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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题:【文摘】明犯强汉者,虽远必诛--- 回铁手 -- 机会主义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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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园 【文摘】明犯强汉者,虽远必诛--- 回铁手

by 小隐 斩将

这句话出自西汉名将陈汤的上疏中

“臣闻天下之大义,当混为一,昔有康、虞,今有强汉。匈奴呼韩邪单于已称北幌,唯郅支单于叛逆,未伏其辜,大夏之西,以为强汉不能臣也。郅支单于惨毒行于民,大恶通于天。臣延寿、臣汤将义兵,行天诛,赖陛下神灵,阴阳并应,天气精明,陷陈克敌,斩郅支首及名王以下。宜县头槁街蛮夷邸间,以示万里,明犯强汉者,虽远必诛。”

陈汤,字子公,山阳瑕丘(今山东兖州北)人,西汉大将。

陈汤少年时喜欢读书,作文思路开阔,但因家庭贫困,有时靠乞讨度日,所以陈汤不为乡里看重。后来他流浪到长安,认识了富平侯张勃,张勃觉得他很有才能。初元二年(前47年),汉元帝下诏,要求公侯大臣推荐年轻的人才,张勃便向朝廷推荐了陈汤。在等待分配期间,他的父亲去世,陈汤听到了死讯,没有奔丧回家。那个时代对奔丧、守孝十分看重。陈汤就因为这件事被人检举为缺乏起码的孝道,不遵守常规行事,于是朝廷又谴责张勃,以他举荐不当而削减了他的食邑二百户,同时将陈汤拘捕下狱。后来又有人大力举荐,陈汤终于被任为郎官。陈汤主动请求出使外国,几年后被任为西域都护府副校尉,与校尉(正职)甘延寿奉命出使西域。

当时西域的情况较为复杂。宣帝时期匈奴内乱,五个单于争夺王位,其中郅支单于以武力兼并呼偈、坚昆、丁令三国,日益强盛,先困厚汉朝的使者江乃始,后又杀死使者谷吉。郅支单于自知有负于汉朝,害怕汉朝出兵报复,就向西跑到康居(今新疆北境至俄领中亚)。康居王尊敬郅支,将女儿给他做妻子。郅支便借兵多次袭击邻国乌孙,深入到赤谷城(今山西孝义县西)杀掠人口,抢夺牲畜财物。乌孙不敢还击,而是远远地逃避,于是郅支拥有千里之远的势力范围,自以为大国之主,很不尊重康居王,竟至一怒之下杀死了康居王的女儿、贵人等数百人,还把一些尸体支解后扔进都赖水中。同时他又派出使者到阖苏、大宛等国,胁迫他们年年给他进贡。那些小国不敢不给。汉朝也曾三次振出使者到康居,索要使者谷吉等人的尸体,郅支非但不给,而且侮辱汉使,以嘲讽的口吻说:“居困厄,愿归计强汉,遣子入侍 。”(《汉书?傅常郑甘陈段传》)汉使听出他的言外之意,还有取代皇帝的野心,真是狂妄至极。

陈汤与甘延寿了解了郅支单于的这些情况后,于建昭三年(前36年)出兵西域(参见陈汤灭郅支单于之战)。

陈汤为人“沉勇有大虑,多策谋,喜奇功。”(《汉书?傅常郑甘陈段传》)每当路过城镇或高山大川时,他都登高远望,认真观察、记忆。这次出使西域,只带着一支护卫军队,而不是征讨大军。当他们走出国境时,陈汤便对甘延寿说:“郅支单于剽悍残暴,称雄于西域,如果他再发展下去,必定是西域的祸患。现在他居地遥远,没有可以固守的城池,也没有善于使用强弩的将士,如果我们召集起屯田戍边的兵卒,再调用乌孙等国的兵员,直接去攻击郅支,他守是守不住的,逃跑也没有可藏之处,这正是我们建功立业千载难逢的大好时机啊!”甘延寿认为他的分析很有道理,便说要奏请朝廷同意后行动。陈汤说:“这是一项大胆的计划,那些朝廷公卿都是些凡庸之辈,一经他们讨论,必然认为不可行。”甘延寿考虑还是应该履行奏请的手续,这时他得病了。陈汤等了一天又一天,焦急之中便果断地采取了假传圣旨的措施,调集汉朝屯田之兵及车师国的兵员。甘延寿在病榻上听到这一消息时大吃一惊,想立即制止陈汤这种犯法的举动,陈汤愤怒地手握剑柄,以威胁的口气呵叱延寿:“大军已经汇集而来,你小子还想阻挡大军吗?不抓住战机出击,还算什么将领?”甘延寿只好依从他,带领起各路、各族军兵四万多人,规定了统一的号令,编组了分支队伍序列,大张旗鼓向北进发。

甘延寿与陈汤将大军分为六校,三校走南道,过葱岭(喀喇昆仑山脉西部)经大宛;另三校走北道,入赤谷,过乌孙与康居境,陈汤沿路捕获康居副王的亲属及一些贵族,经过解释,他们愿做向导,并将郅支的情况作了详细介绍。而后大军便直抵郅支城都赖水边,在距城三里远的地方安营布阵。只见城头上彩旗飘展,数百名披甲兵士登高守备,有的向汉军招手挑逗,甘延寿与陈汤观察之后便令军士四面包围其城,以箭杀伤守城兵士,于是展开了一场对射。

郅支单于得到汉军进攻的消息时,先打算逃跑,因为他怀疑康居人对他怀恨在心,有做汉军内应的人。可是又听说乌孙等国也发兵参战,他便有走投无路之感。带了一些人走出去又返回来,说:“不如坚守。汉兵远来,不能久攻。”(《汉书?傅常郑甘陈段传》)

