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题：【原创】中共完全直接抗日的第一次战绩———唱和萨苏兄 -- 春秋的老胡

说到中国共产党抗日的第一仗，大家往往直接想到的会是：1937年9月首战平型关。

实际上，首战平型关都已经是全面抗战时期的事情，抗战十四年之中的中共抗日的第一仗明显是此前就已发生于东北的土地上。

1932年5月下旬，中国共产党在东北建立的最早抗日武装“磐石反日工农义勇军”和巴彦抗日游击队等成立。

那么，中共抗战第一仗是不是1932年5月底之后才会发生的事情呢？

不是的，在此一个多月前，中共全满反日总会党团书记赵尚志(其后旋即担任中共满洲省委军事委员会书记)和商船学校的学生共产党员范廷桂，已在哈尔滨组织了一次袭击日军军用列车的军事行动。

这是中国共产党人第一次直接向日军发起攻击，而这攻击实际上是中共第一次完全直接的抗日作战！

（此前亦有共产党人李延禄等作为义勇军的军官参与作战，但不是中共组织直接与日军作战）

1932年4月12日，赵尚志、范廷桂在哈尔滨成高子车站附近袭击日军军列，给予车上的日军以打击。

（著名军史作家张正隆的力作《雪冷血热》中，也把发生在1932年4月的此次袭击认为是“应该是东北共产党人直接痛击侵略者的最早战果”，但缺乏更多的考证。此战绩是中共第一次与日军直接作战的战绩，笔者将会有继续补充的考证）

赵尚志的很多传记之中，这一次袭击的战绩都是浓墨重彩的一段。

但是长期以来，各种书籍中关于此次袭击的配图，却都是只好使用建国后哈尔滨成高子车站附近的实景照片。

萨兄近期发现的一张照片，第一次使得这次袭击的现场得以重现！从此有关的书籍都可以此历史照片配图了：

（该照片见史义军先生博文）

外链出处

这一张日方画册中的照片，也是一个关键的史料：日军照片上把死亡人数明确记载为54人，伤93人。使得中共抗日第一次战绩究竟是如何，可以有个确切的结论了——

中国共产党人第一次直接打击日本侵略军的战绩是：

日军伤亡达一百四十七名！

（此前部分书籍根据《盛京时报》的报道记录为击毙日军十一名，另有部分的书籍有不确的记载）

有关赵尚志在成高子颠覆日军军车的情况，史料现已发掘出的，目前看来常见的只有冯仲云的一段回忆和前面提到的《盛京时报》一篇报道（各种书籍中更多的细节更多似多是作者发挥的，但亦有地方志提供了更多细节，暂没有查到出自何史料）。

《盛京时报》1932年4月14日的报道——

冯仲云有关此次袭击的一段回忆，似是此次袭击的最关键中方记载。各种书籍中关于成高子颠覆日军军车的情况，都似是把冯仲云的回忆与《盛京时报》的报道比照着写出的。

今晚已查到了访问记录的原文（此段回忆录也是“原始史料”，可似乎没有常进入研究人员的视野），现叙述如下——

史义军先生的博文中，提到了《赵尚志传》关于颠覆日军军车的记载。

这一本《赵尚志传》（黑龙江人民出版社2002年版）则是注明了赵尚志于“城高子”颠覆一列日军军车记载，出自《访问冯仲云同志记录》(1960年12月10日)。

而《访问冯仲云同志记录》，即《中国共产党东北地方组织的活动概述》中收录的一篇访问冯仲云的记录《1930年至1932年哈尔滨市党组织及其活动情况》（访问记录整理人：邱陀，1960年12月10日于北京西单手帕胡同丙33号）。

冯仲云回忆的原文实际上只有这么多：

“1932年赵尚志由监狱出来接我的反日会工作，以后又做军委工作。他和范廷桂一起在城高子炸过日本军用火车，炸死100多日本军，可能里边有个大官叫多门，详细情况我也不知道，你们可以翻翻敌伪报纸，到城高子看看日本人搞的那个纪念碑”。

一些书籍记载的“车内几百名日军无一生还”，看来是与这段回忆有关，在“炸死100多日本军”的说法上又升级了。

冯仲云和赵尚志不在同一个部门，无法知道袭击详细的情况。“炸死100多日本军”应是从报道中看到日军伤亡的合计。

另，此篇访问记录把“成高子”误记成了“城高子”，才会出现两个版本的记载。而“成高子”是哈尔滨有名气的地名，于是很多书籍还是纠正了这一错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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查到了死亡日军的姓名和番号。这批日军属于第一师团派出的关东军野战自动车队，确实是十一人：少佐 朝妻義之;大尉 井上福市;特務曹長 橫山竹雄;上等計手 三木辰巳;上等看護長 飯塚一馬;上等工長 中野知成,土地久雄; 伍長 小川福壽,秋葉孝司,鈴木兼道,山本孝經.

