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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题：【原创】原来你什么都不敢要(1) -- 一条溺水的鱼
‘are you alright’ －－lucinda william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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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空中阴云密布，空中巴士A340飞机抖动着穿过云层，急速向远端的跑道呼啸而去。我坐在飞机机舱内，看着舷窗外云层变幻，心情忽然也像窗外的机翼一样，抖动不已。唉，几年过去了，原来我还是没有放下他。
飞机剧烈的震动了一下，落地了。机场上黄色的灯光照射下，丝丝细雨显得格外凄然。又是初秋，又是首都机场，又是一个绵绵雨夜，我再也忍不住，泪水模糊了双眼。飞机停下了，离航站楼还有一段距离，真是太巧了，又是远机位，我的思绪不禁恍然，几乎混淆了这个夜晚和几年前那个几乎一模一样的、我永远也难以忘怀的夜。唯一的不同是，这一次我孑然一身。这时我忽然非常恐惧，我害怕当我站到机舱门口走下舷梯的时候，会控制不住痛哭出声。坐在经济舱并不舒服的座位上我迟迟不敢起身，直到空中小姐走到我身边弯腰关切的询问：“小姐，您不舒服吗?”我慌乱的站起来，挤出一个勉强的笑容：“我没事，谢谢！”
我永难忘却的那一幕就是这样发生的，也是这样的细雨绵绵，也是这样的一个初秋的夜，也是在首都机场，当我步出机舱门的一刻，北京的凉意袭来，我裹在单薄裙子里的身体忍不住瑟瑟发抖，正在寒风中瑟缩和犹豫着的时候，一袭温暖的外套披到了我的身上。我回过头，看到的是他明亮而温暖的眼睛。他，是我的上司M，Z公司最年轻有为的VP。而我，当时是Z公司的信息化部门主管。M当时不到35岁，刚刚被提升为VP一年，信息化部正是由他分管，所以我们一同来北京出差。M的Givenchy外套披在我身上，那一刻我的心忽然颤了一下，一种说不清楚的感觉突然弥漫，除了身体感受到的温暖，内心也无可救药的沉陷了。以至于，我竟然忘了道谢，脚步匆匆的走下舷梯钻进摆渡车。
之前我跟M的接触并不少，不过都是只限于工作范畴，我们谈不上有什么私交。在Z公司，所有的八卦女和花痴女都知道，M是一个很绅士的男人，他会为女士拉车门、让座位，他说话永远温文尔雅又不失风趣幽默。可惜之前我很少跟他有办公室之外的接触，所以从来无从亲身体验M的绅士风度。这次跟M一起进京，3个小时的航程中我们聊了一路，从公事开始，却慢慢的偏离话题，让我印象深刻的是，M像是百科全书一般，什么都知道，不管聊什么，都能有话题。接话题这一点其实很多Sales都做得到，但是M不同，他并不是停留在应景式的沟通技巧层面，他能在短短几句话之内就让你感觉出他对所谈论的话题常常是有深刻而独特的理解。一路谈来，我只觉时间过得好快，直到披上了M的外套之后，我才顿时惊觉，自己对这个男人的好感到达了理智的边缘。
M是已婚的，他的家不在Z公司所在地C城，而是在不远的另一个城市P市。Z公司为M在公司附近租了一套公寓，而M每周周末和周一往返与C城和P城之间。而我，当时正和自己的第三个男朋友阿飞同居着。
我不是什么纯情小姑娘，多年来的情场和职场打拼，早已让我不复天真。我很清楚的知道，我不爱阿飞，或者说，自从我的初恋男友甩下我飞去澳洲之后，我仿佛失去了爱的能力。阿飞是个神经兮兮的设计师，在一次朋友聚会和我相识后便对我展开开始了猛烈的追求。我无数次拒绝他之后，精疲力尽之余跟他坦陈：我不爱他，哪怕一丁点都没有，可预见的将来也不会爱他，我可以做他的女朋友，不过我不能给他任何承诺，我一旦遇到我的Mr. Right便会毫无留恋的弃他而去。说这番话时我带着一种报复的快感观察阿飞的表情，希望他就此知难而退。不谦虚地说，我从小便背负美女之名，追求者众，可惜我真正爱过的人凤毛麟角，伤我至深。对付男人于我而言并不困难也不陌生，我深知此时就是识破男人真面目的时刻，好男人会觉得我刚才那番话折损了他们的自尊，进而愤然而去；只会用下半身思考的家伙会心头窃喜觉得可以上床又不用负责正中下怀，我当然会随之揭破其用心使其赧然而退。据我观察阿飞是好男人，所以我自认为这番话一定能摆脱这个纠缠不休的家伙，谁知道这个家伙有着粗大的神经和无比的革命乐观主义精神，居然全然不顾我话里的决绝与嘲讽，当下就山呼万岁，随后又虔诚的说，他自小就欣赏堂吉柯德这类骑士精神，他向我保证，只要我这个他心头的公主了解了他的纯洁感情即可，我们大可以做名义上的恋人，不迈进婚姻的神圣殿堂他绝不会动半点邪念，他相信我日久定会被他感动云云。事已至此，还有什么好说，我当下就成了阿飞心中守护着的圣洁的公主。随后阿飞提议我住到他家，以方便他照顾我。他家人都在国外，而且他家里离我上班的地方很近，我想想也就同意了。当然他家地方很大，我们理所当然的各住一间，甚至各有各的书房。我坚持按月给他2000块房租，他也没多推辞，只是说如果革命最终成功，这笔钱可以拿来度蜜月之用，所以他建议我自己开一个新的存折，把这比钱存到里面，存折由他保管。我说懒得费这个事，还是每月按时直接把钱转到他的卡里，他也不再提起。那时我们相安无事的同居一屋已经一年，我对未来完全没有去想过。