当汉兵猛烈攻城时,郅支单于身穿甲衣带领他的妻妾数十人一齐登上城楼,他的妻妾也都拉弓射箭。攻城的飞箭射死他几个妻妾,又射中了他的鼻子。郅支便发怒了,下楼骑马跑回了他的宫室。第二天,陈汤命令将士四面齐用火攻,又击鼓助威,汉只冒着烟火突破外围的木栅,并且趁机冲进土城。郅支单于身边只有男女数百人及一些吏士,毫无抵御能力。汉兵勇猛击杀,将郅支刺死。军候杜勋割下郅支单于的首级,又从狱中解救出两名汉朝的使者,从宫中搜出已故使者谷吉所带的文书信件。人城将士搜捕敌军,诛杀了郅支单于的妻妾、太子以及得封的王公等共一千五百一十八人,生擒官吏一百四十五人。另外俘虏敌兵一千余人,都交给了参与打击郅支的小国军队。

这次胜利,结束了西汉与匈奴的百年战争(参见西汉与匈奴的战争),为遇难受辱的汉使报仇雪恨,提高了汉朝在西域各国的威信。战后,甘延寿与陈汤立即写出上报朝廷的奏疏,派人连同郅支首级送回长安。

正当甘延寿与陈汤带领将士凯旋而归时,朝中的司隶校卫(执法官员)也从长安出发了,他们于大路之上拦住陈汤,对他进行检查。

原来陈汤向来贪财。攻克郅支城后,缴获了大量财物,陈汤私自藏起来不少金银财宝,知情者在西域时便向朝廷举报了此事,所以司隶校卫拦路搜查,准备拘捕。陈汤立即上书皇帝说:“我与将士们不远万里诛杀郅支单于,按理说,朝廷应派出使者来慰劳军队,并表示欢迎,如今却是司隶来检查审问,还要拘捕我,这不是为郅支报仇吗?”皇帝便下令撤回司隶,并令沿路县城摆设酒食夹道欢迎得胜之军过境。回朝之后,论功行赏时,中书令石显、匡衡认为甘延寿和陈汤假传圣旨,犯有大罪,以功相抵,不予诛杀就可以了,如果再予封爵赏赐,那么今后的出国使者争先效仿,必然无事生非,为国招难。元帝听了觉得也有道理,但他内心还是想嘉奖有功之将,于是此事便议而不决,拖延下去。

宗正刘向认为,对待甘延寿和陈汤仅以功过相抵是不公平的。他又上书皇帝,专门评析了扫除郅支的艰难以及意义,他认为甘、陈“总百蛮之君,揽城郭之兵,出百死,入绝域,遂蹈康居,屠五重城,搴歙侯之旗,斩郅支之首,县旌万里之外,扬威昆山之西,扫谷吉之耻,立昭明之功,万夷慑伏,莫不惧震。呼韩邪单于见郅支已诛,且喜且惧,乡风驰义,稽首来宾,愿守北幌,累世称臣。立千载之功,建万世之安,群臣大勋莫大焉”(《汉书?傅常郑甘陈段传》),他引经据典加以论证,又与前朝和当代的功臣名将进行类比,阐明自己的观点是应予封爵表彰。

于是元帝下诏赦免了甘延寿、陈汤的假传圣旨之罪,然后又让大臣讨论封赏事宜。石显、匡衡仍然坚持他们的主张。但元帝最终于封甘延寿为义成侯,赐陈汤爵位为关内侯,各赏食邑三百户、黄金百斤,并拜陈汤为射声校尉,延寿为长水校尉。

成帝刘骜即位后,丞相匡衡又向成帝起奏陈汤私藏战品的事,说虽然赦免其罪,但不应有官职,于是陈汤被免职。之后陈汤向成帝上书,说康居王送到汉朝来的王子(名为侍子,实有人质之意)不是真正的王子。成帝命人核实,确实是真王子。假如王子是假的,那末证明康居王对汉朝采取了欺骗手段,现已验证是真的,那末陈汤就犯有诬告乃至欺君之罪。陈汤被捕入狱,准备处以死刑。

这时,太中大夫谷永向成帝上书,极力赞誉陈汤的功绩,并引用《周书》说“记人之功,忘人之过,宜为君者也”,亟请皇帝开恩。于是陈汤被成帝特赦释放,但取消了他的爵位,只当个一般士兵。

几年后,西域都护段会宗受到乌孙兵马的围攻,段会宗派人请求朝廷尽快发兵援救。丞相王商、大将军王凤及百官讨论数日仍无结果。王凤向成帝建议,请陈汤来帮助策划。成帝立即召见陈汤。陈汤早在攻击郅支时落下风湿病,两臂不能屈伸,因此入见皇帝时,皇帝先下诏不用行跪拜之礼,让他看段会宗写回来的紧急求救奏书。陈汤推辞说:“将相九卿皆贤材通明,小臣罢癃,不足以策大事 。”(《汉书?傅常郑甘陈段传》)成帝听出他话中有怨气,便说:“国家有急,君其毋让。”陈汤说:“臣以为此必无可忧也。”成帝问他为什么这样说?他回答说:“一般情况下,五个胡兵相当于一个汉兵,因为他们的兵器原始笨重,弓箭也不锋利。如今他们也学汉兵的制作技巧,有了较好的刀、箭,但仍然可以三比一来计算战斗力。现在围攻会宗的乌孙兵马不足以战胜会宗,因此陛下尽管放心。即使发兵去救,轻骑平均每天可走五十里,重骑平均才三十里,根本不是救急之兵。”陈汤知道乌孙之军皆乌合之众,不能持久进攻,因此他推算了日期后说:“现在那里的包围已经解除。不出五天,会有好消息的。”过了四天果然军书报回,说乌孙兵已解围而去。大将军王凤通过这件事深感陈汤经验丰富,大有用处,于是奏请皇帝启用陈汤,任他为从事中郎,军事上的大事都请他做出决断。陈汤严明法令,采纳众人的意见办事,颇有将帅风范。但他又经常接受人贿赂的金钱,最终因此而身败名裂。