请注意，这些人的军衔都是追晋过一级的。这个名单和《盛京时报》的名单相比，人数军衔完全相同，但名字略有不同（日文读音应该是相似的），我核对过其他资料，日军官中确有朝妻義之此人，陆军士官学校第28期毕业。所以这个名单应该是准确的，而报纸上的比较粗略，读音近似而已。

成高子颠覆日军军车的赵尚志、范廷桂都于抗战中牺牲

冯仲云未参与袭击，说不知道具体情况

以下文章中那么多的具体细节从何而得呢？

是不是有知情的地下党成员幸存？

幸存的知情地下党，写的回忆文章又收录于何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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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血丹心：哈尔滨人民抗日斗争》 （黑龙江省出版社1995年版）：

一次中共北满特委宣传部长贺昌炽得知一列日军军用列军通过哈尔滨开往牡丹江，时间紧迫，组织他人炸车已经来不及，贺昌炽就和夫人刘桂清隐藏在离城高子车站不运的火车道旁，离火车到来只有15分钟时，他们迅速埋好炸药，接好雷管，迅速撤到道旁的树林里隐藏起来。这时日军军用列车飞驰过来了，但因雷管失灵，炸车没有成功。这次炸车虽未成功，却积累了经验。

1932年4月，党组织又获得一项情况：4月12日夜，有一列满载日军多门师团官兵的军用列车经过城高子火车站。为了打击日本侵略者，破坏日本侵略军的有生力量，党组织派当时担任哈尔滨市反日会负责人赵尚志和范廷桂(商船学校党员、反日会员)完成炸毁列车的任务。为了万无一失，他们采用破坏铁道的办法来摧毁日本侵略军的列车。白天他们即进入现场观察，选定离城高子车站不远的一段铁道为破坏点。

4月12日这天夜里，赵尚志和范廷桂秘密地来到预定的铁道线上，把铁钉起下来，拆掉一节铁轨，便飞快地跑到距铁道很远的草丛里，观察动静。夜里，日军的军用列军从东向西开了过来，突然一声巨响，机车次位的五辆客车由六米高的路基上坠落下来。车内装载的弹药、汽油爆炸，引起熊熊烈火。五辆客车瞬间化为灰烬，车内的日军死伤甚多，损失惨重。其中有—名叫朴士的大尉也被炸死。第6节至第16节装载军用物资的货车被撞坏，颠覆在线路的路基下面，也发生爆炸，车上的军火和物资随着爆炸声全部销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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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族精魂：杨靖宇年谱》（吉林文史出版社2004年版）有如此之多的细节介绍：

4月11日，一早上就下浙沥的小雨，张贯一听到门板传来弹指的声音，分明是反帝大同盟的联络暗号。弹指之后又听到一位女子咳嗽的声音，轻轻地叫道：“老张”。张贯一听语音不熟，即让房东老孟(也是地下工作者)出面观察动态。老孟开开门，认出对方是已赴沈阳工作的反帝大同盟成员贺昌炽、刘桂清小两口。装着不认识用暗语问：“你们要修鞋吗?咋不找‘孟鞋匠’啊?”那女子答：“我们是来问问，能不能修？而后再送来要修的鞋。”暗语对上了，才让二人进屋坐。小两口向老孟说明到这里找关系的原因，是因有要事要赶紧报告军委老张。张贯一立即出面，查明为何不与赵尚志接头的原因。小两口说：“老赵去江北呼海路，事前没留下接头关系。”张贯一答允：有事报告军委可代转。

贺昌炽报告：“根据‘滨绥铁路’地下党密报，从4月9日至4月15日，关东军第二师团将分乘10列军车返回哈尔滨，据说是同日军第十师团换防。10列军车中有第二师团司令部专车，还有运兵、辎重、押运等车组成，沿途有日本守备队警戒。”

