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题：东扯西拉: 流不宽的西西河 -- 南寒

老铁第n次改革了，每次改革最后还是终点回到了起点。左派把右派赶走了，道德派和实用派又开始吵；其中一派要占领了阵地，还能分成勤俭节约派和该花就花派接着吵；再吵出个有你无我，还能裂变成中餐派和西餐派接着吵。总而言之，你要是想吵，总能找着机会吵。

我在西西河混了六、七年，颇有若干在心底里会心一笑的时刻。能有此收获，没有西西河的生存，其它都无从谈起；而西西河能生存致今，第一应该感谢的是老铁。但对老铁管理西西河发展的方法和手段，实在是看不懂的比看懂的多。

曾经东扯西拉了几段卖报纸和开茶馆，后来也没时间接着写下去；这里再罗嗦几句，算是草草收尾。

感觉上老铁一直想找到一个不需要人管的管理手段。这样的手段不是完全没有，但机器管，就没有权宜的能力，比较特殊的情况就有人要受到＂不公＂待遇。我能想到的方法，就是限制一个人（或者每个IPAddress)在单位时间内的总发贴数量和每个主贴下面的每个人的跟贴数量及总跟帖数量。

这种一刀切的方法，虽然能限制那些情绪激动的同学们，但必然会有误伤。一个就是那些善意地打情骂悄、互相吹捧、进行偶像崇拜的同学们会受到限制，但似乎可以用聊天室、短消息来解决。另一个还是和进行偶像崇拜的同学们有关，他们希望自己能每时每刻地感知到自己的偶像和偶像的新动向；但我觉得老铁可以成立一个委员会，选拔几个大众偶像，这些人可以随便发贴。

这里一个很关键的问题，当你不知道谁是好人坏人的时候，一刀切的时候好人得吃点亏。经济学里有个卖保险的问题，你不知道谁是低风险的、谁是高风险的，为了不让高风险的人群混到高风险的人群中去，低风险的人所得到的保险就不能是最理想的保险。详细的情况，能不能请哪位专家给科普一下。

但是，不需要人管的管理手段能解决的方法是非常有限的，最后得有人管，而且得一层层地管。就好象当年土共去占东北，不是让林总带个党章决议、行动计划去就成了，得有军长师长、一层一层、直至营长连长。熬白馍总统当选，看似一蹴而就，跟着免煮柿油的规则走就可以了；实际是一个庞大的人力机器：和党内的长老们谈条件、和瓦墙街的东家们讨价还价、还得组织偶像崇拜者们走街串巷地给大爷大娘们灌迷魂汤。

这次老铁重开cchere，目的大概就是把能自我约束，不需要太多人治的同学们分流出来。

理解老铁，得从两方面来考虑：第一，老铁在美国工作多年，他肯定更熟悉美国那种用规章制度来管理公司的方法，而非台企，韩企那种‘干部’制度的贴身管理。第二，我猜测老铁肯定怀念08年以前那段西西河最黄金的时光。那时候摆脱了刚开河时的冷清，又没有今天的喧嚣和浮躁，那时候既有趣，又不混乱。那时夏翁，老票，和平阿姨，山而王等人正活跃着，西西河很欢乐，同时又很和谐。我想老铁不能不向往那段时间。

舟已经行远了，老铁还痴痴地望着那把剑落水的地方。这次老铁又要调整他的风帆了，我衷心地祝愿他能寻到他的宝剑，因为我自己也曾被那剑的光华所震撼，希望能再次见到它。

只是时间太长，新人大多08年以后才来，不知道而已。

只需要2个黑翰林就能让河友抓狂呀，有木有～～～～

史节、黑岛人 不都是这样暂时告别了吗？

虽然知道他们中大部分还在河里潜水，但还是很想念。

宝贝小猪，加勒比超人，姑爷，都在哪里呢？

一个人的心胸不够宽大，不够包容，不能为自己的言论负责，走掉是早晚的事。

所谓“道不同不相与谋”“话不投机半句多”很多时候不过是开脱自己指责别人而已。

我是一直主张机器人治国的纯制度论者，所以在这里替老铁辨护几句。

制度化的一大好处就是不管有没有公平，都是拿制度说话，要改的是制度，不会发展成裁判吹黑哨问题，这是人治与法治的最本质区别，让裁判与玩游戏的有个隔离，无法直接发生互动。

河里出走，或者论坛出走的主要是与管理者发生冲突，或自认为的冲突，主要原因就是这个管理者的直接执法造成了对黑哨的怀疑。虚拟社区比真实社区的一大好处是可以把人的因素降低到零，连执法的城管都可以不需要，当然前提是参与者众，好比google的搜索算法，收集的网页多了，靠之间的关系就可以发现关联度，在设计好的一系列花草回帖判封等事件数据下，电脑程序完全可以自行判断个八九不离十，甚至这样的逻辑都不需要很复杂。