陈汤后被免职为庶人,徙居敦煌。住了几年后,敦煌太守上书朝廷说:“陈汤曾经诛杀郅支单于,威风远及外国,现在降为庶人,不宜住在边塞地方。”于是又把他迁到安定(今甘肃固原县)。议郎耿育看到陈汤处境可怜,便又上书于皇帝,再次论述了他的功绩,说明当今国家“枭俊擒敌之臣,独有一陈汤耳”他之所以被冷落遭不幸,是由于嫉妒之臣的排挤、打击所致,恳请皇帝予以关怀、照顾。皇帝下诏让陈汤迁回长安居住,不久去世。

几年后,王莽执政后,追谥陈汤为破胡壮侯,封其子陈冯为破胡侯,陈勋为讨狄侯。

陈汤此战师出无名,完全是为了个人的野心而战,而且采用了欺骗朝廷的手段,为后世开了一个很不好的先例。象这样的战争就是“不义”之战,就算口号再冠冕堂皇也无济于事。这场战争是胜利了,胜利者当然不应该受到指责,但假如这场战争不幸失败,那么,加在陈汤头上的就是“矫旨用兵”的罪名,跟随的士兵就成了他个人野心的牺牲品。所以,对于陈汤的才能我没话说,但他的不合法的个人主义倾向我是不大赞同的,贪污的风气更是令我侧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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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园 此时,匈奴已然分裂,实力锐减,陈某人以此邀功不谓英雄

只是徒好大言耳

家园 支持李梅说的有理,这类蛊惑人心的大言对于本民族的外争强权、内治天下

毫无实际帮助,如果对这样一句话痴迷和醉心,显得我们这个古老的民族似乎还没有长大。

家园 呵呵,偶就是这个意思,陈汤此人心术不正,实非善类

那句豪言实际意义不大,对一个西域小国兴无名之兵,和李广利征大宛一个性质。不同的是他大胜,而李广利是惨胜,吃亏的却是为了他们的私心而成为牺牲品的大汉士卒。

家园 以强凌弱本来就不是中华民族的风格

看看霍去病就知道什么是英雄豪杰了。武松如果打的是死老虎,还会有人夸他吗?

家园 由机会兄的贴子想起的话:

陈汤当年这句话不仅打动了最高当局,而且,可能连老百姓都是一样的难免热血沸腾起来,多少热血男儿甘愿血染沙场而无悔。可见,政治上的虚妄是害人不浅,贻误国家的。所以,

有时候,有些领导人爱放炮,爱说一些让很多人心潮起伏的豪言壮语,但是,结果呢?大跃进一类的苦头中国人不能再吃了。

时间过去了1000多年,我们终于可以正视陈汤的为人和他的这番话所带来的效果,但是,我们还要经过多少年才能正视某些人说的某些话和某些人的真实面孔呢?谁知道,请告诉我。

谢谢。

家园 此所谓忠言逆耳,

迎合之言,言者顺口,听者顺耳。其乐融融也。

然人非圣贤,孰能无过?但纵观古今,敢捋虎须者,少之又少。何故也?

望兄解之。

家园 有些不同意见,不觉得陈汤此战师出无名,完全是为了个人的野心而战

当时西域的情况较为复杂。宣帝时期匈奴内乱,五个单于争夺王位,其中郅支单于以武力兼并呼偈、坚昆、丁令三国,日益强盛,先困厚汉朝的使者江乃始,后又杀死使者谷吉。郅支单于自知有负于汉朝,害怕汉朝出兵报复,就向西跑到康居(今新疆北境至俄领中亚)。康居王尊敬郅支,将女儿给他做妻子。郅支便借兵多次袭击邻国乌孙,深入到赤谷城(今山西孝义县西)杀掠人口,抢夺牲畜财物。乌孙不敢还击,而是远远地逃避,于是郅支拥有千里之远的势力范围,自以为大国之主,很不尊重康居王,竟至一怒之下杀死了康居王的女儿、贵人等数百人,还把一些尸体支解后扔进都赖水中。同时他又派出使者到阖苏、大宛等国,胁迫他们年年给他进贡。那些小国不敢不给。汉朝也曾三次振出使者到康居,索要使者谷吉等人的尸体,郅支非但不给,而且侮辱汉使,以嘲讽的口吻说:“居困厄,愿归计强汉,遣子入侍 。”(《汉书?傅常郑甘陈段传》)汉使听出他的言外之意,还有取代皇帝的野心,真是狂妄至极。

陈汤与甘延寿了解了郅支单于的这些情况后,于建昭三年(前36年)出兵西域(参见陈汤灭郅支单于之战)。

虽然陈汤使用了“建功立业”这样从词句来激励别人,并不认为就一定是为了私利。中国古代最能激励人的大概就是“建功立业”和“名垂青史”了,有这样想法的人,并非一定是为谋私利。

而胜利的意义之重大,显而易见

这次胜利,结束了西汉与匈奴的百年战争(参见西汉与匈奴的战争),为遇难受辱的汉使报仇雪恨,提高了汉朝在西域各国的威信。

这也是他为什么虽然是假传圣旨的极大罪名下还是得到嘉赏的主要原因。

至于是否蛊惑人心。我想如果汉王朝因此而大举发动对匈奴的战争并因此而劳民伤财一无所获的话,倒是可以那么说,但是陈汤的本意未必如此。

家园 这个是《汉书》关于陈汤一节的原文,有些我用蓝色标出

可以看出这场战争的缘由和具体经过。这不是一场势均力敌的战争,而是一场持强凌弱的屠杀,大至情节和如今美国攻打伊拉克差不多,汉书中直接斥陈汤为“邪臣”,可见治史者对其态度。陈汤的行为是卑鄙的,不过找了个动人的理由罢了。