张贯一听过汇报后，问明了二人的联络地点与暗号，要他俩于当晚5时等候联络。随后即派老孟到江北联络赵尚志，自己给省委常委打报告，接着派人给铁路赤卫队队长范廷桂送信，要他准备雷管炸药。当张贯一做完这一切，回到修鞋小屋，见赵尚志已到来并等在那里。张贯一问赵尚志：“见到老孟了吗?”赵回答：“我是向你辞行的，老何(指罗登贤)派我去巴彦张甲洲的抗日义勇军中去搞兵运。临走前，我们再到一毛钱饭馆去坐一会儿，不知多咱才可回来再见面的呀!”张贯一说：“眼下我这里有一桌好宴，是火药味的!你能不能赴宴哪!”两个人斗了几句嘴后，张贯一将贺昌炽的情报一着儿端给了他。

于是赵尚志同张贯一便策划在香坊(上号)至城高子车站区间，炸毁日军第二师团的运兵车。4月12日，多门师团当天的1列兵车，于晚10时50分在哈尔滨以东17公里(城高子附近)处，遭到赵尚志、范廷桂、贺昌炽等埋设的炸药爆破，把军车颠覆脱轨，炸死辎重兵“朝妻”大尉以下14名，炸伤30余人。但多门中将的专车侥幸脱险。这是日军侵入北满以来，在铁路线上，首次遭到的沉重打击；是中共满洲省委决策下，取得的第一个辉煌战绩。

城高子附近的一声巨爆，打击了日本关东军的“骄兵”气焰，鼓舞了抗日义勇军的土气。它给马占山、李杜的吉黑义勇军反攻哈尔滨、给辽宁义勇军围攻沈阳城壮了胆。沈北义勇军赵亚洲部，刚刚攻打沈阳未果回到铁岭后，听到日本关东军王牌军第二师团的军车在哈尔滨城高子被颠覆，死伤惨重，便同辽宁义勇军第一军区联络，进一步策划攻打沈阳城。马占山、李杜从《大公报》报道的日兵车倾覆事件，得知日军列车41节，脱轨16节的消息后，即于“拜泉会商”反攻哈尔滨大计。

向南推进，以呼兰为中心，兵分两路向哈埠逼近。李杜、丁超于依兰召开大型军事会议，决定兵分三路，向哈尔滨进军。这次以收复哈尔滨为主要目标的收复失地战役，自4月中旬开始，延续有两个月之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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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谱的记录最让人疑惑

贺昌炽、刘桂清给杨靖宇送情报，或见于刘桂清的某篇回忆文章

杨靖宇和赵尚志的谈话，又是见于何人的回忆呢？

会不会是余下的43人没有军籍？

另：

兄台从哪儿查到的？

而且值得注意的是：

袭击的是第二师团的车，消灭的都是第一师团的日军官兵

1947年7月1日，松江省政府纪念中共诞生26周年大会上的发言：

“一九三二年在城高子炸车，使日寇受到严重损失，多门师团长被炸死，这是赵尚志，范廷桂同志亲自组织的”。

1947年7月1日，松江省政府纪念中共诞生26周年大会上，冯仲云的发言有一段：

“我永远忘不了，这样一个悲壮的故事。当一九三二年二月初，日寇进攻哈尔滨，李杜、邢占清部队在双城抵抗日伪军进攻，没几日兵败溃散。当时一位共产党人接受了党的指示，在香坊号召团结了七十多名散兵重赴郊外战场，誓死抗战到底，终于全部为国损躯。英雄无名，豪气长存，永远值得我们后人追悼纪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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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32年2月，共产党员李延禄到王德林部救国军参谋长兼补充团团长，参加了王德林部救国军的作战。

救国军中另有若干个人身份参军的党员，例如——

一九三二年三月，在中共汪清县委领导下，在小汪清成立一支游击队；同时，县委派李光等十余人到救国军中参加战斗，组成别动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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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海铁路海伦火车站站长陈大凡，中共地下党员。江桥抗战时，“组织松浦机务段和机车段的工人，将全部机车开回北部海伦，并烧毁呼兰河大桥”；“选择几处要害地段线路，加以彻底破坏……敌人推迟一个多月才到达海伦”；海伦失守后，“带领30多名铁路员工，组成宣传队，随军队一起活动”。

陈大凡曾担任新中国济南铁路局局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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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继渊

