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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题:【原创】翻译:狗尾续貂之《缉凶分部》 -- 梦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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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园 【原创】缉凶分部第十章 捕猎 (三)

缉凶分部第十章 捕猎 (三)

一个星期之后,费季索夫和鲍洛科夫在读到这份记录的时候都意识到这是很侥幸的事情。雷巴科夫的灰色民警大衣在森林边上就可以看得一清二楚。如果奇卡季洛真的是凶手,这件制服没把他吓回森林中去,调查者们的确很幸运。

伊萨·科斯托耶夫也赶来克拉斯尼苏林。费季索夫让他看了关于奇卡季洛的记录。两个人一致同意立刻将奇卡季洛置于24小时监视之中,并且命令对奇卡季洛的个人情况进行彻底调查。

民警们又一次丢了面子。派去跟踪奇卡季洛的侦查员没能够马上找到他。鲍洛科夫办公室里的资料卡片显示,1984年奇卡季洛住在“共青团五周年纪念日”大街。他的工作单位是罗斯托夫的“斯潘泽纳·戈夫托马蒂卡”(Spetzenergoavtomatika,原文如此,又臭又长的俄语单词!——译者)。但是现在发现,他四年前已经离开沙赫提,早已不在斯潘泽纳工作。侦查员们在这件事情上必须谨慎小心,不能让他的朋友或者亲戚泄漏给他任何正在调查他的消息。三天后,总算查清了他的情况。他住在新切尔卡斯克格瓦尔捷斯卡亚大街36号。这是一栋高大的战前修建的大楼,奇卡季洛就住在68号公寓里。他在罗斯托夫的一家电力机车维修厂(Elektrovozoremontny Zavod)负责火车机车修理工作。

现在焦点都集中在一个人身上。调查者们迅速地整理出奇卡季洛的材料,发现他正是他们一直在寻找的人。奇卡季洛曾经在第32职业学校(原文为Vocational School——译者)当过几年的教师。根据正式记录,他后来自愿辞职离去。但是通过与学校的校长交谈了解到,因为有人投诉说奇卡季洛骚扰了几个女学生,他被要求低调地离开学校。随后,他在罗斯托夫的几个企业里当过负责材料供应的采购员。但是他不断被各个企业炒鱿鱼,因为他老是出差,但是却拿不回工厂所需要的材料。1984年9月,他被捕后在牢里呆了三个月。正是在这三个月里“窄林”案的凶手没有作案。

最重要的材料是侦查员们从新切尔卡斯克的NEVZ火车机车厂拿到的奇卡季洛的出差证明。奇卡季洛自1985年1月到1990年1月在这家工厂里工作。1985年7月底,在娜塔利亚·波赫立斯托娃遇害前后,工厂的确将奇卡季洛派往莫斯科出差。很显然他乘坐火车前往莫斯科,这样就解释了为什么调阅苏联民航的售票存根时没有找到他的名字。对于为什么1985年没有找到NEVZ的出差纪录一事,调查者们没有任何借口推托责任。他们根本就没有完成任务。即使在当时纪律松弛,效率低下的苏联社会背景之下,这也绝对是个非同一般的失误。

NEVZ方面的出差记录将奇卡季洛与很多凶案现场联系在一起。1988年,伊洛瓦伊斯克的阿列克塞·沃隆柯遇害的时候,奇卡季洛正好出差到乌克兰。费季索夫看了鲍洛科夫提供的这些材料,一个劲地摇头。这个家伙所到之处,身后总会留下尸体。

调查者们确认了奇卡季洛之后,对他进行了连续四天的跟踪,希望从他的所作所为当中找到更多证据。他们甚至希望奇卡季洛像“窄林”案凶手那样去挑选一个受害者,然后把他骗入林中。调查者们就可以尾随其后,在他正要动手的时候把他抓起来。

如果不这么做,调查者们手中的证据会很不充分。大家都知道这一点。没有哪一个目击者真正见到奇卡季洛行凶。他们可以说奇卡季洛总是出现在谋杀现场附近。但这不过是间接证据而已。调查者们能够拿出来指证奇卡季洛的实质证据是现场发现的AB型精液。可是,要是奇卡季洛提供的精液样本类型和他的血型一样都是A型,那该怎么办?到时候只能指望他把一切都交待清楚。既然在1984年他没有交待,最好这一次还是在他动手的时候抓住他。