陈汤字子公,山阳瑕兵人也。少好书,博达善属文。家贫丐贷无节,不为州里所称。西至长安求官,得太官献食丞。数岁,富平侯张勃与汤交,高其能。初元二年,元帝诏列侯举茂材,勃举汤。汤待迁,父死不奔丧,司隶奏汤无循行,勃选举故不以实,坐削户二百,会薨,因赐谥曰缪侯。汤下狱论。后复以荐为郎,数求使外国。久之,迁西域副校尉,与甘延寿俱出。

  先是,宣帝时匈奴乖乱,五单于争立,呼韩邪单于与郅支单于俱遣子入侍,汉两受之。后呼韩邪单于身入称臣朝见,郅支以为呼韩邪破弱降汉,不能自还,即西收右地。会汉发兵送呼韩邪单于,郅于由是遂西破呼偈、坚昆、丁令,兼三国而都之。怨汉拥护呼韩邪而不助己,困辱汉使者汉乃始等。初元四年,遣使奉献,因求侍子,愿为内附。汉议遣卫司马谷吉送之。御史大夫贡禹、博士匡衡以为《春秋》之义“许夷狄者不一而足”,今郅支单于乡化未醇,所在绝远,宜令使者送其子至塞而还。吉上书言:“中国与夷狄有羁縻不绝之义,今既养全其子十年,德泽甚厚,空绝而不送,近从塞还,示弃捐不畜,使无乡从之心,弃前恩,立后怨,不便。议者见前江乃始无应敌之数,知勇俱困,以致耻辱,即豫为臣忧。臣幸得建强汉之节,承明圣之诏,宣谕厚恩,不宜敢桀。若怀禽兽,加无道于臣,则单于长婴大罪,必遁逃远舍,不敢近边。没一使以安百姓,国之计,臣之愿也。愿送至庭。”上以示朝者,禹复争,以为吉往必为国取悔生事,不可许。右将军冯奉世以为可遣,上许焉。既至,郅支单于怒,竟杀吉等。自知负汉,又闻呼韩邪益强,遂西奔康居。康居王以女妻郅支,郅支亦以女予康居王。康居甚尊敬郅支,欲倚其威以胁诸国。郅支数借兵击乌孙,深入至赤谷城,杀略民人,驱畜产,乌孙不敢追,西边空虚,不居者且千里。郅支单于自以大国,威名尊重,又乘胜骄,不为康居王礼,怒杀康居王女及贵人、人民数百,或支解投都赖水中。发民作城,日作五百人,二岁乃已。又遣使责阖苏、大宛诸国岁遗,不敢不予。汉遣使三辈至康居求谷吉等死,郅支困辱使者,不肯奉诏,而因都护上书言:“居困厄,愿归计强汉,遣子入侍。”其骄??如此。 此节是郅支单于与汉交恶的缘由,本来匈奴已经分裂,元气大伤,对汉已经基本不构成威胁,郅支单于由于要求质子返回但后来又杀了汉使,知道惹了大祸,逃到西域康居国去避祸,至于口出狂言那根本就不构成实质威胁

  

建昭三年,汤与延寿出西域。汤为人沉勇有大虑,多策谋,喜奇功冒险本性),每过城邑山川,常登望。既领外国,与延寿谋曰:“夷狄畏服大种,其天性也。西域本属匈奴,今郅支单于威名远闻,侵陵乌孙、大宛,常为康居画计,欲降服之。如得此二国,北击伊列,西取安息,南排月氏、山离乌弋,数年之间,城郭诸国危矣。且其人剽悍,好战伐,数取胜,久畜之,必为西域患。郅支单于虽所在绝远,蛮夷无金城强弩之守,如发屯田吏士,驱从乌孙众兵,直指其城下,彼亡则无所之,守则不足自保,千载之功可一朝而成也。”这才是战争的真正目的,什么犯强汉者都是虚的,本质就是一场侵略战争)延寿亦以为然,欲奏请之,汤曰:“国家与公卿议,大策非凡所见,事必不从。”延寿犹与不听。会其久病,汤独矫制发城郭诸国兵、车师戊己校尉屯田使士。延寿闻之,惊起,欲止焉。汤怒,按剑叱延寿曰:“大众已集会,竖子欲沮众邪?延寿遂从之,部勒行陈,益置扬威、白虎、合骑之校,汉兵,胡兵合四万余人,延寿、汤上疏自劾奏矫制,陈言兵状。矫制发兵,等于不宣而战,而且欺骗了自己的士卒,是不是和美国开战有惊人的相似阿!再看看汉军的人数,等会儿看致支单于的兵力,那简直是一场屠杀了

  即日引军分行,别为六校,其三校从南道逾葱岭径大宛,其三校都护自将,发温宿国,从北道入赤谷,过乌孙,涉康居界,至阗池西。而康居副王抱阗将数千骑,寇赤谷城东,杀略大昆弥千余人,驱畜产甚多,从后与汉军相及,颇寇盗后重。汤纵胡兵击之,杀四百六十人,得其所略民四百七十人,还付大昆弥,其马、牛、羊以给军食。又捕得抱阗贵人伊奴毒。四万对不过区区数千!!)

