听柳同知细细说来。”

众人大多不知赤甲事,便都坐下来,听柳佐细细述说。贞秀、陈幸嫔、沐琚、山海时不时接一句,英与必里还举了被徐九龄划伤的手来添油加醋。即使经历过的人还是听得惊心动魄,更不用说不曾亲历的人是何等的心惊胆颤,刀眉更是紧紧握住周义的手,好似生怕他被赤甲害了一般。乃诺和风清扬不知何时回来,就坐在门槛上一边听一边削着檀香木,时不时又问一问,也知了个来龙去脉,周昂、李龙帮着他削。待到檀香木削好,南宫无我、王纯、徐九龄、戾猴、曲枫也从湖中小院来到一颗印楼,乃诺便又多削了些檀香木分给他们五人。

“昨日失约,今日不知能否约到肖天佐。国公爷,你且稍待,我去见过肖天佐,若无意外,自会叫曲枫来唤你。”南宫无我笑道。

“不必,我就与你同去见肖天佐。”钟信道。

“你们都去有事,那我也有事。”乃诺笑道。

“诺儿。”周义忽严肃地看着乃诺:“这几日你就留在楼里,不要再乱跑。”

“我不是乱跑。”乃诺道。

“总之我不许你一个人在城里到处乱走。”

“你管不着我。”乃诺把眼一瞪道。

“诺儿,听爹爹话,事非寻常,莫要让爹爹忧心。”刀眉柔声道。

乃诺听母亲的话,不再出声。

王纯笑道:“诺儿真是可爱,我若有个这般可爱的儿子就好了。”

“纯儿,你若能替我生个儿子,必然比他更可爱。”南宫无我道。

王纯笑道:“走吧,先把南宫家事了结再说。”

众人各自离去,李龙与沐琚和英与必里留在府内照顾,但府中自有差役做事,他们三人也无甚可帮手,沐琚和英与必里便在正厅搬了棋盘来下棋,李龙先去看望石勇。

风清扬一直在卧室陪伴石勇。

“风大哥。”李龙轻唤一声,坐在他身旁。

“为何要用盐?”风清扬轻声道。

“啊?”李龙一时没反应过来:“风大哥,你说甚?”

“你们在正厅说得热火朝天,我在此处静修全听到了。”风清扬笑道:“似乎都怱视了盐。”

“盐?啊,是说三师父进得盐洞最早看到那三具女尸埋在盐里?”

风清扬点头。

“赤甲应当是在火焰谷以尸养土,栽以火焰花孵化而成。按国公爷说法,他看到开花的火焰花被移栽,即只有雄株才能养虫。只是为何离了火焰花,赤甲仍以尸为食?”

“如此我亦不知,但这世间万物向来相生相克,有毒之株必有解毒之物,可能火焰花的雌株便能克赤甲。”风清扬道。

“风大哥,你认为赤甲真的在贵州火焰谷?”

“你不这样看?”风清扬笑问。

“赤甲于磨车就如天助,不可能假以他人之手。但看磨车在盛典中的姿态,她不是那种能来回奔波的人。既然火焰花是被移植,会移至何方?”

“最有可能移植的便是磨车所居之处?”

“不太可能,她身为两教圣灵必有无数人服侍,人多眼杂,绝密便很难保密。”

“云南府这附近可有盐场?”

“你认为她在盐场养花?”

风清扬一笑道:“我游历粤地之时常吃粤人所做盐焗鸡,用盐做食就听过,用盐养花种草就不曾见。”

“盐焗鸡啊?我会做的。当年在梅龙镇有位广东客商常住我家客栈,思念家乡口味教过我做这道菜。”李龙笑道。

风清扬笑道:“或许火焰花从火焰谷挖出来不是为了移植。花除了观赏之外向来有何用处?”

“把花研汁磨粉可以用来做胭脂水粉之类。但这与盐有何关联?”李龙道。

“盐有美容之用。四川富顺县有公井镇,自北周武帝起就因盐置县设镇,自古以来就是最好的盐场。当地盐户多有用盐为家中女子美颜者。盐亦可做驱邪之用。磨车乃两教圣灵,若做得恶事多难免会畏惧邪魔,为令自己心安而以盐驱邪。”

李龙起身道:“风大哥,我去云南府衙查一查盐政。”

“顺便查一下磨车的籍贯。”

李龙重重‘嗯’了一声,跨门而出,就见乃诺笑嘻嘻的靠在门边立着。

“作甚?”