直到刚才那一刻，我突然觉得心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又活过来了。定一定神之后，我又暗暗好笑，对自己说，小鱼儿啊小鱼儿，男人什么花样你没见过，怎么会因为人家礼节性的小小关怀而自乱阵脚呢！想到此处，我偷偷抬头看M。M坐在出租车前座，没有发觉我的偷窥。到达酒店，M帮我从车尾箱里拿行李箱，那一下我们的手碰到一起，我居然红了脸，这恐怕是最近几年来的第一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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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orwegian wood' ---Beatle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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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酒店房间之后，我给闺蜜F姐打了个电话。F姐是我的死党，当年一起偷偷痴迷学校足球队的队长，后来F姐跟他成为了恋人，再后来我陪F姐去做人流，再再后来F姐在我怀里哭诉队长如何移情别恋……
照例的一番鸡毛蒜皮的八卦之后，F姐突然问起，哎，对了，你跟阿飞到底怎么样，有没有日久生情弄假成真啊？我说你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啊，我早说过不可能的，阿飞就是我的房东，没别的。F姐一阵冷笑，房东？哪个房东给你洗衣服？哪个房东在你生病的时候给你煲鸡汤？我突然一下子怔怔失语了，是啊，阿飞很会照顾人，但是为什么阿飞都成了老妈子了我还是没有任何感觉，相反，M简简单单的给我披了一下外套，我为什么就心里波澜起伏呢？电话那头F姐察觉了我的异样，开始追问，怎么了你，看到帅哥动春心了？我淡淡的回答了一句，是啊，心头小鹿乱撞、意乱情迷呢！你赶紧飞过来跟我共赏春色吧！F姐在电话那头笑得花枝乱颤，不说了不说了，不耽误小鱼儿思春了，byebye！
《围城》里有一段，方鸿渐一行过桥，明明是胆小跟在孙小姐后面走，却“虚荣心支使他把真话来掩饰事实”，实在是妙不可言。我方才跟F姐通电话，却不知道是什么在支使自己，也在用真话来掩饰事实。随后我就安慰自己，不会的，我跟M怎么可能呢？他有幸福的家庭，而我不是早就“爱无能”了么。最后我告诉自己，别胡思乱想了，洗洗睡吧。睡眠突如滴到水中的墨汁，忽的一下就弥漫了整个空间，我一直酣睡到第二天，床头的电话把我惊醒。电话是M打过来的，提醒我起床，我们要在9点钟出席一个会议。听到M的声音我一下睡意顿无，哼哼哈哈的答应了，赶紧去洗手间收拾自己。对镜贴花黄之际，我突然发现自己心情很好，没来由的，甚至脸色都自然的泛着桃花，不由得想起红楼里黛玉写情诗后对镜自怜自羡，我这是怎么了，莫非真的动了春心？想到这里又赶紧啐了自己一口，没出息，怎么就五迷三道的了！
收拾完毕跟M在酒店餐厅碰头，M见面就问我，没带外套吗，怎么还是穿这么少？我只好承认对北京的秋天认识不够，能穿的都穿上了。M皱眉想了一下，说还好今天都是室内的活动，要不然一定感冒，现在来不及了，下午去商场逛逛买身衣服吧。我正要说话，手机响了，一看是阿飞。阿飞一开口就大惊小怪，怎么出差也不告诉我？我昨晚加班半夜才回来，还是看到你留在冰箱上的字条才知道你去了北京，带够衣服了吗？北京可冷多了！我一听就恨恨的说，你还说，我下飞机就冻得半死。你就知道马后炮！阿飞一叠声的道歉，怨我怨我，要不我给你送衣服过来？我说得了吧，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我又不是死人，衣服不会买吗？阿飞在电话那头正色道，怎么是无事献殷勤，我这不是还在追你嘛！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挂了电话，M笑笑，问，男朋友啊？对人家温柔点嘛，你看你，把人家当出气筒啦。我赶紧声明，不是不是，是一个朋友，不不，是我的房东。M用奇怪的眼神看我一眼，房东？好体贴的房东，少见少见。然后绷不住笑了出来，用一种过来人看穿拙劣掩饰的神态看着我。我不知怎么的就急了，真不是男朋友，真的，我没男朋友！M也看出来我有点不对劲了，忙说，对不起，我开个玩笑，别介意。我帮你拿早餐吧！说着就起身离座去拿早点了。
