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题：华人电脑店之一 国际店员们 -- 玉垒关2

国内图拉丁吧的人捣鼓出来的，我三年前看见了，立马买了一块l5420的cpu ，200块钱，4核 12m缓存，超频到3g，主板是块硬改的双敏破p35主板，70块钱，把单位几台淘汰机器的ddr2内存凑了8m，一直用到现在，三年没关机，大热天不开空调cpu也才30来度，超值啊

我现在用的一台是10年前买的, Core2Duo的cpu，上网看电影什么都是这个。

还有一台, 8年前的买了,两个E5507CPU,最近换了GTX750显卡和SSD硬盘，跑起来还是很快。不过比5420差多了，才4M缓存。做点CAE计算的话风扇嚎个没完没了。

我们电脑店有两个中国男人。一个是老板，另外一个是小李。

先说那个精明的老板，据说他在外面彩旗飘飘。

有时候他一边把脸笑得像一朵花一样，一边哼着小曲。小李，我们店里的华人理货员就对我挤眉弄眼说，肯定是上次回国打野食，心满意足。

还有的时候，老板过来问，知道不知道国内有首歌叫“隐形的翅膀”，等会儿帮我在网上找找。小李就说，他怎么知道“隐形的翅膀”？他住在巴黎，又是个乡巴佬。肯定是哪个相好的告诉他的。

还有的时候，老板要回国了，就对另一个来自上海的留学生小姑娘说，你在上海认识人不？我这次要去上海住几天。上海小姑娘说，我认识一个模特，不过是男的。老板就说，我要男的干什么，我又不是同性恋。

　我的朋友在中餐馆打工的，她说他们的老板外面有女人，而他们那个小气得要命的老板娘于是也就花钱给自己长包短包各色男人。那段时间这餐馆老板娘回国，突然有消息来说，四个阔太太抱养一个男人，最后导致那个男人劳累致死在工作一线。当时我咯噔了一下，替这餐馆老板娘，因为籍贯，以及那种物尽其用的风范，都是一样的。

　而我们这电脑店的老板娘却是另外一个极端。每天她忙里忙外，深怕漏掉每一分钱。然后还要给老公端茶倒水，迎合赔笑。

　那天老板娘终于生病了，脸色白如纸，挣扎着出来好几次，不过最终还是到里面休息去了。不到几分钟，老板破口大骂，你来了就睡觉去啦？生意也不做了？于是老板娘又爬出来继续工作，走路都摇摇欲坠。一会儿听到风声的，隔壁店里的她外甥女来了，那个因为我去借东西而给了我不少眼色的外甥女，她狠狠地看了老板一眼，然后把她姨妈扶进去休息。大家也有八卦说，老板的第一桶金，多亏了老板娘的哥哥姐姐们。

　那一刻，我就想，老板娘娘家的亲戚们愿意这样容忍老板娘每天找他们单向调货，“借鸡下蛋”，难道不是出于“怜悯和疼爱”？而我们这精明有余的老板娘，未必体会到了这背后的含义。

而第二天一大早，就听到老板娘的声音都甜的要化开了，那是老板来了。她满脸堆笑说：老公，先喝杯果汁么？然后接着她又开始打发我借东西去了。

过分的酒色，老板的身体也不好。有次他说他最近在尿血了。旁人劝他赶快去医院。他说去那里做什么，休息休息就好了。他说的时候，脸色煞白。

他在害怕，可能是他那些，通过拼命的压榨自己，压榨别人得来的钱，还没有赚够，也没花完。

传说，他和他巴黎的那位情妇就在塞纳河边的一个中国大酒楼里约会。那酒楼也算是一景。游览巴黎的人不要错过了，就在塞纳河，以及驴仇河（我根据读音乱翻译的哈）两条河河汇合的地方。

　再说小李吧

小李子刚来的时候，他的简历很让老板满意。国内在某个学院当过老师。正在工作不开心的时候，遇到一个去旅游的法国女孩，两人结婚就出来了。小李有时候会好汉提当年勇地说，他是他们城市第一个娶了外国女人的中国男人。　