地下党员身份到马占山部义勇军中校秘书，实际上是中共满洲省委宣传部长

随韩家麟将军一起殉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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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

这两支地方武装，没有1932年4月前直接与日军作战的记录，只有和伪警察斗争的记录：

“一九三二年一月和三月，(中共珲春县委)即先后在大荒沟附近头道岭和烟筒砬子西沟分别建立了别动队与突击队。这两支小队伍为改善和补充武器装备，积极开展夺取枪支的战斗。同年一月，大荒沟别动队装扮农民袭击当地公安局，得枪10余支，六月，烟筒砬子突击队化装成日伪军袭击敬信乡玉泉洞监狱，夺枪10余支，并解救了被监禁的爱国者”。

1932年4月前，各地的中共武装还处于“夺枪运动”时期，无直接与日军作战的记录。

亚洲历史资料中心,两年前偶然找到的，31年918到32年4月日军在东北和上海死亡人员名单。河里还有其他人有，记得有人还用这上面的数字和黄河故人辩论过。至于人数上为何有差异，我也不知道，但日方正式承认的一直是11人，从立碑到名单都是这样。

第一师团当时并没有直接出兵东北，而是抽调人员组成关东军的某些分队，如朝妻大尉原来就是第一师团自动车队的队附。

另有无查到1932年4月中旬这一段日军第二师团的损失情况

袭击了第二师团的军列，不会没有损失的吧

“一个月之后，组织上又把我和老贺调回哈尔滨，决定派我做社会活动。以后我便和赵尚志同志一起组织反帝大同盟。参加这个组织的人很多，有许多非党爱国群众，党内同志有赵尚志、杨靖宇同志。在省委统一领导下，杨靖宇同志负责搞游击队活动，赵尚志同志负责军事，我负责女工工作。我们的任务是联合各界爱国力量共同抗日，组织同盟军(即后来的义勇军游击队)。同时我们也组织进步青年对日寇进行破坏。如炸军火库，炸军用列车。

一次我和老贺根据情报，对即将通过哈市的一列军用火车进行爆炸。我俩秘密走到哈尔滨上号城高子火车站二米远的火车道旁，当时日本鬼子的飞机还在头上盘旋，离火车到来只有十五分钟时间了，我俩紧张地按雷管埋炸药，这时已经听见火车的轰鸣了，老贺命令我离开他二十米外隐蔽，只见他迅速的做完最后一道程序，一溜烟撤进道旁小树林里去，这时一列军车过来了。因为雷管失效，爆破没成功，眼看一列满载日本兵的列车开过去，心里多懊恼啊！当我俩回到市区后，我们的行动已被日寇发现了，全市立即张贴捉拿破坏铁路的凶犯布告”。

仍是没有发现她有关于1932年4月12日成高子颠覆日军军车更多细节的回忆

花送老胡！

支持老胡，责无旁贷，呵呵。站内短信联系吧。

另，根据这个名单，4月1日至4月27日这段时间，2师团死亡8人，但没有人死在4月12日这天。

文中提到的“调查报告材料”明显是日方的，具体待查——

1932年4月12日，在哈尔滨站17公里处城高子火车站附近，发生了一起颠遭日军军车的事件。遗憾的是人们至今对它所知甚少，我们只能通过调查报告材料和当年的新闻报道，了解此事件的基本情况。

……这列军车共有19列车厢，中有专载多门师团军官及家属的客车夹在中间，其余10多节车厢内满载着士兵和部分军用物资，最后一节车厢是朝鲜慰安妇。列车路过六家子铁路之后，继续向前飞驰着，当火车经过万德号大桥时，车头猛烈地冲过去，突然，轰隆一声巨响，列车从路基上堕下来，刹那间火光冲天。由于装载弹药的车厢被引爆，隆隆的爆炸声延续了4个多小时，烟火弥漫了天空。……

惶恐不安的日伪军马上组织检查团在城高子火车站铁路两侧进行检查。日伪军在白俄“专家”的帮助下，最后在六家子屯铁路附近挖出了约长30公分、宽11公分、高8公分左右的木盒子，盒子内装有未引爆的炸药。

日军又派了大批便衣队，搜查城高子火车站铁路附近的村庄，并发布告悬赏，捉到制造事端.‘主谋”的“赏洋”1千元。这个办法没有收到效果。接着对“嫌疑人”进行大搜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