  入康居东界,令军不得为寇。间呼其贵人屠墨见之,谕以威信,与饮盟遣去。径引行,未至单于城可六十里,止营。复捕得康居贵人贝色子男开牟以为导。贝色子即屠墨母之弟,皆怨单于,由是具知郅支情。

  明日引行,未至城三十里,止营。单于遣使问:“汉兵何以来?”应曰:“单于上书言居困厄,愿归计强汉,身入朝见。天子哀闵单于弃大国,屈意康居,故使都护将军来迎单于妻子,恐左右惊动,故未敢至城下。”是不是有斩首行动的味道?)使数往来相答报。延寿、汤因让之:“我为单于远来,而至今无名王大人见将军受事者,何单于忽大计,失客主之礼也!兵来道远,人畜罢极,食度日尽,恐无以自还,愿单于与大臣审计策。”

  明日,前至郅支城都赖水上,离城三里,止营傅陈。望见单于城上立五采幡帜,数百人披甲乘城,又出百余骑往来驰城下,步兵百余人夹门鱼鳞陈,讲习用兵。城上人更招汉军曰“斗来!”百余骑驰赴营,营皆张弩持满指之,骑引却。颇遣吏士射城门骑步兵,骑步兵皆入。延寿、汤令军闻鼓音皆薄城下,四周围城,各有所守,穿堑,塞门户,卤?J为前,戟弩为后,?n射城中楼上人,楼上人下走。土城外有重木城,从木城中射,颇杀伤外人。外人发薪烧木城。夜,数百骑欲出外,迎射杀之。

  初,单于闻汉兵至,欲去,疑康居怨己,为汉内应,又闻乌孙诸国兵皆发,自以无所之。郅支已出,复还,曰:“不如坚守。汉兵远来,不能久攻。”单于乃被甲在楼上,诸阏氏夫人数十皆以弓射外人。外人射中单于鼻,诸夫人颇死。单于下骑,传战大内。夜过半,木城穿,中人却入土城,乘城呼。时,康居兵万余骑分为十余处,四面环城,亦与相应和。夜,数奔营,不利,辄却。平明,四面火起,吏士喜,大呼乘之,钲鼓声动地。康居兵引却。汉兵四面推卤?J,并入土城中。单于男女百余人走入大内。汉兵纵火,吏士争入,单于被创死。军候假丞杜勋斩单于首,得汉使节二及谷吉等所赍帛书。诸卤获以畀得者。凡斩阏氏、太子、名王以下千五百一十八级,生虏百四十五人,降虏千余人,赋予城郭诸国所发十五王。嘿嘿,好丰厚的战利品,好大的军功阿!)

  于是延寿、汤上疏曰:“臣闻天下之大义,当混为一,昔有康、虞,今有强汉。匈奴呼韩邪单于已称北幌,唯郅支单于叛逆,未伏其辜,大夏之西,以为强汉不能臣也。郅支单于惨毒行于民,大恶通于天。臣延寿、臣汤将义兵,行天诛,赖陛下神灵,阴阳并应,天气精明,陷陈克敌,斩郅支首及名王以下。宜县头槁街蛮夷邸间,以示万里,明犯强汉者,虽远必诛。”胜利者总能找到理由的,这个和腓力二世的名言有异曲同工之妙)事下有司。丞相匡衡、御史大夫繁延寿以为:“郅支及名王首更历诸国,蛮夷莫不闻知。《月令》春:‘掩骼埋描’之时,宜勿县。”车骑将军许嘉、右将军王商以为:“春秋夹谷之会,优施笑君,孔子诛之,方盛夏,首足异门而出。宜县十日乃埋之。”有诏将军议是。

  初,中书令石显尝欲以姊妻延寿,延寿不取。及丞相、御史亦恶其矫制,皆不与汤。汤素贪,所卤获财物入塞多不法。司隶校尉移书道上,系吏士按验之。汤上疏言:“臣与吏士共诛郅支单于,幸得禽灭,万里振旅,宜有使者迎劳道路。今司隶反逆收系按验,是为郅支报仇也!”上立出吏士,令县道具酒食以过军。既至,论功,石显、匡衡以为:“延寿、汤擅兴师矫制,幸得不诛,如复加爵土,则后奉使者争欲乘危徼幸,生事于蛮夷,为国招难,渐不可开。”元帝内嘉延寿、汤功,而重违衡、显之议,议久不决。

  故宗正刘向上疏曰:“郅支单于囚杀使者吏士以百数,事暴扬外国,伤威毁重,群臣皆闵焉。陛下赫然欲诛之,意未尝有忘。西域都护延寿、副校尉汤承圣指,倚神灵,总百蛮之君,揽城郭之兵,出百死,入绝域,遂蹈康居,屠五重城,搴歙侯之旗,斩郅支之首,县旌万里之外,扬威昆山之西,扫谷吉之耻,立昭明之功,万夷慑伏,莫不惧震。呼韩邪单于见郅支已诛,且喜且惧,乡风驰义,稽首来宾,愿守北幌,累世称臣。立千载之功,建万世之安,群臣大勋莫大焉。昔周大夫方叔、吉甫为宣王诛猃狁而百蛮从,其《诗》曰:“??々?l々,如霆如雷,显允方叔,征伐猃狁,蛮荆来威。’《易》曰:‘有嘉折首,获匪其丑。’言美诛首恶之人,而诸不顺者皆来从也。今延寿、汤所诛震,虽《易》之折首、《诗》之雷霆不能及也。论大功者不录小过,举大美者不疵细瑕。《司马法》曰‘军赏不逾月’,欲民速得为善之利也。盖急武功,重用人也。吉甫之归,周厚赐之,其《诗》曰:‘吉甫燕喜,既多受祉,来归自镐,我行永久。’千里之镐犹以为远,况万里之外,其勤至矣!延寿、汤既未获受祉之报,反屈捐命之功,久挫于刀笔之前,非所以劝有功厉戎士也。昔齐桓公前有尊周之功,后有灭项之罪;君子以功覆过而为之讳行事。贰师将军李广利捐五万之师,靡亿万之费,经四年这劳,而廑获骏马三十匹,虽斩宛王毋鼓之首,犹不足以复费,其私罪恶甚多。孝武以为万里征伐,不录其过,遂封拜两侯、三卿、二千石百有余人。今康居国强于大宛,郅支之号重于宛王,杀使者罪甚于留马,而延寿、汤不烦汉士,不费斗粮,比于贰师,功德百之。且常惠随欲击之乌孙,郑吉迎自来之日逐,犹皆裂土受爵。故言威武勤劳则大于方叔、吉甫,列功覆过则优于齐桓、贰师,近事之功则高于安远、长罗,而大功未著,小恶数布,臣窃痛之!宜以时解县通籍,除过勿治,尊宠爵位,以劝有功。”