以前人家说，有中国女孩和外国游客结婚，然后怀着富贵梦出国了，最后才发现这外国丈夫居然是失业者，由此而生出无数抱怨。

小李算是男子版的。小李每天的生活就是抱怨。

首先是，他离家太远。他住在巴黎远郊。坐车到了城郊火车的尽头，还要开车３０分钟。单程两个多小时。有时候，他六点半起床，然后赶在１０点赶到一所学校上课两个小时，到１２点钟，吃了饭再花一个小时赶到电脑店。从两点工作到晚上七点钟。晚上到家九点半，吃完饭１０点。他说有时候和老婆吵架的时候，他下班了就恨不得立刻去飞机场。这种生活和坐牢有什么区别？他问。

然后就是，抱怨老婆太懒，太霸道。工作不了几天，就找借口辞职。这不？上次一怀孕，又把工作了三年的工作辞掉了。又因为生了两个孩子，然后吃国家福利到现在，现在经济不好了，福利降低，现在她一个月才拿三百块钱。　

　　他说老婆在家里也从不做饭，所以他一天到晚饿着的。每天他都企图拿掉老板娘的点心吃。我们那个上海同事，那个小女孩，有一次看到老板娘在，就大声说，你干嘛？说着就把点心拿走了。小李措手不及，就艾一声，然后又去干活儿去了。

　　有时候，我会帮着小李工作一下，把他上了货架的那些货物重新整理。那实在是没有办法，就算是来打几天工的留学生都比小李更加用心。老板娘有时候说，小李两口子真是不是一家的人，不入一家的门。她之所以还用他估计就是因为给了他极低的工资。六百块钱一个月，每周工作３０个小时。而法国最低工资是，１２００欧元左右，每周工作３５个小时。我和他说，你有合法居留的，法语英语都这么好，应该找别的工作。他说这样他就会把他在学校教汉语的工作丢掉。他每周只有四个小时的课，一个月可以赚７００欧元呢。这样下来有一千三百欧元。除去路费，公交卡一百多，汽油一百多。还剩下一千欧元，加上老婆的三百欧元。养活四口人。

　　我说你就到巴黎租房子吧，他说老婆不愿意。那个女人，特别霸道，如果她是个中国女人的话，我早就给她几个耳光了。他这么说。让我打消了仅有的那么点儿同情。

　　然后就是抱怨中国了。那次西藏暴乱，我们几个留学生都在大骂西方媒体的无耻和颠倒黑白。小李就说，人家民主国家，想法当然不一样了。正说着，他的电话响了，居然是法国移民局打给他的，问他关于西藏暴乱的看法。他连忙唉声叹气地说，这真是中国政府的丑闻。等他放下电话我们立刻站到了很远的地方。

后来，小李终于拿到了法国国籍，那天他好几次，一边掏口袋，一边说，看，我的身份证做好了。

有一次，店里来了上海男人买电脑，他和老板讨价还价说，你这么有钱了，给我便宜点儿啦。并且自述说，从上海偷渡来，然后在地下室的黑作坊做衣服，每天缝纫机吵得头也嗡嗡嗡，每一个月才能出来半天。老板，这个上海人最看不起的温州乡下人，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不掩鄙夷。

后来我想，老板可能也这么看小李的。

现在这种专营电脑的商店应该都不在了吧？

说着，他的电话响了，居然是法国移民局打给他的，问他关于西藏暴乱的看法。他连忙唉声叹气地说，这真是中国政府的丑闻。

这话也打消了我对他的最后一点同情。

女娃男娃区别大了

性情上会有所差别。内经上讲的七七八八，女七男八。丈夫八岁，肾气实，发长齿更。

记得2000年左右，我还在国内，手提电脑是多么新奇而高端的外国产品啊。那时候我们托人从日本买二手的IBM电脑回来，只有1个G的硬盘（不是内存大小，是硬盘），甚至因为是日语系统用起来不够方便。想换个中文版的操作系统，都还要去找外接的光驱。不过就是这二手货都是惹人羡慕的事情。有时候朋友是通过邮局邮寄给我们这些二手货的，要交很高的关税。而取货的时候，邮局的工作人员一再央求，给你多给点儿钱，帮我们也弄两台吧。