在此基础上对制度的改进，可以让执法者与参与者有一个缓冲，不至于让人有朝令昔改的印象，这是管理大忌。但是人治与法治必须是水火不相容的，只要在制度下仍然有人的执法，靠制度就是一句空话，尤其在中国人的环境中，这点是老铁一直在改，却始终没有得到制度性的好处的关键因素。但是这里面有没有老铁执意把人的因素放进去，以应对特殊情况比如墙封等，就不得而知了。这就是理念问题了，用两套网站来试验，倒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关于制度的问题，我再罗嗦两句，算是跟路边兄抬两句杠，也让大家不管是在网上还是在地上、被规则的时候心里有数。

我觉得，认为象美国这种环境下，大部分事情主要靠制度规则管理，多少有点误解的成分在里面。

这里经常说的一句话就是，没有enforcement的制度就是一个无牙的老虎，这个enforcement大概可以译成＂监督执行＂的意思。这个制度的监督执行靠谁呢？往往需要人。

另外一个问题是，不论古今中外，想要有一个有效的制度，这个人的因素必须被充分地考虑进去。

这个人的因素往往主要是两方面。第一，管不了的、不能管的、不敢管的人，要给他们留个口子，这个口子要留得巧妙：一般人看不出来；同时呢，给矮胖子留的口子不能轻易让瘦长子钻出去啦。

第二，就是猫和老鼠两方面的成本、收益分析。比如说，美国的很多规则，对于一些少数族裔团体基本上是形同虚设，因为没法提高这些人违反规则的机会成本。同时，对于有钱人来说，他们违反规则能实现的潜在收益极高，又有足够的资源玩猫和老鼠的游戏；更不用说，他们往往是决定留口子的人。相反，最有效的规则就是管所谓中产阶级的规则。

你看美国真正有实际影响的规则的具体内容，从呼吁制定规则的人那儿、到提出草案的议员那儿、到出了议会专门委员会那儿、再到交给所谓公众讨论的、到游说集团修改的、到提交投票的、到最后通过的，你如果一路跟下来，就能看到哪些地方口子留了又堵上、堵上又挖开、方的改成圆的、圆的又改成三角的，再有就是哪些地方牙是磨尖了的、哪些地方牙是挫钝了的、还有哪些地方干脆把牙拔了。

你回头看老铁的这些规则，这些功夫都没做到，要能起作用就怪了事了。

有爭論很正常，但是要對爭論加以管束，使爭論變成討論而非謾罵才是正解。在網路上要想獲得這樣的效果，多派管理員，層層組織是不行的，因為那需要耗費實際的行政成本。能起作用的，就是提高發帖和回帖成本，這樣才能在保障言論自由的條件下提高發言質量。

類似建議我曾經提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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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我不會指責那些吵架的人，說粗口的人，只會發洩情緒的人。其實我們都見過有人在這裡爭先恐後，而到那裡規矩排隊的情形。我不想說這是因為他虛偽，我認為是因為他珍惜在“那裡”的生活。西河中也一樣，有些人不珍惜，那麼就要有一些規矩來使他們珍惜。

世先有铁手，而后有西西河，再后有众大牛。众大牛常有，而西西河不常有，铁手宜不常有。西西河到底能流多宽完全取决于铁手。

关于美国规则的那部分写的好，伪NPR作者不是盖的。

我也解释两句：我文中说的‘理解’老铁，其实是‘了解’老铁的意思，不代表我赞同他的做法，否则我也不会 用一个隐晦的刻舟求剑的意思来批评他了，不过我终究是不忍在责备贤者的时候说得太明。

你所写的关于美国规则的制定，执行的部分，正是老铁的困难所在。那是多少代最聪明，最狡猾，最冷血的政客，律师，资本家们多少年博弈，计算，谈判所流传下来的，又经过多少血与火的检验，用温情脉脉的面纱加以包裹，传达给社会大众作为行为准则的。老铁毕竟只是一个人，西西河也开了只有8年，用户激增只是最近3年的事。所以他的‘一直在改’，还是赶不上矛盾的变化和迁移。何况他还有全职工作，另外作为一个人，而不是一个‘机构’，他也会沮丧，愤怒，失望，会影响到他制定规则的效率。

所以，我认为他重开河道，比起不停地追赶在矛盾的屁股后面改变规则要强。

路边兄是忠厚、务实之人。

效果也不见得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