  于是天子下诏曰:“匈奴郅支单于背畔礼义,留杀汉使者、吏士,甚逆道理,朕岂忘之哉!所以优游而不征者,重协师众,劳将帅,故隐忍而未有云也。今延寿、汤睹便宜,乘时利,结城郭诸国,擅兴师矫制而征之。赖天地宗庙之灵,诛讨郅支单于,斩获其首,及阏氏、贵人、名王以下千数。虽逾义干法,内不烦一夫之役,不开府库之臧,因敌之粮以赡军用,立功万里之外,威震百蛮,名显四海。为国除残,兵革之原息,边竟得以安。然犹不免死亡之患,罪当在于奉宪,朕甚闵之!其赦延寿、汤罪,勿治。诏公卿议封焉。议者皆以为宜如军法捕斩单于令。匡衡、石显以为“郅支本亡逃失国,窃号绝域,非真单于”。元帝取安远侯郑吉故事,封千户,衡、显复争。乃封延寿为义成侯。赐汤爵关内侯,食邑各三百户,加赐黄金百斤。告上帝、宗庙,大赦天下。拜延寿为长水校尉,汤为射声校尉。

  延寿迁城门校尉、护军都尉,薨于官。成帝初即位,丞相衡复奏:“汤以吏二千石奉使,颛命蛮夷中,不正身以先下,而盗所收康居财物,戒官属曰绝域事不复校。虽在赦前,不宜处位。”汤坐免。

  后汤上书言康居王侍子非王子也。按验,实王子也。汤下狱当死。太中大夫谷永上疏讼汤曰:“臣闻楚有子玉得臣,文公为之仄席而坐;赵有廉颇、马服,强秦不敢窥兵井陉;近汉有郅都、魏尚,匈奴不敢南乡沙幕。由是言之,战克之将,国之爪牙,不可不重也。盖‘君子闻鼓鼙之声,则思将率之臣’。窃见关内侯陈汤,前使副西域都护,忿郅支之无道,闵王诛之不加,策虑C925亿,义勇奋发,卒兴师奔逝,横厉乌孙,逾集都赖,屠三重城,斩郅支首,报十年之逋诛,雪边吏之宿耻,威震百蛮,武?澄骱#?汉元以来,征伐方外之将,未尝有也。今汤坐言事非是,幽囚久系,历时不决,执宪之吏欲致之大辟。昔白起为秦将,南拔郢都,北坑赵括,以纤介之过,赐死杜邮,秦民怜之,莫不陨涕。今汤亲秉钺,席卷喋血万里之外,荐功祖庙,告类上帝,介胄之士靡不慕义。以言事为罪,无赫赫之恶。《周书》曰:‘记人之功,忘人之过,宜为君者也。’夫犬马有劳于人,尚加帷盖之报,况国之功臣者哉!窃恐陛下忽于鼙鼓之声,不察《周书》之意,而忘帷盖之施,庸臣遇汤,卒从吏议,使百姓介然有秦民之恨,非所以厉死难之臣也。”书奏,天子出汤,夺爵为士伍。

  后数岁,西域都护段会宗为乌孙兵所围,驿骑上书,愿发城郭敦煌兵以自救。丞相王商、大将军王凤及百僚议数日不决。凤言:“汤多筹策,习外国事,可问。”上召汤见宣室。汤击郅支时中塞病,两臂不诎申。汤入见,有诏毋拜,示以会宗奏。汤辞谢,曰:“将相九卿皆贤材通明,小臣罢癃,不足以策大事。”上曰:“国家有急,君其毋让。”对曰:“臣以为此必无可忧也。”上曰:“何以言之?”汤曰:“夫胡兵五而当汉兵一,何者?兵刃朴钝,弓弩不利。今闻颇得汉巧,然犹三而当一。又兵法曰‘客倍而主人半然后敌’,今围会宗者人众不足以胜会宗,唯陛下勿忧!且兵轻行五十里,重行三十里,今会宗欲发城郭敦煌,历时乃至,所谓报仇之兵,非救急之用也!”上曰:“奈何?其解可必乎?度何时解?”汤知乌孙瓦合,不能久攻,故事不过数日。因对曰:“已解矣!”诎指计其日,曰:“不出五日,当有吉语闻。”居四日,军书到,言已解。大将军凤奏以为从事中郎,莫府事一决于汤。汤明法令,善因事为势,纳说多从。常受人金钱作章奏,卒以此败。