短短十年，已经换了乾坤。我们巴黎华人电脑街也开始做IBM了。却是因为这个牌子早些被中国的联想并购而产生了价格优势。同样的配置，联想的价格要比别的牌子便宜很多。

一开始老板教导我们，要这样对顾客说：知道IBM吗？这个Lenovo，就是IBM公司为了打开欧洲市场，而专门开发的一个副品牌。呃????～不过我照说无误。

又过了段时间，联想越来越被顾客认可了。有一天，顾客刚一转身，老板白一眼说，怎么这么说话呢，要说：知道ＩＢＭ么？就是这个ｌｅｎｏｖｏ的副品牌。

回首往事，不过弹指一挥间。

常有朋友回国的时候，他们的法国朋友有时候就要求，能不能带一个放进去两个卡的手机给他们，超便宜，超cool那种。而当有客人来找高转速的硬盘之类的玩意儿的时候，我们就告诉他们，这个中国已经生产了。虽然法国能找到，但是还太贵，所以我们暂时不做。您要稍等等我们从中国进过来。

还有人来找一种软件，就是你们中国人发明的，可以随便解开邻居家wifi密码的那种。什么？没有？对方有时候会露出一幅你们到底是不是真的中国人的怀疑和鄙夷的眼色。

就好像一二十年前，我们要到国外去找电视机的配件。我却想，谁敢断言这样的情况不会发生在目前仿佛高不可攀的奢侈品行业？　而且，再往长远，谁敢断言西方和中国目前的情况，在更远的将来，不会倒置在中国和非洲之间？

后来听说，有的老板看到了神舟电脑的报价单。于是有几个老板联合起来，准备把神舟引进到法国。虽然最终因为售后而并没有成功。

却说，开到荼靡，花期将尽。电脑店的老板们，批发商们都说，蒙街好日子已经过去了。今年的销售额不如去年的一半，去年又不如前年的一半，而到年底了，生意居然不见好转，可见明年很可能更惨。

电脑已经是夕阳产业了。市场饱和了，该买的人都买了。而且经济这么让人沮丧，只要能用，基本上人们都愿意将就。而且竞争者也越来越多了。

想当年，老板说，以前，就是一个外置光驱可以卖上几百欧元，其中一大半都是利润。而现在，利润薄到了卖一台手提也只能赚５０欧元。和邻居们的竞争也到了白热化的程度了，有很多产品，我们的卖出价只是进货价的基础上再加上百分之十二。也就是说，１００元钱的进货价，卖出去１１２元。而这其中还有百分十一点一九的ＴＶＡ，也就是增值税，必须交给国家。

于是乎，就常有顾客为了讲点儿价，就会说，我付给现金，你给我便宜一点儿吧。原因你知我知：现金可以逃税。

电脑生意的赚头，早已不复当年盛况。

　第二年初，我结束了我在华人电脑街的工作。而我听说不少老板都卖掉了店面，然后做别的生意去了。就拿我们邻居为例，他们80年代偷渡到法国。先是打黑工，然后拿到居留之后，开始作皮鞋生意。那时候，正是中国的鞋子一统天下的开始。有了资本以后，又从2000年开始，做了十年电脑。而他们生意的辉煌显然体现的是中国IT行业从无到有，从山寨，逐渐登堂入室的过程。

而现在他们夫妻两个开始回国做奢侈品生意了，他们说以前的趋势是把中国产品卖给法国人赚钱。现在这条路太畅通了，所以没钱可赚了。以后就是要把法国人剩下的那点儿好东西，趁这几年的好势头卖到中国去。而那以后他们又做什么呢？建立中国自己的奢侈品牌么？

资本自有它自己的去处。

后来我也收到过老李的来信，他还在艰难地度日。我有时候比较他这样的读书人和老板那样的文盲偷渡客。后者大概退无可退，又因无所顾忌，所以更容易凭借生命的本能找到潮流的方向，而后应时而动，顺潮而生。

兴衰应有尽，成败岂无缘。

我记得当时广告最多的是联想昭阳和一个台湾的啥牌子。那时候入门级的昭阳笔记本电脑也要1万多人民币。进口牌子就更甚了。2000以后笔记本价格开始回落，好多留学生开始带着笔记本电脑上飞机了。那时候IBM好像还是4字头。不久之后被联想收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