在被监视的那几天里,奇卡季洛没有杀人,也没有做任何违法的事情。他照样去机车修理厂去上班,然后回家,倒垃圾,上格瓦尔捷斯卡亚的商店买东西。他的公寓和占据新切尔卡斯克一角,面积很大的NEVZ工厂之间有一个公园,他上那儿散步。监视人员汇报说,奇卡季洛有三次接近某个男孩或者女孩,和对方谈话。但是每一次总有一方退出交谈,然后奇卡季洛一个人继续他的散步。事后侦查员们询问这些孩子的时候,他们总是给出差不多的回答:这个人问,今天过得怎样?学校在哪?喜欢什么样的运动?这些问题没有什么恶意。

11月20日,鲍洛科夫和费季索夫觉得拘捕他的时候到了。他们手里搜集的关于奇卡季洛的资料尽管还是间接证据,但是它们足够在审讯当中起到有效作用,例如他的出差记录, 11月13号发现的无名女子在被杀害当天他在出现在顿列斯霍兹火车站的事实等。费季索夫担心会出现又一个失误,那就是奇卡季洛可能会发现自己被跟踪,然后他也许会在夜色掩盖下从家里溜出来逃之夭夭。他也可能会自杀。科斯托耶夫对此表示同意并签发了逮捕令。

费季索夫请科斯托耶夫答应他一个请求。在嫌疑人移交检察院之前,他想在民警局总部二楼自己的办公室里亲自对奇卡季洛进行初审和身份核验。通常来说,如果嫌疑人被逮捕后,民警们的主要工作也就结束了。下一步的工作——进行审讯就主要由科斯托耶夫负责。费季索夫的请求还没有过先例,但是科斯托耶夫答应了。

费季索夫请自己的副手弗拉基米尔·克列伊什尼科夫具体执行逮捕工作。后者完成了在莫斯科内务部学院的学习,被再次派回罗斯托夫。费季索夫告诉克列伊什尼科夫,在白天继续保持对奇卡季洛的监视,让他有最后一次机会实施犯罪,并在现场逮捕他。但在天黑之前他必须被抓住。如果可能的话,逮捕的过程要用摄像机拍摄下来,今后可以作为影视资料当作证据使用。在与鲍洛科夫商量过之后,克列伊什尼科夫选择了两个经验丰富的便衣监视人员弗拉基米尔·佩尔希科夫和阿纳托利·叶夫谢耶夫执行逮捕命令。同时他们让年轻的民警斯拉瓦·维诺库洛夫用刚刚发下来的摄像机进行拍摄。一切安排妥当,鲍洛科夫和费季索夫静等嫌疑人的到来。

半个小时之后,克列伊什尼科夫和他的手下乘坐着一辆没有牌照的浅蓝色小汽车到达新切尔卡斯克,并了解了监视情况。他们得知,奇卡季洛在他们到达前半个小时离开了自己的公寓到不远处的公园里散步。他在茂密的菩提树和洋槐树林里走了半英里,来到一处卖啤酒的铁皮小铺子处。他从随身背着的包里拿出一个大罐子,装满啤酒。他正向公寓走来。

克列伊什尼科夫和他的人站在一家叫做“斯奈欣卡”(意思为白雪精灵)的儿童餐馆外等候着奇卡季洛。他们点燃香烟,像在公园里的人那样,装出无所事事的样子在消磨时间。这家餐馆正在他的回程上。餐馆后面就是公园的游乐场,一群孩子欢叫着在滑梯和秋千上爬上爬下。餐馆向孩子们提供冰淇淋和甜点。克列伊什尼科夫的手下都没见过奇卡季洛。不过他们已经得到了具体的描述。尾随奇卡季洛的便衣还通过无线电对讲机告诉他们两点嫌疑人的具体特征:他拿着装满啤酒的罐子,一只手上缠着绷带。

他们发现他了。奇卡季洛踯躅行走在掉光树叶的黑色树林夹道的小路上,看上去不像是个杀害了36个人的凶手。他很瘦,戴着眼镜,两肩耷拉着,身高大约有六英尺(约1.83米——译者)。他穿着深褐色的大衣,戴着帽子。帽子下面露出的头发有点凌乱,已经现出灰白。他背着一个小小的皮袋子,看上去就像是个普通的苏联小职员走在下班路上,一路之上说不定在考虑怎样打发退休前的时光。

奇卡季洛来到侦查员们面前,转身走过干涸的喷泉上的那座褪色的红黄相间的小桥进入餐馆里。克列伊什尼科夫没有阻拦他,这样可以有最后一个机会看看能不能在现场抓住他。

通过餐馆上的大玻璃窗,他们看见他走向一个男孩,和他交谈起来。谈话只持续了几分钟。随后奇卡季洛慢慢走出来,向他的公寓走去。克列伊什尼科夫发出了信号。三个民警围了上去,堵住了他。维诺库洛夫从不远的树丛中走出来,开始拍摄整个场面。