  初,汤与将作大匠解万年相善。自元帝时,渭陵不复徙民起邑。成帝起初陵,数年后,乐霸陵曲亭南,更营之。万年与汤议,以为:“武帝时工杨光以所作数可意,自致将作大匠,及大司农、中丞耿寿昌造杜陵赐爵关内侯,将作大匠乘马延年以劳苦秩中二千石;今作初陵而营起邑居,成大功,万年亦当蒙重赏。子公妻家在长安,?鹤由?长长安,不乐东方,宜求徙,可得赐田宅,俱善。”汤心利之,即上封事言:“初陵,京师之地,最为肥美,可立一县。天下民不徙诸陵三十余岁矣,关东富人益众,多规良田,役使贫民,可徙初陵,以强京师,衰弱诸侯,又使中家以下得均贫富,汤愿与妻子家属徙初陵,为天下先。”于是天子从其计,果起昌陵邑,后徙内郡国民。万年自诡三年可成,后卒不就,群臣多言其不便者。下有司议,皆曰:“昌陵因卑为高,积土为山,度便房犹在平地上,客土之中不保幽冥之灵,浅外不固,卒徒工庸以巨万数,至然脂火夜作,取土东山,且与谷同贾。作治数年,天下遍被其劳,国家罢敝,府臧空虚,下至众庶,熬熬苦之。故陵因天性,据真土,处势高敞,旁近祖考,前又已有十年功绪,宜还复故陵,勿徙民。”上乃下诏罢昌陵,语在《成纪》。丞相、御史请废昌陵邑中室,奏未下,人以问汤:“第宅不彻,得毋复发徙?”汤曰:“县官且顺听群臣言,犹且复发徙之也。”

  时,成都侯商新为大司马卫将军辅政,素不善汤。商闻此语,白汤惑众,下狱治,按验诸所犯。汤前为骑都尉王莽上书言:“父早死,独不封,母明君共养皇太后,尤劳苦,宜封。”竟为新都侯。后皇太后同母弟苟参为水衡都尉,死,子亻及为侍中,参妻欲为亻及求封,汤受其金五十斤,许为求比上奏。弘农太守张匡坐臧百万以上,狡猾不道,有诏即讯,恐下狱,使人报汤。汤为讼罪,得逾冬月,许射钱二百万,皆此类也。事在赦前。后东莱郡黑龙冬出,人以问汤,汤曰:“是所谓玄门开。微行数出,出入不时,故龙以非时出也。”又言当复发徙,传相语者十余人。丞相御史奏:“汤惑众不道,妄称诈归异于上,非所宜言,大不敬。”廷尉增寿议,以为:“不道无正法,以所犯剧易为罪,臣下承用失其中,故移狱廷尉,无比者先以闻,所以正刑罚,重人命也。明主哀悯百姓,下制书罢昌陵勿徙吏民,已申布。汤妄以意相谓且复发徙,虽颇惊动,所流行者少,百姓不为变,不可谓惑众。汤称诈,虚设不然之事,非所宜言,大不敬也。”制曰:“廷尉增寿当是。汤前有讨郅支单于功,其免汤为庶人,徙边。”又曰:“故将作大匠万年佞邪不忠,妄为巧诈,多赋敛,烦繇役,兴卒暴之作,卒徒蒙辜,死者连属,毒流众庶,海内怨望。虽蒙赦令,不宜居京师。”于是汤与万年俱徙敦煌。久之,敦煌太守奏:“汤前亲诛郅支单于,威行外国,不宜近边塞。”诏徙安定。

  议郎耿育上书言便宜,因冤讼汤曰;“延寿、汤为圣汉扬钩深致远之威,雪国家累年之耻,讨绝域不羁之君,系万里难制之虏,岂有比哉!先帝嘉之,仍下明诏,宣著其功,改年垂历,传之无穷。应是,南郡献白虎,边陲无警备。会先帝寝疾,然犹垂意不忘,数使尚书责问丞相,趣立其功。独丞相匡衡排而不予,封延寿、汤数百户,此功臣战士所以失望也。孝成皇帝承建业之基,乘征伐之威,兵革不动,国家无事,而大臣倾邪,谗佞在朝,曾不深惟本末之难,以防未然之戒,欲专主威,排妒有功,使汤?K然被冤拘囚,不能自明,卒以无罪,老弃敦煌,正当西域通道,令威名折冲之臣旅踵及身,复为郅支遗虏所笑,诚可悲也!至今奉使外蛮者,未尝不陈郅支之诛以扬汉国之盛。夫援人之功以惧敌,弃人之身以快谗,岂不痛哉!且安不忘危,盛必虑衰,今国家素无文帝累年节俭富饶之畜,又无武帝荐延枭俊禽敌之臣,独有一陈汤耳!假使异世不及陛下,尚望国家追录其功,封表其墓,以劝后进也。汤幸得身当圣世,功曾未久,反听邪臣鞭逐斥远,使亡逃分窜,死无处所。远览之士,莫不计度,以为汤功累世不可及,而汤过人情所有,汤尚如此,虽复破绝筋骨,暴露形骸,犹复制于??舌,为嫉妒之臣所系虏耳。此臣所以为国家尤戚戚也。”书奏,天子还汤,卒于长安。

  死后数年,王莽为安汉公秉政,既内德汤旧恩,又欲谄皇太后,以讨郅支功尊元帝庙称高宗。以汤、延寿前功大赏薄,及候丞杜勋不赏,乃益封延寿孙迁千六百户,追谥汤曰破胡壮侯,封汤子冯为破胡侯,勋为讨狄侯。

后面的就不细说了,毕竟是一场胜利,虽然不太光彩。呵呵,中国也有霸权主义的时候,那个时候西域小国看待大汉帝国,大概和现在的中东国家敬畏美国差不多吧!

家园 Re:【文摘】明犯强汉者,虽远必诛--- 回铁手

下面引用由机会主义者发表的内容:

那句豪言实际意义不大,对一个西域小国兴无名之兵,和李广利征大宛一个性质。不同的是他大胜,而李广利是惨...