“你出去,我也跟你出去。”乃诺笑道:“这两日守在楼里,闷死我。”

“你两人同去,目今非常时期两人同行有个伴会好些。”风清扬朗声说。

“走吧。”李龙道。

乃诺兴高采烈地跟着李龙下楼。两人走过正厅,陈天祥也搬了椅子过来观棋。李龙向着沐琚说:“小师叔,我们出去了。”

“嗯,嗯。”沐琚正被英与必里一匹马绊着,眉头皱着挥手,头都不抬。

李龙一笑,拉着乃诺走了。陈天祥指着棋盘道:“走炮,走炮。”

“哎呀,大尹,观棋不语真君子,懂不懂?懂不懂?”英与必里叫道。

“嘿,嘿,莫怪,莫怪,我向来别无爱好,只是嗜棋。”陈天祥笑道。

沐琚起身:“大尹,你来下一盘吧,必里在京师时向来是琴棋书画、风花雪 月,这些我倒真不如他。”

“多谢,多谢。”陈天祥便过来坐下与英与必里奕棋,两人棋逢对手杀得天昏地暗,不曾想沐琚早已趁隙离去。

李龙和乃诺去到府衙,第一眼便看到周昂陪着贞秀出来,看他们去处应当是牢狱。李龙心念一动道:“乃诺,他们应当是去看那自首的疑犯,我们也跟去看。”

乃诺点头,两人就快步追过去。周昂看到,只是微笑点点头,四人便一起同行来到牢狱,在衙役引领下去看望琵琶女。琵琶女端坐牢中,果然没有丝毫重伤之态,李龙为之惊疑。

“你为何无事,我明明见你受了重伤?”李龙惑道。

琵琶女抬首,微微一笑道:“我自有师父灵力加持,你如何能害到我?”

李龙瞪着她好一会,缓声道:“我才不信这些怪力乱神,必然是其他原因。”

贞秀看琵琶女容颜秀丽,双眸灵动,甚是喜欢,就道:“姑娘,你何苦为了一个魔头浪费大好年华?”

“我不曾浪费大好年华,我师父教我弹琵琶,授我灵力。将来出得狱去即可执掌两教圣灵之位,位居万人之上受人景仰。”琵琶女坚定且温柔地说。

周昂也不说话,忽然抽剑就朝琵琶女斩去。琵琶女本能起手欲挡,周昂手微微一移,剑尖划过琵琶女的右手背,翻起皮肤却不曾见有血流。

“姑娘服用五毒教的僵尸毒?”周昂回剑直视琵琶女问。

“师父与我服食的是本教圣丹,可起死回生。”琵琶女傲然道。

“姑娘纤纤十指,弹出如玉琵琶音,何等金贵,不可毁伤。”贞秀过来,从怀中取出玉瓶与手帕,为琵琶女撒下一些药粉在手背,用手帕替她包扎道。

琵琶女微微一笑,待要说话,忽面色一变,随即尖叫一声:“我心好痛!”

贞秀一怔。

周昂一惊,叫道:“定是心内有赤甲。”

“快拍它出来。”乃诺亦叫道。

李龙随手便朝琵琶女心口拍去,哪知琵琶女猛力拍打右臂至手背,尖叫道:“好痒,要痒死我了。”

贞秀用力扯下手帕,就见赤甲幼虫从手背伤处嗡嗡飞出,直冲她的面颊而来。琵琶女惊而倒地。周昂、乃诺、李龙正要去救贞秀,却被眼前景象惊住:赤甲绕贞秀而飞,却不伤她。贞秀也被这景像吓到,踉跄后退,赤甲跟之而退,但就是不伤她,也不去咬其他人。李龙运起寒冰诀,贞秀身边涌起白雾,赤甲受寒纷纷落地。乃诺、周昂起脚力踏,将赤甲踩成泥屑。贞秀低头望赤甲,手足俱颤。琵琶女抬首紧盯着她,眼中竟有一丝愤恨,突然悲叫一声,跳起身伸爪就朝她面目抓来。李龙一掌拍去,只听‘啪嗒’一声,琵琶女的手骨居然就断了。

琵琶女不可思议地看着自己的断手。

乃诺吓坏了,惊道:“五毒教的尸僵毒这般可怕?”