早餐之后，赶去酒店会议室开了一上午的会，M做了专题报告，我也参与了一个对话环节。中餐是会议餐，堆着满脸虚伪的笑容跟一群衣着光鲜的同业交换名片，觥筹交错。下午的环节没我们什么事了，我趁着大家不注意，悄悄溜回了房间。刚刚把自己放倒在床上躺了一会，房间的电话又响了。
当然后面就不像了。
真人真事，好几年了，准备写出来就是想证明自己已经完全放下了。
挺喜欢《挪威的森林》。不知道怎么开头，就参照了《挪威的森林》的写法。
flower
时间与现实，这就是一切。
魔都可是指上海？帝都可是指北京？
抱歉你都猜错了。不过没关系，哪里没有这样的事呢？发生在哪里都不重要。只要离开我心里就好。
LZ文字功力不错，继续啊。
都是新规矩闹得，现在紧捂着腰包不敢乱花。对不住对不住，等小康了后再找补回来吧。
一看就知真情实录啊，只能说一个好字，等着下文分解。
有些事，只有时间是最好的解药。
‘暗涌’---王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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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迷糊糊的拿起电话机，喂了一声，话筒里传来的是M的声音。睡了？怎么懒洋洋的？不是感冒了吧！我赶紧说没有没有，就是觉得有点困。M在那一头说，哦，我刚刚被一个冒失鬼泼了一身咖啡，所以想叫你一起去买衣服的，你对北京不熟吧，我找朋友借了辆车带你去。你困就先睡会儿，睡醒了你再打电话叫我吧。
二十分钟后，我已经坐在M借来的车上，向着王府井方向而去了。那天下午我逛遍了东方新天地，出乎意料的是，M不像大多数男人那样视逛街为受罪，陪我逛的时候他话并不多，只是在我迷路的时候会及时的指点迷津，然后我试衣服的时候会简短的发表一些意见。他的意见往往正合我的心意；而在我血拼得兴起、手里的大包小包逐渐增多的时候，他一句话就及时的阻止了我在这里消耗掉整整一个月薪水的冲动。他说，嘿，你光顾着自己shopping，我还没买呢，快来给我当参谋吧！
走向停车场的时候，我心满意足，只是不知道这份满足来自于手中大大小小的购物袋呢还是来自于这个下午的过程本身。于是我开口感谢他，M总，耽误你一下午时间，我请你吃饭吧。M大笑，好啊，吃饭没问题，只不过我担心你还有没有留下吃饭的钱啊！我也笑说，我厨艺不错的哦，大不了留下来当厨娘啦。M说，嗯，我虽然不知道你这话有没有水分，不过你当厨娘一定行，只是记住一定要亲自把菜送到桌上来。我不解，为什么？M说，呵呵，秀色可餐啊，你一现身顾客那还顾得上计较菜的味道，这就是所谓注意力经济吧。听了这话我心里咯噔一动，表面上却不动声色，M总你过奖了，听说你太太才是标准美人，什么时候请来让我们这些丑丫头也崇拜一下？M微微一笑，参差多态才是美，环肥燕瘦各有千秋，哪里有什么标准美人。何况你们这些时尚达人，给我老婆上课都够资格了，谁崇拜谁还不一定呢。
谈完这段后，我突然没来由的情绪低落下来，不再开口。M专心开车，在龟速移动的车流中左腾右挪，也没有再说话。回到酒店我们各自回房间安置好东西，换好衣服后再度在大堂中会合，我提议不如就在酒店餐厅吃饭，M说正合我意，实在没有勇气再杀进北京的traffic jam了。于是我们挑了个位置坐下，开始吃饭。
经历了刚才的心潮起伏，我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想看看M难堪的样子，眉头未动也计上心头，决定恶作剧一把，就装出一副天真烂漫的样子，瞅准M端起杯子喝茶的时刻，问他：M总，刚才在房间看电视里广告宣传Viagra，Viagra到底是什么啊？果不其然，这个问题一出，M一口茶呛到，咳嗽了好几声，才轻声回答，就是那个…呃…伟哥啊。我强忍住笑，继续扮天真，真的啊？那这个药的作用是什么呀？M脸都红了，抬头看我一眼，我继续睁大好奇的眼睛，天真无邪又无辜的看着他。他反而镇定下来，居然真的介绍了一番，从辉瑞公司讲到Viagra的诞生过程，顺带介绍了一把ED，最后用无心插柳柳成荫概括，侃侃而谈，既不刻意回避也不夸大其词。我见过太多心怀龌鹾的男人，跟女人谈话尤其是跟美女谈话时，时时刻刻想把话题往性上面引，或粗俗或委婉，不达到调戏的目的不罢休。而今天M跟我介绍Viagra这样一个无法回避性的话题，居然让我觉得上了一堂科普课，这个男人，真的让我刮目相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