李广利征大宛时候,大宛很远,而且实力也不弱。而且呢,当时的西域诸国对汉朝的态度没有陈汤时候服从恭顺的,以至补给条件很差。

陈汤的胜利,也是利用了汉朝在西域的威望。汉朝在西域的威望是汉武帝花大代价打下来。匈奴的孤立和削弱也和这个有关。

由于李广利晚节不保,正面评价太少了。李广利征大宛不能单单从侵略不侵略来看,这是整体战略的一个步骤。

家园 李广利征大宛,说不上是什么整体战略的一部分吧

大宛确实距汉甚远,所以有恃无恐,但大宛当时并没有主动和汉交恶,缘由就是为了求良马不得,汉使怒而当面将金马砸碎拂袖而去,这个在外交上是很失礼的行为吧。而后大宛杀汉使,武帝怒,不听群臣劝阻,派李广利远征大宛,一次失利后还征天下罪犯缵婿等七科攻大宛,逼迫大宛杀了国王,献上所有良马才罢休。这次远征劳民伤财的很啊,战略价值几乎没有。

开战之前汉刚败于匈奴,却又为了几匹马而远征西域,这个谈不上什么整体战略的一部分吧。整个西汉在西域的经营上一直是不稳定的,往往采取王霸道杂之的手段,其间反复很多。我个人觉得到后来班超那段时间在西域做的还是比较成功的。

家园 匈奴一直是汉的大敌

我还是觉得没那么简单,况且前文中也有对陈褒扬有加的。可以说评述的人各自立场不同,也是正常。

我的理解:北方民族一直是中国历史上的大敌。匈奴,突厥,蒙古,西夏,金。。。在历史上对中国一直构成威胁。历朝中,唯有汉是兵来将挡,你打我一拳,我回你三脚,是硬碰硬的打的。所谓强汉,也可以说是“强悍”,叫人觉得做个中国人有豪气,的确,也是象现在的美国一样,别人惹你,你能打的他还不了手,这就是为什么我们看不惯美国的作风,但是美国人很自豪自己的国家的原因。联系到现实,当初中美飞机对撞和前些时候钓鱼岛事件,你可以感觉的到如果国家是“萎”的,这自豪感没地方来。

回过头来看历史,唐的政策更主要是怀柔,更不要说宋(被蒙元替代)明(被满清替代)。从汉以后,中国人的豪气其实在一点点减少,守着自己的2亩3分地,延续到后来就是越来越“萎”。别说去攻打别人,甚至是阻止自己的军队抵抗侵略。(当然,这个话题也是有很多争论,打起架来,时间长了就都有理由去指责对方骚扰自己,就象今天的基督教国家和伊斯兰教国家的过节一样)。

如果不管前后汉与匈奴的冲突,只单单来看陈汤这件事,我认为陈汤的这件事,这句话,不能当作是历史上一件普通的事件来看待。意义应该更大一些。使节在今天也许我们不当回事,但是在古代,在汉朝,是代表一个国家。想必你也记得苏武牧羊的故事。“郅支单于怒,竟杀吉等。”居然杀了汉使,这个我想汉也不该忍着,不然,哪个匈奴会把汉放在眼里?更何况在占据了康居以后,“又遣使责阖苏、大宛诸国岁遗,不敢不予”。这样的势力慢慢坐大,又加上以前的桀骜不逊,不灭了他,等他强大起来,迟早是汉的大敌。

当然,这只是我的看法。

进攻才是最好的防守,呵呵,是我曾经玩 文明 时候的心得,其实真实的历史又何尝不是如此?

呵呵,又想起在在青史看的太平天国,走一城丢一城再走一城,别人还真防不住他,不过一旦他自己想守了,就走入了死路。

家园 或许角度不同罢,反正我对西汉的两碗汤印象都不好

我还是比较欣赏班超的以夷制夷的策略,靠一支雇佣军横行西域,令西域各国服服帖贴,那段时期是西域比较稳定的时期了。

家园 关于前汉二汤回复机会主义者:

陈汤就不说了,你说的已经很详细了。张汤那样一个害人虫,居然有子如张安世,实在费解

,请兄教我。

家园 张汤此人虽然冷酷阴险,但为人刚烈

张汤能位列三公,不是说能力有多出众,而是做了两件打动武帝到心坎里的事:一是诬告陈皇后,让武帝顺利的废了这个阿娇,立他宠爱的卫子夫为后;二是盐铁专卖,造不足值的五株钱,替武帝搜刮敛财。所以武帝对他非常信任,群臣对他倒很有意见。而且张汤喜欢搞小圈子,自己欣赏的人相交甚欢,笼络有加;不喜欢的人就千方百计搞点小动作排挤打击,这样的人政治手腕太差,再说酷吏形象也不好,被人搞掉也没什么话好说,两个字:“活该!”

不过张汤家族历来的家教都很好,很庆幸他既有一个懂得因材施教的父亲,也有一个性格刚烈,做事果断的母亲(看来张汤的性格是遗传自其母)。张汤死后家产只有五百金,而且都是平时皇帝赐予之物。试想一个经手国库收支大权的人没有从中谋取私利,证明至少张汤是个不贪财的人。这个就很不容易了。有这样良好的家教,所以他儿子既继承了张汤的才能,又吸取了他老子被别人整死的教训,安分的做好自己的份内事,不搞朋党,恭敬谦让,自然八面玲珑,屹立不倒了。

所以呢,在中国做官不在乎你有多大才能,只要你懂得进退有序,不得罪人,不说官运亨通吧,至少可以四平八稳。安世和他老头子相比能力也不高出多少,就是张汤爱逞能强出头,对人不能一视同仁,死了还留个恶名,子孙后代一吸取教训就世代昌隆了。

汉书对此的评价实在是精辟的很:“冯商称张汤之先与留侯同祖,而司马迁不言,故阙焉。汉兴以来,侯者百数,保国持宠,未有若富平者也。汤虽酷烈,及身蒙咎,其推贤扬善,固宜有后。安世履道,满而不溢。贺之阴德,亦有助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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