“尸僵毒不会这么快出事。”周昂冷静道。

贞秀上前扶住琵琶女叫道:“快救她,快救她。”

周昂、李龙、乃诺目瞪口呆,他们如何懂得救琵琶女?琵琶女猛地抓住贞秀的手,张嘴就咬。乃诺顺手一巴掌就抽了过去。

“乃诺,住手。”周昂伸手急挡:“小心打得脸骨也折了。”

乃诺随即变招,将手撑住琵琶女的头道:“你还想伤人,还是快想想如何救自己吧。”

李龙起手封了琵琶女手脚穴道,贞秀将她小心放在地上坐好。琵琶女沉吟良久,缓缓落下泪来。

“不想死,就把解救之法说与我们听。”李龙冷静道。

“你们斗不过我师父的,她就是神灵。”琵琶女道。

“神灵也有被天收之时,我们就是来收她的天兵天将。”李龙笑道。

琵琶女微愕看向李龙。

“那山谷里应当死过不少人吧?”

琵琶女点头。

“但我们一个都不曾死。”

琵琶女叹息一声道:“确是如此,我亦十分意外。”

“还有她,赤甲都不敢动,如此,还不是天兵天将来收你师父?”李龙笑道。

琵琶女疑惑不已,显然被李龙说动。

“姑娘,就算你能成为两教圣灵,也须得先有命在。”周昂劝道。

琵琶女低头沉吟半晌,缓声道:“我这命已死过一次。”

李龙看着她。

琵琶女也看向他道:“你那一掌确实伤及心脉,待我回到圣殿已快不治,是师父用圣丹救了我。”

“圣丹?是指用火焰花提炼而成的丹药吗?”李龙追问。

琵琶女茫然望着李龙:“甚么火焰花?”

“你不知火焰花,至少应知赤甲吧?”

“赤甲自然是知道的。”

“黑衣死士尸体的赤甲与盐堆里女子尸体里的赤甲应该有所不同吧?”

“盐堆里的赤甲品种最好。是师父要用的。”

“盐堆散落时,有一个女子还不曾完全断气,难不成你师父是用活埋三女的方式养赤甲?”

琵琶女点头:“师父说这样养出来的赤甲非常鲜美。”

贞秀皱眉,目露憎恶。

李龙笑了笑道:“活血养赤甲,又有盐堆保鲜,自然鲜美,你师父难道是想把赤甲养肥之后也吃了?”

“我不曾见师父食用赤甲。”琵琶女道。

“你体内为何会有赤甲?”周昂问。

琵琶女眼中现出惊恐之色:“我自小便是孤儿,是师父把我捡回来养大。师父不会害我,绝对不会,定是我自己在山谷不慎被赤甲幼虫攻入身体残留至今。”

“那你还真得多谢贞秀姑娘,若不然,你明日必死无疑。”周昂道。

“或许是周指挥的那一剑救了她。”贞秀说。

李龙却笑道:“若果姑娘服食的是尸僵毒,明日便不会死呢。”

“绝无可能,我师父不会喂我服食尸僵毒的!我是要接替她成为圣灵的人,怎么可能会让我服食尸僵毒?”琵琶女眼现红丝,怒道。

“你师父这三十年可没少寻她的继任人,可惜最后都死了。”周昂道。

“我都说了那些人与我师父缘浅!”琵琶女近乎歇斯底里地叫道。

“她可常去丽阁?”李龙又问。

“不常去,但丽阁老板每个月都会到圣殿看望师父,来给师父请安。”

“丽阁是两教产业,下属回圣殿向圣灵请安也是理所当然。只是凡事皆向圣灵请安,两教教主会否不服?”

“他们断然不敢。”琵琶女鄙夷道。

“阿咤力教主可能不敢,但那朵兮薄教主倒不似会害怕圣灵之辈。”贞秀道:“我当日在盛典之上见他言语气度都不同一般。”

“你听过‘生死判’名否?”周昂缓声道。

“生死判是甚?”

“你一问三不知,你师父当真把你当继承人?”

“我师父说过,待我接任圣灵之位,两教之中所有事物都说与我听。师父还说她又不能长生,终有一日会由我执掌两教。”

“你师父说不能长生,似乎不曾说不老。她三十年前任两教圣灵之时已过而立之年,但三十年后再看她,仍似而立之年的女子。人最是贪心不足,从前她求不老,谁知目今会不会求长生?你在她心目中再重要也比不得她自己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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