“你的名字?”克列伊什尼科夫冷静地问道。

“奇卡季洛,安德烈·罗曼诺维奇。”此人回答道。

“你被逮捕了。”克列伊什尼科夫说。

这个人慢慢地伸出手来等着给他上手铐。

奇卡季洛的这个举动让克列伊什尼科夫感到高兴。他认为,无辜的人对这样的场面做出的反应是不同的。他们会问,你是谁,为什么要问我的名字。然而奇卡季洛却让他觉得此人好像一直在等待着这一刻的到来。他非常平静,驯服,似乎显得精疲力竭。佩尔希科夫给他上了手铐,叶夫谢耶夫接过了他的皮袋子和装啤酒的罐子。他们把奇卡季洛塞进小汽车里,然后向罗斯托夫开去。

奇卡季洛被两个民警夹在座位中间一言不发。直到汽车开到通往罗斯托夫的公路后,他才问到:

“为什么要逮捕我?”

民警们没有回答。这不是他们的职责。

他们回到罗斯托夫的时候夜色已经降临。费季索夫的办公室里乱成一团。科斯托耶夫、鲍洛科夫以及其余十来个人团团围住嫌疑人进行初审。

奇卡季洛脱掉了大衣和帽子,这样他更像是一个知识分子,而不是一个残忍的凶手。他头顶上灰白的头发已经很稀疏。他把它们向后理,现出了宽大的前额,在维诺库洛夫摄像机的灯光下显得亮闪闪的。他的脖子又长又细,鹰钩鼻子。他穿着一条蓝色的长裤,紫色的衬衣,打着一条细细的褐色领带。这副打扮给了他一种高雅的气度。但是他仿佛被什么压制住了,显得非常消沉。

开始进行批捕程序的标准问答。嫌疑人用单调而低哑的声音回答了问题。他1936年出生于乌克兰的雅布洛奇洛耶。在国立罗斯托夫大学文学院拿到了学位,同时学习了通讯和电子专业。他会说德语,有两个孩子,妻子今年52岁。在列出了一长串自己曾经供职过的单位之后,他开始冒汗。

一个医生接着问道:你有什么疾病?

没有。嫌疑人回答道。

医生接着命令他脱掉外套,他沉默地接受了。只穿着白色内衣的嫌疑人全身瘦骨嶙峋,长着一个中年人常见的大肚子。医生仔细地揭掉了他右手中指上的绷带,显出了一处可怕的伤口,上面洒满了绿色的消毒粉。手指中间的指节断掉了。

“怎么受伤的?”

这是一处工伤,奇卡季洛答道。被箱子砸的。

医生命令他把内衣全部脱掉。奇卡季洛脸上流露出被羞辱的神色,但是他还是照办了。医生仔细地检查了他的下体,发现有一块青紫的皮肤。

“这是怎么回事?什么时候弄伤的?”医生追问道。

奇卡季洛喃喃地说他不知道。

“你和你妻子最后一次性生活是什么时候?”克列伊什尼科夫插嘴问道。

“我记不清了。”奇卡季洛回答。

医生命令奇卡季洛弯下腰来进行进一步检查。之后医生让他穿上了灰色的囚服。囚服上没有皮带,靠橡皮筋系着。一个护士上来采了血样。

克列伊什尼科夫走到摄像机前展示他从奇卡季洛皮口袋里找到的东西——一把折刀。

维克托·鲍洛科夫到场看了一下,然后就回到自己的办公室里。他有时候会胡乱猜想“窄林”谋杀案凶手被捕的场面。现在他对这个场面已经不感到怀疑。可是他从未想到自己在看到这一切的时候自己会无动于衷。事实上他什么感觉都没有,他自己也不允许自己有。没有愤怒,没有兴奋。他对他追踪的这个人几乎没有任何兴趣。他的兴趣在于如何结案,而这取决于第二天开始进行的审问是否成功。如果嫌疑人没有招供犯罪事实,那他们用于起诉嫌疑人的一系列间接证据将毫无说服力。没有证词,即使是苏联法庭也可能会宣判嫌疑人无罪。

特别致谢:河里的兄弟“山的那边……”为本文专有名词提供了参考意见,在此表示谢意!

关键词(Tags): #窄林#捕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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